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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韓騁收到了劉遠通派人送來的口信,約他兩日之後在谷水崖邊相見,要將韓江的遺物給他,另外還有些關於韓江的事情要跟他說。

盧雅江得知以後不以爲然:“爲什麼要約在谷水崖邊上?直接讓你去他家一趟不就得了?”

韓騁賊笑:“武林高人的心你怎麼會懂?就是因爲他們有秘密,所以他們才能成爲高人嘛!”

盧雅江哼了一聲。

這幾天韓騁想着法討盧雅江開心,任打任罵任勞任怨還想着法扮醜搞笑,美人一笑倒是沒博到,不過盧雅江已經不那麼生氣了,至少不會不理人,有事沒事也願意踢他幾腳抽他幾鞭了。韓騁也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事後會那麼麻煩,當初上他就上了,幹什麼還爲了逞一時之快打腫他的屁股害他兩天下不了牀?這不是他不舒坦兩天,自己還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來彌補。哎,一時意氣要不得,要不得。

到了約定的那天,韓騁果然帶着盧雅江跑到谷水崖邊去赴約。他們到的時候劉遠通已經等在那裡了,丟給他們一包東西。韓騁打開看了,裡面是幾件衣服、一本抄錄的《飲酒詩集》和兩個劍穗。

韓騁收起包裹,拱手笑道:“多謝前輩。”又道,“不知前輩想告訴我的關於家父的事情是什麼?”

劉遠通抱出兩壇酒道:“不急,喝了這壇菊花酒再說。這是二十多年前你父親放在我這裡的,說好下一次回谷水鎮一起喝,可惜……你父親不在了,你陪我喝了這酒,解我二十年來的遺憾吧。”說罷將酒罈向韓騁一拋。

韓騁接了酒罈,打開嗅了嗅,微微一笑。

劉遠通道:“幹完這壇酒,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通通告訴你。”

韓騁卻不緊不慢地放下酒罈:“不知二十年前我父親將這壇酒交給前輩的時候,裡面是否也下了九轉噬魂散呢?”

劉遠通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微笑道:“賢侄說什麼?”背在身後的手指用勁一勾,耳力極好的人便能聽見細微的“唰”的一聲,一枚泛着藍光的小箭頭直射韓騁的背心而去。韓騁不慌不忙,將酒罈一拋,那枚小箭鏃便射進酒罈裡,砰的一聲酒罈爆裂,酒液灑在地上,茲茲的冒起泡來。

那小箭鏃不過手指長短,箭頭卻淬有劇毒,意不再致人死亡。韓騁道:“看來前輩不想要我的命,卻弄了這些損傷神經的毒物,難不成……是想要我手裡的秘籍?”

盧雅江一直在旁冷眼看着,並沒有插手的打算。

劉遠通手臂一抖,身後五柄寶劍出鞘,直取韓騁而來。韓騁不慌不忙的笑道:“前輩還真是看得起晚輩,一出手就是金蟬五劍。”金蟬劍劉遠通最高可同時控制六劍,劍劍靈巧,對手彷彿同時與六人打鬥,難顧多方未免捉襟見肘。只是劉遠通掌控的劍越多,損耗的心力和內力就越多,難打持久戰,十五招內不勝就已敗了。

劉遠通在二十年前就已是江湖排前五的高手,這二十年來他蟄居谷水小鎮,卻也沒有閒着,每天潛心研習武學,武功比起二十年前有進無退,當今江湖上活躍的年輕人裡,可說沒有他的對手。只是韓騁彷彿熟悉他的劍法一般,一招一式,遊刃有餘,五劍連他的頭髮絲也沒削到。

這一次韓騁用的武器是劍。這一路過來什麼稀奇古怪的武器盧雅江都見韓騁用過了,偏偏就是刀和劍這種最尋常的武器韓騁從來不經手。之前盧雅江沒有上心,只覺得他們五輪派什麼都古怪,可今日一見韓騁用劍,這種疑惑瞬間涌上心頭——韓騁的劍絕對是用的極好的,身姿飄逸,如撥雲追月,身法靈動,如翾風迴雪,他的用劍甚至快的讓人看不清楚,看似平緩,平緩中又另有玄機。而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的劍法看着有些熟悉,有幾招,像極了他們天寧教上長劍一派的路數。

一個想法在盧雅江心中閃過,讓他來不及想明白,便將藏在袖中的梅紋扭絲劍取了出來。今日盧雅江穿的是一身紅衣,先前爲避免麻煩韓騁總是讓他穿青衣,而今日因是夜中出門,他想穿自己的衣服,韓騁居然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眼見得韓騁已在五劍中游刃有餘的過了七八招,劉遠通漸漸慌了,手下走得也越來越快。韓騁看出了他的變化,含笑朗聲道:“劉遠通,當年你的金蟬六劍也敗在我父韓江手下,他只同你交了三次手,就將你的劍法完全吃透,在我五輪秘籍中,專門有破解金蟬劍的一套劍法。”

劉遠通驟然變了臉色,心中一急,劍法就有些亂了,韓騁覷準一個破綻,正要破他的陣,突然身形一僵,卻是匆忙斥開金蟬劍跳出戰圈,捂着心口跪了下去。

這一來,盧雅江和劉遠通都是一怔。劉遠通不知他賣的什麼關子,擎着劍猶豫,沒有逼上去。而盧雅江則瞬間醒悟,大驚失色:他都忘了,今天是半月一度韓騁體內的毒素髮作的日子,他事前忘記給韓騁服食解藥,韓騁卻在此刻毒發了!

