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7章:娶妻9

張律師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容貌上,興趣愛好上,甚至是他一些不爲人知的小小的嗜好……她觀察細微。而且,多次私下裡和老胡等人交談,甚至買了禮物送給那些服務很長時間的老僕,詳細地瞭解關於葡先生的一點一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就如一個攻城克敵的女戰士。

就連葡先生,也覺得她的誠意——雖然是一種攻於心計的誠意,但是,總比沒有的好吧?

人都是這樣,總是欣賞努力的人。

無論是工作上,感情上,生活上,努力的人,總是會收穫更多。

至少,這個女人,肯如此下功夫。

不像藍玉致。

從來不會考慮付出——從來不肯下任何一點的功夫。

他忽然很恨她。

覺得那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從來都不知好歹。

也罷,也罷,自己又何必再想着她?

這一夜,葡先生難得有空,很早就回家了。

張律師和他一起去的。

晚餐很豐盛,只是,她看到一盤紅糖包子。

她幾乎沒在這裡過夜,不知道葡先生的早餐習慣;今晚,忽然見上了這麼一盤包子,有點奇怪。

葡先生拿起,吃了兩個。

她柔聲道:“晚上吃太甜的東西可不好。”

葡先生淡淡的:“你吃不吃?”

她搖頭,她晚上從不吃這些東西,而且,幾乎壓根就沒吃過什麼紅糖包子。覺得葡先生的習慣,也很奇怪。

葡先生不置可否,一個人吃完了整盤包子。

客廳裡,放着一架很古老的鋼琴。

張律師坐下去,忽然覺得很夢幻。

這客廳,又是另外一種的風格,充滿着一種古老的奢侈的風格,全套的紫檀木傢俱,和另一間屋子的梨花木,形成一種遙相呼應。每一次格局,每一次精巧的佈置——除了這架鋼琴,但是,並不顯得格格不入。

娶妻10

就如皇宮裡,多增添了一件外來的夕陽貨。

手指滑過琴絃。

發出一串悠揚的聲音。

擡起頭,葡先生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紫檀木的椅子,他穿一件中式的休閒裝。

眼睛微微閉着,完全是一種無意中的高高在上。

張律師見過很多男人,但是,從沒見過這樣的氣派。彷彿某一個國家的國王。

她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某個帝王的寵妃。

對的,是他的寵妃一般。

手指再次劃過琴絃。

那是一首很剛猛的海盜曲子。她覺得,這樣的曲子,最符合他的形象,就如一個桀驁不馴的英雄。

她甚至還記得某一次,自己彈奏,他和自己合唱。

如此的琴瑟河蟹。

她得到了極大的鼓舞,覺得二人之間,從未如此合拍。

音樂聲,流淌開去。

包含情感,技巧也高超。曲子,非常完美,無懈可擊。

葡先生坐在椅子上,聽着這十分西化的曲子。

腦子裡,不知爲何,忽然火焰熊熊。

是她的吐火。

在康河邊的賣藝……在小劇場的表演……

有誰知道呢!

每一場的表演,他都欣賞過。

甚至在人羣裡,發出過會心的微笑。

她寧願自己去賣藝,也不肯要自己的錢——一個女人,錢都不肯花你的了!

他忽然想起那厚厚的2萬英鎊,至今,還在臥室的抽屜裡。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是的,早就做好了離去的準備。

連錢,都沒給他帶走。

走得那麼幹淨。

他坐直了身子,心裡喘息得厲害——無論多美妙的曲子,都比不上那一夜的風情——變臉,吐火,別姬的霸王,慘淡的哀樂……

他才發現,自己骨子裡,是一個千年前的老封建地主,欣賞的,從不是高雅的西洋玩意,而是那些深入骨子裡,深入土地裡的古老而傳統的東西。

娶妻11

就如她穿着厚厚的戲服,伸手,無與倫比,一張一張的面孔換過……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到底哪一個,纔是她呢?

那是他的一個秘密。

從來都是在暗中觀察她。

就如記憶裡很換亂的時候,千年之前。

某一次,她的出走,在某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了女大王,莫名其妙的陷入包圍。

最後,還是他悄然出去,找到她,爲她解圍。

這個時代,不需要解圍了。

但是,他還是喜歡觀察她。

悄悄的。

每一次,都會發現一些新的東西。

比如,她的變臉——那是他昔日最喜歡的一種節目。

從來不知道她會。

他便躲藏在人羣裡觀察她,就如一個落魄的江湖豪客,就如誤闖白虎堂的林沖……無論哪裡,總有超人一等的才藝。

每一次的靠近,她都會帶來欣喜。

就如一個人,發現了一座藏寶庫。

但是,他並不想一次性就把藏寶庫發掘完,而是慢慢地,一點一滴地,用什麼纔拿什麼。

這樣,每一次,纔會出現嶄新的驚喜。

而在她身上,這樣的欣喜,是無窮無盡的。

甚至她纏綿的時候。

那種入骨的柔媚,就連喘息,都是妖精一般。

那一夜,他曾經在想,之後,她還會有多少這樣的欣喜?

還會帶給自己多少這樣想不到的別出心裁?

但是,就如一個秘密,忽然被打碎了。

猝不及防的。

完全在他想不到的時候,狠狠地一擊。

從此,那些出人意料的jing驚喜,也不會有了。

他忽然站起來。

張律師的琴聲,戛然而止。

他面色赤紅,呼吸急促。

她好生驚訝。

聲音卻十分柔和:“先生,我們要不要合唱一曲?”

那是海盜和美女的二重唱。

是一首小型的歌劇。

是她的高雅,他也略知一二。

結局:娶妻12

他忽然想起自己生日前的那個夜晚,自己和她如此的合唱——藍玉致,她就坐在角落裡,一直低着頭。

從來沒有擡起來過。

他心如刀割。

“先生……我們唱一曲吧……”

她的聲音,令他警醒。

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他開始要新交往的女友,是否可以結婚的對象,是否比藍玉致更好——這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早就知道她會離開,早就知道她會靠不住——就如她低於常人的體表溫度,一靠近,便是一股幽幽的寒意。

自己早有備胎的,不是麼?

可是,爲何到了現在,還是如此的痛徹心扉?

“先生……”

這聲音太熟悉了。

前世今生,只有她一個人這樣叫他!

當他是國王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叫的。

他猛然睜開眼睛,忽然大怒。

“你不要這樣叫我!”

張律師一怔。

他頹然坐下去,一揮手:“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然後,又叫:“老胡,將張律師送回去。”

張律師咬緊了牙關。連銀牙都要咬碎了。

在老胡略微同情的目光下,才明白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寵妃,便只能如此伺候皇帝。低人一等,戰戰兢兢,把自己踩在腳下。

那種自尊心被打擊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在這個男人身邊,就是一個自尊心,逐漸被消磨的過程。

其他,還有什麼呢?

就是他大方的出手?

那些豪華的珠寶?

自己律師行的籌備?

忽然意識到,長此下去,自己,又是不是下一個藍玉致?

她恨恨地,回頭瞪了葡先生一眼。

但是,他沒看到,他一直閉着眼睛,眉宇間的神情,如此的疲倦。

她出去,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對他的那種關於愛情的感覺,也在一點一點地淡化——只怕自己忍不住,一耳光就揮在他的面上。

————到此。

葡先生找到藍玉致1

她出去,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對他的那種關於愛情的感覺,也在一點一點地淡化——只怕自己忍不住,一耳光就揮在他的面上。

自己也是現代女性,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憑什麼就要受他的這種氣?

哪些青春的年華,多少的豪門公子,富商巨賈跪拜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自己也不曾多看一眼。甚至在牛津大學唸書的時候,還有歐洲某個小國的王子追求過自己。哪一個男人,不是一等一的??

從來從來,都是公主的感覺。

爲什麼此刻,就成了揮之即來,招手離去?

他憑什麼?

就算他再帥,再有男人的魅力,再多家產——

就是這些麼?

忽然覺得,以前曾經令自己迷戀的哪些東西,都變味了。

近距離,放大了人的缺點。

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男人。

一個土老肥而已。

一個自以爲有錢就了不起的男人。

愛情不是愛情,白馬王子不是白馬王子。

渴望中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呵護備至,體貼入微,一種公主一般的感覺——再實在的女人,也有過此類的幻想吧?

但是,卻遠遠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如當頭的一棒,又一棒。

連怎麼稱呼,也要得到他的允許?

難道自己是他的婢女麼?

她憤怒得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業素養。

就如面對着一個敵人。

甚至他閉着眼睛小憩的樣子——那麼高傲,那麼遙遠——那麼可惡!

她第一次轉身就走。

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

甚至沒有害怕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對於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她幾乎受夠了。

越是靠近,越是反感。

往昔的崇拜,蕩然無存!

甚至懷疑,自己做這樣的委屈,值得麼?

自己難道是需要依靠他才能吃飯麼?

有什麼了不起?

葡先生和藍玉致2

上了車,一直都閉着眼睛。

完全不是戀愛的感覺。

倒像是遇到了談判的對手——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要從對方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是的,婚姻就是一樁交易。

一樁資產重組而已。

多少人貌合神離?

多少人同牀異夢?

進入豪門,固然是爲了財產。

難道普通人就不是?

紅男綠女,就沒爲了誰多出首付,誰給按揭而爭執得面紅耳赤?

張愛玲說,婚姻便是一樁長期的賣淫。屬於批發。

而妓女們,則是在零售。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屬於買方市場還是賣方市場。

座位上放着一個袋子。

她憤怒之下,沒有注意到。

車子開出好遠,她纔看到,隨手拿起來。

還是一個首飾盒,精美,華麗。裡面,是一條名貴的項鍊,充滿了古典華貴的氣息。

她看着那閃閃發光的鑽石,那麼巨大的一顆。

心裡的憤怒更是加深,葡先生,從來是這樣。每打一頓,給一顆糖。就如一個喜怒無常的君主,把妃子隨意責打,然後,又給予一點賞賜。

肆無忌憚地,炫耀着他的財富。

她惱恨地把袋子扔在一邊,心想,總有一天,要徹徹底底地,修理一頓這個男人。

最好的修理方式,當然莫過於嫁給他。

就連那鑽石,也金光燦爛地提醒着她——至少,至少他肯送這樣的禮物。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

至少,這對鐵公雞來說,是不容易的。

她回頭,遙望後面。

寬闊盛大的庭院已經模糊。但是,兩岸的林蔭道,依舊清晰。

她開了車窗,看這初冬的林蔭道,高大的銀杏樹在掉葉子了,沙沙地落在地上。鋪滿了整個行道,行人很少。

她忽然說:“停車。”

司機停車。畢恭畢敬:“請。”

那是對當家主母的態度。

她總算得到了一絲欣慰。

葡先生和藍玉致3

她下車,走在這條人行道上。

鞋子全部踩在了金黃色的銀杏葉子上面。人也處於一片金黃色的世界。回望這條長長地,充滿富貴的路程,她有些恍惚。

就連升起來的怨恨,也消失了下去——鼓舞人前進的方法很多很多。

這便是其中之一——成爲這裡的女主人!

無論如何,要成爲這裡的女主人。

所以,才能忍耐。

至少,以後更有驕傲的資本——甚至對自己的律師行,也會有多大的幫助。

事實上,成了匍家的女主人之後,一間律師行,又算得什麼呢?

一陣風來,銀杏樹的葉子片片飄落。

她舉起手,葉子掉在她的手上,身上,頭髮上……就如一堆金燦燦的黃金,和這條大道的主人一樣,金山銀海。那些象徵身份的私人飛機,豪華遊艇,想想,那個充滿了中世紀風情的巨大的古堡……幾個女人,可以擁有一座古堡呢!

富翁,也是要分層次的。

她哈哈笑起來,心情忽然變得非常愉悅。

她跑了很遠一程,司機跟上來。

超豪華的房車在她身邊停下。司機畢恭畢敬的:“張律師,請上車。”

開門,關門,一如女皇一般。

張律師被服侍得如此周到。這纔想起,這兩個月以來,這個司機,幾乎成了自己的專職司機。縱然她出身在富貴人家,但是,也不能有自己的專職司機。而且,這個司機,還是特種兵出身,兼職保鏢。

葡先生,給予自己的,是其他女人沒有過的。

她一想到這裡,心裡終於平衡了起來。

一些犧牲,也算不得什麼。

獲得,總要多過付出。

只要再忍忍,再等葡先生的壞脾氣過去一段時間,總會好起來的。

她撥打他的電話。

葡先生的聲音十分疲倦。

她的聲音十分溫柔:“你睡了麼?”

“睡了。”

“好好休息,你最近精神很不好。

葡先生和藍玉致4

“好好休息,你最近精神很不好。”

語氣充滿了女性的溫柔。

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剛剛帶給自己的不快——忘記了幾乎要給他一耳光。

只是安慰。

毫無條件地給予溫存和體貼。

充滿了無條件的忠誠。

他忽然更是疲倦。

爲何人心如此不知足?

自己要求的便是這種無限的忠誠和體貼,理想的女人,便是要這樣百分百馴服,百分百地依從,現在有了,爲什麼更加空虛?

難道還要求更多?

或者這種馴服,也不稀奇了?

“謝謝。”

她掛了電話,聽出他話語裡的軟弱之情。

心裡多少有了一點底氣。

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這個龜毛的男人,總會被自己搞定的。

連續幾天的綿綿細雨。

C城,已經徹底進入了冬天。

一夜之間,街頭巷尾,人們都換了冬裝,再也看不見女人白花花的裙子下的大腿了。

這一日午後又下了一陣小雨,天氣陰沉得早,才五點過,就看起來陰沉沉的。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葡先生辦了一點事情,開車經過一個擁堵不堪的十字路口。

塞車得厲害。

他很久不自己開車,也很久沒遇到這樣的情況,坐在車裡,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人羣,車輛,雜亂無章的車水馬龍,百無聊賴。

有人發來短信。

他拿起一看,是一個垃圾廣告,叫人買黑車,手槍、賊貨之類的……也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裡得知的號碼。或者是乾脆亂髮一氣?

他刪除了這條短信,往下翻。

藍玉致三個字,觸目驚心。

從來都是她的笑話,多不勝數。

某一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給他發幾個笑話,只要看到什麼,立即發給他。多了,有些他都沒看過。

現在等車,翻下去,但覺得每一條都那麼有趣。他的目光落在其中最長的一條上面:

葡先生和藍玉致5

現在等車,翻下去,但覺得每一條都那麼有趣。他的目光落在其中最長的一條上面:

唐僧四人坐飛機去旅遊,途中飛機失事,可是降落傘只有三把.

於是,唐僧說了,大家來答題,答不出來的跳下去.

唐僧:悟空,天上有幾個太陽呀?

悟空:一個.

唐僧:給你一把.

唐僧:沙僧,天上有幾個月亮啊?

沙僧:一個.

唐僧:也給你一把.

一旁的八戒開心,這麼簡單的問題.

唐僧:八戒,天上有幾顆星星啊?

………………

八戒跳了下去.沒過多久,他們四人又坐飛機去旅遊了.途中又失事,降落傘還是隻有三把.

他們又繼續回答問題.

唐僧:悟空,中國最長的河流是哪一條呀?

悟空:長江。

唐僧:給你一把.

唐僧:沙僧,抗日戰爭,死了多少人啊?

沙僧:3500萬人.

唐僧:也給你一把.

唐僧:八戒,那3500萬人的名字是什麼呀?

…….八戒又只有自個跳了下去.

第三次,他們四人又坐飛機去旅遊了,途中又出事故了.

這時候,八戒說到:師傅,你不用問了,我自己跳.

然後就縱身一跳.

唐僧合手:阿彌陀佛,這次降落傘有四把……

……

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了笑容,那是一種無言的小小的快樂——就如她這個人。在身邊的時候,看不出多麼重要;但是,不在身邊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失去了很多很多的快樂。比如這些小小的快樂,那麼簡單的問題——甚至這麼幼稚的,都沒有人再帶給自己。

爲何越是簡單的事情,現實中,其實越是難以遇到?

爲何那些高雅的音樂劇,完全比不上這樣庸俗的調侃??

就如一個人,不能天天大魚大肉,其實,平平淡淡,纔是生活的本質?

葡先生和藍玉致6

到下一條笑話時,他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老漢喪妻再娶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女人。洞房當夜,新郎覺得新娘怎麼都不像三十四五的樣子,就問她,“你究竟多少歲?”

起初新娘子不肯說,經不住老漢一再問,才幽幽道:人家其實四十七、八。

老漢還是半信半疑,“我們都木已成舟了,你不妨說實話,到底幾歲?”

新娘不願就這個問題探討個沒完,“實話告訴你,你就別再追問了,我今年剛滿55歲。”

老漢有些吃驚,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問了,看看時間,發現不早了,就對新娘說:“我去廚房看看,要把鹽巴的蓋子蓋着,不然老鼠晚上起來偷鹽巴。”

新娘噗哧笑了起來:“我活了67歲,從未聽過老鼠會偷吃鹽巴的事情。”

…………

“先生,我總是告訴人家,我25歲。”

“爲什麼?”

“因爲譚詠麟就一輩子25歲。”

“可是,你明明28-9歲了……”

“不!我要一直保持25歲,10年不動搖。我告訴人家的時候,別人從沒懷疑過……”

“但是我知道啊,你不是25歲……”

“你知道沒關係。因爲,你比我老許多呢!我纔不怕!”

……

對白那麼熟悉。

他忘了是什麼時候說的。

那是女人的通病。

女人從來是這樣,隱瞞着自己的歲數。

他盯着手機屏幕,哈哈大笑。

笑聲太大,以至於旁邊的司機,側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在笑什麼。

他接連翻了十幾條短信,車海依舊一動不動。

頭伸出車窗,不耐煩地查看。

紅燈亮了,綠燈亮了……但是,堵塞得太厲害,前面的車子走了幾輛,其他的,根本沒法挪動,還是一動不動。

只看到穿梭往來的行人。

昏暗的路燈,次第地亮起來。

葡先生和藍玉致7

昏暗的路燈,次第地亮起來。

他再一次把頭伸出窗外的時候,忽然驚呆了。

擁擠着過馬路的人羣裡,一個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女人,腳步匆忙,頭髮紮起來,很隨意地走過去……

他以爲是一種錯覺。很多時候,他都會出現這樣的錯覺。

常常走着,走着,總是以爲某個女人是她。

有些,背影像她。

有些,眼睛像她。

有些嘴巴像她。

有些,那種神態像她……

但是,最後……她們統統都不是她……

他有時分不清楚,到底她是真實存在,還是亡靈一縷。

從開始到結束,她都是虛幻而飄渺的。

從來沒有實在的把握過。

他再次定睛細看。

這一次,看得非常仔細了——

而且是非常清醒的狀態。

四周的車子,穿梭的人流,那些交警、昏暗的燈光,……都在提醒!

是她是她!

是她是她!

真的是她!

自己不是做夢!

他幾乎驚跳起來。

藍玉致!

天啦,那是藍玉致!

一定是藍玉致。

她竟然在這個城市。

他的頭幾乎要伸出車窗,將她看得那麼仔細。

甚至過街時的那個側面——那是一個完全是她的側面。

是藍玉致,沒錯,是藍玉致。

但是,車子還是一動不動。

他忽然拉開車門,要跑下去。

但是,這個時候,偏偏前面的車子開始動了。

他立即關了車門,開車。

就是這一瞬間的差距,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他一輩子也沒這麼着急過,就如一場巨大的戰役,迫在眉睫。他拼命按着喇叭,但是,前面的車子還是慢吞吞的。

明明只是一分鐘的事情,卻覺得過了一個小時了。

終於,車子快起來。

他記得她的方向,是往轉角去的。

葡先生和藍玉致8

他立即掉頭,也不管是否違規。

速度那麼快,以至於差點撞在一輛迎面直行的車上。是擦着了,輕微地擦掛。

司機伸出頭破口大罵:“媽的,你找死……”

因爲,他看到他的車子受了一點損失。

而對方的車子,安然無恙。

但是,當他要對方索賠時,方看清楚那是怎樣的車子。

底氣忽然不那麼足了。

“喂,你怎麼開車的……”

葡先生根本顧不得回答,一溜煙地就開出去。

“喂,你擦掛了我……媽的,你可別逃逸了……報警,我要報警……你這個傢伙……”

他拿起電話就打了交警的電話。

葡先生已經衝出去很遠了。

那是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車速快了很多。

他的身影,也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依舊混在熙熙攘攘,來來去去的行人了。

他一個急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的行道樹旁,飛也似的衝下去。

“玉致……玉致……藍玉致……”

他拼命地飛奔。

因爲,很快,她的身影就要走上一條小巷子了。

他氣喘吁吁,心跳得幾乎要奔出胸腔,完全不受大腦的指揮了。

那是一種出奇的狂喜。

他看到她的身影,她的頭髮,甚至她的側面。

是藍玉致。

沒錯,真的是藍玉致。

他拼命飛奔,一如劉翔。

“玉致……玉致……藍玉致……你等等……等我……”

又是一個紅綠燈口。

人不知怎麼多起來。

她隨着行人一起過去。

他衝上去,已經是紅燈。

但是,已經顧不得了,他第一次飛奔而過。

“玉致,玉致……”

前面的女孩子,那麼近了。

依舊是米白色的衣服。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衝上去,終於,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重重的。

葡先生和藍玉致8

他立即掉頭,也不管是否違規。

速度那麼快,以至於差點撞在一輛迎面直行的車上。是擦着了,輕微地擦掛。

司機伸出頭破口大罵:“媽的,你找死……”

因爲,他看到他的車子受了一點損失。

而對方的車子,安然無恙。

但是,當他要對方索賠時,方看清楚那是怎樣的車子。

底氣忽然不那麼足了。

“喂,你怎麼開車的……”

葡先生根本顧不得回答,一溜煙地就開出去。

“喂,你擦掛了我……媽的,你可別逃逸了……報警,我要報警……你這個傢伙……”

他拿起電話就打了交警的電話。

葡先生已經衝出去很遠了。

那是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車速快了很多。

他的身影,也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依舊混在熙熙攘攘,來來去去的行人了。

他一個急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的行道樹旁,飛也似的衝下去。

“玉致……玉致……藍玉致……”

他拼命地飛奔。

因爲,很快,她的身影就要走上一條小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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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喘吁吁,心跳得幾乎要奔出胸腔,完全不受大腦的指揮了。

那是一種出奇的狂喜。

他看到她的身影,她的頭髮,甚至她的側面。

是藍玉致。

沒錯,真的是藍玉致。

他拼命飛奔,一如劉翔。

“玉致……玉致……藍玉致……你等等……等我……”

又是一個紅綠燈口。

人不知怎麼多起來。

她隨着行人一起過去。

他衝上去,已經是紅燈。

但是,已經顧不得了,他第一次飛奔而過。

“玉致,玉致……”

前面的女孩子,那麼近了。

依舊是米白色的衣服。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衝上去,終於,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重重的。

葡先生和藍玉致9

她回頭,愕然地看他。

他也愕然。

女孩子驚訝到了極點的聲音:“先生,你幹什麼?”

他驚呆了。

就如一個人,忽然從雲端跌到了地面。

卻不肯死心,依舊緊緊地拉住她的手。

女孩子急了,用力掙扎:“先生,你想幹什麼?”

四周,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若不是他看起來相貌堂堂,器宇軒昂,說不定當場被當成色狼了。

他悻悻地鬆手。

女孩子罵一聲神經病,轉身離去了。

這年頭,中年色大叔超多。

這個男人,莫非是其中之一員?

葡先生還是呆站在原地,忽然覺得不對勁。不對,這個不是自己最初看到的哪一個——不是那一個。

她的大衣不同。

只是因爲天色昏暗,他纔看走了眼。

竟然如遇到了反追蹤高手一般。

他怒不可遏,掉轉頭,就往前面的小巷子追去。

藍玉致是走了這條巷子,不是那裡。

他追出去很遠,來來去去,都是回家的匆忙的步履——女人那麼多,但是,再也沒有那個背影了。

他在人羣裡,忽然怒吼起來:“藍玉致……藍玉致……你快出來……”

路人側目。

以爲是一個瘋子。

他喊了好一會兒,一條街道走完,依舊沒有人影。

剛剛涌起的喜悅之情,轉瞬被失望和憤怒所代替。

他停下腳步,呆呆地環顧四周,從來不曾如此的茫然失措和絕望。

她在四周,她只是不肯現身。

她不肯。

他恍恍惚惚的,遠途走回去。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琳琅滿目的街燈裡,整個世界都是模糊地,什麼都看不清楚。

直到他的車子開走,轉角處的一家小店裡,一個人,才慢慢地走出來。

冬夜的風,一陣一陣地灑在身上,冰涼而冷淡。

葡先生遇到藍玉致10

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覺得這衣服太單薄,根本沒法抵禦這個寒冷的冬天。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玉致……藍玉致……”

他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

飽含情感,就如他真的愛她——真的只愛她一個人!從來沒有任何的含糊一般。

她的身子悄悄地靠在一個電話亭裡,幾乎要流下淚來。

是真的麼?

再也沒有半點雜質?

一切都是死心塌地的麼?

就如自己對他一般?

心裡忽然那麼急切——人與人之間,就是一個緣分的問題麼?

緣分,是的,就是緣分。

所以,才能千萬人中,一眼就看到他。

或者,被他看到。

是因爲愛麼?

如果不愛,怎能看得這麼清楚?

一股熱切,抵擋在心口,幾乎要把這股寒意驅散,徹底地驅散。

她忽然招手。

一輛車租車停下。

她說了一個地址。司機有點意外:“小姐,這裡有點遠啊,這麼晚了……”

她淡淡的:“也不太遠吧。”

不過二三十公里而已。

出租車,一溜煙地開走。

出了城,路上就顯得寬闊起來。

四周的綠化帶,精心顯示出人工的痕跡。

她忽然很激動,頭伸出車窗,尋找着他的車子——他在找自己!一直在找自己麼?但是,已經看不到了,看不到那輛熟悉的車子了。

她拿出電話,看了許久,手指按在鍵盤上,但是,終於還是收回去了。

就如一個躡手躡腳的小偷,奔跑在一條未知的路上。

她心裡咚咚咚的狂跳,終於,在那條鋪滿銀杏葉子的行道樹上下來。

四周空曠,一種虛空的寂靜,沒有車聲,沒有人聲。

只有金黃色的葉子,隨風旋轉着,一片一片地掉下來。

遠遠地,看到那迂迴婉轉的大院子。

在暮色裡,有一種淡墨清和的意境。

——————————今日到此:)))重逢了哈,出現了哈,不要死催:)))(*^__^*) 嘻嘻……

和葡先生會面1

小溪穿過一片巨大的草地,將之分成兩半,水花雪白,潺潺流動。溪上是一條小橋,暮色下看去,是一種接近楓葉一般的紅色。而橋的對岸,是一大片的紅葉樹。已經染了第一層霜,紅得發亮。很大一片的連綿開去,如一匹巨大的紅色的錦緞。在這之後,是常青的各種樹木,高高低低,隱匿在雲遮霧起的夜色裡,如一層嫋嫋的煙霧,如傳說之中的仙境一般……

尤其是那樣的紅,和身邊的金黃色的銀杏大道,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銀杏葉子還在一片一片地飄落。

她攤開手心,接住一片葉子。

很清晰的紋理。

那是她最喜歡的葉子——以前唸書的時候,就會挑選這樣的葉子,整齊地夾雜在書裡,作爲書籤。

她手心裡擒了葉子,涼冰冰的。

忽然涌起一個貪婪的念頭——如果能夠在夕陽燦爛的時候,站在那座小橋上,俯瞰兩邊,山山水水,紅葉銀杏,雲蒸霞蔚……

如果一輩子都能看到,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涌起,幾乎如萬條螞蟻鑽進了心裡,入心入骨的。

甚至還有他啊——還有那個人啊。

並肩一起,立看晚霞,坐聽風聲,於兩人無聲的凝望裡,歲月就這麼悄悄地過去……這不好麼?

