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想到了那天與池畫月交談,談到諦聽血鶯,池畫月說,諦聽血鶯又叫同命血鶯,碧眼蟾蜍族中每人都會用自己的血煉出一隻,便相當於多了一條命……那她的身上,有塗蟾的諦聽血鶯,而塗蟾身上,又有池畫月的諦聽血鶯,這……
她轉身一把抓住雲知處的手:“雲哥哥,你可不可以試着召喚出碧眼蟾蜍?”
雲知處愣了愣,搖頭道:“當世毒族,是與我們平階,或者說平等的修士,不能用召喚術召出的。睍蓴璩傷”
花似錦急道:“那怎麼辦?”一邊把事情說了,一邊說着,她忽然想到,道:“對了,還有那個池瑤!”
玉山一戰,碧眼蟾蜍族俱毀於三昧真火之中,只有池瑤在先前那一戰中受了重傷,所以沒有參與玉山那一戰,如果能找到池瑤,就可以知道碧眼蟾蜍族馭使諦聽血鶯的法門,找到池畫月,進而救出三人輅!
花似錦急道:“我們去找大花花,他那天與池瑤打過架,他一定有法子找到池瑤的!”
心急之下,拉着雲知處就走,竟不曾留意他的異樣。雲知處在煉丹臺上,身體中火之靈力便已經趨於大圓滿之境界,火靈將成未成之時,卻恰好趕上了孰湖進攻……硬生生抑住了火靈成形的勢頭,此時一靜下來,身體中的氣流便噴薄欲出,可是在這諸事齊集的當口,實在沒辦法靜坐運功,只能拼命自抑。這種情形,就好像一個水囊只能裝一壺水,已經裝的滿滿當當,現在水忽然沸騰,勢必要衝破水囊……若是他做爲修士的內丹尚在,自然可以暫時壓伏這力量,不至於傷身,偏生他在天師大會之前,爲助花似錦,將內丹納入了狐靈的體內……
花似錦已經拉着他衝回了小院,一眼看到花漫天,急衝上前去,雙手抓住他手。她在花漫天面前,一向是恃寵而驕,蠻不講理,也不講甚麼前因後果,直接就道:“大花花,我要找到那個碧眼蟾蜍族的池瑤,就是那天你跟他打架那個壞人,我現在就要找,你快點兒幫我找。妍”
花漫天也不問爲什麼,便凝眉去想。他那天掛念花似錦安危,出手甚重,而且他又一向有在兵器法器上留名的好習慣,於是很快便答道:“好,千里之內,不可說應該能找到玉符的氣息。”一邊說,一邊就召出了不可說。
可憐堂堂的幻寶獸,竟被他拉出來當狗用,在玉山附近轉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花漫天所用玉符的氣息,然後遁跡而去。找到池瑤的那一刻,三人都有些沉默。眼前是一個小小的山谷,因爲地勢極低,且長年不見陽光,所以積起了一個不大的死水潭,密密的生着些贏弱的蘆葦,旁邊錯落的生着幾株大樹,積年的落葉覆了草地,化做了一種灰濛濛腐朽的顏色。
趕月舟停在山谷上空,可以看到一角有一個草屋,只是用藤蔓在幾顆樹之間勉強拉出了幾道草牆,說是屋子,也實在有些勉強。透過藤蔓的縫隙,依稀能看到碧衣男子半倚在壁上,似乎在小憩,而他身邊還盤膝坐着一人,與他容貌肖似,身形卻有些虛渺。顯然是池瑤與池碧。大概還是因爲諦聽血鶯,所以池瑤救回了池碧的神魂。
通常,略有修爲的妖精,都會爲自己選一處洞天福地,靈山秀水。更何況,池瑤是度劫期的妖修,在藥神大陸,修爲已經算得上翹楚,有誰會想到,他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趕月舟降到低處,三人便跳了下來,池瑤顯然吃了一驚,飛快的彈身跳起,卻在看清三人的同時變的錯愕……隔着稀稀落落的藤牆,他與他們對視良久,然後緩緩的倚了回去,閉上了眼睛,竟是一副等死的模樣……反正不是對手,所以連抵擋都懶了。
雖然想到他們煉製人偶,枉殺人命,仍舊憤怒心悸,可是看着他這副模樣,也實在氣不起來……花似錦先就上前一步,伸手撥開了垂落的藤蔓,走進了樹屋,道:“池瑤,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池瑤顯然驚訝,張開了眼睛。他的膚色,是那種長年不見天日的慘白,尤其重傷未愈,看上去更是毫無血色,眉眼細長,脣色也不似素日濃豔,看上去反而顯得比平時溫雅許多,他低低的道:“什麼?”