韓騁額上冷汗涔涔,拄着劍想站起來,卻又無力地跪倒下去。盧雅江慌慌張張要掏解藥,但這解藥下肚起碼也得半個時辰才能完全緩解,這半個時辰裡韓騁又如何對付劉遠通。

劉遠通這時發覺韓騁的症狀不似作僞,而是真的疼的站不住了,內力一運,纏着金蟬絲的劍直杵韓騁後心去,韓騁啞聲道:“心肝救我!”

盧雅江來不及多想,軟劍出鞘,搶攻上去,替韓騁擋開了劉遠通的攻擊。然後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韓騁一眼,示意讓他爲了剛纔那聲心肝等着瞧吧。

劉遠通是第一次跟他交手,並不出全力,而是帶了幾分試探的意思。盧雅江卻不留情,迅速閃過劉遠通的劍陣,軟劍一抖,直取劉遠通的肺葉。劉遠通大驚失色,伸手用纏滿了金蟬絲的手套抓住了盧雅江的軟劍,才堪堪躲過一劫。那金蟬絲極細極刃,即便是徒手抓劍,卻也不曾傷到分毫。

劉遠通寒聲道:“你是天寧教的赤煉魔使!”

盧雅江冷笑一聲,再度搶攻上去,這一回劉遠通也不敢大意,忙使出全力來應付。只見他雙臂一夾,身後又飛出一把劍,竟是用上了金蟬六劍來對付盧雅江。他一邊鬥,一邊慘然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盧雅江滿心困惑,卻不知他究竟原來什麼如此。那劉遠通使出了全力,一招一式嚴密的幾乎沒有破綻,盧雅江的武器是軟劍,往往需以速度取勝,且不擅於羣戰,劉遠通雖只有一人,他的陣法卻形同羣攻,盧雅江沒走兩招就開始吃力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每一次都能找出六劍中的空門而安全地避開,彷彿他曾經與劉遠通交過手一般。他又想到當年他還是個少年時,右護法教授他們武功,曾讓他與六名少年對陣,那六人合攻的陣法與今日劉遠通的劍法何其相似!

幾招過後,劉遠通越發狠厲,而盧雅江有些心不在焉,漸漸落了下乘。只見他一個閃身慢了,被一柄劍削去一縷髮絲。躺在一旁的韓騁看的直皺眉,不動聲色地捻起一枚石子,正待一個時機暗中相助,這時不遠處一人身形極快地掠來。韓騁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張浩瀚。

這下局勢就複雜了,盧雅江對付一個劉遠通已是十分吃力,再來一個伽羅刀張浩瀚,他必定不是對手。韓騁不再裝相,正打算出手,卻聽張浩瀚一聲大喝:“遠通,你快點住手吧!”一把大刀橫來,竟是截住了劉遠通的金蟬劍。

這突如其來的局勢變化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張浩瀚道:“你又何必一錯再錯!二十年前,韓江的死還不夠嗎!你說你已悔過,我和你回到谷水鎮住了二十年,二十年你竟還看不破?”

劉遠通慘然地笑了起來:“我以爲我已然看破,可是當我看到他!”劍一橫,指着一臉莫名的盧雅江,“我才知道即使過了二十年,我仍然看不破!浩瀚,你看看他,他就是赤煉魔使!天寧教的走狗!原來到了最後,韓江還是去找了那個妖人!那妖人好生能耐,居然還給他搗鼓出一個兒子!”一轉臉,盯着倒在地上的韓騁問道,“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你到底是什麼人?”

韓騁捂着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氣若游絲:“好疼……心肝你快救救我……”

盧雅江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張浩瀚道:“不管他是誰,不管天寧教如何,夠了,劉遠通,收手吧。你我已是這般年紀,又何必再爭這些?韓江已去了二十年了。”

劉遠通道:“我是想前塵不記,那白衣魔卻不這麼打算!他在江湖上到處放消息,說那五輪秘籍在我們手中,又泄露我們的居所,二十年來讓人不斷滋擾我們,這像是要息事寧人的模樣?”

張浩瀚黯然道:“這是你我的業報。”

劉遠通大吼道:“我今日便看不透了!”說罷六劍齊出,直攻盧雅江而去,卻被張浩瀚橫刀截了下來,兩人鬥成一處。

韓騁精心設計這一齣戲,就是要讓盧雅江手刃劉遠通,誰知道張浩瀚在此時出來攪局,他豈能甘心,手下捻起一枚石子,正考慮接下來的打算,突然發覺盧雅江正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他發愣,趕緊又捂着肚子打起滾來:“啊……痛死我了……”

就在他盡職演戲的這空擋裡,劉遠通發了狂,竟連張浩瀚也攔不住他。他三劍給張浩瀚做了劫,三劍直刺盧雅江要害,盧雅江正在出神,醒過神來的時候劍已到了眼跟前,倉皇后退。他們原本就在懸崖邊上,他這一退就退到了懸崖口,腳被一枚石子硌了一下,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韓騁打完滾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盧雅江一臉惶恐的伸手想抓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墜下懸崖。那一刻韓騁腦中一片空白,腳下一使力,往崖邊直撲過去,嘶聲力竭地喊道:“雅江!”

他這一去落下數尺才堪堪抓住盧雅江的衣襬。兩人一同墜下懸崖。

作者有話要說:打戲完了,身世也揭的差不多了,武俠必備的狗血跳崖都有了,接下來就是發展感情和OOXX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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