何況,他一直尋找自己,不是麼?

一直都是愛着的,不是麼?

既然如此,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躲躲藏藏?

銀杏葉子還在繼續往下掉,一片一片……彷彿在解答她的困惑:這是爲什麼呢?

凡俗男女,柴米夫妻,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纔是愛情;縱然有愛情,一年半載,也消磨得乾乾淨淨。

如果是其他男人,甚至就如自己之前相親的小袁,自己會有這麼高的要求麼?

會要求他死心塌地,一百分,少了一點兒都不成麼?

爲什麼偏偏對葡先生如此苛刻?

————在線寫,一會兒大家繼續刷新!

和葡先生會面1

小溪穿過一片巨大的草地,將之分成兩半,水花雪白,潺潺流動。溪上是一條小橋,暮色下看去,是一種接近楓葉一般的紅色。而橋的對岸,是一大片的紅葉樹。已經染了第一層霜,紅得發亮。很大一片的連綿開去,如一匹巨大的紅色的錦緞。在這之後,是常青的各種樹木,高高低低,隱匿在雲遮霧起的夜色裡,如一層嫋嫋的煙霧,如傳說之中的仙境一般……

尤其是那樣的紅,和身邊的金黃色的銀杏大道,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銀杏葉子還在一片一片地飄落。

她攤開手心,接住一片葉子。

很清晰的紋理。

那是她最喜歡的葉子——以前唸書的時候,就會挑選這樣的葉子,整齊地夾雜在書裡,作爲書籤。

她手心裡擒了葉子,涼冰冰的。

忽然涌起一個貪婪的念頭——如果能夠在夕陽燦爛的時候,站在那座小橋上,俯瞰兩邊,山山水水,紅葉銀杏,雲蒸霞蔚……

如果一輩子都能看到,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涌起,幾乎如萬條螞蟻鑽進了心裡,入心入骨的。

甚至還有他啊——還有那個人啊。

並肩一起,立看晚霞,坐聽風聲,於兩人無聲的凝望裡,歲月就這麼悄悄地過去……這不好麼?

何況,他一直尋找自己,不是麼?

一直都是愛着的,不是麼?

既然如此,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躲躲藏藏?

銀杏葉子還在繼續往下掉,一片一片……彷彿在解答她的困惑:這是爲什麼呢?

凡俗男女,柴米夫妻,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纔是愛情;縱然有愛情,一年半載,也消磨得乾乾淨淨。

如果是其他男人,甚至就如自己之前相親的小袁,自己會有這麼高的要求麼?

會要求他死心塌地,一百分,少了一點兒都不成麼?

爲什麼偏偏對葡先生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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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葡先生會面1

小溪穿過一片巨大的草地,將之分成兩半,水花雪白,潺潺流動。溪上是一條小橋,暮色下看去,是一種接近楓葉一般的紅色。而橋的對岸,是一大片的紅葉樹。已經染了第一層霜,紅得發亮。很大一片的連綿開去,如一匹巨大的紅色的錦緞。在這之後,是常青的各種樹木,高高低低,隱匿在雲遮霧起的夜色裡,如一層嫋嫋的煙霧,如傳說之中的仙境一般……

尤其是那樣的紅,和身邊的金黃色的銀杏大道,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銀杏葉子還在一片一片地飄落。

她攤開手心,接住一片葉子。

很清晰的紋理。

那是她最喜歡的葉子——以前唸書的時候,就會挑選這樣的葉子,整齊地夾雜在書裡,作爲書籤。

她手心裡擒了葉子,涼冰冰的。

忽然涌起一個貪婪的念頭——如果能夠在夕陽燦爛的時候,站在那座小橋上,俯瞰兩邊,山山水水,紅葉銀杏,雲蒸霞蔚……

如果一輩子都能看到,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涌起,幾乎如萬條螞蟻鑽進了心裡,入心入骨的。

甚至還有他啊——還有那個人啊。

並肩一起,立看晚霞,坐聽風聲,於兩人無聲的凝望裡,歲月就這麼悄悄地過去……這不好麼?

何況,他一直尋找自己,不是麼?

一直都是愛着的,不是麼?

既然如此,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躲躲藏藏?

銀杏葉子還在繼續往下掉,一片一片……彷彿在解答她的困惑:這是爲什麼呢?

凡俗男女,柴米夫妻,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纔是愛情;縱然有愛情,一年半載,也消磨得乾乾淨淨。

如果是其他男人,甚至就如自己之前相親的小袁,自己會有這麼高的要求麼?

會要求他死心塌地,一百分,少了一點兒都不成麼?

爲什麼偏偏對葡先生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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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2

她抓了一把在手裡,手心中,滿是那種清淡的葉子的味道。

四周,也許是太過的安靜。

就增添了一絲恐慌。

彷彿他就在自己身後——或者,就從對面走出來。

是葡先生啊。

她睜大眼睛,四周空空的。

一如自己滋生的一場幻覺。

他並未出現。

天色,更晚了。

光線十分迷茫。

這給她增添了勇氣,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又往前走了幾步。腦子裡急切地,忽然想起那一片巨大的玫瑰,菊花的海洋。

自己要看看。

一定要看看那一片花海。

也許,它還曾屬於自己。

這一生一世,幾個女人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她的腿也微微地發抖。

就如暮色裡一個迷路的幽靈。

到了十字路口,偏偏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了。

她徘徊了好一會兒——葡先生在幹嘛呢?

此時,他早已回家了吧?

或者,還在大街上尋找自己?

或者,因爲那個錯覺一般的發現,十分惱怒?

“你要是再一次離開了,我絕不會找你了,我一定找其他的女人結婚生子。”

她怯怯地,竟然不敢再走下去。

在他面前,她從來沒有底氣。

沒法主動。

不敢想象,自己如何在這樣的夜晚,走到他的家裡——

是的,巧遇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那本是最好的。

但是,自己生生把它放棄了。

人,往往就是,機會來時,把握不住。

稍微一猶豫,主動就變成了被動。

她從未如此的膽怯。

緩緩地,在銀杏樹旁邊的一個樹樁上坐下來。這樣的樹樁,設計也很巧妙,看似不經意,但是,事實上雕琢非常精細,增加了舒適度,決不讓人感到任何的粗糙。

天色,越來越晚了。

這時,響起車子的聲音。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3

她心裡一震,本能地起身,慌亂地四處環顧,旁邊,是一叢黃色的荊棘花叢,密密匝匝。她立即隱身進去,徹徹底底,如一個匍匐的小動物一般。

那些花朵零碎在她的頭髮上,衣服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甚至月光,也趁機探出頭,照在她的身上——拖出長長的一條影子。

只是,她絲毫也不曾發覺。

很多人,其實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只有視線透出高大的銀杏樹,聽到車輪的聲音,如何碾過那些沙沙的葉子。

是葡先生麼?

是他回來了麼?

她呼吸急切,胸口劇烈地跳動,甚至能察覺面頰的緋紅。

是他!

一定是他。

那是他的車子——其中的一輛。

並不經常開的那一輛,她曾經見過的。記得某一次,老胡曾經有這輛車送過自己,至於原因如何,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超豪華的一輛車。

她的心跳得更加厲害。

不知該如何跟他重逢——千萬次的設想,但是,每一種都不是。

千萬次的練習,也都不是這一種。

甚至,他會是何等的開心?

或者,何等的震怒?

微微恍惚,又滋生了妥協——也許,不會震怒吧。

多少次的記憶裡,每一次,他找到自己,都是開心的,都是充滿了照顧的……就如一千年前,自己無數次的離開他,但是,無數次地,又回來。從來沒法離開。

車速很慢,又是一陣風來,她幾乎可以清晰地看見,黃葉旋轉着,飄落在車頂上,如暗夜的一層金黃色。

車的主人,似乎也很垂青這樣的美景。

車子緩緩停下來。

司機先下車,然後,把後座的車門打開,畢恭畢敬地彎腰。

車上,下來一個女人。

那麼端莊,氣派,高雅的女人。

藍玉致的血,忽然冷了下去。

但是,一點也沒覺得意外。

和張律師會面4

張律師是一個人,並非和葡先生在一起。但是,她是司機接來的——是葡先生用司機接她來的。

這便是一種身份。

像葡先生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肯給予某種程度上的身份認可,怎會派出專門的司機,天天接送?

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如何,看的就是如何的付出!

果然!

葡先生一直這樣對待她!

無論他自己承認不承認——他都把張律師看得很重要。

並不是他自己辯解的——只當一個男人!

他不是一個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當然不會把女人看成男人。

腦子裡暈乎乎的。

如果曾經對自己的出走感到過悔恨——此時才明瞭——早就該走的!甚至不該回來的!

就如她不能理解的那些關於愛情的往事——爲什麼他一邊尋找自己,身邊總是少不了其他女人呢?

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風吹來,那些小的零碎的花瓣,不時地飄落在她的身上。

就如她一次次地質問:真的是愛麼?

這便是心裡的死結。

他在苦苦地尋找自己的時候,身邊從來不曾寂寞。

這段時間,是張律師給他安慰吧?

看電影,吃飯,喝咖啡,一切男女該做的不該做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將身子和心靈分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愛情。

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悲痛。

月亮已經升起來。

給銀杏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那個高雅的女人,也伸出手,撿起很多銀杏樹的葉子——其實,每個女人本質上都一樣。內心裡,都渴望着同樣的東西。

她忽然沒有那麼討厭張律師了。

自己熱愛這麼美麗的地方,難道張律師就不熱愛麼?

天下,哪個女人見了這樣的別墅,不起據爲己有的心思?

不然,自己爲何還會再次徘徊在這裡?

和張律師會面4

張律師是一個人,並非和葡先生在一起。但是,她是司機接來的——是葡先生用司機接她來的。

這便是一種身份。

像葡先生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肯給予某種程度上的身份認可,怎會派出專門的司機,天天接送?

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如何,看的就是如何的付出!

果然!

葡先生一直這樣對待她!

無論他自己承認不承認——他都把張律師看得很重要。

並不是他自己辯解的——只當一個男人!

他不是一個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當然不會把女人看成男人。

腦子裡暈乎乎的。

如果曾經對自己的出走感到過悔恨——此時才明瞭——早就該走的!甚至不該回來的!

就如她不能理解的那些關於愛情的往事——爲什麼他一邊尋找自己,身邊總是少不了其他女人呢?

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風吹來,那些小的零碎的花瓣,不時地飄落在她的身上。

就如她一次次地質問:真的是愛麼?

這便是心裡的死結。

他在苦苦地尋找自己的時候,身邊從來不曾寂寞。

這段時間,是張律師給他安慰吧?

看電影,吃飯,喝咖啡,一切男女該做的不該做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將身子和心靈分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愛情。

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悲痛。

月亮已經升起來。

給銀杏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那個高雅的女人,也伸出手,撿起很多銀杏樹的葉子——其實,每個女人本質上都一樣。內心裡,都渴望着同樣的東西。

她忽然沒有那麼討厭張律師了。

自己熱愛這麼美麗的地方,難道張律師就不熱愛麼?

天下,哪個女人見了這樣的別墅,不起據爲己有的心思?

不然,自己爲何還會再次徘徊在這裡?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5

如果葡先生沒有這樣的房子,沒有這一片的美景——多少女人會如此流連於他?

甚至自己。

難道真的從不在乎物質條件?

如果葡先生是個窮光蛋呢?

誰又比誰清高了多少?

只是!

只是——她想,自己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再也不來了。

對於葡先生,她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徹徹底底的一種陌生。

縱然昔日所埋藏的那些奢望,幻想,關於愛的往事,成爲某個男人的唯一,並肩一起,成爲他的頂端——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

他可以愛一個女人——但是,永遠達不到自己要求的地步。

或者說,一個普通女人,根本沒有資格要求成爲一個男人忠貞不渝的對象。

只是其中之一——而非唯一!

這便是其中的差別!

甚至,她懷疑那些充滿了深情厚誼的呼喚,究竟是怎麼來的?

是他當着張律師的面發的麼?

男人,每每失去了一個,纔會珍貴——

如果不是自己“死了”——他會這樣熱烈的尋找麼?

也許,他愛的是一種尋找的感覺——是尋找本身!

而不是一個女人!

如果失蹤的人是張律師,是不是,他也會同樣的尋找?

她摘一朵小花,揉碎,困惑得一點也不悲哀,只如小學生一般,愛情這堂課,從來都是博大精深。而女人要了解男人,其實,又是何等的不容易。

良久,她看到張律師轉身。

也許是夜色。

也許是這朦朧的金黃。

那個高挑的女人,看起來完全沒有那份精明瞭——只是沉醉在這片美景裡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她想,也許,她還對愛情,對葡先生充滿着幻想吧?

一如自己,一度那麼天真——愚蠢!

司機打開車門,張律師進去。

很有派頭,徹底一副女皇的樣子。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6

跟這裡的景緻,檔次,徹底地吻合。

竟然覺得有點兒輕鬆——彷彿心底一根弦,徹徹底底被斬斷了。那些因爲賭氣,因爲悔恨,因爲急於抓住的念頭——都統統消失了。

也罷,她才適合他。

唯有她才適合葡先生這樣的男人。

或者說,葡先生,才適合她這樣的女人。

至於其他,別的女人根本沒有插足的餘地。

忽然滋生了一種恨——很強烈的恨意。

第一次,如此地恨他!

第一次,不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嘴臉。

她轉身就走。

冷嗖嗖的。

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

摸到那些硬邦邦的東西,冷冷的兩個封皮——那是仿效唐駿的——自己也在劍橋,牛津混過,聽過課,對吧?

所以!所以!

才找到了這樣的工作。

這個世道再不好,但是,一個女人,只要肯努力,勤快,總不會餓死……何況於,這還是一份年薪20-30萬的歐洲大公司工作。

就算是再沮喪的時候,一個普通女人,也不敢停止謀生的腳步。

除了富家千金,沒有女人有資格因爲少了愛情,就要死要活,不吃不喝。

事實上,她還想吃喝得好好的——依靠自己的力量。

悲哀,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如重逢,只能在那些不可預料的結局裡。

她振作了精神,加快了腳步。

快要走出這片樹林了。

眼前忽然一黑。

一個黑衣人幾乎是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啊……”

她發出的微弱的聲音,很快被封住。

雖然他的動作迅速——但是,並不粗野——甚至算得上是輕柔的;尤其,當她呼出疼痛的聲音的時候,他的動作就更輕了——

但是,完全不容她掙扎。

是一種真正訓練有素的擒拿高手纔有的招數。快,準,狠……一招制敵。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7

藍玉致自己也有些功夫。

甚至這些年,練習變臉,吐火,翻跟頭……雖然是花架子,但是,也不曾放棄過練習。

事實上,她天天晚上堅持着不懈的鍛鍊,身手自然並非普通弱智女流。

可是,這一刻,她被擒拿住,竟然一點也動彈不得。

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甚至微微的反抗,都不能。

她腦子裡飛快地轉着念頭,但是,她妄圖側身看一眼他都不能。

根本看不到。

是背對着。

連身形都看不到。

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但是,出奇的平靜——那麼熟悉的感覺——那個人,是認識的。生生世世,都是認識的。

不會有什麼歹意。

似是故人來。

竟然是放心的。

彷彿在他身邊,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的傷害。

只是,爲何要這樣呢?

她甚至模模糊糊地想起,石宣英,明道,這些人,自己都或多或少交手過,較量過……只沒和誰較量過?

葡先生麼?

自己竟然沒和他較量過?

他武功好麼?

當時是如何的身手?

這些,都是一個謎。

事實上,他是皇帝。

所以,根本沒人能看到他的出手。

他也不需要。

她不知此時爲何會涌起這樣奇怪的念頭——真的和葡先生有關麼?

如果是他,怎會採取這樣的手段?

這是要綁架自己麼?

不行,無論是誰,她都不甘心被綁架。

她再一次掙扎。

但是,他就如完全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她一動,他便跟着動。

手完全牢牢地控制她。

路邊停着一輛車。

她幾乎是被塞進去的。然後,綁好了安全帶。

車裡也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他的呼吸,急促的。

四周一片黑暗,她幾乎要暈過去。

車子,很快開走了。

四周一片平靜,就如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8

豪華的客廳,燈火輝煌。

張律師進去的時候,看到裡面空無一人。

她隨口問女傭:“葡先生呢?”

“還沒回來。”

她覺得意外,怎會還沒回來?自己來赴約,因爲半路耽誤了,又在銀杏林裡停留了那麼久。事實上,她從不敢對葡先生chidao遲到,這一次,是一個例外,至少,自己也得有點女人的優越感。

卻不料,費盡心思,連看他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還沒回來。

她坐下,百無聊賴。

只打量客廳裡精美的陳設,那些不經意放在角落裡的古雅的花瓶。

女傭不敢有任何怠慢,適時地送來咖啡和精美的糕點,一次次地問她是否用餐。

張律師對答有度。

一如當家主母。

事實上,這屋子裡的上上下下,早已把她當成了當家主母一般了。

她也清楚。

下人就是這樣,得適當的恩威並施,既不能讓他們跟你太隨便,那樣,便會輕視你,得彼此清楚他們和你身份上的差距!

但是,也不能太嚴格,那樣,便會不得人心。

她分寸把握得好。

所以,在這裡出入,更是受人尊重。

地位,一日一日地提升。

終於,傳來腳步聲。

她站起身。

是葡先生匆匆進來。

隨後,還有腳步聲,走得充滿了一種熱烈的朝氣。

就連聲音都是誇張的:“張律師……哈,也許,我該叫你小嬸嬸了?”

是石宣英!

她有點奇怪,這二人,怎會一起回來?

葡先生隨意地坐下,面色高深莫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他不是和石宣英一起回來的,只是巧合而已。做完了事情,看到石宣英招搖地開着他的敞篷跑車來這裡炫耀。

無人招呼,石宣英也大刺刺地坐下,笑嘻嘻的,“張律師,你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藍玉致和葡先生會面9

張律師忽然覺得有點尷尬,目光轉向了葡先生。

葡先生依舊坐在椅子上。

他不回答,張律師只能自己接口:“西門,你又說笑了,你不是要訂婚了麼?”

石宣英非常乾脆:“的確,我連訂婚的日子都看好了。下週就會給二位發請貼了。”他又轉向葡先生,嬉皮笑臉的:“小叔叔,你也太落後了,我都在你前面了,你總得積極點吧?”

葡先生淡淡一笑。

“小叔叔,你這是自私。女人的青春是經不起老的。你倒有大把的歲月可以揮霍,可別拖累了張律師。一個男人,總得對女人負責。”

葡先生依舊非常平靜,語氣淡然:“我從來不覺得結婚有什麼意義。除了套一個枷鎖,毫無用處。兩個人在一起,只看愉快不愉快,其他的,都是虛的。”

石宣英不以爲然,這論調,也太虛僞了吧。

再看張律師,她面不改色,心裡卻恨得牙癢癢——什麼叫一紙結婚證是虛的?做律師那麼多年,當然知道,如果沒了那張結婚證,纔是一切都是虛的——對許多女人來說,是虛度了年華,拋擲了青春,白白地被一個男人踐踏了最好的時光。

但是,她連發怒都不行。

不許懷孕。

不能結婚。

這算什麼交往?

甚至連交往都很含混。

總覺得沒到那個份上——連太過的親密都不曾。

石宣英卻一直好奇地盯着葡先生的眼睛,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了:“小叔叔,我覺得你最近面露春色?”

“哦,是嗎?”

“至少今天是!”

今天,他整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這麼形容也許是過了點,但是,至少,眼神裡,若有若無的一絲喜色。

很久以來,石宣英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了。

他這樣一說,張律師不禁也看了幾眼。

但是,她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因爲,葡先生背靠着椅子,微微閉着眼睛。就如一個老奸巨猾的狐狸,誰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今日到此:)))

逼婚1

他這樣一說,張律師不禁也看了幾眼。

但是,她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因爲,葡先生背靠着椅子,微微閉着眼睛。

腿也伸得很長,一副很悠閒地樣子。

春色她沒看出來,但是,他輕鬆的神態,她卻是看出來了的。

心裡暗忖,葡先生到底遇到了什麼喜事?

自然有石宣英幫她把這些疑惑全部問出口:“小叔叔,你春風得意的,何不趕緊結婚?至少,得趕在我之前……”

葡先生依舊閉着眼睛,語聲裡,甚至帶了一點笑意:“宣英,爲何這麼希望我結婚?”

“哈,這可不是我希望的,我也是受人所託。”

“哦?受誰所託?”

似乎在迴應他的問題似的,門外,傳來老胡的聲音,帶着真正的喜氣洋洋:“葡先生,石先生和夫人來了……”

張律師和葡先生都好生意外。

這兩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站起身。

張律師也趕緊站起身。

石宣英笑嘻嘻的:“小叔叔,我沒說錯吧?我父母知道你和張律師在一起,當然要來看看你們……”

葡先生的臉色,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張律師卻明顯地暗喜。

要知道,每個人都是生活在社會圈子裡。若要和一個男人交往,得到他家人的認可當然非常重要。

尤其是葡先生這樣的背景,最信任的親人,不過是一對兄嫂。

如今,他們找上門來,顯然是極其看重的。

說話間,石老大夫妻已經走進來。兄弟倆忙着寒暄,石夫人也和張律師親熱交談。反而是石宣英涼在一邊,無人理睬。

石老大跟沒看見他似的,目光也不落在他身上。

石夫人終究忍不住,皺着眉頭看着兒子:“宣英,你怎麼也在這裡?”

石宣英笑嘻嘻的:“我神機妙算,知道你們要來,所以就在小叔叔這裡等你們。”

逼婚2

石宣英笑嘻嘻的:“我神機妙算,知道你們要來,所以就在小叔叔這裡等你們。”

“宣英……”

石夫人慾言又止,石宣英卻不以爲然地把話接下去:“媽,我就要訂婚了,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石老大的目光如刀,幾乎要直直地射過來,一耳光也要揮過來,牙齒格格作響,卻被妻子牢牢地拖住。

石夫人小聲道:“宣英,你還要惹你父親生氣?他前天才高血壓發作……”

石宣英做了個鬼臉,立即搖手:“爸,休戰,休戰;今天是討論小叔叔的事情,不是我的……”

石老大終於強忍怒氣,坐了下去。

石宣英立即端一杯茶過去,他哼一聲,沒有喝。

葡先生親自倒了一杯茶給自己的大哥,石老大才喝了。

石夫人和張律師對視一眼,兩個女人急忙打圓場,活躍氣氛,石夫人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微笑道:“二弟,我們早就想來看你和小張;但是因爲忙碌,一直沒有得空。這些日子,你大哥一直很擔心你。好在你有小張照顧,我們也就放心了……”

石老大本是黑着臉,此時,臉上終於有點笑容了,他對張律師也非常滿意的樣子:“我以前一直擔心你。現在有小張在,我總算可以放一百個心了。”

張律師面上一紅。

葡先生也淡淡一笑。

石宣英觀察着二人的細微的表情。

只有石夫人,不明所以,但見這二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小張配自己的二弟,真是沒有一絲不合適的。

反而是以前那個藍玉致,先不說是否兒子的仇人。單她那樣的出身,教養,門不當戶不對,這個小叔子若是娶了她,簡直就是拉低自己的身份,被人看不起,也給他帶不來任何的好處。既不能增加他的財富,也不能增加他的地位,反而只有拖累他。

如今換了張律師,又是熟人,彼此之間,知根知底。

——————在線更,大家等一會兒繼續刷仙,系統老是出錯,更不上,點了也貌似多次發不出去,汗死……

逼婚3

她目光過處,但見張律師正適時給葡先生續水。喝慣了咖啡的女人,現在倒起清茶,也特別的具有一種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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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剛纔開始泡的。

她如女主人一般,操持着人情往來,徹底放下了女強人的一面,如一個最最賢惠的主婦一般。

而葡先生,也很享受的樣子,端起茶水,輕輕地喝了一口。

張律師又給石老大倒了一杯。

態度十分熱情,而且恭敬——是對長輩的樣子。

俗話說得好,長兄當父嘛。

石老大端着茶,仔細地聞了聞,才問:“好茶。二弟,這茶我不太熟悉。”

葡先生悠然道:“大哥,你喜歡?若是你喜歡,我這裡還有半斤。”

半斤?

葡先生這樣的人出手,才只有半斤?。要知道,他對自己的大哥,是非常慷慨大方的。

石老大大是好好奇:“究竟是什麼茶?這麼稀奇?”

“知道那七顆長了三千年的茶樹吧?”

這是出產於一個很著名的風景區的七顆茶樹。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茶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形貌大小。從唐朝開始,這裡的茶葉就是貢品。因爲必須出自那七顆茶樹,產量極少,所以,只能作爲祭祀之用,連皇帝也不能暢快享用。

所以,葡先生這半斤茶葉,是何等地來之不易。

石老大哈哈大笑:“好茶,真是好茶,難怪如此絕妙。”

大家這才注意到,就連剛拿出來烹煮茶葉的茶具,也是很古老的。

非常古舊的一座茶具,張律師坐在旁邊,素手烹茶。

真可謂價值萬金的美茶,通過如此完美的一個女人之手出來——她的動作那麼熟練,那麼優美。

但是有誰知道?她還是去年之前才學的茶藝。

只因爲知道他喜歡茶道,所以,把這些花式都學會了。

她也是聰明絕頂的人兒,只要肯用心,一切,都做得漂漂亮亮。

逼婚4

她也是聰明絕頂的人兒,只要肯用心,一切,都做得漂漂亮亮。

像葡先生這樣的男人,就需要一個這樣處處替他着想的女人。

照顧他,體貼他,順從他,不和他鬥無謂的閒氣,不需要他花盡心思去哄騙,去追求。

甚至不需要他擔心她的任何事情。

無論是家庭還是事業,她都能兼顧。

一切,都可以搞定。

哪個男人不喜歡這樣的賢內助?