“想請你幫忙……”花似錦重複道:“池畫月和我的朋友,他們失蹤了,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所以我忽然想到諦聽血鶯,池畫月說這諦聽血鶯是你們的同命血鶯,現在我的血裡有塗蟾的同命血鶯,塗蟾的血裡有池畫月的同命血鶯,那能不能借此找到池畫月?”她越說,池瑤便越是驚訝,到最後幾乎驚訝的瞪圓了眼睛。花似錦微愕,停下來,道:“怎麼了,我說錯了甚麼?”
池瑤定了定神:“沒有……我只是沒想到,池畫月會把這個告訴你,這是我族最大的保命符……不過,我族中反正已經只餘了我們幾個,告訴你,也沒甚麼了。”花似錦張大眼睛,池瑤續道:“你真的要用諦聽血鶯找池畫月?”
“對!而且要快!”花似錦道:“我一定要救回他們。”
他問,“救?救池畫月麼?”
“對,”花似錦道:“救他,也救我的朋友。”
池瑤細細看了她幾眼,然後微微一笑:“好,若要藉助諦聽血鶯找到池畫月,首先,你要用你的血召回塗蟾,因爲塗蟾已經是一縷神魂,所以你還要用你的血脈令他生長到足夠強,才能借他身上的諦聽血鶯,找到池畫月。”
花似錦愣了愣:“要多久?他們已經失蹤四天了,一定要快些才行。”
“久或不久,要看你了。”池瑤比了比身邊的池碧,“我從玉山起火第三日,便開始召回我弟弟的神魂,昨日才漸漸成形。”
花似錦愣了愣,道:“是因爲你受傷氣力不繼嗎?”
池瑤道:“算是吧,但是還有一點,這個過程,會很痛……借諦聽血鶯召回神魂容易,但要借諦聽血鶯與本體之間的聯繫,培育起神魂,就會很痛,因爲你需要將血脈從身體中剝離……這種痛,無異於抽筋剝皮。”
她頓時便是一抖,輕聲道:“抽筋剝皮?”
她身後,雲知處與花漫天,神情都現了緊張,卻並不開口。池瑤點了點頭,一對白多黑少的素淡眼睛,定定的瞧着她:“所以,你要想好,要不要這麼做……”
花似錦道:“我很怕痛的……”池瑤眼神變幻,她卻轉回頭來,看着雲知處:“所以雲哥哥你可不可以抱着我,要幫我順毛,不,順頭髮好了……所以大花花你要彈琴給我聽,你都很久沒彈琴給我聽了……”看起來似乎是撒嬌,卻隱約透着決絕。她一邊說,一邊在池瑤面前坐了下來,說最後一句:“等救出小東方我一定要讓他叫十聲姑姑吉祥……好罷,池瑤,我們開始罷。”
池瑤愣了很久,他沒想到他說的清清楚楚,花似錦仍舊毫不猶豫的決定要救,而云知處和花漫天居然沒有試圖阻止,雲知處順從的走進來,預備“抱着她順毛”,而花漫天就在外面坐了下來,取出瑤琴放在膝上,預備“彈琴給她聽”,兩人都連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花似錦等了一息,他一動不動,花似錦有點着急,道:“快一點啊,池瑤!他們已經失蹤四天了!”
