6.第 6 章

其實,只是調整一枚指環的尺寸,花不了多少時間,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梅婠便調整妥當了。期間,柏叔也曾命廚房的小婢子送來了上等的六安茶,與幾碟別緻的小點,梅婠卻只顧着手上的活計,對這些吃食並無興趣,故而也並未動過。

梅婠既將指環調整好,便又從工具箱裡挑了一隻金絲絨錦囊,將指環裝入錦囊內,才遞給一旁靜立着的柏叔道,“有勞您將調好的指環獻給清平王殿下試戴。”

柏叔接過錦囊,便道,“還請姑娘再稍等片刻,老朽這就將指環送去給殿下,倘若還需調整,便又要勞煩姑娘了。”

梅婠輕輕點了點頭,起身目送柏叔離去。

彼時,窗外的秋雨已然停歇,幾片溼漉漉的黃葉貼在窗臺上,涼意比之前更甚。梅婠望着窗外蕭索的秋景出神,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柏叔再度回來,衝着她溫和地說道,“經姑娘妙手改過的指環,殿下戴上之後覺得十分合意。”

梅婠聞言,遂道,“既如此,梅婠便可安心告辭了。”

柏叔則道,“車已備好,老朽送姑娘出去。”

梅婠微微頷首,便隨着柏叔的腳步出了聽瑤居,一路行至清平王府的大門前。

梅婠一擡眸,便見那輛翠帷華蓋的馬車停在門前,車旁立着一個有些年紀的婆子。

見梅婠出來,那婆子便走了過來,將一襲青蓮色雲緞斗篷披在梅婠的肩上,道,“天氣驟冷,殿下吩咐老婆子給姑娘添一件斗篷,不敢讓姑娘受涼。”頓了頓,她又替梅婠扣好衣領上的琵琶盤扣,再扶起梅婠的手,引至翠帷華蓋的馬車前,道,“姑娘,請上車吧。”

梅婠卻沒有立時上了馬車,只說道,“這裡離梅氏工坊並不遠,且雨也停了,我看就不必坐車去了。”

那婆子一聽,便道,“路雖不遠,雨也停了,但到底是地上溼滑,不好行路的。姑娘若是不肯坐車回去,路上再出了岔子的話,老婆子我也不好與咱們殿下交代呢。”

梅婠聽那老婆子如此說,倒也不好再推拒了,便提起裙裾,踏上了那馬車去。

馬車外已是華麗非常,馬車內的裝飾倒是舒適,梅婠坐在柔暖的玄狐皮上,稍稍掀開窗紗,看着窗外的街巷之景從眼前一一掠過,終在梅氏工坊前停下。

梅婠還沒來得及下車,便見工坊前立着兩位嬌俏的女郎,身後還跟着一羣僕婦。

那立在僕婦之中,粉衣紫裙的正是和慧公主,而和慧公主挽着的女子則穿着明黃繡鳳的外袍,內襯妃紅繡彩蝶的曳地長裙,尤爲的尊貴奪目。

和慧指着梅婠所坐的車馬,道,“姑姑,快看,這不是三哥的馬車麼,三哥也來了呢!”

原來和慧所挽之人,便是當朝的長公主端懿。

梅婠忙從馬車上下來,見了和慧與端懿,立時福身行禮,道,“民女梅婠拜見長公主殿下,九公主殿下,二位公主萬福。”

和慧還往梅婠身後瞧了瞧,並未瞧見瀟琰的身影,則有些失望地嘟噥道,“還以爲三哥也來了呢,原來他不在呀。”

端懿擡了擡手,示意梅婠起身,又問道,“你這是從清平王府過來?”

梅婠點了點頭,刻意解釋道,“回長公主殿下的話,上回清平王殿下駕臨工坊時,民女曾允諾清平王殿下一枚指環。今日剛剛將指環做好,便送去府上,請清平王殿下試戴。又逢驟雨,故而此時,民女才從清平王府歸來。”

“指環?”端懿聞言,有些驚奇,輕笑道,“他可從來不喜這些手上所戴的配飾,說是舞刀弄劍時不大方便。不過,看樣子,他還是收下你做的那枚指環了?”

梅婠也有片刻的驚愕,隨後點了點頭。

和慧則道,“三哥必是極喜歡梅婠做的指環呢,上回我與三哥一同過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端懿輕輕點了點和慧小巧的鼻尖,道,“就你機靈。”

和慧笑着,道,“姑姑,我們隨梅婠一起去工坊裡瞧瞧吧。你不是說要好好兒地選一條項鍊好配新做的那套金羅蹙鸞的衣裙麼?”

梅婠聞言,立時上前,引着端懿與和慧往裡走去。

待三人入了工坊,和慧欣喜地往那些櫥櫃上看,端懿的眼神卻定格在櫃檯前的梅遠恆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梅婠心裡是知道自己的兄長生了一副好皮囊的,來工坊裡挑首飾的年輕女郎大都愛盯着他看。故此,梅婠對於端懿這種灼熱的眼神,並不陌生,也不訝異。

梅遠恆從賬冊中擡眸時,恰巧對上端懿的雙眸。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清了清嗓子,從櫃檯後走到端懿的跟前,作揖道,“草民梅遠恆見過長公主殿下。”

端懿錯愕,喃喃道,“你竟認得本宮?”

梅婠也有幾分愕然,他究竟如何識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