甚至,來之前,他們夫妻本是擔心,這個老大不小的兄弟,真的沉浸在那個女人的死訊裡,不可自拔。

但是,沒有!

他精神矍鑠。

比大多數男人都健康。

此時,美人美茶,在任何人看來,這雙人,都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石夫人越看越是喜歡,笑道:“二弟,你和小張都不年輕了。如果穩定下來,最好早點把事情辦了……”

“是啊,小叔叔,你最好趕在我之前……”

石宣英假裝看不見父親刀刻一般的目光,嬉皮笑臉,“老爸,儘管你很不想來參加我的婚宴,但是,如果是小叔叔的,我保證,你們絕對會非常樂意……”

葡先生這才悠然開口:“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今晚,就好好地吃一頓吧。”

本是很尋常的一句話,大家卻都有點莫名其妙。

人人都要吃飯,但是,葡先生此時的跨度也太大了吧。

有貴客到,老胡當然不等吩咐,早就準備下去了。

不一會兒,一桌盛宴已經擺開。

大家談笑風生。

席間,石宣英不停地觀察。

但覺小叔叔真正的眉開眼笑。

這半年來,他幾乎從未如此暢快。

石老大夫妻也鬆了一口氣。

飯後,一家人告辭。

葡先生也不逗留。

只和張律師一起將這一家子送到門口。

石宣英自告奮勇的:“媽,我今天給你們當司機。”

逼婚5

石老大不屑一顧:“有司機開。”

“老爸,司機怎麼有你兒子開得好?你忘了,我是賽車手?我的技術,你的司機也比不了……”

他不提賽車手還好,這一提,石老大幾乎又吹鬍子瞪眼:“我有高血壓,經不起你的恐嚇……你整天不務正業,除了這些,你還會什麼?一天到晚,乾的都是亡命之徒……”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石宣英依舊笑嘻嘻的。

“老爸,我開慢點。您還沒享受過兒子的服務,哈,你老了,我也該孝順您老人家啦……再說,爺爺就說我開車開得很好……”

他搬出了老頭子。

石老大也無可奈何。

“媽,你說是不是?爺爺就很喜歡我給他開車……爺爺說,我的車技,沒有一個司機比得上,又平穩,又舒服……”

他一邊說,一邊給母親送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媽,您要不要坐?我也給孝順您老人家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石夫人也硬不起心腸,還是嘆道:“既然如此,就讓宣英開車吧。”

石老大冷哼一聲,石宣英如獲大赦,立即很狗腿地去開車門,弓着腰:“老爸,請。”

一家人上車,一溜煙走了。

四周,徹底安靜下來。

也許是略略喝了兩杯紅酒的緣故,張律師的臉色酡紅,看着這無邊醉人的夜晚。

這座院子,在夜色下看來,又是別有一番風味。四處,飄來冬日玫瑰的香味,以及那種金紅色的葉子的香味。

甚至一些被風捲過來的銀杏葉子。

就如那些遊戲裡才能見到的場面——她也是住慣了別墅的人,可是,自家的別墅,比起這裡,那怎麼好比呢!

就如一座飄渺的仙境之地。

她轉頭,看着葡先生,嫣然一笑。

葡先生也一笑。

她得到了鼓舞,但覺這一晚上,石夫人等拜訪了之後,葡先生的態度便有了極大的變化——一切,都是按照有利於自己的方向。

逼婚6

他看着她,忽然不經意的:“我想聽一支曲子。”

她眼前一亮。

是鋼琴麼?

是那種二人才能合唱的曲子?

她的聲音,都透出小小的興奮:“先生,我學會了一首新的曲子,你要不要聽聽?”

他興致勃勃:“好。”

古舊的鋼琴,燦爛的音色。

她先彈奏了一首很著名的鋼琴曲。

那是某一個夜晚,他曾和她合唱的。

這讓她想起,就有一種優越感——幾乎在這樣的時刻,完全忘記了藍玉致。

因爲,藍玉致根本就不會這些!

所以,融不進去這個世界。

此時,太需要這樣的感覺了——那種徹底忘掉藍玉致!

徹底把情敵,拋棄在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一曲終了,她看他。

但見他閉着眼睛,微微的,很享受的,很欣賞的神態。

女人,是需要被男人所欣賞的。

她忽然改變了曲風。

想帶給他一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那不是西洋的曲子,而是一首改良的古老曲子,充滿了中國風的味道。

燈光流淌,夜色朦朧,坐在琴邊的女人,穿着那種浪漫的裙子,一如一個古老世界走出來的公主。

張律師,原來也可以如此古典。

脈脈的琴聲裡,她有時目光轉動,飽含着一種情感,看着葡先生。音樂,最需要知音。

就如人生。

就如那些一見鍾情。

事實上,根據心理學家的研究,因爲音樂而鍾情的人,感情會更加牢固。

不過,貌似鍾子期和俞伯牙,是一對BL。

發現他的目光也看着自己,充滿了一種別樣的情愫。

終於,一曲終了。

在嫋嫋的餘音裡,她回頭,雙眼燦爛,真正有點在戀愛中的感覺了。

他的目光,顯得有點迷離,彷彿是被她的琴音所陶醉了——這些,藍玉致都是不會的。事實上,他喜歡的那些高雅的東西,她統統不會。

逼婚7

她會的,全是可以換錢的。

比如變臉,比如吐火,比如哪些古舊的唱詞……她從不爲藝術而表演。

甚至從不認爲哪些是什麼藝術。

一切,都是爲了謀生而生。

如果不是因爲換錢,就連他,也從不知道她還有那些絕招。

就如一個潦倒不堪的民間藝人。

行走在一個邊緣的人生裡。

他一直在仔細地思考——自己爲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一個和自己的生活背景,完全不同的女人?

她甚至是庸俗不堪的。

渾身上下,都是小市民的氣息。

甚至連善良都算不上。

溫存美麗的小白兔一般的女主角都算不上。

善良的女人,絕不會去散發別人的豔照,處心積慮地給予報復。

就連她的死,也如一場精心策劃的報復。

寧願玉碎,也不瓦全。

就如思考一個重大的人生命題——爲什麼會愛她呢!

難道,她真的不能被其他的女人所替代?

憑什麼?

面前這個張律師呢?

他的聲音幽幽的:“你還會些什麼?”

她的聲音,也柔柔的:“先生,但凡你喜歡的,我都會一些。”

這不是誇張。

這是真的。

不知何時,兩個人坐在了同一張長椅上。

說長不長,只得二人的座位。

在一起,不擁擠,卻無比的親暱。

他凝視着她,仔細地看這張臉,一點也沒有含糊——腦子裡非常非常的清晰——天下女人那麼多,如果你真正地敞開了心胸,會不會發現,其實很多女人,都比那個好呢?

他決定,真正地敞開心胸一次。

張律師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目光,幾乎帶了一點柔情似水——她的心跳起來,咚咚咚的。

也能聽到他的心跳,屬於男人的那種心跳。

甚至她仰着的頭。

他低下的頭。

兩個人的嘴脣那麼接近。

逼婚8

彼此嘴裡,都有着清茶的味道——

一如真正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都是成熟的男女,都知道,此時該是什麼樣的境界。

不需要任何的僞裝。

OOX,不僅是一種感情的交流。

更是一種彼此之間的愉悅。

大家都需要快樂,不是麼?

不然,這件東西,怎會成爲千百年來,男男女女最熱衷的事情?

萬惡淫爲首。

如果不是它的巨大魅力,那麼多暴君,怎會一一因此而臭名昭著?

不知道是她先抱住他,還是他先抱住她。

兩個人,已經摟在了一起。

是甜蜜的親吻。

她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是一個高手。

一個眼神,一次親吻,她便深陷其中,意亂情迷。

甚至他的撫摸,他的擁抱,那種大手帶來的熱量……

很快,便將她的全身點燃,一把火焰,熊熊的燃燒。

但是,正在這時,他的動作忽然放緩慢了。

好像在思索什麼一般。

這個緊要關頭,哪裡能想那麼多?

她是個成熟的女人。

絕不允許任何男人在這個關頭退縮。

而且,看樣子,他的神色也不是要退縮——只是思索——彷彿認真地在想着什麼——希望得出什麼結論一般。

那種骨子裡的掌控的思想,那種火熱的慾望,幾乎壓制了一切的柔順——她主動地,再一次抱住他,親吻他……

寬大的牀榻,恰到好處地在身邊。

一切,就像是早已規定好的程序——一步一步,沒有任何的差錯。

她倒在他的懷裡。

他也倒在她的懷裡。

她開始充滿技巧的前奏……帶給他一種成年人之間的愉悅……她是一個優秀者,無論在哪一方面,都那麼優秀,無可挑剔。

他也是個男人。

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一個急切需要發泄慾望的男人而已。

逼婚9

此時,藍玉致的臉,變得那麼模糊,又那麼清晰——就如他急於要得出的結論——爲了一個女人,是否值得等待。是否值得讓她予取予求。

真正的女人,應該是溫順大方,進退有度。

張律師,便是最好的樣板。

她才貌出衆,她名門閨秀,她得到自己兄嫂的大力讚賞……是任何人眼裡的良配。

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想看其他女人在自己這裡的魅力。

藍玉致,其實,有什麼了不起呢????

慾望的獸一上來。

其實,每一個女人,都差不多。

她的身子已經燥熱得如一團熊熊的火焰。

朦朧的燈光,更添加了一把柴火。

他看見那胴體,光滑,潔白,如最上等的絲綢——她從來將自己保養得很好。

不若藍玉致。

雖然光滑,卻有瑕疵。

就如那個纏綿的夜晚,他摸到她背上的一處疤痕——是刺手的,很明顯。

她從沒告訴他,這傷痕是怎麼來的。

他也幾乎忘記了。

此時,忽然想起得那麼清晰,也許,是她練習變臉或者吐火的時候,摔傷的?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他在這個時候想起她——一直做着比較。

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清晰的比較。

是的,她不如張律師。

她樣樣都不如張律師。

甚至,不如很多很多的女人。

別的女人還知道爭取,但是,她卻只知道放棄——連爭取,都不屑。

這是他這麼久以來得出的結論。

這時,張律師的親吻,已經來到了一些很敏感的地方……他依稀覺得,自己的身子要爆炸了……在這樣的女人帶來的這樣的刺激裡,渾身要爆炸了……

其實,女人,真的沒什麼不同。

在慾望面前,一切女人,都是相同的。

他轉身抱住她。

忽然看到她的臉。

逼婚10

看得那麼仔細。

眼波流淌,春意盎然。

嫵媚。

一種妖豔的嫵媚。

就如一個男人最渴望的內型。

誰知道端莊大方的張律師,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纔是真正地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牀上也那麼——盪漾!

那麼美麗的一張臉。

但是,那麼陌生。

他一個激靈,身子忽然軟下去。

張律師沒有察覺。

她還沉浸在馬上要開始的激情裡——身子那麼空虛,心靈那麼空虛。

好不容易來到的這一刻,只希望,馬上繼續下去——快點快點完成這一切。

而且,這一次,不同於他醉酒的那一次。

完全是他清醒的時候。

是他主導的。

可是,他卻徹底躺下去,癱在牀上,四肢伸開,如一個死人一般。

她忽然發現了什麼。

人也清醒了不少。

“先生……葡先生?”

她微微地喘息,並不罷休。

他卻心裡一震。

彷彿是一個熟悉到了極點的聲音:“先生……先生……”

一聲聲地在耳邊,只是多了惶恐和不確定。

從來都是這樣。

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從來沒有喧囂過。

不像現在身邊的女人,目光堅定,要和不要,都那麼明確。

她是自悲的。

她和其他女人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她很自卑——她沒有張律師這麼自信!

這便是癥結。

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就連那一晚的纏綿,她也是喝得半醉,整整的兩瓶紅酒下去……甚至連燈都是關着的……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那樣的紅酒,她是不敢的。

絕對不敢的。

一個連愛都不敢說的女人。

膽小如鼠。

卻要求很高很高——

超出了他對於女人一貫的認知——非要唯一,非要成爲全部!!!

一點也沒有妥協過!

逼婚11

就連追問的三個問題,都是沒有底氣的。

“先生,你會先愛上我麼?”

“先生,我要是走了,你會不會找我?”

“先生,你再給我做一次紅糖包子,好不好?”

……

言猶在耳。

無論怎麼比較,有些女人,總是和其他的不同。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第一次,那麼明確————

彷彿自己就是受虐的——等待了許多年,就是爲了受虐的。

只吃她那一套。

連成功男人常有的那種備胎都不能有——她在身邊,就是她。

她不在身邊,也只能是她。

就如中了蠱毒的人。

千年萬年,被詛咒了,被某種怪物附體了。

他坐起來,喃喃自語:“玉致,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壞姑娘……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如一瓢涼水,兜頭地淋下來。

張律師忽然睜大眼睛。

她的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如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莫過於在牀上,被男人叫成了其他人的名字。

更何況,他還沒有意亂情迷呢!

還清醒的時候,就開始說胡話了。

她怒不可遏。

之前迷亂時的頭髮散下來,遮蓋了半邊的臉。

如鬼屋裡的貞子。

她狠狠地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再是他是國王,再是他是有錢……不,沒法忍受了!

她的尊嚴,決不允許她再忍受下去!!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

露出美麗的臉龐和長長的優美的脖子,甚至脖子上的價值不菲的項鍊——這還是葡先生送的禮物!

可是,他卻渾然不覺她憤怒的目光,猶自在喃喃自語:“我真的明白了……真的……玉致,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張律師幾乎要跳起來。

她狠狠地,一耳光就下去。

他在迷茫裡,竟然沒有躲。

“啪”的一聲。

這耳光那麼清脆,那麼響亮。

她沒有留情,五根鮮紅的手指印。火辣辣地,將他打得身子一歪。

————————————到此。嘿嘿,虐虐這兩個丫的:))覺得還沒有怎麼虐這兩人;大家不要焦慮,先調教好了再說:)))

葡先生的愛人1

“啪”的一聲。

這耳光那麼清脆,那麼響亮。

她沒有留情,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他臉上火辣辣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嘴裡急促地喘息,如被打的是自己,目光,那麼兇狠。

這是葡先生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目光——就如一隻充滿了戰鬥力的野獸,殘暴,嗜血,恨不得一口把他給吞了。

甚至她的頭髮。

也從溼漉漉的,變成了一種凌厲的乾燥,亂七八糟。

但是,絕不狼狽!

相反,帶了一種女人罕有的強悍的力量——好像她平素把骨子裡,兇猛的荷爾蒙的因素,壓下去了,現在才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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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頭髮隨手一拂,目光更是兇狠,充滿了屈辱。

就如一個女戰士,恨不得把自己面前這個敵人給撕碎了。

甚至她脖子上的項鍊——在這樣的時候,戴着這樣的項鍊,本是想表明,她對他的重視——是的,她對他的禮物,如此地重視。

禮物、他這個人,她一向都是很重視的。

但是,此時卻被瘋狂的挫敗和屈辱所深深地打擊了——不不不,自己的人生,怎能允許這樣的打擊?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

她再一次狠狠地瞪着他,好像他是一個天大的惡棍。

他的目光還是很迷茫。

就像絲毫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她似的。

“小張……”

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臉上,眼裡的猙獰色彩,一點也沒淡化,反而變得更加嚴厲。

“……”他想要說點什麼,幾乎自言自語,也不管她的態度如何。

“我今天看到一個人……好像藍玉致……太像了,側面簡直一摸一樣,我追上去,可是,又不是她……”

張律師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再說什麼?

就因爲他看到一個相似的女人?

這天下,相似的女人何其多?

葡先生的愛人2

這難道就是他今天面露喜色的原因??

看到一個相似的女人,便突發奇想,藍玉致還活着????

背影相似、眼睛相似、嘴巴相似、神情相似……對了,貌似是瓊瑤的一部電視劇裡,某個獨斷專行的大軍閥,妻妾成羣,子女不和。到最後,他竟然有一個天大的癡情的理由——因爲他早年落魄寒微時,愛上了一個小姐。後來小姐死了,他發達了,但凡見到長得有一點像那位小姐的女人,他都收集起來……

明明是一個負心薄倖的典型,生了兒女也不管教的男人,倒搖身一變,成了癡情男人。

可偏偏傻女人們就偏偏吃這一套。

殊不知,若是那個小姐真的嫁給他,長命百歲,他還是會妻妾成羣,喜新厭舊。

一個好人,偶爾犯了一次錯誤,大家便把他當成僞君子。

可是,一個壞人,偶爾做了一件好事,無數的人,便認爲他的可貴。

尤其是男人,無論他辜負了多少女人,只要他偶爾對某個女人癡情了,女人們便對他迷戀到不行。

女人,骨子裡,都是受虐的??

難道就沒人去想想,他之前辜負的那些女人呢?

張律師緩緩地坐起來,拿了自己的衣服披上,還是看着他。

就如看着一個天大的笑話。

等着他的繼續。

葡先生忽然有點畏縮。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反而是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她就這麼坐在他的身邊,一場不曾完成的OOXX之後。狼狽的不是她!

是他!

甚至她的眼神。

也充滿了一種嘲諷。

彷彿在說,繼續啊,繼續編造你的故事啊。

葡先生閉了眼睛,半晌沒出聲。

她竟然也不走。

依舊坐在牀上。

——————————怒,今晚一直抽風,更不起,從五點到現在都沒用,大家不停地刷新哈…………

葡先生的愛人3

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對一個女人來說,也是一種羞辱。

兩敗俱傷。

但是,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就如那些無數次的官司一般——千方百計,總要抓住對方的弱點,然後,狠狠地給予打擊。必須給予打擊,才能挽回自己的尊嚴。

“我沒法……沒法……”

與其說,他在向她解釋,不如說,他在向自己解釋。

她臉上露出一種笑容——鄙夷的。

就如看着一個“不行”的男人——不行!

不行,對於男人來說,是致命的!

比沒有女人更加羞辱。

但是,他渾不在意。

“我老是在路上看到有人像她……經常會有這樣的錯覺……自從我占卜之後,就絕望了……她死了……藍玉致,她死了……可是,我又覺得她沒死……真的沒死……我兩次看到她了……真切地感覺到她的存在……尤其是今天,她真的存在,不可能有那麼酷似的人……”

張律師笑起來。

不可一世,哈哈大笑。

這個該死的騙子。

一直都在撒謊。

她充滿了笑意的聲音:“葡先生,你讓我想起一個詞。”

他看她一眼。

她紅脣翕動:

“裝逼!”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當然是極其侮辱,極其瘋狂的。

而且,她這樣身份的女人,本來,是絕不會說這種粗俗話語的。

因爲,他這個理由真是太牽強了。

拿一個死去的女人做擋箭牌。

此時,張律師眼神燃燒,完全被一種憤怒取代——徹底忘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那不可一世的濮先生啊!

那麼有錢的一個男人!

那麼帥的一個男人!

站在人生的頂端,自以爲天下女人都該匍匐在他的腳下,親吻他的大拇指。

但是,她已經不想玩了——

葡先生的愛人4

如果能成爲最終的勝利者,能坐擁萬里江山,和他一起——縱然是親吻他的大拇指,她也願意。

做律師久了,精明得知道,過程並不重要,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多少大富翁,之前是何等的不堪和雙手沾滿血腥?

但是,只要成功了,他們就是人上人。

高高在上,受人敬仰。

世人只看到他們的成功,再也不關心是否醜惡。

問題是,她已經看到了結果。

自己根本沒法得到的這個結果。

越是低賤地服從他——他越是得意,越是把你摔到泥土裡。

因爲,他不缺少女人——從來不缺少服從的女人。

但是,他還是要你服從。

就如藍玉致——也必須絕對的服從。

呵,就如藍玉致——她死了!

他反而就開始賤兮兮的想念她了。

誰知道真假呢?

連妒忌的力氣都沒了。

只是,當她的目光接觸到他的目光時,發現,他竟然沒有憤怒。

也沒有生氣。

甚至沒有覺得意外。

好像自己主動剝下了高雅的外衣——他一點也不稀奇。他也是一個庸俗的人。

這種挫敗感,就更加深了。

面前的男人,就如一塊石頭——又硬又臭的大石頭——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他輕描淡寫的。

裝逼也罷,牛逼也罷,一切都無所謂。

連傾訴都算不上,只是在自白。

“我遇見藍玉致很久很久了……不對,才兩三年罷……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很久很久了,彷彿自來就是認識她的……我見識過很多女人,她也並不算得怎麼特別。庸俗、市儈、斤斤計較、睚眥必報,還有一些女人通用的毛病,比如嬌氣、小氣、公主病等等……明明她只是一個市井小民,有時,偏偏像公主的做派——要男人一心一意地寵愛她,把她當成世界上唯一的女王一般。我甚至很難發現她有什麼優點……”

葡先生的愛人5

仔仔細細地想,都想不起來她有什麼優點。

全是缺點。

張律師冷笑一聲,這個男人,此時都還在貶低她——貶低那個死去的女人。

“是麼?可我認爲她很有優點。至少,她賢惠,她對你溫存體貼,她天天幫你做早飯,拿拖鞋……明明有其他女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和你曖昧,她也能裝作視而不見,甚至,連別的女人一起伺候了……”

她氣不過,又補充了一句:“就如你養的一條狗!”

他依舊閉着眼睛,這時,卻睜開。

倏然一抹精光。

不知是痛苦還是憤怒。

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地詆譭她。

“是麼?”

張律師冷哼一聲。

她其實並不是詆譭——只是一種本能的同情。

就如同情自己一般。

葡先生慢悠悠的:“那是你不知道她的本性!她是裝的,這些都是裝的……”

“!!!!”

“在這之前,她從沒對我做過這些事情。相反,她病了,必須我照顧她;她傷心了,必須我安慰她;她窘困了,也是我出錢……我照顧她的時候,遠遠多於她照顧我……”

張律師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如聽到一個天大的新聞。

這樣一個殘酷無情的男人,這樣一個自高自大的男人,他會照顧別的女人?

可能麼?

難道不是在撒謊?

“她散發宣英的裸照,被宣英追殺,我從國外趕回來救她;她去相親了,卻依靠不了男人,生病了,還得我從英國連夜坐飛機回來送她就醫……她喜歡什麼,我就給她什麼;金錢,首飾,華麗的衣服……無論什麼我都給她……但是,她竟然並不回報我。她從不對我恭恭敬敬……她甚至偷我的金子和別的男人私奔……”

前世今生,記憶是交叉的。

腦子裡如過電影一般,黑白的膠片,一張一張地放過。

葡先生的愛人6

不知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她偷了一罐又一罐的金子,埋藏起來,在那些深深的大樹下面,在那片草地的綠蔭深處……她自以爲誰都不知道,但是,這天下,什麼事情能瞞過自己的眼睛呢?

那些一串一串的金葉子,被她藏起來。

然後,她跟了一個男人私奔了。

真是聞所未聞。

如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一般。

藍玉致,真的是如此糟糕的女人?

而且是小偷。

小偷!

人品,竟然如此糟糕???

張律師仔細地玩味着這句話。

再看葡先生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連憤怒,都變得非常平淡。

張律師不可思議,兇狠的眼神也變成了狐疑:“偷金子?你放了很多金子在家裡?爲什麼不偷現金?而且,她跟誰私奔?那個阿拉伯的王子??王子需要你的金子麼??哈哈哈,葡先生,你是不是過於高估你的錢財??真是天方夜譚。藍玉致再差勁,也不會是一個小偷吧??我真是鄙視你!竟然如此詆譭一個女人!………………”

他並不接她的話。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脾氣很怪,也很彆扭,動輒就生氣了。她沒有一點的好處……可是,我喜歡她!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喜歡她!我暗中觀察她,偷偷地監視她……想看她到底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但是,她和其他人,根本沒什麼不同。而且,她非常非常貪心——她居然要我先愛她!一定要我先愛她……”

他的語氣,忿忿的。

像他這樣的男人,從來,都是女人成羣地送上門。

無論名門閨秀,無論明星模特,甚至王孫公主……都必須是她們先迷戀他,崇拜他,愛上他,對他言聽計從,對他溫順服從……

卑微如藍玉致這樣的市井小民,怎麼可能要求這麼高,非要自己先愛她?

葡先生的愛人7

卑微如藍玉致這樣的市井小民,怎麼可能要求這麼高,非要自己先愛她?

而且,他實在還沒比較出來——她憑什麼這麼牛氣!

她比其他女人的優點,到底在哪裡?

在世人的認知裡,不是隻有天真無邪的公主纔有這樣的權利麼?

她不是公主。

她只是草根。

草根,便得具有草根的品格。

謙虛大方,善良活潑,用她的陽光來衝散他的陰霾——偶像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

但是,她連陽光都沒有。

是一個蝙蝠一般的女人!

連對他的安慰都做不到——從來不是能足以和他身份匹配的女人!

這難道不是貪得無厭麼?至少,在他的認知裡,在他多年的習慣裡,在他和女人的交往裡——他一直固執地認爲,是該她先愛自己——她必須無條件地崇拜自己,全心全意。把自己當成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神邸。

“她竟敢不先愛我;而且,最可恨的是,她還愛過別的男人……她自己先愛了別的男人後,竟然還要求我必須先愛她!”

這纔是本質。

他豈能容忍明道?

豈能容忍那段漫長的日子——幾乎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和他在他租住的農莊小院裡,卿卿我我——多少次,他恨不得去砍了那位鳥王子。

自己這一生,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

她豈能先去愛別的男人?

而且,是漂洋過海,付出了那麼巨大的代價。

這又豈不是對自己自尊心的踐踏?

而她,居然事後不但不反省,反而變本加厲。

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人人都愛她!

以爲她是埃及女王啊!

張律師看着他憤怒的眼神——就如看着自己。

忽然那麼同情藍玉致。

就算自己比她高貴,比她富裕,比她懂事大方,那又如何?

到了葡先生這裡,都是一樣的。

葡先生的愛人8

甚至自己比她更符合葡先生的要求——自己還是先愛了葡先生——都不敢等他先愛。

結果呢?

還是一樣的。

更加地被他所輕賤。

藍玉致是前車之鑑——在愛着的時候,親眼見到一個什麼都比自己強的女人,不停地來tiaozhanziji_e挑戰自己——而且,是他所允許的。

他樂於看到這樣的場景。

幾個女人能不被這樣的挑戰所擊潰?