池瑤急應了一聲,然後右手食中拇指捏起,在她印堂中輕輕一引,道:“不要運功阻止諦聽血鶯……”
的確如他所說,起先這個過程並不痛苦,花似錦閉目感知,漸漸便能感覺得到,血脈便如血海,其中有小小浪頭涌起,沿着一個固定的軌跡漸漸遊走,一直到從印堂中逸出,有外來的極淡雲氣漸漸被這縷氣息吸入,速度極緩,卻終於漸漸凝成了一個人形,雙手微微張開,竟是一絲不掛,臉孔俊美瘦削,身體健美勻稱,線條流暢有力,雖然只是一個虛影,看上去眉眼四肢等等,卻十分清楚。
坐在花似錦身後的雲知處不由得微微凝眉……池瑤道:“留心,要開始了,按我說的做,痛的忍不住,就略停一停。”
花似錦居然應了一聲,又急急回神,急靜心凝神,池瑤定了定神,道:“好了,現在按我說的做,痛的忍不住時,可以停一停,最多慢一點,不會有事的。”
花似錦輕聲道:“你都說第二遍了……”其實她只是太緊張了,她一緊張,就會忍不住要說話,自己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我……”池瑤無語,吸了口氣,才道:“好,現在把內丹之力隱入丹田,撤去護身法力,身體血脈氣息一任自然,由着諦聽血鶯之力,從身體中離開……”
她按着他的話,一步一步執行,那種感覺,好像一個人掉進了泥濘的小河之中,他要爬起來離開,必定要帶出一身的水草,污泥,水,種種……可是現在,諦聽血鶯要帶走的,卻是身體,皮肉,血脈……諦聽血鶯每一動作,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花似錦身體微微顫抖,卻咬牙苦撐,一聲不吭,且絕不肯停止。她一向就是如此,看上去最好說話,可一旦真的犯了倔,誰勸也沒有用……雲知處與花漫天深知這一點,所以連勸都不會勸。雲知處不由嘆息,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入懷中,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兒。
兩人曾經陰陽合修,身體血脈運行的軌跡陰陽相合,相輔相成,彼此熟悉的如同自身,宛如一顆心在兩個身體中跳動……所以他很快就捕捉到了諦聽血鶯的那種極微小的異動,他低聲喚她:“錦兒……”
短短時間,她額上已經沁了一層薄汗,身體微微顫抖,張開眼睛看他,他便向她一笑,鳳瞳流轉生輝……隨即,她身子一軟,昏厥過去,雲知處便略略閉目,用心去感知她身體中的力量,壓伏內丹隱於丹田之內。
他令她昏厥,可以略略減輕她的痛苦,且她對他原本就是全心信任,所以即使在這種幾乎無意識的情形下,也不會運功與他抗爭。他只是想要替她痛,能多替一點,就多替一點……池瑤看在眼中,眼神漸漸變的複雜……
身後叮咚一聲,是花漫天觸指弦上,挑起了第一個音符,卻停了許久,才慢慢勾挑撥弄,漸成曲調……昏迷中,花似錦小小的身體卻仍是在劇痛中抽-搐,她長長的睫毛下凝出了幾滴清淚,喃喃的道:“錦兒很乖的……”
是,是的,錦兒很乖,錦兒一直都很乖,所以不該這麼痛……是因爲花漫天的琴聲,勾起了她童年的記憶,她以爲她的痛是在受罰,所以對他撒嬌,那般的軟語央求……花漫天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竟有些發愣,若是再有一次選擇,他真的希望,他留給她的記憶,不要總是罰,或者痛,即使她從未怪過他,即使她在最痛最痛的時候,仍舊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依賴他,喜歡他,向他撒嬌,對他笑,說一句,長老大花花,錦兒很乖……每個人都羨慕長老大人對她全心的衛護,沒有人知道,要討怪脾氣的長老大人喜歡,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只有似她這般倔強,這般聰明,這般乖巧,對人偏又這般熱情,喜歡誰,便一心一意的對他好,從來不記仇……
琴音斷續,如此纏綿悱惻,又如此悽美溫柔。雲知處抱緊了她,一聲不吭,只沉默的側過頭,用臉頰磨挲她的頭髮,無聲,卻如此溫柔,似乎在不斷的對她說,錦兒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身在他的懷抱,身周是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心跳似乎在她的胸腔中震動……她漸漸安靜下來,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裡,因爲有這個人在身邊,所以就連痛,都痛的如此安心……
就這麼一刻不停,不知隔了多久,眼前的塗蟾終於變的凝實,他初初醒來,尚有些懵懂,可是一眼看到盤膝而坐的花似錦,便不由得微訝,隔了許久,才口脣微動,雖然無聲,卻可以感覺得到,他叫的是“錦兒”兩個字。
池瑤的聲音微微發抖,道:“成了!可以了!”
雲知處卻不肯停下來,手掌微微一緊,他是想對她說,好錦兒,再忍一下,再痛最後一點點……諦聽血鶯已經整個都離開了她的血脈,只餘了一點邊角尚有一絲相連……劇痛已經到了尾聲。於是他再等了一息,等到整個諦聽血鶯都徹底離開了她的血脈,才停了下來,低頭吻了吻花似錦的頰,柔聲道:“錦兒?”
隔了一會兒,花似錦才張開眼晴,目光一轉,一眼看到眼前一個塗蟾的虛影,不由得啊了一聲,然後憤怒的:“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回來了!”一邊雙手捂了眼。
就連池瑤都是好一陣子無語,塗蟾不用說是更加無語,他的諦聽血鶯處身花似錦血脈之中,未有神志之時只是一滴血,神志一回,便知事情始末,於是靜心感知,道:“我能找到池畫月,我們走罷。”
花似錦一喜,急要站起,卻又虛弱,雲知處早一把挽住,道:“這就走罷!”