他惡意地,處心積慮地打擊你的自尊——只要他樂意,你這一秒可以上天,下一秒,也可以下地獄。

女王或者女奴。

都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他纔是王。

一個殘忍無情的大暴君。

一個自信心爆棚,對女人呼來喝去的傢伙——骨子裡,是一個古老的封建主,土皇帝,要求女人,無限制的服從,他忘記了,這是現代——女人們離開了他,並不是馬上就會餓死的。

這個男人的形象,是金字塔一般垮下來的,轟隆隆的。一下坍塌成了一堆泥沙。

昔日的神秘,昔日的崇拜,瞬間不見了。

她的目光,甚至變得充滿了一種厭惡。

“爲什麼不能是她先愛我呢?爲什麼不能是她先死心塌地呢?”

他如在探討一個極大的人生奧妙。

如矛頭小夥子一般。

張律師的聲音充滿了諷刺:“那是你根本沒愛過人!”

“!!!”

“你既沒愛過別的女人,也沒愛過藍玉致。只是你以爲是愛而已……不不不,你現在都算不得愛……”她一笑,“我敢打賭。如果藍玉致沒死,你根本不可能要她!甚至,如果她沒死,你還是可能如以前那樣討好我,讓我對她施加壓力,造成她的自卑,以顯示你的男性魅力……你甚至會跟我結婚,會更加地討好我,以讓她絕望,以便於達到你打擊她,報復她的目的……只可惜,她死了!”

葡先生的愛人9

是報復!

其實,只是報復!

只是報復她曾經愛上過別的男人。

“嘖嘖嘖,只是,葡先生,你不是高高在上的麼?何以如此的不自信和變態?一個不惑之年的男人,原來,財富,並不和智商成正比。以前,我真是高估你了!”

裝逼!

變態!

這便是她給他的評價。

很簡單,偶像的力量一旦倒塌了,就沒必要對他客氣了。

神之所以是神,就因爲人們崇拜他。

如果凡人不信仰了,那誰也成不了神了。

被拉下神壇的濮先生——只要你不指望嫁給他,從他身上撈到什麼好處,難道還不敢得罪他麼?

她毫不客氣地譏諷,甚至是辱罵。

就如他是她的敵人。

不,昔日對敵人也不會如此——那有失身份。

今日,她憤怒得忘記了什麼是淑女。

但是,他還是沒有憤怒。

一點也沒有。

相反,眼神更加的困惑,就如他的聲音。

“也許吧!如果她沒死,可能,我對她還是那樣……”

張律師補充道:“也許會變本加厲,三兩天膩了,隨便就拋棄了。幸好她死了!她若不死,一輩子,只能成爲你的女僕。”

他的眼神忽然變了,凌厲而敏銳。

張律師本要再說幾句譏諷的話,但是,終於還是咽回去了。

“她也不是善茬……她是報復我。她自從見了你之後,就明白,我在逼她,我是要她先愛我,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先愛我……她也害怕,所以,真的就開始討好我,服侍我……一切,就像我希望她做到的一樣……”

當初古堡裡的女人。

並不是在哪裡享受的。

也不是外界所認爲的王后,公主一般的生活。

天天殫精竭慮,想盡辦法烹調他愛吃的食物,變着花樣討好他——跟一個廚娘,跟劉嫂等人,有什麼區別呢?

葡先生的愛人10

天天殫精竭慮,想盡辦法烹調他愛吃的食物,變着花樣討好他——跟一個廚娘,跟劉嫂等人,有什麼區別呢?

“我還以爲,她會一直這樣下去……我甚至驚喜,自己贏了……會贏了……可是,沒想到,她都是裝的。她這樣的女人,怎麼肯心甘情願那樣服侍我?她從來都是要我照顧她!她都是做樣子,她是要報復我,狠狠地報復我。讓我習慣了她的好,讓我明白了她的好之後……就狠狠地拋棄我……對,是她先拋棄我……”

還有什麼,能比死亡,更加徹底的拋棄呢?

連尋找,都沒有地方。

上窮碧落下黃泉。

兩處茫茫皆不見。

他再也找不到她。

憤怒也罷,想念也罷——她一點機會也沒給他。

甚至連午夜夢迴,也不讓他清晰地想起她的臉——總是模糊而混亂不堪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他忽然驚惶起來。

就如那一夜的唱詞。

他在暗處看她,如何倒在一片杏花的世界裡,慘然地倒下去,佈景血紅——就是那個時候起,他決心放棄她,徹底地放棄這個愛着杏花的女人。

以至於,他對杏花深惡痛絕,連花園裡唯一的一顆杏樹,回來後就徹底砍掉了。

但是,這時候,那唱詞卻那麼清晰。

如一根針,狠狠地扎進來。

她的好,她的壞。

都是這根刺,狠狠地,狠狠地刺入心底。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

猛擡頭見碧落月色清明,野草閒花滿地愁。

古老的戲文裡,是虞姬別了霸王。

現實裡,是霸王別了虞姬。

其實,誰是霸王,誰又是虞姬呢?

她纔是霸王——一直都是他情感上的霸王!

…………

他閉着眼睛,竟然癡了。

連身邊的女人,都忘記了。

————————今日到此。憤怒得要死;更一下,點不開,繼續點,繼續發……累得要死!從五點到現在,一刻也沒停止!!!點也點不動,系統抽得要死——我KAO——我也忍不住說一句粗話了!這樣翻頁煩死我!!!有時發不出去,再點,不知道重複沒有;據說在優化系統,等優化好了,我徹底檢查一遍;現在這樣子,真是痛苦死了……

而且留言,居然顯示時間是1970年,而且什麼都看不到!!!看來大家都和騰訊系統一起穿越了……這是一個穿越的時代!怒!!!!!!

真愛慾念1

張律師的目光,再次掃過他的面龐。

靠在牀頭的葡先生,臉色那麼憔悴。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的軟弱,疲憊,失望,心碎……就如一個徹徹底底陷入失戀絕境的男人——比他剛得知藍玉致飛機失事的時候,更加絕望。

但是!

但是!

他的神情那麼奇特,又如一種喜悅——似悲還似喜……看起來那麼奇怪……無法描述的一往情深——

壞男人之所以能捕獲女人的心,就是那一瞬間顯露出來的奇特的魅力。

張律師暗地裡觀察他。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魅力——

甚至超出了他的龐大的家產帶來的誘惑。

他即完美。

還有他的身材!

他胸膛寬闊,裸露着——縱然是在這時候,也散發出一種強烈的男人的氣息。

頹廢並未抵消他的健康。

相反,一個特別特別強健的男人,如此雄壯,纔是一種奇蹟。

她竟然還有點心跳,如一隻僵而不死的百足之蟲——就算他什麼條件也沒有——單單從一個男人,從一個雄性的角度來看,他也是充滿吸引力的。

那種強健,雄壯——在現代很多男人身上,都看不到了。

好像隨時,都還可以打死一隻猛虎。

只是,那麼成熟的一張臉上,卻是一種小孩似的困惑。

困惑於——自己愛上的女人,爲什麼明明就沒什麼優點,還必須自己對她一再地忍讓?

那麼幼稚!

愚蠢!

以至於,她啞然失笑。

他竟然和藍玉致,一直賭的是這樣的氣。

“我在之前……也許從沒喜歡過其他女人……我認識的女人很多,但是,我根本不喜歡她們,分手了也從不會想念她們……我以爲,和藍玉致也是一樣……但是,她不一樣……真的不一樣……我每天都在想念她,幾乎要瘋了,所以才總是會出現錯覺……每每有什麼風吹草動,總是以爲是她……”

真愛慾念2

越是想念,越是錯覺。

越是錯覺,越是迷糊。

草木皆兵,每一個人,看着都像她。

但是,每一個看起來,又都不是。

因其如此,很多原本很清晰的心思,反而變得模糊,變得愚蠢——比一般人都愚蠢,身在局中,當局者迷。

根本看不清楚。

也不敢相信。

一切,都如一場夢一般。

…………

聽着一個男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情意,真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尤其,在這樣一場未遂的OOXX之後。

尤其,當她發現,他還有很多,超出錢財之外的魅力之後……

慾火、怒火、妒忌、憎恨……萬千種情緒,相互交織……她如看着一個心理扭曲到了極點的男人:“其實,你也不是想念她……只是她死了,你便覺得,她比其他女人都珍貴了!”

賤生,貴死。

他並未否認。

甚至不知道如何表達。

總有一些,是外人,根本沒法瞭解的。

她的聲音很高,尖銳的。

“你既然那麼想念她,你爲什麼不陪她去死?”

幾乎劃破夜空。

“我還以爲你是情聖呢。”

是情聖,就該去死掉。

但是,他不可能去死。

像他這樣的男人,就算地球爆炸了,也不可能去自殺。

她更加的尖刻:“你也不過是個虛情假意的小人。你去死啊,去死啊,死了,我纔會相信你是個一個情種。”

情種麼?

他搖頭。

不是。

絕對不是。

甚至對她的挑釁,也毫不介意。

夜色更深了。

屋子裡的燈光,曖昧朦朧得出奇。

牀上坐着一男一女。

皆衣衫不整。

但是,他們其實並未做什麼,只是談話——談論着一個死去的女人。

張律師跳下牀。

修長的胴體,在燈光下,劃過一道耀目的白線……

動作迅速,但是不失優雅。

真愛慾念3

動作迅速,但是不失優雅。

她拿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

很迅速地整理了一下頭髮。

朦朧的燈光,遮掩了殘存的不足。很快,她又是那個高雅大方的女人了。

只有目光。

不是那麼高雅。

就如一個人,走到了漫山遍野的金礦面前,卻忽然發現,都是一些無用的毛石。

那些耀目的金光還在,但是,迷夢已經被戳破了。

只有一地的空曠。

帶來世界的海市蜃樓。

他的聲音有點飄忽:“小張……對不起!我也許一直在利用你。我沒法愛上你……藍玉致是不好,是遠遠不如你,但是,我越是比較,越是沒法喜歡你……”

她的那些小小的貪婪,偶爾的嬌嗔,庸俗的市儈……她會的那些玩意兒:變臉,吐火,踢足球,拳打腳踢……他也喜歡!

每一樣,都很喜歡。

比鋼琴曲,比高爾夫,比清茶淡雅……比一切都喜歡。

很簡單。

這世界,那麼多球迷爲了足球而發瘋。可是,幾個人曾經爲了高爾夫而發瘋?

那些喜歡,是悄無聲息的,鑽入了毛孔裡,在奔騰的血液裡。

熱辣辣的!

只要血液不停,奔騰就不停。

就連缺點,都是喜歡的,有什麼辦法呢!

他的心底,第一次如此澄澈,如此透明。

就如一個迷糊了大半生的人,第一次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到底要幹什麼。

“藍玉致不在身邊的日子裡,我試過很多次,和你約會,吃飯,看電影……甚至,我還和其他女人一起約會過……”但凡普通男女交往的一切,該做的,他都做過,連殷勤,都獻過,連和她同樣脾氣的女人也都認識過。但是,那些都不是她!

全都不是!

甚至和她一樣壞脾氣的很彆扭的女人……記得一個女人,一邊大談自己多麼喜歡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夏威夷的太陽,但是,當他問她有沒有護照時,她都搖頭!

真愛慾念4

還有一個女人,特別熱衷於吃西餐,當她一邊點上三道主菜的時候,還一邊大談tetanus特談,自己是多麼的不喜歡西冷牛排。

……

這些,都是他去刻意認識的草根女子。

她們出入於各大高級娛樂場所,按照那些策劃師所教導的方法,釣上千萬富翁,雄心勃勃的要嫁給有錢男人。

除了名門閨秀,他還刻意結識草根。

就是看看,她們和藍玉致有什麼不同——

結果,沒什麼不同。

都是一樣的。

但是,又完全不同。

身上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以至於,他疲憊得連交往的慾念都沒有。

張律師聽得認真。

這是葡先生第一次給她講這麼多話。

彷彿她真的是一個聽衆——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聽衆而已。

她這才明白——原來,這段時間,自己也不是唯一。

從來都不是唯一。

千金小姐也罷,草根民女也罷。

都是他的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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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過盡千帆的比較品而已。

男人刻薄起來,誰說不是更加的入心入骨?

“在我認識的那些女人中,你是最好的……真的,你最好!比藍玉致好得多!!!你樣樣都比她好,但是,都沒法……我沒法像喜歡藍玉致那樣喜歡你……她再不好,我也喜歡她,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其他人,都不行……連親熱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她……”

連OOXX都不行。

情不自禁地軟下去。

彷彿那些偉丈夫的歲月,已經成了過去。

精魂,都被她吸走了。

狐狸精。

那纔是千年的狐狸精。

張律師狠狠地捏着拳頭。

那是結論。

是這個屈辱夜晚帶來的結論。

只因爲她還算熟人——不是他隨便玩玩就可以扔了的女人。

所以,他動都不想動她。

利用!

他只是利用自己!

真愛慾念5

尤其是藍玉致死後——他更是要利用自己——看看自己爲何會對那麼一個市儈的女人所念念不忘了。

她的胸膛,憤怒得幾乎要爆炸了。

這一生,自己也是天之驕女。

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裡的嬌嬌公主。

是男人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

幾曾受過這樣的輕賤?

完全是一個工具。

一個可有可無的陪襯。

這一個男人,瞬間變得那麼兇狠——就如一個嗜血的惡魔。

你再好,你再美——但是,我不愛你!

就這麼簡單。

連抱歉,都不必。

“小張,我不想耽誤你了……你也看清楚我的面目了,我不值得你喜歡我……你走吧,你的律師行,我還是會幫你的;所有你需要的幫助,我都會幫你……”

他也看清楚她。

心思澄明。

這世界上,哪有純粹的愛情?

那是屬於20歲以下年輕人的。

就如梁祝。

千萬對情侶中,只有那一隊才成爲了蝴蝶。

而其他的,都是毛毛蟲。

甚至於,如果英臺不是十八歲,而是二十八歲,她肯殉情麼??

除了小孩子,幾曾聽過成年人會殉情的????

尤其,彼此都是如此成熟,經歷無數的成年人了。

所以,纔出手那麼大方,動輒千萬的珠寶,動輒給她工作領域的幫助——如果虧欠了情,就用錢來補夠。

不然,誰的錢不是錢?

有錢人之所以有錢,當然並非天天一擲千金,而是更加懂得維護自己的財產——要不然,豪門娶媳婦,爲何動輒先要你答應財產公證的條件?

他這輩子,幾曾對藍玉致之外的女人,如此大方過?

這些錢財,足以彌補任何女人的損失。

不信,你看看多少豪門貴婦,被離棄的時候,爭着搶着,去分家產?

他送出了這些;她接受了這些。

他幾乎連愧疚,都很淡漠。

真愛慾念6

潮水一般的憤怒。

就如那個夜晚,他逼着自己吞下的小藥丸——冷酷無情,自私自利!

連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不能確定——但是,卻毫不放鬆。

防患於未然。

就如一匹冰冷的狼。

對於任何危機,都不會放鬆警惕。

不許懷孕,不許結婚——繼續他瀟灑的單身漢的生活,不願意負一點的責任!!!

歸根結底,生怕任何女人分到了他一星半點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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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本來今天要更新多點;但是,由於系統原因;就暫不更新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騰訊抽風得厲害,作者沒法更新,讀者也不能順暢閱讀;

經常有區域性的抽風行爲。

大家反映給了編輯,編輯非常重視,立即開始優化數據庫系統。

這是騰訊編輯發給作者的:,全文如下::

“由於近期原創平臺訪問量急劇攀升,爲了保證讀者和寫手的利益技術部定於24日凌晨對現有原創服務器和系統進行一次升級,期間可能會出現短時間內無法訪問的情況,建議作者在23日11點至24日1點之間不要進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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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騰訊編輯發給作者的:,全文如下::

“由於近期原創平臺訪問量急劇攀升,爲了保證讀者和寫手的利益技術部定於24日凌晨對現有原創服務器和系統進行一次升級,期間可能會出現短時間內無法訪問的情況,建議作者在23日11點至24日1點之間不要進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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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此,今天暫時停止更新;週六繼續更新。

大家週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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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週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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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婢女1

他送出的那些禮物算得了什麼?

跟他的財產相比,真是九牛一毛。

這個男人——高不可攀的濮先生!

他身上的光芒,再一次地褪去——一直到一星半點也不剩下。

和這個世界上,所有庸俗的有錢男人沒什麼兩樣。

就算他比那些腦滿腸肥的富翁帥,也無法將他的庸俗所取代——哪個女人,不是夢想着一個紳士般的貴族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一

切財產和你共享?

愛情,財產,兩全其美!

白馬國王,不見得是國王。

有可能是魔王。

那是一種類似於婢女的感覺。

在他的面前,任何女人,都可能是婢女。

就算你曾經是公主,或者自認爲公主,都可能被他打擊得體無完膚。

她瞪着牀上那個滿臉沮喪的男人,惡毒地笑起來:“葡先生,你這樣的男人,真不敢恭維。難怪,藍玉致寧願死,也不肯嫁給你……

他心如刀割!!

是的,藍玉致的確寧願死,也不願嫁給自己!!

“葡先生,遇到你這樣的變態,哪個女人都願意死也不想嫁給你……你的錢,又算得了什麼?我也奇怪。我當初怎會瞎了眼,竟然覺得你

充滿了魅力!”

不止是魅力,而且是魔力! wWW ▪ttКan ▪c ○

讓許多女人,差點癲狂。

但是,剝開了罌粟美麗的面紗後,下面的一切都是有毒的。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

“你這樣下去,也絕不會有好下場。很簡單,所有的女人到了你這裡,都是一個自尊心被踐踏的過程。藍玉致,就是這樣被你所踐踏

走的……你口口聲聲喜歡她,卻暗地裡想着法子打擊她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從骨子裡嫌棄她窮,嫌棄她市儈庸俗,嫌棄她變不成你理想中的白

雪公主,嫌棄她根本沒法和你這個世界的高雅生活相互融合……你骨子裡嫌棄她,找許多女人來襯托出她的‘醜’來……”

婢女和公主2

如果愛一個人,怎會這樣變態?

他也聽着,聽得很認真。

每一個,難道在自己這裡都是如此?

從公主到婢女??

藍玉致,她也是婢女麼?

他搖頭,一徑的搖頭。

張律師看他搖頭,更是怒火中燒——忽然想起來,他曾經說過什麼——是啊,他包機去看她——她一生病了,他就包機去照顧她,整夜整夜地安慰她。

如果這算婢女,那就不知道什麼是公主了。

這對比,極大的刺激了她!!!

因爲她自己,從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這麼久的日子,他其實連甜言蜜語都不曾說過!

妒火,一陣一陣的在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輸了,還是藍玉致輸了。

如果那個女人還活着,她一定會對她恨之入骨!

幸好,她早就死了!

所以,仇恨,全部到了葡先生的身上!

“你其實根本沒愛過她!你只愛你自己!你連什麼是愛都分不清楚!外人都說石宣英是浪蕩子……但是,這個浪蕩子比你好多了。至少,石宣英對每一個女伴,都還有幾分真心,豔照出來了,還肯那樣維護她們……而你呢?你這一輩子,對什麼女人有過真心?”

“!!!!”

他皺緊了眉頭,又舒展開。盯了她幾眼,然後,慢慢地移開了目光,面色,十分平靜。

這平靜,撕碎了她最後的防線。她的神色,忽然變得很奇怪。

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同情,或者說是報復的快感。

慢慢地,她從身上拿出一個東西。

這東西,是石夫人帶來的。

本是要親自交給葡先生的,但是,那時風光秀麗,氣氛和諧——大家都沉浸在讓葡先生及早投入新的感情,開始第二春的時候,所以,沒有人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掃興。

石夫人當然信任張律師。

便把這個東西,悄悄地給了張律師。

婢女和公主3

這其實也是對張律師的一個變相的支持——由她來告訴濮先生,比任何人都合適。而且,更能提升她在葡先生心目中的地位。

顯示一個女人的大度和寬容。

在這一夜的春風沉醉裡,她幾乎忘記了這事。

此時,纔拿出來。

葡先生盯着她手裡的東西,有點困惑。

她卻一笑,那麼刻薄。

“這是你心心念唸的……怎麼?不願意看到?”

那是一紙公函。

是發給葡先生的。

最後一次通知他去辦理家屬的遺產賠償——因爲當時一直是他在奔波。所以,便把他當成了家屬。

藍玉致唯一的家屬。

這東西,已經很久了,都陳舊了。

信紙都已經磨損了。

看日期,是事發後不久發出來的。

幾乎和那個張浩天收到的一樣。

此後,再也沒有過類似的通知。

而且,也不稀奇。

只不知道,爲何週轉了這麼久。

也許,是沒有任何人去在意賠償的問題吧?

卻是鐵證如山,證明藍玉致的死訊。

如此而已。

張律師拿着公函,得意洋洋。

葡先生,心如刀割。

“哈,石夫人還怕你傷心……你傷心什麼呢?你其實根本不是藍玉致的家屬!不是,根本不是!她沒有家屬……而且,我想,她也根本就不想你成爲她的家屬…………”

她想,錯了!

自己和一個女人,不顧一切地爭鬥。

————————————最近,騰訊的服務器老出問題;據說24日就優化完畢;但是,我還是不能更新;經過多次研究發現,只有每天早上和晚上才能暢通無阻發文;如果這種狀態暫時沒法改善的話,以後,我的更新時間就改爲每天早上了。謝謝大家。

另外,不如某某謠傳的:))藍玉致很快就要露面了:)))無需長久等候:))))))

公主和婢女4

她想,錯了!

自己和一個女人,不顧一切地爭鬥。

最後發現,大家都錯了。

兩敗俱傷的結果,是造成了一個強大的負心漢。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現代社會,優秀的女人越來越多;而旗鼓相當的男人,當然不能說是越來越少——但是,旗鼓相當的男人,或者超過自己的男人,不是早早結婚,便是眼光瞄準了二十歲的漂亮女人。

十八歲的男人喜歡20歲的女人;80歲的男人也喜歡20歲的女人!

所以,纔出現了這麼多剩女。

所以,一看到條件稍好的男人,女人們才如蒼蠅見了血一般,一窩蜂地涌上去爭搶,爲此,不惜頭破血流。

正是因爲女人的這種過渡的爭搶和輕賤,負心漢才越來越多,縱容了他們的驕縱。

她把公函拋在他的面前。

他忽然一把抓住,貼在胸口。

眼睛緊緊地閉着,也沒法掩飾的痛苦。

“你就是一個虛僞頭頂的傢伙。你就去愛死去的藍玉致吧。讓她的靈魂早早把你帶走吧。哈哈哈,我想,就算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想嫁給你!因爲,她也早已看透了你這個僞君子!沒人會喜歡你!除了你的錢,絕不會有女人會真心實意地喜歡你!”

那是一個詛咒!

甚至她氣得發抖的身子,都絲毫沒有掩飾地表明,她就是要詛咒他。

就如霍小玉之於負心的李益——

我死之後,生生世世必爲厲鬼。使君妻妾,不得安寧!

葡先生還是沒有回答。

冷漠的臉在沉靜的時候,才分外的冷酷。

冷得不像一個人——而是毫無心腸,毫無血淚的冷酷的暴君,一切,都是無動於衷的。

看看她脖子上的項鍊吧,看看她閨房裡,定期送去的昂貴的首飾、衣服、名錶吧……短短几個月,他給她贈送了幾乎價值爲天文數字的禮物。

用錢,買斷了一切!

公主和婢女5

不知道是因爲以前從沒有女人這麼忤逆他過,還是因爲他根本不願意和女人爭吵。

她忽然扯下脖子上的項鍊,狠狠地,幾乎砸在他的身上。

昂貴的項鍊,發出冷冷的光。

再堅韌的鑽石,其實也代表不了什麼。

更代表不了一個男人的心。

一顆鑽石,可以1萬年硬度不變;

但是,一個男人,三分鐘,便可以改變一百次心事。

“你這樣的男人,哪怕金山銀山堆着我,我也不會要你了!”

“哪怕你跪着求我,我也不會要你了!”

他並不回擊。

只是看着她,眼神裡,些微的憐憫。

看着如此優雅的女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耍盡一切的潑婦手段……徹徹底底的,歇斯底里;

女人,撒潑起來,任何人都一樣。

這憐憫,益發地讓他高高在上——真的如一位殘酷的君主,面臨着一個即將被打入冷宮的寵妃——啊,她的光輝歲月已經成爲過去。

再也沒有被寵愛的日子了。

他對她,已經恩斷義絕。

甚至,她連報復他都沒法。

怎麼報復呢?

財力?

勢力?

她沒有一樣是他的對手——

就連詛咒,也是無能爲力的。

他愛的女人已經死了——接下去,無論他多麼負心薄情,無論他多麼高高在上,無論他多麼踐踏別人的自尊——總有女人會撲上去。

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對鑽石王老五前仆後繼的女人。

更何況,是他這樣的超級鑽石。

只有伸伸小指頭,什麼樣的天仙國色,會拒絕呢?

她更是憤怒得出奇,但見旁邊的桌上放着一杯清茶。

那還是她爲他親自烹製的清茶。

已經冰冷。

她忽然抓起這杯茶,一下潑在他的臉上。

就如報復自己受到的侮辱。

他滿面溼淋淋的,但是,一點也不狼狽,依舊看着她。

公主和婢女6

她徹底怒不可遏,又抓起牀上的項鍊,扔在地上,狠狠的踐踏,幾乎要把那鑽石踩碎,要把那在拍賣臺上,吸引了無數女人羨慕目光的精品,徹徹底底毀掉——

就像昔日她曾經被人所羨慕過的日子。

女人撒潑起來,不分高低貴賤,都是潑婦。

但是,她已經顧不得了。

這一輩子,從未如此的失態。

都是這個男人!

這個該死的男人,把自己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而他,居然還能冷冷地看着。

是的,就是冷冷地看——平靜而冷酷。

就如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自己在他眼裡——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這目光,徹底激怒了張律師,此時,她完全是一個失控的女人,但是,想罵,卻什麼都碼完了;

就算要打,也不是對手。

而且,項鍊,冷茶……一切的道具都已經用完了!

黔驢技窮!

無可奈何!

她跳起來,轉身就跑。

葡先生並未起身,也沒喊她。

但是,聲音卻是鎮定自若,有始有終的:“司機會送你回去。”

很快,張律師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座宅院裡。

也徹底結束了她曾經的當家主母的美夢。

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

甚至是一片死寂。

淹沒了這一切的空虛寂寞。

葡先生躺在牀上,身上還是溼漉漉的。

風從微微開着的窗口裡吹進來,一股一股的寒意。

冬日涼風,那麼刺骨。

他站起身,覺得這屋子呆不下去了。

隔壁,就是她的房間。

是的,是藍玉致的房間。

他推門進去。

屋子裡安靜整齊,衣櫥裡的衣服,纖塵不染。

女性化的牀鋪,潔淨而整齊。就連牀單,也是她喜愛的顏色,那種淡淡的藍色,絲綢的柔軟——這一切,都保存良好,一如她活着的時候。

公主和婢女7

他緩緩地躺下去,躺在那鴨絨的枕頭上。

軟綿綿的,一陣暖意。

就如她的軟綿綿的身子。

剛剛纔熄滅的火焰,忽然升起來。

那麼奇怪地波濤洶涌,幾乎要將他徹底點燃。

那個纏綿的夜晚——只因爲那個夜晚。

她那樣的誘惑自己,那樣地婉轉承歡。

一切的細節,如黑白的膠片——人的記憶力,那麼奇怪的強大。一些不經意的事情,總是如烙印一般,強烈地打在腦海裡。

她的汗涔涔的臉,柔軟的手,甚至背心上不光滑的傷疤……甚至她那種青澀的主動……那時,竟然是她主動,就如古老的書籍裡走出來的誘惑書生的狐狸精。

因這,便成爲心底的一個經典……一個任何女人都無法超越,無法取代的經典。

比想念更加難受。

因爲,身子在急速的僵硬。

Yigenanrenz一個男人,最怕的便是這個時候。

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一如一個即將發狂的野獸一般。

渾身的火焰,要把頭蓋骨都徹底燒掉。

她的纏綿,忽然變得那麼清晰。

就如這身下的鴨絨軟枕。

他狠狠地抱住枕頭,手指幾乎要掐入枕頭裡,就如抱着她的身子一般——不行,再也不行了。

他急促地喘息,聲音都模糊起來。

“玉致,玉致……壞女人……壞女人……”

這個壞女人,給了自己那樣的甜蜜,卻斷然放手。是的;是報復!

她就是爲了報復自己。

公主和婢女!

她只能做公主,不做婢女!

可是,公主的日子那麼長!

而婢女,就那麼幾天!

他那麼忿忿不平,就爲了這一點,就這樣斷然報復自己嗎???

就要徹底失去嗎??

“玉致……玉致……你回來……你趕緊回來……”

他忽然跳起來,在窗子邊,大聲地咆哮。

公主和婢女8

他忽然跳起來,在窗子邊,大聲地咆哮。

“玉致……玉致……壞女人……壞女人……”

直到聲音都變得那麼嘶啞。

那個壞女人,沒有半點的迴音。

連Fab反駁,連作怪,連和他鬥氣,都沒有!!

但是,四周只有呼呼的風聲,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只有風和他。

還有夜色下那些冬日的玫瑰。

因爲特別的喜愛這裡,所以,第一面起,就讓她住在這個房間裡——這還是第一次呢!

是第一次,有女人真正住在他的家裡。

這裡纔是他的家。

其他的張三李四,甚至張律師,都從不曾住在這裡過。

誰能知道?那是他屋子裡唯一的女人。

這幾十年來,唯一出現的女人。

但是,就連這個女人也不見了。

在他的身、心,都急切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斷然失去了。

強烈的慾念壓在心底。

越是想念,越是纏綿。

他身子扭曲起來,幾乎要瘋了。

男人不一樣,那是一種極大的折磨……他忽然跳下牀,衝進衛生間裡。

冷水,狠狠地澆在頭上,從臉上,流到腳上。

渾身上下,如被冰塊覆蓋了一般。

冷,入骨入心的冷。

寒徹心扉。

那股強烈的慾望,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身子卻顫抖起來——渾身上下,如在打擺子一般。

他順手拿了大毛巾,狠狠地擦在身上。

牙齒,卻咯咯地作響。

他慢吞吞都回到牀上,躺下去。

牀上f,彷彿還有她的餘香。

只是孤寂——死寂!

沒有絲毫人氣的那種寂寞。

他忽然膽怯。

被一種異常的寂寞和空虛,幾乎擊潰了。

一生,都不曾品嚐這樣的滋味!

但願有人跟自己說一句話,哪怕一句也好。

但是,沒有。

公主和婢女9

沒有任何人在暗黑的夜裡,安慰自己一句半句。

夜深人靜裡,彷彿有人在耳邊說話。聲音那麼柔軟:

“先生……好多時候,我醒了,屋子裡總是隻有我一個人,從小到大都這樣……有時害怕老鼠。有時害怕蛇,有時害怕黑暗裡什麼東西鑽出來。後來長大了,就什麼都不怕了……但是又害怕孤獨……我想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開口,就有人跟我說話……我很想半夜的時候,睡醒了,有人跟我聊天……”

“先生,你以後每天都跟我聊天,每天都陪着我,好不好?”

“玉致,等大敗了劉氏,我就立你爲王后,再也不能拖延了。”

“嚇,先生,你這是向我求婚麼?”

“壞姑娘,儘管得意吧,我還從不曾向任何女人求婚過……”

……

黑夜裡,不知是誰的聲音。

一問一答。

隔了千年萬年的傳來。

時空,徹底交錯了。

這便是她的一生……一個孤寂的生命,從來連說話的人都找不到的可憐蟲。

自己呢?

自己何嘗不是這樣的可憐蟲?

紙醉金迷,燈紅酒綠。

午夜夢迴,幾曾有能夠說話的知心的女人?

他在暗夜裡,眼眶濡溼。

“壞姑娘……你回來,你回來陪我聊天……只要你肯回來,我就先愛你……我早就愛你了,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了……好姑娘,只要你回來,我無論什麼都依你,全都依你……”

只要她回來。

一切的架子,都不要了。

她就是公主!!絕對的公主!

但是,她還是沒有回來。

無論他在這暗黑的夜裡,怎樣的寂寞,怎樣的憔悴,她都不會回來了。

只有額頭,越來越熱。

就如一場病,來勢洶洶。

他強壯的體魄,從沒遇到這樣的事情——幾乎風一吹,就倒下去了。

迷糊裡,渾身都熱起來。

公主和婢女10

黑夜,無邊無際的黑夜。

藍玉致從夢中醒來。

也許,並沒醒來,而是一種狀態。

眼前,金星亂冒。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一切,又都是模模糊糊的。

就如一個幽靈,在無邊無際的地獄裡旋轉。

永遠找不到下一個出口。

耳邊,有腳步聲。

輕輕的。

似真似幻。

她沒覺得恐懼——就如夢魘住的人,四肢蠢動,但是,全身沒有半點的力氣,無論如何都無法掙扎一下。

腳步聲,忽然消失。

身上,卻多了一份重量。

沉沉的,真實的。

那麼灼熱地壓在自己的胸口。

她幾乎驚跳起來。

但是,動不了——四肢真的被魘住了,軟綿綿的,一點也動彈不得。

只有那股熱氣,懶洋洋地吹在自己的臉上,脣上……帶着一股無可壓制的灼熱,甚至他的呼吸……都充滿了一種男人的灼熱。

她驚呆了。

一個女人,當然明白這灼熱是什麼意思。

那麼囂張,那麼年輕。

充滿了一種暴徒一般的力量。

她渾身幾乎抽搐了一下——彷彿一些噩夢在重演。

那是多久以前了?

一千年前了。

作爲一個雙腳羊的女人,被抓住……外面,如狼似虎,成千上萬的士兵。裡面,一個兇殘暴虐的將軍——

那灼熱,已經從她的臉上來到了脣上……慢慢地,輕輕地品嚐,帶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但是,只是壓力,卻一點也沒有帶來想象中的肆虐……只是,心靈,無從解脫。

好像壓抑已久的急促……就如一股洪水,忽然就爆發了。

徹徹底底的。

胸口,彷彿要鬱悶得窒息過去。

她要推開,但是,伸出的手,沒有一絲半點的熱氣……只感覺到那張貼在自己臉上的臉——那麼光滑,堅實……一如他的手!

公主和婢女11

是年輕男人的那種有力的大手。

一切都是熟悉的。

就連他的兇殘,他的暴虐,都是熟悉的。

四肢,就如被施了魔咒一般。

她動不了。

只嘴裡發出微弱的聲音:“救命……救命啊……”

她叫得很大聲,但是,傳出去的聲音卻很小,幾乎在嘴脣裡蠕動。

這蠕動,幾乎變成了一種迎合。

輕輕地觸摸在他的脣上。

他感覺到了這種蠕動,以爲是迎合,頓時,欣喜若狂——

剛要送出去的時候,卻被那張嘴脣封堵,變成了無窮無盡的熱切……但是,這一次不同,肆虐,都是輕微的。

他輕輕地咬她的嘴脣,很輕的。

剛要感覺到疼痛,他又離開。

放輕了力道。

只是一種輕微的嘗試。

然後,才輕輕地,再一次貼上去,她的嘴脣那麼溫潤,那麼柔軟,帶着一股甜蜜的味道。他變得那麼貪婪,就如一個剛學會初吻的少年,從來不知道,親吻,也會具有如此強大的魔力——幾乎要把他的心魂,都吸進去一般。

黑暗中,彷彿是一種新奇的感覺——而又熟悉——那麼熟悉。

就如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經整夜地做過這樣一件事情一般。

他那麼興奮。

那麼新奇。

反而是本能下去,回憶上來。

並不是那麼急於發泄的慾望。

就如一個純潔的孩子——忽然想起自己的過去。

那些早已被遺忘的往事,如何一點一滴地回到自己的面前。

是她!

就是這個女人!

隔了一千年,還是那麼熟悉的感覺——一點都沒有走樣。

有些人,彷彿是註定的相逢。

他明顯地察覺,她身子的顫抖,帶着無窮無盡的恐懼——就連恐懼,也是熟悉的。

彷彿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一處……他的嘴脣,再一次親吻她,前所未有的溫存,然後,才慢慢地離開。

連聲音都充滿了溫存的笑意:“你醒了麼?我找你好久了。”

————今日到此。

真小人的兩世纏綿1

連聲音都充滿了溫存的笑意:“你醒了麼?我找你好久了。”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

黑暗中,他幾乎能看到她的那明亮的目光,聲音,就益發地柔軟:“小羊……”;或許,是想撫摸一下那明亮的目光,他的手伸出去,卻落在她的臉上,帶着熾熱的情懷……

剛剛強行壓下去的慾望,忽然死灰復燃。

喘息一般。

他的重量,全在她的身上。

她低呼一聲。

那樣的重量,實在是太熟悉了。

就如那個剛剛到異世界的時候,被他這樣地抓住……他不是君子!

石宣英從來不是君子。

單單他的呼吸聲就知道了。

急促,滿含着情慾的沙啞。

“小羊……小羊……”

小羊,雙腳羊,不羨羊……在他眼裡,女子都是羊——羊入虎口……古代的世子,強悍的將軍,隨意抓住女人便可以OOXX的暴徒……

現代的石宣英,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她忽然想起那些豔照。

自己曾經散發的豔照。

以及他的兇惡的威脅:“小羊……我總要抓住你……要你拍攝一套豔照……哈哈哈,到時,你就知道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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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就如他的重量。

沒法承受。

在身上,如一隻猛虎撲過。

他的喘息就在耳邊:“小羊……小羊……我太想念你了……我真怕你遭遇了什麼不測……”

甚至,飽含着一種強烈的情感。

連他自己都陌生的一種情愫。

但是,她已經無暇分辨這種情感的真假,只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重量推開——將那泰山壓頂一般的重量移動……

不要啊!

千萬不要!!

當他的親吻,再一次落在她的脣上的時候,她驚懼得全身發抖。

就如被下了藥一般。

面對自己不可知的命運——一如女子的命運。

兩世纏綿2

渾身,就如要死過去一般。

在恐懼裡,睜大眼睛,看着他如何地“親吻”——也許是蹂躪吧??

就如當年那段可怕的記憶——他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戰爭狂人!!

充滿了獸性!

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依舊沉浸在她的甜蜜的嘴脣裡。

就如久違的芬芳,那些甜蜜的花朵一般的顏色……因爲得不到,因爲久違……所以,更加激發了體內的那種野性。

尤其,她這樣的恐懼的時候。

令他忽然滋生了一種野蠻的暴力——那種男人天性裡的劣根性!

一種即將征服的快感。

呀!

眼前明晃晃的大刀。

是她!

是她經常拿着一把威脅的大刀……銀光閃閃!迅猛地從眼前劃過。

那麼強悍的一個女人!

那時起,他一直就滋生了一個暴力的,小人的念頭——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要把她這樣壓住!

牢牢地壓住!

再也沒法反抗!

女人,只有在這樣的時候,纔會真正乖乖的聽話。

就如混亂的記憶裡,他的前一生……多次地栽倒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就要這樣的討回來……

就連滋味都是熟悉的。

是那種最最熟悉的,催人興奮的回憶。

那個時候,她那麼強悍。

高高的馬尾巴,高高的靴子……那種神秘的武器……

那麼忽然從天而降的一個女人。

這念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甚至脣上的力道。

她已經完全沒法呼吸。

就如一個徹底陷入了困境的小獸,完全掙不脫,擺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獵人的屠刀砍下來。

他更是興起,忽然咬在她的脣上。

她呼叫一聲,是慘淡的。

手忽然增長了力氣一般,猛地用力,試圖將他推開。

————————————在線更新,過一會兒,大家繼續來刷新:)))

兩世纏綿3

就如一個徹底陷入了困境的小獸,完全掙不脫,擺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獵人的屠刀砍下來。

他更是興起,忽然咬在她的脣上。

她呼叫一聲,是慘淡的。

手忽然增長了力氣一般,猛地用力,試圖將他推開。

他本是一腔熱情,忽然明顯感覺到了這樣的反抗,一怔,不由得放慢了動作。

“小羊,小羊?”

她呼吸急促,四肢無力,幾乎暈過去。

“小羊……小羊?你怎麼了?”

沒有回答。

四周,忽然那麼安靜。

他忽然伸手。

燈亮了,柔和,溫馨。

但是,那光線還是淡淡的,令人不習慣地閉了閉眼睛。

就是這麼一瞬間。

她忽然跳起來。

但是,身子,卻被一雙手牢牢地拉住。

就像他的笑聲,爽朗,“小羊……小羊,哈,你終於有力氣了?”

她掙扎不了,被他牢牢地抓住。

他一用力,又將她的身子拉得一晃,倒在了牀上。

她氣喘吁吁,狠狠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裡,卻出現了神秘莫測的笑容——溫存,柔軟。

甚至他的額頭上,還有着大顆大顆的汗水。甚至,他渾身上下,都是這樣的汗水。

這不完全是因爲情慾——

再誇張的慾望,也還沒達到這個地步。

他看着她充滿戒備的眼神,笑起來,“哈哈哈,小羊,你以爲我慾火中燒,汗流滿面?”

她面上一紅。

目光更是狠狠的。

但是,很快,看到他的那種奇異的目光——充滿了溫存和憐憫的目光——絕對迥異於昔日的那個戰爭狂人,不擇手段的兇狠世子。

他伸手,滿不在乎地撈起牀頭櫃的一張紙巾,擦了自己滿面的汗水。

藍玉致這才發現,他身上衣服整齊,大汗淋漓,顯然是剛趕了很遠的路回來,急促匆忙。

兩世纏綿4

他的手再次伸出去。

她頭一偏。

滿是戒備的眼神。

他笑容不變:“小羊,你受寒了,現在感覺如何?”

被他這樣一提醒,她才發現自己的頭隱隱做疼,又有點燙,胸口也悶悶的。不經意地揮了揮手臂,原來,剛纔夢魘一般的無力感,並非是被下了迷藥,而是自己感冒了,體力不支。

她倒在柔軟的枕頭上,忽然鬆了一口氣。

石宣英看着她眼神裡的戒備慢慢消失,內心裡,也如鬆了一口氣一般。

他也躺下去,和她並肩躺着。

他伸出手,原是要擁抱她。

但是,看到她警惕的目光,又收回去:“小羊,你喝水麼?餓不餓?”

她不語。

石宣英將放在牀頭的水杯遞給她,水竟然還是熱的。

“小羊,喝點水。”

她接過,遲疑一下。

“哈哈哈,小羊,你懷疑什麼?要下藥,我早下了……”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屑一顧的:“就算不下藥,你也逃不了,我幹嘛多此一舉?”

她面上一紅,大口地喝了大半杯水,又放回去。

他的手臂放在後面,就那樣躺在她身邊,雙眼明亮,充滿了一種情慾之外的喜悅和興奮:“小羊……我真想不到,還有今日……哈哈哈,居然還能見到你……”

她微微咬着嘴脣,依舊一言不發。

“我是從小叔叔家裡跑回來的……”他解釋自己這一身大汗淋漓,一點也不隱瞞:“真是太驚險了。我怕引起小叔叔的懷疑,所以,不得不在他家裡磨蹭了一陣子……哈哈哈。那兩個小時,簡直是度日如年啊!我一分鐘都不想呆下去……總算,不用敷衍的時候,我就飛奔回來了……下了車,我是一路跑進來的……”

他絲毫也不隱瞞。

坦蕩蕩,真小人的樣子。

他好不容易纔找到她,當然不肯放棄這種懶得的機會!!

兩世纏綿5

本來,潛意識裡,找到了她,立即就是擁抱,親吻——就如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一樣——但是,小叔叔並非等閒之輩。

尤其,他看到小叔叔臉上的喜色。

他甚至懷疑,小叔叔也是不經意地“遇到了相似的一個人”——

儘管,小叔叔最後並未看見真人。

這樣下去,他不可能一直不懷疑。

“小羊,要擺脫小叔叔,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藍玉致依舊沒有接口。

小叔叔!

葡先生!

這一切,也許都太過遙遠了。

他見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忽然坐起身,貼在她的耳邊:“小羊……我們要不要來一場現場版的OOXX豔照?”

她驀然擡頭,瞪他一眼。

他哈哈大笑,愉快得毫無顧忌:“該死的小羊,別用這種目光看我……要是我用強,你也跑不了……哈哈哈……”

她從他這肆無忌憚的笑聲裡,忽然覺得一種安全的感覺。

是啊!

若是這個真小人,用強的話,早在康橋外面的小公寓裡,就用強了——那個時候,自己甚至比現在更加脆弱,不堪一擊。

那個時候,他都不曾。

此時,又怎會變成一個暴徒呢?

因爲安全的感覺,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幾分。

他立即注意到了這種柔和的轉變,很是開心,語氣也變得溫柔:“小羊……我真是嚇壞了……但是,我真不相信你死了……一點也不相信……所以,總算給我找到了一點線索……可是,小叔叔,他不知道……他以爲你死了,他一直以爲你死了……哈哈哈,那些死亡通知單,賠償單,都是他拿着……”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小叔叔,因爲這件事情,悲傷過度,打擊太大。

所以,別人輕易看到的事情,他反而看不清楚。

尤其,他又陰差陽錯地自己占卜,得出她已經死了的結論,就更加不會相信她是活着了。

——————6點繼續來刷:)

兩世纏綿6

人一絕望的時候,常常會有許多反常的行爲。

半輩子都孤僻的男人,此時,反而急於結交新歡。

張律師,李小姐……名門閨秀,小家碧玉,來者不拒……

而這些,正是石宣英樂於看到的。

他對此,一點也沒有歉疚的心理。

巴不得小叔叔,馬上就和張律師結婚纔好。

藍玉致一直聽着,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石宣英停下來,看着她。

儘管他心裡有千萬個疑問——她是怎樣回來的,她是怎樣失去聯繫的,爲什麼對所有熟人,都躲避得遠遠的……

但是,這些問題,他一個都來不及問。

因爲看出來,她不想回答。

他便沒有問下去。

他翻了個身,側臉,對着她。

但是,她是躺着的,臉看着天花板。

他忽然伸出手,扳過她的臉。

她微怒:“石宣英,你幹什麼?”

石宣英呵呵笑起來:“這樣纔好說話。我喜歡看着你的臉說話,而不是側影。”

她冷哼一聲,又轉過臉。

他作勢,幾乎撲上去。

她嚇一跳。

他的面目十分猙獰:“小羊,你不面對我,我就爬到你身上……嘿嘿嘿,那樣嘛,纔是真正的面對面……”

藍玉致哭笑不得。

但覺這個男人,幼稚得可笑——但是,那種猙獰的笑容,卻一點兒也不幼稚,而是瘋狂——

他的手再次伸出,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強迫她和自己面對面。

她瞪大眼睛:“我不喜歡側着睡覺……還有,你不要躺在我身邊!”

“拜託!我只是躺躺而已,什麼壞事都沒幹!而且,這是我的牀!”

“我下去!”

她起身。

但是,哪裡跑得了?

手臂被牢牢地捉住。

身子也被壓住。

她哼哼地,頭疼如裂:“石宣英……我難受死了……”

兩世纏綿7

她哼哼地,頭疼如裂:“石宣英……我難受死了……”

“吃藥,吃藥!”

他起身拿了一些感冒藥,不由分說就喂她。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藥。

“別懷疑啦,都是最好的……我發現你感冒了,立即叫人去買的……如果明早好不了,就送你去醫院……快吃,小羊……”

她被迫服下去。

眼珠子瞪得老大,藥是不錯,但是,自己需要休息。

不希望被人打擾。

這傢伙,最好主動離開這間屋子。

他立即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惡狠狠的:“小羊……我現在是一隻餓狼……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則的話,哼哼哼……”

再一次,躺在她的身邊。

這一次,她的臉對着他了。

“這樣纔對嘛!”

他凝視她的時候,幾乎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自己的倒影,完全投射在裡面……清晰地,就如蝴蝶的翅膀飛過,煽動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卻那麼疲憊。

他拉了被子,替她蓋好。

聲音也變得那麼溫柔:“小羊,你好好地休息,等你睡醒了,精神好點再說……”

她還試圖做着最後的抵抗:“你下去……我不要有人在我身邊……”

他叫起來:“死小羊,你可不能過河拆遷……以前在英國,我也是這樣照顧你的……每次你生病了,都是我照顧你……哼,你還不要我在你身邊……死小羊……”

忽然覺得“死小羊”這個字眼,是如此的不吉利。

他立即住口:“呸呸呸……活小羊……長命百歲的活小羊……哈哈哈哈,你一定活一百歲,到時,變成一隻老母羊……哈哈哈,絕對難看死了……你想想看,老母羊是什麼樣子?”

老母羊!

藍玉致恨不得一拳把這個多事婆的眼眶打得烏黑。

但是,她渾身無力,此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裡還敢出擊?。

兩世纏綿8

這廝,太卑鄙了,趁亂,把自己捉到這裡。

誰知道他會按什麼好心呢?

他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笑嘻嘻的:“小羊,有一次,我在XX百貨購物,看到一個人像你……我追出來……就是從那次開始,我開始偵察你的下落……幸好,還有我爺爺幫忙,才找到你……”

但是,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

如果自己不先下手,醒悟過來的小叔叔,肯定能事先找到。要是給他找到了,天王老子都沒辦法了。

薑還是老的辣。

還是爺爺精明。

他內心裡暗笑,幾乎對爺爺崇拜得五體投地。

甚至懷疑,爺爺以前肯定是混黑幫起家的。

不然,他怎麼那麼多耳目線索?

掘地三尺,比警察的效率起碼高一萬倍。

但是,現在,小叔叔一定找不到了。

絕對找不到了。

她的眼裡,閃過一抹光。

“石宣英,你綁架我!”

“小羊,別目露兇光……”

他的手撫摸在她的眼睫上,十分溫存:“我不喜歡這種目光……嘻嘻,我找到你,可不是綁架你……當時,我是感覺到你發燒了……”

什麼爛藉口?

“小羊?”他神色誇張,兩手攤開:“當時我一靠近你,就覺得那麼滾燙……哦,你原來不是發燒?莫非是你感覺到我……就……那個啥??被我的魅力吸引……渾身滾燙……慾火中燒?”

儘管頭疼如裂,藍玉致也忍不住笑起來。

“終於笑了!我還以爲你變成一個冰山美人呢!”

“!!!”

“我就說嘛,你這個庸俗的小羊,毫無形象,怎麼可能變成冰山美人?你這樣纔是正常的,死命地吃,死命地睡,長成一個大胖子……”

他笑嘻嘻的,趁她發怒之前,再一次給她拉拉被子,柔聲道:“小羊,你困了就先休息一會兒。明早醒來,就會好多了。”

兩世纏綿9

她悶悶地,一直閉着眼睛。

儘管心裡還有無窮無盡的心事,還有身邊有這麼一個陌生人的騷擾……但是,疲倦的身子,敵不過感冒藥的藥性,昏沉沉的,很快沉睡過去。

石宣英關了燈。

屋子裡,變得那麼漆黑一團。

只有窗外,傳來冬日裡淅淅瀝瀝的雨聲。

連續幾日,都是晚上下雨,白天晴天。

他閉着眼睛,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這在他所有的生命裡,是第一次新奇的旅程——第一次這樣陪着一個女人,任憑她躺在身邊,不是因爲慾望,不是急於OOXX……只是一種失而復得心情。

是的,是失而復得的心情。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準確的了。

他在黑暗裡,將她抱住。

聲音出奇的溫柔:“小羊,快點好起來吧……”

只是,爲何他遇見她的時候,總是在這樣不湊巧的時候呢?

erqie而且,更詭異的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回,怎麼變成了一個君子——準確地說,是第二次當君子了。

但是,君子的滋味,顯然不及小人。

模糊地,想起那些暴力的過往,那纔是痛快的年代。

屬於一個男人的痛快。

爲所欲爲。

無論看中哪個女人了,直接搶去,二話不說,先OOXX再說。

此時,爲何不敢了呢?

真是奇怪!

只抱着一種熱烈的情感,一種勝利的姿態——搶佔先機!!

是的,至少自己搶佔了先機!

他想起小叔叔,得意地笑一下。

連做“君子”的滋味——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小雨只纏綿地下了一會兒。

早晨,又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豔陽天。

藍玉致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陽光透過窗簾。

窗子是打開的,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但是,非常寒冷,有點刺骨的感覺。

她坐起來,茫然四顧。

兩世纏綿10

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一夜都沒換過。

就連眉毛,神情,都是皺巴巴的。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石宣英的聲音:“小羊,吃早點了……”

石宣英!

她不敢置信!

但覺這一夜,都在無邊無際的夢境裡。

“小羊,你睡了太久了,你看,太陽都照到屁股上了……”他誇張地大叫一聲,“再這樣睡下去,你就趕不上你的高薪工作了……”他手裡,拿着一個東西,上下左右地看,充滿了狐疑:“小羊,你這也太誇張了吧?我以爲你會弄個克萊登大學的文憑……哈,你可真大膽……竟然弄一個劍橋的……哈哈哈,你老實說,是不是在九眼橋弄的???當心西洋鏡被戳穿啊,這麼弱智的仿冒……”

藍玉致一驚,幾乎跳起來。

他一把按住她的肩頭,“哈哈,距離你報道的時間還有四天,急什麼?”

她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他又出去,端了一大碗粥進來。

香甜的米粥散發出濃郁的味道。

在這寒冷的冬日,最是令人充滿食慾。

粥放到她的眼前。

但是,立即又縮回去:“小羊,想吃麼?想吃,就趕緊起牀梳洗……呀呀呀,你看你,頭髮散亂,眉眼不整,甚至你的眼睛,不好了,太腫了,完全見不得人……還有你的眼角,瞧瞧,那是什麼……”

藍玉致已經跳下牀。

但覺這個傢伙,簡直半點長勁都沒有。

哪有人這樣說剛起牀的女人?