這個過程忽然變的快了起來,當幾人找到嵩山城郊,找到地底結界時,東方天籟三人都已經奄奄一息。本來三人都是高階修士,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活命,可是這小小結界居然連靈氣都完全隔絕,連入定都不能夠,所以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雲知處看到那結界的同時,便覺得心頭微震,一種極強烈的熟悉的感覺衝擊心頭……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盤膝坐下,雙手結印,一道流水般的白光衝擊結界,便如六月融雪,一點點令其出土,再一點點化去……
啵的一聲,結界上方已經打開,便好像一個容器打開了一個蓋子。花似錦大喜,急探身下去,叫:“小東方!小東方,你沒事吧!”
東方天籟面色青白,卻在聽到她聲音的同時,便張開了一對迷離的妖瞳……對上她驚喜含笑的眼,他竟有些怔忡。花似錦早伸出一隻手,道:“小東方,快來!”
他急擡手,拉住了她的手兒,用力用力的握緊,卻只是怔怔的瞧着她,並不使力,只由着她鼓着腮生拉硬拽。她其實根本沒有力氣拉他出來,卻仍是在拼命的用力……幸好隨着雲知處運功,結界已經漸漸化去,她再加一把力,便把他拉到了身邊,哎喲一聲摔回去,累的呼呼直喘。
東方天籟順着她的力道,與她一齊倒在草地上,側頭看她,忽然輕輕一笑,柔聲道:“姑姑。”
她瞥眼看他,他面色青白,連眉宇間都現出了青色,整個人枕在長長的純美雪發上,愈顯得小動物一般的虛弱無辜,只一對妖瞳仍舊瀲灩迷魅之極,流轉間勾魂攝魄,像有十七八把勾子一樣勾人。四目對視,他輕輕笑道:“姑姑,在那裡面,實在氣悶的很,我纔剛剛發過誓,誰若救我出去,我便以身相許,姑姑便來了……”他一邊說,一邊微笑,密密長睫覆了妖瞳,愈是雲遮霧罩一般迷離美好:“幸好是姑姑,若是旁人,我也不喜歡的……不如姑姑收了我,可好?”
“好啊!”救人成功,她心情實在太好,坐起來,順順當當伸手,去擰他的俊臉,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由着她擰,只目不轉晴看她,淺盈盈的笑。花似錦笑道:“一條小破蛇,一點兒小色相,有甚麼了不起的,還這麼‘敝身自珍’的,你要是早點兒發誓,我們早就來救你了,又豈會多受這麼久的罪。”
“多謝姑姑心疼我呢,”東方天籟輕輕一笑,低低笑道:“我倒想早發誓的,只怕姑姑不稀罕。”
身後某人雖在運功,早句句聽在耳中,只氣的七竊生煙,好不容易等結界化去,某人收功站起,瞪着她的背影。花似錦猶未察覺,仍舊開心的東搖西晃,一邊像摸小動物一樣,不住的摸摸他的雪發,摸摸他的臉,扯扯他的衣服,東方天籟只是微笑,妖瞳流轉,柔聲道:“我便知姑姑捨不得我……其實,若早知道姑姑還是用這諦聽血鶯做引,真該早點兒想法子通知姑姑的,”他頓了一頓,續道:“其實池畫月早便想到了這一着,只是說這法子有些痛,姑姑萬金之軀,嬌貴的很,若非萬不得一,還是不要動用的好……所以且等等,左右那人說的是九九八十一個時辰,還早的很……”
雲知處反倒微微一怔,他們與池畫月像敵人,多過像朋友,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爲擔心花似錦痛,便如此輕棄生命。不知爲何,他忽然想起池瑤見到他們時那種認命般的神情……身爲毒族,每一刻,都是在等死,多活一刻都是賺的……東方天籟,墨離,池畫月這三大毒族中的最強者,也仍舊是如此,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真正希望過,他們會來救他們,所以即使想到了這個法子,也不去用,只當是給自己,留了最後的一個希望……
花似錦也愣了一愣,顯然也想到了這一着,竟有些心酸,急笑道:“小東方,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一定開心的。我們已經拿到了第一煉器師,第一天師,和第一藥師的名頭,我們歷不歷害?”她的手兒依次從三人面前點過,一邊笑道:“我雲哥哥還煉出了天階靈丹!厲害不厲害?”
東方天籟微訝,道:“天階靈丹?”
“對!”
東方天籟勉強的撐起身體,微笑道:“多謝雲……雲師弟,保我藥王閣聲名不墜。”
雲知處雖然有些泛酸,卻實在不好在這時候對他多說什麼,只道:“抓走你們的,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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