她慌不擇路。

石宣英笑得更是前仰後合:“哈哈哈,衛生間在左邊……笨蛋,左邊……小羊,原來你也會害怕啊……哈哈哈,難怪,人家都說,女人沒梳洗好之前,是絕不肯見人的……我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沒有化妝之前的女人……以前,每個女人都起得比我早,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現在才明白,她們是怕沒化妝之前見不得人,破壞形象……哈哈哈……”

————————今日到此:)))哈哈,爭取儘快完結,開新文:))

曖昧和愛情1

在他的大笑聲裡,傳來砰的關門的聲音。

藍玉致已經衝進了衛生間。

石宣英還在笑不可仰,忽然覺得愉快。非常非常的愉快。

走到窗邊,徹底拉開窗簾,看到外面冬日裡的暖陽,一些冬日裡盛開的鮮花……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好。

就如心底一種很奇怪的平靜。

是的,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沒有任何梳洗的女人——臉色慘白,頭髮凌亂,形容憔悴……就如女人最真實的一面。

隱隱地,覺得奇怪。

爲何以前,從沒見過女人這樣?

所有人,在自己面前都是最最光鮮亮麗的一面。

他仔細地想,生命中的女人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的確,每一個都是光鮮亮麗的。影后、王若琳、那些名模、閨秀……一個個,都把自己裝扮得天仙似的。

幾曾如這個寒蟬悽切的女人?

可是,爲什麼就算看到她的這一面,也並未覺得任何不妥。

反而覺得很親切?

真正有點像一家人的樣子?

他悄悄地走到衛生間,能聽到裡面的水聲,她正在洗浴。

他惡作劇地推門,忽然想進去嚇唬她一下。

但是,門緊緊地關着,反鎖了。

他笑着在上面重重地敲了一下:“小羊……我進來了……我有鑰匙……”

裡面,傳來一聲尖叫:“喂……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卑鄙小人……”

“哈哈哈,我一直是小人……我從未說自己是君子的嘛……”

咚咚咚,又示威一般地擂了幾下。

裡面,藍玉致又氣又急。

正在洗漱的關頭,聽得這聲音,貌似這傢伙很快就會破門而入似的。

他可沒什麼幹不出來的。

她提高警惕,盯着門,但見門平安無恙,又聽得他笑聲猖獗,方明白,這廝是虛張聲勢。

心裡的不安,立即鬆懈下來。

出奇地平靜。

曖昧和愛情2

她慢慢地洗漱,一點也不慌亂。

這傢伙就是個紙老虎。

一應用品都是齊全的,嶄新的。

只是那一身皺巴巴的衣服讓她犯難。

但是,推開衛生間外側的衣櫥時,發現裡面幾套嶄新的衣裙。從內到外,十分齊全。她暗忖,石宣英這廝,估計家裡隨時有不同的女眷過夜,所以,一應俱全。

她並未有任何的忸怩,拿了一套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衣服換上。

半晌,出門。

剛開門,一個人差點失去支撐,撲過來。

她早有準備,身子一側,扇開。

石宣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做支撐,笑嘻嘻的:“哎喲,差點摔一跤。”

這廝,明明是裝怪。

藍玉致也懶得理睬他,徑直出去。

他跟在旁邊,一邊打量一邊點評:“小羊,你臉色太壞了……眼圈發青,嘴脣乾裂……你這樣子……簡直太難看了……”

她已經坐下喝粥了。

感冒發燒一夜,一點力氣也沒有,鼻子也是塞着的。

石宣英依舊唧唧呱呱的:“小羊,你這樣子不好……最好去醫院輸液來得快,我送你去……”

她一點也不搭理他。

說話間,她已經喝了兩碗,額頭上冒出汗水來。

這一下,就感覺舒服多了。

這才伸手:“我要喝水。”

石宣英目瞪口呆:“你喝水你去倒啊。”

她柳眉倒豎:“你請我到你家裡,難道不該伺候我?”

“!!!!”

“上門是客,你快去給我倒水。我要白開水,對了,要不燙不冷的;還有,我準備早點吃午餐……中午的菜餚不用太豐盛,我想想看,我要吃白水兔丁、雞蛋炒瘦肉、另外要兩個小菜,……對了,中午還是吃粥,但是,要換成南瓜粥……今天早上這粥,我不喜歡……就這樣就行了,11點半送來……”

石宣英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憑什麼?”

曖昧和愛情3

她笑起來,“這個要求,又不苛刻。別那麼吝嗇,快照辦。”

石宣英竟然真的,乖乖的去倒了一杯溫水。

她接過去,一口喝乾了,這纔看到杯子是用的一個很漂亮的水晶杯,花紋繁複,仔細一看,是一種很奇怪的花,雕刻得十分精緻。

石宣英見她看着杯子,獻寶一般:“小羊,這杯子夠漂亮吧?是我無意中得到的,非常寶貝。除了我,其他人誰也沒有用過……這是我的專用水杯,哈哈,你如今用過了,是不是間接跟我KISS了?哈哈”

真是噁心死了。

藍玉致立即把杯子遞給他:“換一個杯子,再倒一杯熱水放着涼着。我每天至少喝八杯水;今天感冒了,至少喝十幾杯……”

石宣英憤憤的:“小心尿頻尿急……”

她的杯子幾乎砸在他的頭上:“惡劣的傢伙,以前我都做飯給你吃,你倒幾杯水,有那麼難?”

他笑嘻嘻的,忽然壓低了聲音:“如果你肯一直住在這裡,我一輩子都給你倒水喝。”

他的神態那麼曖昧。

說話時的氣息,幾乎完全吹在她的耳邊。

但是,她卻絲毫也不爲所動,一笑:“石宣英,你廢話別那麼多。我住在你這裡一天兩天,三五天,你都可能給我倒水;若是住個一年半載,你可能還給我倒水麼?”

“能!”

她嗤之以鼻:“輕諾必寡信。”

他急了:“小羊,你上一次生病也是我照顧你……你哪裡我沒見過??你那麼醜的樣子我都見過,我可沒嫌棄你……”

她慢條斯理的,“那是因爲你還沒看夠。如今,一切都是新奇的。當然會如此。男人都這樣,沒得到時,什麼都是好的;到手了,什麼都不值錢了……”

————————煩得要死!!!我剛看到又重複章節了;上次重複的,我才刪除了!不料,今天又重複!系統慢的很,點一次,沒得動靜,再點一次,丫的,又發現重複了……鬱悶!

等我更新完了,再來刪除:)

6點左右,還有很多更新:))

曖昧和愛情4

“小羊,你少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了……”

她打斷他:“你最初對影后,對王若琳,不也是這樣百般殷勤?事後呢?”

他漲紅了臉:“那可不同……至少,她們沒在我這間屋子裡住過……”

“哈!石宣英!男人的本性,你難道比我還不清楚??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別說一年半載,最多三五個月,就膩了,然後,又開始新的目標追逐,永遠也不會停下來……而我……最多不過是下一個影后或者你羣芳譜上的其中之一罷了……你這種人,對了,叫做集郵男……”

石宣英冷哼一聲。

藍玉致瞧着他:“你不以爲然?”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小羊,你這口吻聽起來讓我很不爽。”

“哦?”

“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不,就像一個婚姻分析專家……或者居委會大媽……女人都這樣,天天都罵天下沒有一個好男人,但是,又離不開男人……”

“天下男人,倒不一定都壞;不過,你肯定是壞人之一!?”

“是又如何?這世界上,多少忠厚老實的男人不也和老婆離婚了?有什麼統計數據表明,哪一類的男人才不會離婚?就只有我這樣的男人才花心不靠譜?而且,你豈能知道我花心一輩子??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才知道矛盾,才知道合不合適;如果不在一起,你怎麼知道是否白頭到老?一切,都是你的想象,紙上談兵而已……何況,這世界上,我沒看到所有夫妻全部離婚了……”

藍玉致沒有回答。

因爲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是,也不氣惱,氣定神閒地坐着。終究是感冒未愈,還是昏沉沉的,沒什麼精神。

石宣英仔細看着她。

她忽然睜開眼睛:“石宣英,你還不去上班?”

“哈,我今天休息。”

“今天是週四,不應該休息。”

……

曖昧和愛情5

“今天是週四,不應該休息。”

“我休年假。”

藍玉致不問了。

老闆就是這樣,愛什麼時候休假就什麼時候休假,誰管得着呢。

只是,之前石宣英不是一直吵嚷着,要做一個不靠父輩的有爲青年麼?

他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下去,能成爲什麼有爲青年?

石宣英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喂,小羊,我可告訴你。我幾乎一個月沒有休息過了……你看我的眼珠子……”

果真有點兒血絲。

“我連續熬夜好久了……比勞模還勞模。這一次,是找到了你,我才慶祝一下,哈哈……”

他絲毫也不掩飾他的開心。

藍玉致又閉着眼睛。

石宣英卻覺得有點奇怪。

但覺這一次見到藍玉致,很不一樣了——具體是哪一點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只是,絕非是上一次在小叔叔的古堡裡見到的那種小媳婦的樣子了。受苦受難,委曲求全——

忽然又變得很兇悍似的。

或者,這纔是她的本性?

他試探地:“小羊,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頭暈,休息一下。你要出去就出去吧。”

他眼睛亮起來:“哈,你這幾天都住我這裡,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驀然睜大眼睛,盯着他:“石宣英,你賊心不死?”

“哈哈哈,別說得那麼直白嘛……小羊……至少住我這裡,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而且,又不用付飯錢,比住賓館好嘛……”

這倒是。

賓館豈能比得上石家大少爺的家?

她漫不經意地:“我住在這裡,不妨礙王若琳等美女上門?”

“哈,我約會,一般是金屋藏嬌。我爺爺不喜歡那些美女上我家門……怕她們再借口炒作自己……老頭子上次幾乎揍我;說他一個朋友的兒子,是什麼精英科學家,上了個大頭條;而我,天天上八卦頭條,丟了他的臉……”

曖昧和愛情6

她打斷了他的話:“那好,我就在這裡住兩天。石宣英,你上輩子殺了我,欠了我很多!這一輩子,伺候我兩天也是應該的。不過,你記住,我只是暫住兩天,這兩天,你必須遵守我的規則:第一,你上次違約,沒有付給我10億RMB,這個,就算我的飯錢;第二,你上次騙了我兩個月的伙食……如今,我只要兩天歇息,就當你的人工費……”

一切,都是等價交換。

或者,不等價交換。

但是,劃不着也顧不得了。

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都是划算的。

石宣英聽得很認真,從她的疲憊的語氣裡,忽然體會到了什麼,一再地揣測,也許,很長的時間,她曾經走投無路?

或者,又經歷了多少不爲人知的事情?

甚至,語氣裡都是一種絕望之後的平淡。

他心裡有點不安,卻還是故作輕鬆的語氣:

“小羊,還有沒有第三?”

“第三麼?”她想了想,其實,想不起什麼第三。

而石宣英,並沒有以前那麼可怕了——事實上,現代的石宣英,貌似一直都是紙老虎。嘴裡喊打喊殺,但是,並不怎麼罪大惡極,也幹不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她懶懶的:“石宣英,你最好安分點。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不然我讓你做太監!”

貌似是冰島還是某個國家,規定,但凡QJ犯,被逮住,就直接閹割,那是真正的沒收“作案工具”。讓他一輩子也不能再作惡了。

“哈哈哈……”

石宣英爆發出一陣大笑。

怪有趣的看她。

她已經閉着眼睛,半開玩笑,半是認真。

只是疲倦。

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疲倦。

就如一個幽靈,漂泊了很久很久,永遠找不到停泊的港灣。

這世界上,都是陌生的。

偶爾的幾個熟人——縱然石宣英吧,也算是熟人了——千年的熟人了。

曖昧和愛情7

就算利用他一下,也沒什麼了不起,不是麼?

冬日的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灑了她滿頭滿臉。

石宣英凝視着她,但覺那面色,實在太過蒼白。

就如她低於常人的體表溫度一般,一靠近,就感覺一股浸人的寒意。他想起以前的那幾天,老是感覺到的那種死亡的氣息——忽然有點害怕——但覺這一切都太荒誕了,不真實。

這個女人,看起來,竟然幽靈似的?

不對,莫非她是早就死了?

他打了個寒顫。

天啦,她該不會是一個女鬼吧?

死去的女鬼,輾轉來到了這裡?

是前生糾纏不清??

是她對過去的一切,還不能釋懷??

這一次,魂靈返回來,要幹什麼?

對了,傳說中,女鬼是不吃熱東西的,而且,在陽光下,也看不見影子。。。

但是,他看到她坐的椅子投射着陽光的影子——正午的陽光,影子短,看不出來……不知是她的還是椅子的。

“小羊,你想吃什麼不?要吃冰激凌麼?冰凍西瓜,喜歡不?”

“天氣這麼冷,我幹嘛吃那麼冰涼的東西?”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還好,也許是活人?

終究還是不敢確定,忽然上前,悄悄地靠近她,但覺,那股冰冷的死亡氣息,已經沒那麼明顯了。

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拉她的手。

手也是涼的,但是正常人的那種涼,而不是冰塊一般。

藍玉致手一甩,摔開他,怒道:“你幹什麼?”

他好奇地問:“小羊,你怎麼沒那麼冰了?”

她有點茫然。

幾乎是自言自語:“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說來奇怪,有一段時間,我整日身體冰涼,大夏天,四肢都是冰涼的,我特別怕死,總是預感到要死……所以,我拒絕了一切可能出現最大危險的交通工具……”

他眨了眼睛:“比如說飛機?”

曖昧和愛情8

“也許吧。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交通工具……你想想,萬里高空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我一直都害怕坐飛機,若非萬不得已,是絕不會坐飛機的……”

“所以,你這樣的吝嗇鬼,寧願扔了機票?改坐什麼回來的?天啦,你該不會是坐輪船回來的吧?幾個月的時間……”

她沒有回答。

靠在椅子上,疲倦得不想回憶任何的過去。

那是一個謎底。

儘快石宣英很想知道,但是,並未一味地糾纏下去。

“小羊……你想不想見見小叔叔?”

“!!!!”

“你剛失蹤的時候,小叔叔也在找你;而且沒日沒夜的找你;那段時間,他非常傷心,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

那時很傷心,現在呢?

她懶洋洋地靠着椅子。

心情就如這冬日的陽光,溫度,也是高低起伏的。

“小羊,小叔叔以前,也許是真心喜歡你的。不過,他以爲你死了,才和張律師交往的……”

她還是沒有回答。

也許,自己“活着”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交往了吧?

“小羊,你要理解小叔叔。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那時候,傷心過度……呃,人家是怎麼說的?要忘記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便是開始新一段的感情;而張律師,恰好又那麼關心他,照顧他……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說實話,張律師的確不錯,當時小叔叔發瘋一般地找你,她不但沒有半點吃醋,也幫着張羅……很多事情,小叔叔顧不過來,還是她去張羅的……”

她忽然有點奇怪:“石宣英,你爲何一再替你小叔叔說好話?這太不符合你的風格了!”

他笑嘻嘻的,居然面上一紅。

——————今日到此。嘻嘻,說了虐虐葡先生的哈,爲何一些MM這麼早就開始心疼了???虐虐男人更健康:))別心疼:)

對了,這一週多,系統都有問題;點一下,不動;再點一下,重複!我剛刪除了早前的重複章節,不料,今天又出現了:))我再次刪除;唉:))等系統好了就不會出現這種烏龍了。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1

她忽然有點奇怪:“石宣英,你爲何一再替你小叔叔說好話?這太不符合你的風格了!”

他笑嘻嘻的,居然面上一紅。

“小羊,你看看這個,也許,你會有興趣的。”

那是一卷帶子。

在錄像機裡放出來。

非常的清晰。

曲子也很特別,高山流水,清雅明秀。

將那宅院襯托得極其美妙。

暮色之下的小橋流水,紅葉樹林,然後,是九曲迴廊一般的層層的院落,那些精緻無比的琉璃屋瓦,雕樑畫棟,那些不經意散落的轉角的設計,那些成套的梨花木和紅木,檀香木的傢俱……每一處院子,搭配每一處不同的風格,不同的傢俱……每一處,都精心地昭示着主人的富貴。

而且,不是一般的富貴。

一般的富人,根本住不起這麼大的房子。

如大型的公園。

尤其是小湖邊上,那些四葉草飄浮的湖面,幾隻黑色的鴨子,背上的翅膀扇開,要飛不飛,就如綁了一個奇怪的氣墊子。當鏡頭近了,才發現,這不是鴨子——是黑天鵝。腳蹼在水上滑過,頭高昂着,十二分的高傲。

還有那些成片成片盛開的小紅花,大規模的,斜斜地生長,無風自動,美麗得非常有氣勢。

人很少。

走在這樣的屋子裡,如走在一副展開的寬闊的畫卷之上。。

他們的衣服都很華貴。

一些是藍玉致知道的頂級的服裝品牌的定做成衣——一些則是她都不知道的牌子。

這些人,和這樣的山水,纔是完全合拍的。

石宣英的一家人、葡先生、張律師……

然後,大家共進晚餐。

話題很廣泛,從經濟股指到全球氣候變暖,各地的天災人禍……席間氛圍,非常熱鬧。

再然後,是一家人坐在客廳裡。

那麼漂亮的茶具——是一種很古老的東西。

貌似是沉香木做的。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2

張律師換了一身衣服,是一種晚禮服,但是,仔細地看,又不止是晚禮服,而是帶了很濃郁的中國風的色彩,華麗,高雅,又能很好地襯托她的身形。整個地,突出她修長的身段,白皙的肌膚,以及非常優美的胸部。

這時,她看起來,一點女強人的樣子都沒有了;相反,優雅,明媚,賢淑,大方……就如古時候那些傾城傾國的名妓——不對,形容不對,但是藍玉致並不知道更好的詞語。

這裡的名妓,沒有任何的貶義。

事實上,只有那些讓男人神魂顛倒的女人,纔有資格稱爲名妓——比如陳圓圓,比如董小宛。

但是,她想起了——張律師這樣子,特別像一位寵妃。

的確是寵妃!!!

她坐在茶具邊,素手烹茶,手藝不見得高超,但是很漂亮,看起來特別文雅,特別有女人味兒,就如一位才藝雙全的美貌女子,在心上人面前表演。

而烹製的茶,是這全世界只有6顆三千年的茶樹王上生產的天然茶葉。

比黃金還珍貴的東西。

什麼人,配什麼樣的身份。

石先生夫妻、葡先生……他們的笑容,都很得體,和此時此刻的場景,那麼吻合。尤其是葡先生,他看起來,簡直如一個國王。

他端坐在主人的位置,身姿提拔,那麼優雅,而且放鬆。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完全是那麼春風得意的男人。

——他沒有難受!

一點也沒有死去的人而難受!

相反,益發地顯出幸福的樣子。

張律師再一次斟茶給他的時候,是嚴格按照斟茶的禮儀,謙遜,但是,帶着一股子不易察覺的親近。他笑容滿面地叫“小張”……小張……那麼親暱,而非是工作夥伴的疏遠。

舉案齊眉。

也許,古人的和睦夫妻典範,便該是這個樣子的。

然後,還有張律師的彈奏,是一首古老的曲子。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3

清茶、音樂……真正的大富之人才會的欣賞和高雅。

藍玉致看屏幕,石宣英一直盯着她。

“小羊,你要喝茶麼?”

“什麼茶?”

“就是張律師烹煮的這種茶。全世界產量稀少。小叔叔送了我父親半斤……”

其實,藍玉致已經知道了。

這段畫面裡,就有葡先生的介紹。

那種名貴的千年茶樹王。

她不知道葡先生的來自哪裡,但是在電視上看到過龍井的介紹,說某某地方的幾十顆茶樹上的新鮮茶葉採集製作,價格高達幾萬或者十幾萬一斤。

當然一般人是買不起的,也買不到。

不知道都是給怎樣的達官貴人喝了。

她甚至之前,並不知道葡先生這麼熱愛茶藝——也許是自己不瞭解吧?

自以爲了解,其實,一個人,又能瞭解一個人多少?

至少,她以前從沒聽他談起過這種茶葉。

只有石宣英,還在喋喋不休的殷勤:“小羊,要不要嚐嚐?”

“喝不起,那是黃金。”

“我這裡就有。我父親給了我。”

“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幹嘛喝茶?”

“誰說的?我從來喜歡茶,不喜歡咖啡。”

“我不喝。”

“喝點吧,我去給你弄。”

“別,石宣英,你可千萬別。”

今日喝萬金一杯的茶,明日是白開水。

自己不是來體驗高雅貴族生活的。

有錢人就是好,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而一般人,得爲了父母妻兒老小,養家餬口而奔波,沒得多少選擇。

石宣英想起什麼似的:“不喝就算了,我忘了你感冒了。感冒了喝茶不好,改天再喝。”

她不接話,但是,客觀地,實事求是:“石宣英,你拍得不錯。”

“!!”

“我終於明白你高超的拍客經歷來自何處了。呵,你以前拍攝那些女明星的OOXX時,練就的吧?”

石宣英悻悻的:“承蒙誇獎。”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4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舊恨新仇涌上來。

這廝,散播自己的豔照,還敢如此囂張。

他咬牙切齒:“小羊,我非拍你豔照不可……哼哼!”

她一點也不爲所動。

這個紙老虎,早就明白了,總是叫得兇。

會咬人的狗不叫。

“小羊,你不怕了?”

她無所謂的:“我又不是名人,拍了也沒人看。再說,現在那些豔照,都還是自己散發出去的呢,比如獸獸,有組織有預謀的自己散發自己的豔照,很快紅了,身價倍增……沒準,你散發了我的,還幫我炒作一下……”

石宣英無可奈何。

但覺這個女人,已經變得刀槍不入。

他好生不服氣:“小羊,你在難受!我知道,你是在難受!你說,你是不是看了這個很難受?”

她的畫面本來還停留在屏幕上——如果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客觀地來說,那是賞心悅目的。

一對郎才女貌的典範。

你喝茶來我彈奏。

生活在雕欄玉砌的天宮裡一般。

天仙配也不過如此了。

她轉眼看他。

這個人可真奇怪,處心積慮地拍攝了這個給自己看,還問自己難受不難受?

她好奇地問:“你給我看的時候,不就知道我會難受?”

“那可不是!我認爲,死過一次的人了,不該把這個看的那麼嚴重。如果你真的那麼難受,當初,就一定不會離開他!我承認,我的確是有目的的,希望讓你看到這個,就徹底死心。也許,你當初選擇在他生日當天離開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小叔叔難受,讓他知道你的重要性,讓他難受,讓他來找,讓他一輩子後悔……可是,你失算了……藍玉致,你失算了!你不瞭解男人,漫長人生路,就算父母死了,自己也得活下去,何況女人!”

他一針見血!

她居然面色一紅。

低下頭去,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5

“我雖然小人,你也要清楚,如果小叔叔不是這樣,我也拍不到,對不對?而且,這不是他的隱私,而是他公開的生活,沒什麼好保密的,親友都知道……”

是的,這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早就知道。

兩次去那裡徘徊的時候,每一次都看到張律師的。

她早就是那裡的女主人。

所以,今日,纔會那麼冷靜。

她還是公正地指出來:“但是,他不知道你偷拍他!”

“我不需要他知道!只要我沒捏造事實,沒有添油加醋。你自己看,這可沒有任何剪輯,沒有任何處理,完全是他的真實生活。”

他理直氣壯,厚顏無恥。

藍玉致看着他這樣的嘴臉,真是哭笑不得。

他的眼睛亮起來:“小羊,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對了,那話怎麼說的?四條腿的動物越來越少,兩隻腳的男人越來越多……小叔叔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麼好……據說,他很快就要和張律師結婚了……”

四十歲的男人了,再不結婚,真的生了兒子也被當成孫子了。

藍玉致若無其事。

“小羊,這是張律師給我母親透露的,她年齡也不小了,早就想結婚了。小叔叔也很有這個想法,她們好像連蜜月的地址都選好了,據說是挪威的海灣;你去過沒有?這裡,比三峽的風光還要好,陽光明媚,海水湛藍,成羣的海鷗飛來飛去,沒有遭到一絲污染……”

藍玉致還是無所謂的:“我沒去過,但是知道。這裡是公款消費的天堂,吃一盒快餐都要200元。每年年底,國企和機關各部委突擊花錢的時候,就會來這裡打麻將消費,將賬面上多餘的錢都花出去,以便於來年,國家給他們更多預算經費。不過,我很奇怪……你小叔叔又不是公款消費,不需要着急花掉納稅人賬面上的錢,何必這麼着急去那種地方?而且,挪威的冬天白雪皚皚,沒什麼好看的;要夏天才風景如畫……”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6

石宣英眼睫毛都不眨一下:“誰知道呢?也許,他就喜歡像那些貪官一樣,去挪威找個房間,和張律師關起門打麻將……”

藍玉致笑起來。

石宣英也笑起來。

這一笑,滿屋子的空氣,都變得輕鬆。

她凝視着石宣英,忽然說:“西門慶,你看起來,其實,也沒那麼討厭!”

“喂,什麼西門慶?”

“你不是最討厭人家叫你石宣英嗎?你的英文名就是西門慶嘛!”

“是Simon,不是西門慶!!”

“都差不多啦!”

石宣英瞪着她:“你可以不必連名帶姓地叫我。叫宣英就行了。”

“這太老土了!”

“這很親切!”

畫面還是張律師彈奏曲子的場面。

藍玉致伸手,關了。

石宣英笑嘻嘻的:“小羊,被刺激了?”

“石宣英,你落伍了。你小叔叔一直喜歡這一款……對了,他以前還包養過一個唱主旋律的著名女歌手……”

石宣英好生驚奇:“小羊,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

“哈哈哈,好厲害。佩服,佩服。”

藍玉致背靠着椅子,太陽已經照射進來,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又覺得睏倦,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迷糊裡,想起葡天王——一千年,自己死後,他還有小夫人祖塋啊。

祖塋也是這樣的歌唱家,能歌善舞,還能烹茶。在自己沒有成爲他的“小三”之前,一直都是她最受寵愛。

人的欣賞習慣是很固執的。認準了,就一直是那種類型。

當初,自己還以爲他會悲傷,晚年淒涼。

誰知道呢?

祖塋難道不會帶給他許多的快樂?

一如現在的張律師。

就連他臉上的笑容都是真的——不是裝的。

那樣的幸福,快樂——就如一個沉浸在愛情世界,享受過家庭幸福的男人才有的。

葡先生的愛情生活7

前一世,自己死了,有祖塋;

這一世,自己死了,有張律師。

一切都很完美。

他永遠不會寂寞。

她仰靠在椅子上,臉上帶着一絲笑意。

“小羊……喂,小羊,你該不會是傷心過度,傻了吧?你笑什麼?”

她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當初,我還真的有點害怕你小叔叔會傷心……所以,好幾次忍不住,想去找他……不,不是找他,只是偷偷地看看他還好不好……既然他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石宣英沉默了一下:“我還以爲,你是希望他傷心。”

她搖頭,反駁:“這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動,對吧?愛因斯坦死了,科學照樣發展,對吧?你自己也說了,父母死了,尚且只悲哀三五日,何況女人!”

“!!!”

她似乎在自言自語:“只可惜,前一世,明道死了!”

又有點恍惚。

明道,自來有他的未婚妻;就如葡先生,自來有祖夫人。

她們其實,都在自己前面。

她們並非小三——自己插進去,纔是真正的小三。

不過,已經不做小三好多年了。

石宣英皺起了眉頭:“小羊,你這次是要去哪裡?”

她卻笑起來,不語。

“你也別神秘了,我看過你做的假文憑。”

“我憑藉真文憑也能找到工作。”她漫不經意,“這個假文憑,我是受到唐駿的啓發,做來玩玩而已。如果真有腦殘被我騙住,那是他們的福氣。我值這個價。”

石宣英叫起來:“小羊,你太自大了吧?”

她站起來,伸展一下自己的手臂:“石宣英,該開飯了,餓了。”

“你還沒說,你要去哪裡工作?不在S城了?”

她微嗔:“怎麼?不說就不許吃飯了?你不是說要招待我兩天的麼?”

“我有條件。你必須說你去哪裡工作。快說……對了,我看看你訂的機票就知道了……”

葡先生的幸福愛情8

“抱歉,我根本不會再坐飛機。也許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坐飛機了,那玩意兒,太可怕了!我有心理陰影。”

“火車票?”

她不耐煩了:“石宣英,到底開飯不?”

“不說就不開。”

她慢悠悠地,又坐下去。

只是挽起自己的褲腿。滿滿的。

一截小腿露出來。

石宣英嚇了一跳:“喂,小羊,你幹什麼……你要色誘我?”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幾乎要抓住她:“喂,我吃點虧也行……不過,這裡不好,進房間再說……”

藍玉致不屑一顧,幾乎將小腿伸到他的眼前。

“嘖嘖嘖……你小腿還不錯……不過,有一處傷疤,不好看……瑕疵……女人身上有疤痕就不值錢了……”

藍玉致截斷了他的話,冷冷的:“所以,你更需要賠償我。這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夥同你當時的相好,將我打成這樣的……”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

貌似是那個雨夜,自己闖紅燈,幾乎撞倒她。她撿了一塊石頭,就砸自己的名貴跑車。爭執之下,自己將她推搡在地上,又踢了一腳……貌似就是踢在這跟小腿骨上。

“石宣英,忘了麼?你欠我的血債?”

他紅了臉,支支吾吾:“這……小羊,不是不打不相識麼?”

她收回了小腿,淡淡道:“那你還不開飯?”

石宣英無可奈何,只好吩咐下去,開飯。

他轉身的時候,她正在將褲腿放下來。心裡忽然如碎了一般,聽得臉上“啪”的一聲,不知是打在臉上還是打在心上。

三生三世,都是這樣。

葡天王的一巴掌帶來死亡;

濮先生的一段考驗也帶來“死亡”。

他從不寂寞,也不缺少女人!寂寞的只是自己!

只能註定是這樣的結果。

再也回不到人羣之中。

——————今日到此。

我們戀愛吧1

午餐非常豐盛。

完全適合藍玉致的口味。

裡脊肉菠菜卷、清炒芥藍、藕湯排骨、豆苗肉絲、仔姜鴨絲、野山椒牛肉、竹笆烤肉……甚至還有一盆類似鉢鉢雞的東西,只是上面的一層油,清湯油亮,看起來,較之外面的小販攤上,更地道十倍……

藍玉致有點吃驚。

又覺得欣喜。

算不上走遍千山萬水,但是,從劍橋的魚肉土豆,紅酒牛排……始終沒有學會一個高雅女人的全套。骨子裡,還是屬於這個豆漿油條,滿大街都是鉢鉢雞的城市。

對於串串、鉢鉢雞的渴望,遠遠勝過西冷牛排大餐、三文魚刺身。

任何人,身上都打着烙印。

這一桌充滿了S城特色的飯菜,都盛在一種同色系的水晶器皿裡,每一樣菜,搭配合適,十分新鮮。

再看它的主人石宣英。

他穿DIOR纖細窄版的男裝。臉很精緻、身材是倒三角,肌肉的線條遮不住,隱隱地,看出那麼強勢的男人味。

這傢伙,穿得這麼正規做什麼?

爲了顯出身材好?

爲了表示他比以前更帥了?

石宣英見她看自己,詭異地眨眼:“小羊,我的身材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她不置可否:“一般般吧。”

“一般般?你這也太睜眼說瞎話了。我最近運動多,消耗少,當然身體越來越強健……”

什麼消耗少?

他自己解答,很神秘的:“我最近不曾縱慾過度……哈哈哈,所以,精神也跟着好起來……”

藍玉致幾乎翻白眼了:“跟你出沒的那個美女呢?你以爲我不知道?而且,你不是要訂婚了麼?全世界人都知道,你還想隱瞞?”

“你說王若琳?”

他的神色更是神秘,一灘手。臉上露出苦情,如最慘的梁山伯:“我爺爺和老爸都反對,沒法,我要是娶了她,他們就會跟我斷絕關係……”

我們戀愛吧2

“幹嘛要反對?”

“這……”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沒法重複父親的話“我那一般老友,哪一個沒睡過她?連她每次在牀上的姿態,連她身上每一根毛,他們都數的清清楚楚;天下那麼多女人不好找,你爲什麼找叔叔伯伯穿過的舊鞋?”

這樣的話,當着女人面,怎麼說得出口???

而且,更主要的是,這不是原因。

“你就這麼怕你老爸?”

“我總不能爲了女人,真和家裡斷絕關係吧?”

他笑嘻嘻的,一副成熟世故的樣子,“幾個大少爺真離得開家裡的支持?自己出去闖蕩,才知道世態炎涼。如果我還是20歲,肯定不顧一切,問題是我現在已經30歲了,我不能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離譜出格,離經叛道的嘛!我那一家子叔叔、姑姑,都等着看我笑話,但是,我可不能遂他們的心願,也許,再過兩年,我就會接任集團主席……”

集團主席?

這傢伙不是要自力更生?

怎麼這麼快就要做什麼集團主席了?

“你老爸要退休了?”

“我老爸的目的便是六十歲退休,一天也不耽誤。所以,這兩年,我必須經受更多的磨練。如果我鬧出什麼緋聞,公司股票都要跌價……我就算不爲自己負責,總得爲廣大股民負責,對吧?”

藍玉致嗤之以鼻:“石宣英,你真沒種。你看,你就是什麼都作不了主。還藉口多得很,其實,還不是爲了錢,爲了你自己的利益……那個誰誰美女,又白白被你糟蹋了!”

他笑嘻嘻的,一點也不認爲受到了自尊的打擊。

“小羊,主要是我也不想那麼快被套牢……王若琳雖然不錯,但是,她不是我最理想的類型。跟她一起應酬可以,但是做老婆嘛,她的確不合適。”

“你骨子裡,就是個土財主。自己老婆要像聖女,別人的老婆最好蕩婦!”

他理直氣壯:“天下男人,誰不是這樣?”

我們戀愛吧3

藍玉致瞪着他,“石宣英,你還真是小人到了極點。”

“我從沒說自己是君子。我自來就是一個真小人。”他笑嘻嘻的,“在自身利益面前,我肯定得先維護這個……”又壓低了聲音,“唉,小羊,你自己想想,接任集團主席,對我來說,那是多麼巨大的誘惑???一個男人,誰不想做天下的國王?誰願意總是在人之下,處處受人掣肘??實不相瞞,我很早就想象小叔叔那樣呼風喚雨了。這便是我的機會!一個男人,只有掌握了權利,才真正談得上做主。你明白不?”

“爲此,可以犧牲你心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小羊,你這帽子扣大了。我並沒有什麼心愛的女人。她們沒有半點吃虧,出來混,大家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無論男人女人都不能太貪心,得到了想要的,就可以了,你說是不是?”

從影后到王若琳……在每一個女人身上,都花了足夠的錢。

難道要了錢,還要情感?

這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藍玉致細細地思索他的話,就如在看一面時間的鏡子。

幾千年來,男女之間,莫不如此。

以前,女人還可以做妾,男人喜歡了,幾十個女人都可以弄回去。

現在不行了,只能付錢打發了。

“你這叫始亂終棄。”

“NO,我這叫等待最好的。。。。”

對男人來說,下一個女人,永遠是更好的。

對女人來說,永遠希望成爲男人的最後一個女人。

葡先生,誰知道也是不是這樣呢?

也許,一直是的吧?

“不談這個了,小羊,吃鉢鉢雞。”

他拿一串鉢鉢雞給她。

就連那籤子也不同,是翠綠色的青竹,看得出一種淡淡的色澤;和着油亮的湯汁,真是讓人食慾大增。

她端起碗,卻還是忍不住問:“石宣英,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我們戀愛吧4

“笨!我在你那裡蹭飯快兩個月,你喜歡什麼我還不知道?”

那是悲慘的兩個月。

爲了見明道一面,被他玩弄於掌心之上。

天天大吃大喝,要求許多,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舊恨新仇啊!

不過,卻恨不起來了。

就如悲傷,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這下,藍玉致反倒心安理得了,這傢伙,吃他幾頓也是應該的。

她沒有再說話,一直努力的吃。

有幾次,石宣英要說話,她打斷了他:“吃飯就吃飯,別講話。免得口水噴到菜裡。”

石宣英瞪大眼睛,口水真的差點進入了菜裡。

很惡意地一笑:“這算什麼?我們都KISS過了……”

“什麼時候?”

“小羊,你可別說那些,我一定OOXX過你……”

藍玉致惱羞成怒:“無恥之徒,你胡說什麼?你做夢吧。”

“做夢?也許吧,一場春夢。哈哈,小羊,我真的覺得在夢裡OOXX過你……也許,千年前,你真的是我的什麼老婆之類的?”

他越說越是狐疑,心底模模糊糊,又真真切切,彷彿一場很遙遠的戰場……身下的女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些,難道真的是夢?

這想法一出來,可受不了。

人家都說食色性也,飽暖思淫慾。

酒足飯飽,佳人在側。

又怎能安安分分地做一個正人君子?

“小羊……呃……小羊……我真的記得……那不會是夢吧……”他不懷好意的,“也許,某一個你熟睡的黃昏,我們真的那個啥了……既然都那樣了,何必再客氣?我看,不如……”

藍玉致冷笑一聲:“吃飯吧,廢話那麼多。吃飽了再去做春夢最好!”

她根本不理他,也不當一一回事。

這是她的習慣。

每次生病的時候,最好大吃大喝。

能量夠了,身子自然強健了。

我們戀愛吧5

石宣英無可奈何,哀嘆一聲:“從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女人。當心變成豬。”

她顯然並不在意自己是否變成豬。

酒足飯飽,陽光溫暖。

搬一把椅子坐在陽光下,看着修剪整齊的花圃、樹木……遠處,有園藝工人在修建圓形的觀賞樹,弄成一個個蘑菇的樣子。旁邊是一排一排的這種冬青樹,也都做成造型,其中最特別的一個,看起來像一個憨憨的大熊。整個的佈局,趣味,跟石宣英本人,相去甚遠。

“小羊……我們出去逛逛?看電影,逛街?”

她懶洋洋的:“你有事就出去吧,不用陪我。我喜歡宅着,哪裡也不想去。”

他也學她的樣子在陽光下坐下來,“哈,這可正好,我也在怕,出去會碰上小叔叔。這傢伙,也是大大狡詐的。”

藍玉致沒回答,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午後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

躺椅非常舒服。

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她飄忽的,不理他說什麼,伸長了腿,躺下去。

很舒服地醒來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冬日天氣短,夕陽露一下頭,很快沉沒。

取而代之的,便是冷冷的風,急速而來的黑暗。

藍玉致站起來,看着面前盛開的冬日的花朵,覺得有點奇怪。

回頭,看到石宣英,也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很悠閒地躺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腦後交叉做枕頭,睡得很熟。這個時候的石宣英,看起來,真是天真純潔。

藍玉致仔細地看他,但見他的睫毛纖長,一顫一顫的,臉上還帶着一點笑容,不知做了什麼好夢。

她看了幾眼,轉身,並不打擾他,隨意揮舞着自己的手臂,活動幾下。

“小羊……”

一個溫熱的氣息響在耳邊。

她的腰被摟住。

她皺起眉頭:“石宣英,別這樣!”

我們戀愛吧6

他渾然不覺她的不悅,那是一種溫暖的感覺。他本是一個無法安靜的男人,也從來都想不到,自己也會這樣宅在家裡,什麼都不幹,不是夜店,也不是鶯歌燕舞,只是這樣躺着,清風日麗,溫暖和睦……忽然覺得日子這樣,也非常不錯。

這是他和任何女人交往,都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第一次,非常戀家。

骨子裡,才明白,自己也是打上了那些小吃的烙印。

並不需要天天山珍海味,鮑魚燕窩。

清粥小菜,反而更能讓人健康。

他貼在她的脖子後面,聲音異常溫柔:“小羊……我很想談戀愛……我以前還真沒戀愛過!真的,以前,我從沒這樣和女人相處過……”

許多年的時光,浪跡花海,聲名狼藉。

交往的目的就是飛速OOXX;

大把花錢,大膽享受,就是從來不曾花前月下。

人生,沒有真正的戀愛,終究是一項天大的缺陷。

“小羊,我們戀愛好不好?”

腦子裡模模糊糊的想起,是誰說的?

在那條小河邊,藍色紗裙的女子,赤着腳踝,身姿輕盈,聲音那麼溫柔:“我們談戀愛吧……戀愛呀,就是要約會,吃飯,逛街,還要送花……當然是男人送女人……”

對白那麼熟悉,只是,他自動忽略了她的前綴“先生,我們戀愛吧……”

他不是葡先生。

他甚至這一刻,忘記了誰是“葡先生”!

心裡是沉醉的,彷彿這是一個春夜。

讓人繚亂和沉醉的夜晚。

“小羊……我們戀愛,還不好?”

她輕輕掰開他的手。

態度非常平靜,沒有憎恨,也沒有反感,甚至連惱怒都沒有。

“石宣英,你殺過我,打過我,欺騙過我。說實話,這一次我就是利用你一下。我暫時沒什麼地方可去,就在你這裡住兩天,混吃混喝。只是這樣,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我們戀愛吧7

她態度坦然,語氣溫和。

“我不會愛上你!也不想跟你搞什麼曖昧;甚至連交往都不必。”

他大聲反駁:“不交往,你怎知道不會愛上?”

她微笑,和顏悅色:“我認識你那麼久了,要愛上,早就愛上了。”

他漲紅了臉:“那是因爲我們從未真正交往。交往了,你就知道是不是愛了。”

“不必交往!我知道!我一切都很清楚!”

他冷笑一聲:“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手段。你都沒實踐,憑什麼這樣斬釘截鐵?”

她依舊淡淡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交往了,不也沒有任何感覺?”

石宣英不可思議:“你覺得這也算交往?你根本從未靠近我,也看不到我的任何優點……”

“我看到了,就死定了。”

她狡黠地,臉色嫣然:“像影后、王若琳等,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很快就死了……”

他狐疑:“小羊,你莫非想來欲擒故縱?我也很歡迎。”

她咯咯地笑起來,笑聲那麼清脆:“石宣英,你倒說說,你到底有什麼優點?”

“我至少有錢!很有錢!!!而且前程遠大。”

這是實話。

“此外,我還很帥!”

面不改色,身上的DIORHOMME更是顯得刺眼。尤其是他站起來的時候,身材線條的比例,那種精緻到了粗狂的男人味,將他的魅力,提升到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任何男人,有這兩個條件,別說被女人挑選了——肯定是一大卡車,一大卡車的女人,爭着搶着,打破頭的涌上來。

他曖昧地,無限地囂張:“而且,我那個啥……OOXX能力超強!”

藍玉致笑不可仰。

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不知他家的僕人什麼時候拿來的。溫的,她喝一口,一下噴出來。

石宣英急忙跳開:“喂,小羊,你這個樣子,太不地道了……”

我們戀愛吧8

男人啊!

她慢悠悠的:“你就這一個優點。”

他卻不以爲然:“就這一個優點,還不算?很多男人,一輩子都沒這個優點。就像那個誰誰誰?嶽不羣還是東方不敗?他們沒這個優點,再武功蓋世,也成了變態……對了,你知不知道歷朝歷代最變態的是什麼人?是太監!就是因爲沒這個優點,所以,變態得離譜……”

這傢伙,還一套一套的。

他更是來勁了,曖昧的氣息幾乎噴在她的臉上:“小羊,你要不要試試?也許,你會立即愛上這個優點……嘿嘿……”

藍玉致的拳頭,抵在他的胸口,悠然道:“謝了。我不喜歡公共汽車。髒了點,怕得病。”

石宣英惱羞成怒:“死小羊,你這麼惡毒!!!”

“比起你西門大官人,我這算什麼??”

她不以爲然:“你做得,人家還說不得?”

她笑,石宣英也笑。

夜色,變得越來越朦朧,夕陽徹底不見了,只有冷冷的風。

捧在手心裡的茶杯,也越來越冰冷。

不知爲何,她特別害怕黑夜——而且是越來越害怕。

那樣的漫長的感覺,真是不可忍受。

她隨手將杯子放在一邊,站起來,忽然道:“石宣英,走,我們出去玩。”

他眼睛一亮,顧不得擦自己身上先前被濺的茶水,急忙問:“去哪裡玩?”

“隨便,逛街,吃飯,看電影,溜達。”

他十分乾脆:“好。”

藍玉致站在車前,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石宣英,這車挺好,看起來不那麼囂張。”

“低調,現在我要低調。”

他開車門,第一次那麼紳士,伸了手:“藍小姐,請。”

藍玉致笑起來,正要上車,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氣喘吁吁的,“喂,等等……快停下來,不許走!”

——————————今日到此。

這女人娶得不1

她回頭,但見一個老頭兒,童顏鶴髮地奔過來,笑嘻嘻的,鬚髮皆白,竟然還健步如飛,貌似手裡的柺杖,只是一個裝飾。

而他的車,就停在前面,直直地橫着,擋了石宣英的路。

石宣英叫起來:“爺爺,你想幹什麼?”

老頭子根本就不理睬他。

眼神犀利,全落在藍玉致的身上,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藍玉致只是一笑,想起石宣英的話,他看上的那些女人,全是他父親和爺爺反對的。這老頭兒,莫非以爲自己和石宣英要怎樣,趕緊來阻止?

她也不分辨,若無其事的樣子。

老頭子的眼神更加犀利:“女娃娃,你爲什麼不叫我?”

她微笑着微微鞠躬:“石老先生好。”

他更是威嚴:“叫老先生?你真是沒禮貌!!”

這還算沒有禮貌??超有禮貌了好不好?她好奇地問:“那要叫什麼?”

“叫爺爺!你沒聽見宣英這樣叫我?”

藍玉致大汗。

這,也太離譜了吧?還沒到那個地步呢。

老頭兒卻不屈不撓的:“女娃娃,你連叫我一聲都不肯?”

她狡黠地一笑:“石老爺爺,您好。”

“這還差不多,不過,用不着加‘石老’兩個字,我很老麼?”

沒有一百歲,也有九十歲了,難道還不老麼?

但是,老頭子的眼神那麼銳利,彷彿自己說錯了一個字,一句話,他立即就會暴跳如雷似的。

藍玉致哭笑不得。

但是,也不跟他分辨。

知道他的厲害,想當初,自己散發石宣英豔照的時候,他那是什麼氣勢。

惹不起的人,難道還躲不起??。

她乖乖地,不做聲了,只是笑。

石宣英在一邊看好戲的摸樣,見差不多了,揮揮手:“爺爺,我們要走了。”又悄悄做一個眼色,意思是要爺爺悠着點。但是,老頭子根本不看他的臉色。反而窮追不捨,問起來了:

這女人娶得不2

“去哪裡?”

石宣英不由分說:“吃飯,看電影,還有其他……該做的一切……爺爺,你懂的撒。”

老頭兒不由分說:“我和你們一起!”

這次,輪到石宣英呆若木雞:“爺爺,你不會吧?我這是約會耶……你跟去,算什麼??”

老頭子卻一點也沒得商量的餘地:“我去幫你把把關。你懂什麼?”

藍玉致瞧得稀奇,而且,本來就不算約會,笑嘻嘻的,反而幫腔:“去吧,石老爺爺,和我們一起去最好不過了。”

“這還差不多。還是這個女娃娃懂事。”

他大大地點頭非常的對這第一印象加分:“不錯,女娃娃比宣英懂事。”

老頭兒不由分說,一點不認爲自己是“拖油瓶”,反而反客爲主:“走,坐我的車子。”

石宣英真的叫起來了:“爺爺,幹嘛坐你的車子?”

藍玉致看去,也覺得很汗。

本來,石宣英已經稍微低調點了。但是,但是……

石老爺子,那是什麼車子啊,超級豪華的房車。

開這種車子去逛街溜達看電影?

老爺子不屑一顧:“宣英,走!女娃娃,走!”

就像一個王者,對自己的下屬散發命令。

藍玉致也不以爲意,真的走過去。

司機早已等在門口,畢恭畢敬,開車門:“藍小姐,請。”

她笑着道謝,站着不動,等老爺子上來。老爺子毫不客氣地率先上車,又看着藍玉致上車,纔看後面磨磨蹭蹭的石宣英:“愣着幹嘛?快上來,臭小子,一點也不爽快,太娘了……”

石宣英再一次叫起來:“爺爺,我都算娘,這世界上就沒男人了。”

“喂,你小子走不走??不走我和女娃娃去逛街了……”

藍玉致笑嘻嘻的:“行,老爺爺,我和您一起逛街。”

石宣英怒道:“什麼?training太那個啥了吧?”

老頭子根本不理他,一揮手:“開車”。

這女人娶得不3

石宣英沒法,只好悻悻上去。

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真是老糊塗了……孫子第一次約會,也跟着去……唉……”

老頭子瞪眼:“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0”

藍玉致好奇地打量這車子,裡面的奢華陳設,簡直不用說了,在電視劇裡也沒看見過。簡直如一座的賓館。以前不知道爲何有天價車,現在才知道。

而且居然是雙排的,很舒服,甚至可以躺下去。她和石宣英坐一邊,老頭兒坐一邊,三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女娃娃,這車坐着如何?”

她老老實實的:“我以前都沒坐過。第一次見到這車。”

老頭子揮揮手:“匍家小王八蛋也有一輛,他沒帶你坐過而已。上一次,他和張律師出去就開的這種車。不過,你以後反正也不需要坐他的;他有的,我們石家都有;我們有的,他不見得有……”

這個老頭子,和石宣英一摸一樣的臭脾氣。

“女娃娃,我這樣說,你沒受到刺激吧?”

然後,不等她回答,老頭子自己接下去了:“你若是受到刺激,就太沒出息了。女人,也要提得起放得下;想當初,宣英的祖母離開我,眉頭也沒皺一下……”

藍玉致笑嘻嘻的:“所以,您老人家一直耿耿於懷?”

老頭子的老臉居然紅了一下,大聲分辨:“我早就不介意了。只是告誡小輩,做女人,也要大大方方,別整天藕斷絲連,婆婆媽媽,一有點事情,哭哭啼啼,一年半載都如怨婦一般,我最看不慣這種女人。”

不知怎地,忽然覺得這個老頭兒還蠻有趣的。

老頭子轉眼,看石宣英愁眉苦臉,立即大聲訓斥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麼臉色?”

石宣英大聲哀嘆:“爺爺,我第一次約會都被你破壞掉了。唉!”

“臭小子,你懂什麼?我這是幫你,我幫你把把關。”

這女人娶得不4

石宣英忽然心裡一動。

不由得外面一眼。

這時,車子纔剛開出石家的花園。

但見幾名私人保鏢,來回走動。

他如明白了什麼似的。

莫非小叔叔在這裡安插了眼線?

自己隨意外出小叔叔當然會監控嚴格。對於小叔叔這樣的男人,他可真是絲毫也不敢鬆懈。或者,爺爺已經發現了什麼?

他偷偷看一眼爺爺,但見爺爺眼神十分得意。

就像一個徹底掌控大局之人。

他立即釋然。

自己的行動詭異。

但是,若是爺爺一起呢?

誰會想到,石宣英的女友,能做石老爺子的房車?

他心理暗爽,看一眼藍玉致,也不知道,她察覺沒有。

立即笑嘻嘻的,換了臉色:“爺爺,你想幫我把什麼關?”

就連藍玉致,也充滿了好奇。

老頭子絲毫也不客氣:“女娃娃,你要和宣英交往,一定要遵守我們家裡的規矩……”

“爺爺……”

“臭小子,你叫什麼叫?還沒到你維護她的份上。沒你的話,先閉嘴。”

石宣英閉着嘴巴,瞧一眼藍玉致。

藍玉致衝他做了個鬼臉,朗聲道:“石老爺,我狠好奇,要進您家,到底需要遵守哪些家規?”

老頭子威嚴地咳嗽一聲,拿出一樣東西。

好傢伙,看來是早有準備的。

慎重其事,用文件的形式出現的。

“女娃娃,你認真學習一下,至少,你要成爲這樣的一個女人。你看看,這些條件,其實都不難,還不能算家規,只是入門的基礎課而已。這是女人必修的非常簡單。”

有多簡單????

簡單到以的文件的形式出現,還無所謂?????

藍玉致也慎重其事地接過文件,就如等待升遷考覈的下屬,一個奮發有爲的上進青年:“好,我一定認真看看,自己能符合幾條。”

文件很長,內容非常的精闢:

這女人娶得不5

一個男人的品位在於選擇妻子,選擇了什麼樣的妻子就等於選擇了什麼樣的人生,也就決定了你將來的事業成就。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男人何嘗不是,寫《菜根譚》的洪應明就說過“悍妻詬誶,真不若耳聾也!”人活這一輩子,究竟有什麼是我們必須要的?真正需要的就是良好的心態和閒適的心情。只有家庭和睦,心態健康的人,才具備閒適的條件。比如娶一個好女人,就能賦予一個男人閒適的心情,更能在事業上獲得成功:

01.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品質應該是善良,而且百善孝爲先。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苦命的男人在受着自己的媳婦和自己親媽之間的夾板氣?要是將要成爲我媳婦的女孩敢問我“我和你媽掉河裡,你先救誰?”我一準把她Pass掉,這根本就不是人話!

02.賢惠,這是亙古不變的女性美德。

03.知書達禮,這是新時代對婦女與時俱進的要求。一個女人的氣質和教養是豐富內心的流露,也是與別人真正拉開距離的所在。

04.有思想、有品位。有思想使得她不屑於插足別人之間的閒話,她從來都是個“絕緣體”。有品位,使得她能匠心獨運地表達自己的風格。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看見什麼都走不動道,不是我窮,不能慣她這毛病!

05.懂事。對於男人最重要的是尊嚴,她可以在家裡抨擊我,但不能在公衆場合諷刺、嘲笑我。一個不懂維護丈夫的尊嚴的女人,不要也罷。

06.充分信任,相對自由。喜新厭舊其實是人的本能,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只對一個人有好感。奉勸天下所有將要結婚的女人用心學習《醫學心理學》,充分理解自己的丈夫喜歡在畫報、網頁上凝眸美女的嗜好,不要因爲這些下意識的行爲而吹毛求疵。否則就是將婚姻推向死亡。他想獨自呆一會兒,不要碎嘴地問什麼究竟,送上一杯茶,輕輕把門關上就好了。

這女人娶得不6

07.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不依附於男人生存女人才能做到獨立,自尊。

08.沒有過多的物質慾望。這一點非常重要!自古成由儉敗由奢。何況安於現狀和樂觀的天性使她能夠將青春延續。過分的虛榮往往使非“財大氣粗”的男人產生精神緊張,甚至爲此不堪重負。我的媳婦應該寶馬汽車坐得,自行車也能騎得;五星級酒店住得,野營的帳篷也不嫌棄,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09.拒絕燈紅酒綠,不對異性過分熱情。她有着良好的生活習慣,抽菸、飲酒、通宵達旦的宴飲狂歡都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不會到酒吧、夜總會這樣的地方消磨時間。她知道自己的價值不是取悅異性,所以不會主動和別的男的搭訕,曲高和寡的纔是陽春白雪。

10.天真有一點童趣。一個男人若是真的喜歡一個女人,就應該最大程度地呵護她的純真。未失童趣的女子,能讓漫長枯燥的四目

11.喜歡讀書和音樂。喜歡讀書不是看什麼花花綠綠的時尚雜誌、喜歡音樂也不是什麼聽過就忘的流行小曲。經典的書籍和音樂能讓歲月與生活的瑣碎無法在她的心靈上烙下痕跡。

12.工作能力強,有一技之長。工作中的女人顯然沒有太多時間疑神疑鬼。有一技之長會使她自得其樂,很好地控制情緒。

13.當然,長得絕對不能醜,也別太靚,應該是那種越看越順眼的。

14.身體健康,並懂得養生之道和基本醫學常識。

15.還有一點很重要,婚姻生活是一個有顏色、有生息、有動靜的世界,很難想象一個不具備浪漫、不具備情趣的女人是個好妻子。

以上15條標準,應該齊了。擁有這樣的女子,縱使太陽和星月都冷了,羣山草木都衰盡了,婚姻的光芒還能在記憶的最初,在任何可見和不可知的角落,溫暖的燃燒着……

…………………………

這女人娶得不7

藍玉致仔細地讀完。

擡頭。

看到石宣英臉上一股即將爆笑的衝動。但是,還是沒有笑,臉色繃得緊緊的。

而老爺子,卻面不改色,依舊如一個穩重的主考官一般。拄着柺杖,如泰山北斗一般,語氣,也非常的強硬:

“女娃娃,你說,這15條,你能做到幾條?”

藍玉致反問:“石老爺爺,你到哪個網站去抄來的?肯定不是你自己寫的。”

老頭子怒了:“女娃娃,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你就回答,你能做到幾條?”

她非常乾脆:“我如果能完全做到,我就是一個仙女了。既然我這麼完美,幹嘛選擇石宣英?他自己都那麼多缺點,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老頭子鬚髮倒豎:“你說宣英是牛糞?”

石宣英哈哈大笑。

不知怎地,老頭子也笑起來,樂呵呵的。

藍玉致也笑起來。

車裡的氣氛,一下輕鬆了不少。

石宣英說:“我有點餓了,你們呢?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飯?”

老頭子立即看看時間:“不早了,是該吃飯了,我也有點餓了。女娃娃,你想吃什麼?”

藍玉致好奇地問:“石老爺爺,您做東?是不是我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對。要吃什麼,我就請什麼。儘管開口。”

她看一下車窗。

大街上,正好看到一家KFC。臉上,又露出一絲奸笑。

“好,多謝石老爺爺,我要吃肯德基。”

老頭子皺起眉頭:“怎麼吃這種垃圾食物,不好,不好……”

藍玉致看他要拒絕,呵呵笑起來:“我就是想看看,開着這樣的車子,吃KFC,是什麼感覺嘛。石老爺爺,莫非,您老人家不敢去這樣的地方?”

老頭子被這一激將,氣了:“去就去,不就是KFC嘛?我年輕的時候,也常常吃。”

藍玉致奸笑一聲。

轉眼,看到石宣英,也是一臉奸笑。

這女人娶得不8

三人魚貫而入。

正是傍晚,人很多。

老頭兒精神抖擻,自告奮勇地去排隊,還一邊說話:“宣英,人多,你先去佔座位。”

二人哪裡敢讓這麼個老頭兒一個人在這裡擁擠?

正在這時,聽得點餐的小姐問:“老人家,你要什麼?”

老頭兒說:“要一個全家桶。”

估計是人多,服務員沒有聽清楚,就再一次問:“老人家,您要什麼?”

老頭兒大聲說:“就是那個閆鳳嬌吃的那種。”

服務員很鎮定地,立即點頭,明白過來,下單,拿全家桶。

周圍的羣衆,都投來讚許的目光。

可憐石宣英怔在原地,下巴幾乎都快掉下來,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藍玉致最初還忍着,到後來,再也忍不下去,爆笑出聲。

好傢伙,真的是好傢伙。

看來,真是人老心不老,與時俱進,連閆鳳嬌的裸照,也完全欣賞過了。

她看石宣英,石宣英面如豬肝色。

偏偏她不知死活,還湊上去,很曖昧地低聲說:“強人啊,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那麼強悍了,原來是遺傳。”

石宣英怒哼一聲,低聲道:“快來這個座位,再不來,就沒了。”

老頭兒已經拿着戰利品歸來,石宣英立即搶上去,幫他拿了,又尷尬,又不敢埋怨,衰得不像樣子。

老頭兒卻氣定神閒,依舊是威風凜凜的:“你們敞開吃,不夠再去買個全家桶。”

藍玉致拿着可樂就喝起來,又是一口,差點噴在石宣英的臉上。

石宣英幾乎要殺人了:“小羊……你給我小心點……有那麼好笑嘛??”

她喘不過氣來:“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哈哈哈……”

(PS:閆鳳嬌拍攝的那一組豔照裡,最後一張,就是她抱着肯德基全家桶大吃。她當時說是被迫的,但看了那張歡樂地吃全家桶的照片,大家都明白咋回事了。你們都懂的撒,(*^__^*)嘻嘻……)

————————今日到此。葡先生很快會發現真相,你們猜他會怎樣? 週六休息;週日繼續更新~~

葡先生出場1

說不是在笑,卻前仰後合。

石宣英的目光如刀,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又堅持不下去,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心裡是快樂的,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好

像這許久以來,第一次真正感覺到這麼快樂。

石老頭見這二人笑得不像話,威嚴道:“食不言,你兩個娃娃穩重點,不要沒規矩。”

石宣英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賊笑一聲,低聲埋怨:“爺爺……你真的太那個啥了……還閆鳳嬌……全家桶……哈哈哈……”

老頭兒竟然還振振有詞:“快吃,少羅嗦。吃完了,該幹嘛幹嘛。對了,我想想,約會的男女,一般要幹什麼?吃了飯,就看電影?

石宣英好生曖昧:“爺爺,您還這麼精通約會?是不是你最近?”

老頭子失笑,瞪着他:“沒吃過豬頭,還沒見過豬跑?當年我和你祖母……”

他忽然不說話了,拿了一個雞腿吃起來:“臭小子,快吃,我是爲你好。”

石宣英識趣,也不繼續問,但見老頭子又拿一塊大雞塊給藍玉致:“女娃娃,你太瘦了,多吃點。對了,我上次見到你,你就要胖得

多,是不是減肥了?女人太瘦了不好看,也不好生養……吃多點,補一下……”

石宣英立即幫腔:“是啊,是啊……哈哈哈,小羊,女人就要胖了好,胖了好……”

藍玉致抓着雞塊大吃大喝,看着石宣英滿臉的曖昧,還好生養!

這也想得太遠了。

不過,她對這個老頭子已經徹底有了免疫力,說什麼都不奇怪。

她只是笑嘻嘻的:“老爺爺,您還想看什麼電影?”

“我想想……哈,我很久不看電影了,女娃娃,你有什麼好推薦的?”

她搖頭:“我也幾乎半年沒看電影了。”

這時候,老頭兒忽然問:“對了,藍玉致,你叫藍玉致,名字倒是不錯。生辰八字多少?”

葡先生出場2

生辰八字?

這老頭兒的思維好跳躍呢!

有事沒事,問女孩子年齡幹嘛?

而且,老頭兒的本事,早在自己散播石宣英的豔照的時候,不就是把自己打探得一清二楚了麼?還問什麼?

不過,她心念一轉,再厲害的人,也沒法知道別人的生辰八字——因爲,檔案表上,並不填寫這一欄。

縱然他神通廣大,又有什麼辦法呢?

何況,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呢——

她狡黠地一笑:“這是一個秘密。”

“快說,我去幫你們算算,合不合適。我有一個老朋友,是超級靈驗的測字大師。你們倆的生辰八字一看,就知道是否白頭到老了……”

這次,輪到石宣英翻白眼了:“爺爺,你知不知道?天下只有不合的人,沒有不合的八字。”

老頭子怒了:“你懂什麼?有些人八字不合,一輩子都雞飛狗跳。我那個老友特別厲害,前幾年,某大富豪的兒媳婦,一連生了三個閨女,就是生不出兒子。眼看丈夫就要出去包二奶生兒子了,她急了,四處打聽,得到高人指點,就是那個測字大師幫她把名字改了。改了之後,就符合風水,更加興旺,一年之後,就生了兒子,這一下,地位才徹底穩固了……其實,八字不合不打緊,重要的是要提前做準備,只要他指點一二,按照這個修改,立即就會轉運,明白不?臭小子,我這是爲你們好,無論八字如何,反正給你們弄得很相合就是了……”

轉向藍玉致的時候,臉色立即變成了笑臉,神神秘秘的:“女娃娃,你多少歲了?屬相?”

藍玉致悠然道:“您猜?”

“二十五六?”

“不對。”

“二十七八?”

“也不對。”

“三十歲了?”

藍玉致笑嘻嘻的:“18歲!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老頭子張大嘴巴,差點被噎住。

葡先生登場3

石宣英第一次見老頭兒如此吃糗,爆笑出聲:“爺爺,你也太離譜了,18歲的小姑娘,被你猜成三十歲……哈哈哈……”

老頭兒惱羞成怒:“女娃娃,我知道你的歲數!這個不需要你自己說!快說你的屬相,只需要說生辰八字……”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怎麼可能?快說。”

藍玉致一眨眼:“老爺爺,我給您講一個故事。”

“你說。”

“一老漢喪妻再娶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女人。洞房當夜,新郎覺得新娘怎麼都不像三十四五的樣子,就問她,“你究竟多少歲?”起初新娘子不肯說,經不住老漢一再問,才幽幽道:人家其實四十七、八。老漢還是半信半疑,“我們都木已成舟了,你不妨說實話,到底幾歲?”新娘不願就這個問題探討個沒完,“實話告訴你,你就別再追問了,我今年剛滿55歲。”老漢有些吃驚,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問了,看看時間,發現不早了,就對新娘說:“我去廚房看看,要把鹽巴的蓋子蓋着,不然老鼠晚上起來偷鹽巴。”新娘噗哧笑了起來:“我活了67歲,從未聽過老鼠會偷吃鹽巴的事情。”

…………

老頭兒哈哈大笑。

石宣英和藍玉致也笑起來。

“女娃娃,你今年三十歲了。不算太年輕了,所以,一有好姻緣,就要馬上抓住,否則,一旦錯過了,就會變成剩……剩什麼?對了,就是當前很熱門的剩女!”

老頭子鑑定完畢。

藍玉致也瞪大眼睛:“您明明知道,還問我?”

“嘿嘿,我早就打聽過。你和匍家那個小王八蛋相差十歲。你和他的屬相,一點也不相合,肯定沒什麼緣分;而且,他是很強硬的命,處處把你克着,就算八字先生修改,都不好修改!這個人,萬萬不是什麼良配!!!反而是跟我家宣英,處處和諧,婚後一定旺夫生子,白頭到老……”

葡先生登場4

藍玉致好生狐疑:“你怎麼知道?”

“我也略懂一二,看面相就知道了。”

好傢伙,從八字到面相!

看來是樣樣都精通。

“女娃娃,真的,你應該抓住機緣,不能錯過,早點結婚生子……”

藍玉致咯咯地笑起來:“老爺爺,您落伍啦。現在女人三十之後,生育能力就下降了。您要想多子多孫,應該叫石宣英娶20歲的小妹妹,那樣纔是三年抱倆……如果不幸生了女兒,還可以一直生下去……但是,年紀大的女人就不行了,沒法一直生……”

豪門就是這樣。

能生不算,還要能生兒子。

生不出兒子,地位照樣不那麼穩固。外面有的是能生兒子的女人。

這老頭子,倒是真小人,和石宣英一樣。

提早把問題說明。

老頭兒很有權威的打量她:“女娃娃,你若是選擇宣英,必定幸福。而且,你的面相宜男……”

藍玉致哈哈大笑:“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男生,我喜歡生個女兒!”

“女孩子也好;有男有女最好。”

石宣英笑嘻嘻的:“吃雞腿,爺爺,吃雞腿……”

老頭兒滿腹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吃了飯,衆人也不去看電影。

在車裡剛坐下,老頭子興致勃勃的:“女娃娃,你要不要去我們家參觀一下?”

石宣英眼睛一亮,爺爺這是邀請上門?

“小羊,去吧?”

藍玉致無可無不可,石宣英的小家,她去過,但是,石家的深門大院,她卻從未去過。這裡住了那麼多人,三姑六婆,多如牛毛,自己去幹嘛?

她客氣地推辭:“今天太晚了。”

“那明天!這幾天,家裡人恰好都出去玩了,沒什麼閒雜人等,”

老頭子興致勃勃:“對了,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你來我們家裡玩兒。”

石宣英興奮得摩拳擦掌:“小羊,我一早來接你。”

葡先生登場5

沒想到,老頭兒聲音變了:“宣英,你下車!”

石宣英叫起來:“爺爺,爲什麼?”

老頭子笑得十分囂張:“我送女娃娃回去。你別在一邊礙眼。”

“天啦,爺爺,這算什麼?”

石宣英不可思議,真不知,這是自己女朋友,還是他的女朋友。

不知道,是自己在約會,還是他在約會。

他狐疑地轉眼,爺爺這次又想幹什麼?

“臭小子,還不快下車?自己開你的車。”

石宣英癟了嘴巴,求救地看着藍玉致。

藍玉致卻拼命忍住笑,“石宣英,你下車吧。你爺爺送我也是一樣。”

“小羊,你還落井下石?”

老頭兒柺杖伸過去:“快走,臭小子。你先走,不用等我們。我和女娃娃還要沿途看一下夜景。”

石宣英無可奈何,只能去自己的車——

這時,藍玉致忽然發現,他的司機,不知何時,把石宣英的車開來了。但是,司機並不在,而是石宣英一個人把車開走了。

她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也沒多問。

雖然少了石宣英,但是一路上,老頭兒可沒閒着,變着法兒,把藍玉致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了一個遍;比查戶口的還要精細。但是,他問話的方式很有技巧,也很有趣,並不令人反感。

經歷了這一天的相處,藍玉致越來越覺得這個老頭兒有趣,倒也有問必答。

石宣英的車子一路在前。

雖然心裡很不爽,但是,爺爺吩咐下來,也不敢不從。回想起今天自己這第一次約會,雖然不倫不類的,但是,也算一個很好的開始。而且,和藍玉致的關係,明顯有了改善、。

他正在得意,但見一輛車不聲不響的橫下來。

他伸出頭去。

但見老胡也伸出頭,十分客氣:“西門少爺。”

他心裡一驚,立即明白了爺爺的用意。

老狐狸,什麼叫老狐狸啊。

葡先生登場6

果然,只見葡先生從車上下來,笑容有點奇怪:“宣英,你到哪裡去了?”

石宣英笑嘻嘻的:“小叔叔,你怎麼有空來了?哈,今天不知是颳起了什麼風。對了,你和張律師什麼時候結婚?給我送喜帖的?”

葡先生笑得也很奇怪:“喜帖當然有;但是,宣英,還輪不到我親自給你送喜帖吧?”

“哈哈,小叔叔說得也是。你老人家若結婚,我該鞍前馬後效勞奔波幫忙,哪裡敢勞駕您老人家親自送請帖?”他興致勃勃,“小叔叔,真的要我幫你送請帖?都請哪些人?”

葡先生面不改色,仔細打量着他。

也打量他的車子。

這時,才發現他的車裡,居然坐了一個女人。

很豔麗,很新鮮,面容非常陌生,看樣子,不超過二十二三歲,帶着一種盛氣凌人的青春漂亮。

他再看幾眼,幾乎要看透這車裡的一切。並不在意,石宣英的新歡,爲何從王若琳,換成了這個豔麗的女郎。

石宣英卻大大方方的,任他看。但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釋然,而又失望。

石宣英心裡暗笑。

當他的目光落在豔麗女郎身上時,石宣英依舊非常大方:“嗨,小叔叔,這位是霏霏,現在正當紅的模特,你一定看過她的時裝表演……”

霏霏也識趣,很嬌媚的開口:“小叔叔,您好……”

葡先生點點頭,淡淡的神色。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石宣英愉快地吹一聲口哨:“小叔叔,到底有什麼事情?要不要進去坐坐?”

“沒事。”

他已經走向自己的車子。

石宣英看出來,老胡也賊眉鼠眼的,到處打量。

夜色裡,花園裡的高大樹木,被風吹得秫秫的,此外,沒有什麼太大的遮攔,一望無垠的。

但是,老胡的目光,偏偏搜索得很認真。

好像自己家裡,藏了什麼東西似的。

葡先生登場7

這兩個人,不知在這裡守株待兔多久了——不不不,按照小叔叔的做派,也許,還曾跟着自己。

石宣英暗自嘆一聲“好險”,心裡對爺爺,再一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是,此刻,卻完完全全有恃無恐。

他笑得春光燦爛:“小叔叔,真的不進去?”

“不了,我是路過而已。”

葡先生說完,轉身上了車子。

石宣英幾乎爆笑出聲,好一個“路過”!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卻又暗忖,難道小叔叔真的發現了什麼?

按理說,他縱然有所懷疑,但是,不應該太過纔是。

莫非,給他抓住了什麼把柄?

這時,葡先生已經上車。

車子開得很慢,在石宣英家裡的長廊上,幾乎是緩慢而行。

就要出大門了。

一輛房車緩緩而來。

他認得,這麼招搖的車子。石家平素只有石老爺子纔會用。

這時,藍玉致的目光也看出去。

遮蔽性能良好的車窗。

從裡面,將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外面,卻什麼都看不見裡面。

路燈很明亮。

她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

心裡忽然一跳。

這輛車子,她不知見過多少次了,而且還坐過。

那是葡先生的車子。

葡先生來了這裡。

葡先生!

竟然是葡先生!

心裡一陣一陣地狂跳;又一陣一陣地刺疼。

他來幹什麼呢?

他和誰一起?

是張律師麼?

以前,他很少來石宣英家裡。

但是張律師和石宣英家族,上上下下關係都很密切,所以,一起來,也不奇怪。

就如那些碎了心的日子,明明那麼平淡了,可是,爲什麼還是如此地難受?

忽然覺得異樣,是石老爺子銳利的目光。

“女娃娃,你是不是想見一下匍家小王八蛋?”

葡先生登場8

她呆着,竟然沒有回答。

想見他麼?

如果不想見,爲何幾次徘徊在他的家門口?

可是,見了又如何?

是老頭兒的聲音,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女娃娃,如果你真想着他,當初就不該負氣離開……”

她心裡一震。

是啊。

人生就是這樣,失之毫釐差以千里。

自己當初賭了一口氣,鬱結在心;不發泄,根本不足以讓心緒安寧;縱然發泄了,也心緒不寧。

既然已經放棄了,又何必還去藕斷絲連?

“女娃娃……”

她強笑一聲,稍稍坐正了身子。

這時,老頭子出去了。

她覺得奇異,那種車子的巧妙設置,她甚至不知道是原來就如此,還是他自己改裝的——或者,自己孤陋寡聞,根本看不懂。

石老頭是走過去的。

就如從一間屋子,走到另一間屋子。

他去了前面的座位。

後面關着,黑漆漆的一團。

從外面,看不到任何分毫。

但是,她能完全地看到車外的一切。

清晰地看到葡先生的車子停下來。

葡先生並非是伸出頭打招呼。

他是下了車。

藍玉致剛剛平復的心跳,忽然加劇,雀躍着,幾乎要涌出胸腔。

她看着他走過來,穿一件便服,身姿提拔,只是樣子有點憔悴——

她疑心自己花了眼睛——是的,葡先生的樣子有點憔悴,不若自己在DV裡看到的他風光得意和張律師品茗時的樣子。

也許是夜色,也許是那奇怪的路燈。

她竟然覺得有點蕭瑟。

渾身冷嗖嗖的。

石老頭的司機也停了車。

他坐在位置上,拄着柺杖,十二分的威嚴。

葡先生走過來,神態疏離,但是,非常客氣,非常尊重,完全是子侄的禮儀:“石先生好。”

老頭子淡淡的:“你個小兔崽子來這裡幹什麼?”

“沒事,我只是路過,順便看看。”

他的聲音非常鎮定,只是不經意地往車裡看了幾眼。

藍玉致本是坐得面對他的方向。

忽見他的目光看來,變得那麼奇怪!

她幾乎要驚跳起來:“呀,葡先生要看見我了……他看見我了……”

有一瞬間,她內心幾乎停止了跳動,面色慘白。

他看見自己!

葡先生看見自己了!!

————今日到此:)

葡先生PK石老頭

這一次,她將他看得更加清楚,他的確憔悴了,整個人臉色很乾,並不那麼意氣風發,貌似是剛剛生了病的樣子。

他病了麼?

和自己一樣,感冒了麼?

這時,他忽然咳嗽一聲。

藍玉致嚇了一跳。

他的目光,鷹隼一般。

藍玉致下意識地,往裡面瑟縮了一下身子。但是,並未看見他更進一步的動作,相反,他的目光已經轉向了老頭子,聲音淡淡的:“老先

生,可真巧啊……”

藍玉致腦子裡嗡嗡嗡的,完全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只是那麼失望——沒看到,他沒看到!

她的手摸在那奇異的玻璃上,方明白,他是看不見自己的——看不到裡面。

唯有自己能看到他。

不知是釋然還是痛楚——就如一把火,在心底騰騰的燃燒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是一場瓢潑大雨下來。

火焰無影無蹤。

身子只是冷。

石老頭的聲音清晰而豁達:“小王八蛋,你說巧?哈哈,我是來看看宣英這小子的,聽說他要訂婚了,我幫他把把關……”

葡先生不置可否。

但是,眼光卻一直在看。

石老頭一點也沒有忽視他那探照燈一般的目光,幾乎要把自己的車子上下透視一遍。他滿不在乎,而且老大的得意,這小子,任憑他天大的本

事,再怎麼狡詐,又怎會想到石老頭的車裡,藏着他要找的人???!!

他甚至絲毫也沒有掩飾他的得意,哈哈大笑:“小王八蛋,你什麼時候結婚,要不要我幫你把關?”

葡先生的聲音高深莫測的:“謝了。”

“小張呢?你沒和她一起?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藍玉致再一次伸長了脖子,竟然那麼緊張——

喜酒!那是葡先生的喜酒。

他要和張律師結婚了麼?

終究還是他們一起麼?

葡先生PK石老頭2

但是,她沒聽到答案,只看到葡先生很奇異的眼se。

老頭兒還在催促:“你什麼時候結婚?好歹我也算你長輩。你媽生前,希望你早點結婚,免得她擔心,你這個不孝的小兔崽子,現在就將

她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

葡先生立即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媽希望我早點結婚?”

老臉一紅,老頭子乾脆撒潑了:“我就是知道。你這個小王八蛋,大人的事情,有你小孩子質疑的份兒?你媽就是被你這個小兔崽子氣壞的,

年輕時有事沒事,跑到泰國、菲律賓,學人家做什麼古惑仔,把你母親氣得大病一場,要不然,你母親還能多活幾十歲,唉……她當年身體就

不好,又被你氣壞了,所以,不享高壽,都怪你,全都怪你這個不孝的小王八蛋……”

葡先生哭笑不得,又反駁不得。

自己做“古惑仔”後二十年,母親才以七十多歲高齡死去的。。

偏偏老頭子還痛打落水狗:“以前聽說你喜歡那個姓藍的女娃娃,可爲什麼不抓住機會?現在,人死了,你也別假惺惺的。生前不對人家好,

人走了再這樣,又有什麼用?我奉勸你幾句,早結婚早生子好。小張年紀也不小了,你別拖着人家。莫不成,你小子要學你老子?孩子唸書,

你去開家長會,得被當成他爺爺……”

葡先生第一次聽得這老頭子如此八卦,而且滿面堆笑,這是他非常罕見的,所以,情不自禁,又多看他幾眼。

“石先生,多謝關照。”

老頭子還不死心,繼續進逼:“你什麼時候結婚?別讓宣英都趕在你前面了……你還是做叔叔的人……”

葡先生非常乾脆:“快了!我一定比宣英先結婚。石先生,您就用不着操這個心了……”

藍玉致死死盯着他。

但是,他的目光,再也不曾穿套這茶色的玻璃。

只有一個聲音,在痛苦地迴響:他要結婚了!

葡先生PK石老頭3

葡先生要結婚了!

果然是這樣。

老頭子很氣派地一揮手:“走。”

葡先生讓開,車子開走。

藍玉致回頭,還看見他站在原地,只是迴轉了身子,依舊若有所思地看着石老頭的車子。風將他的頭髮吹亂了一點兒,她甚至聽到他的咳嗽—

—這一瞬間,他那麼憔悴——比近看的時候,更加憔悴,一點也不像一個沉浸在新的美人窩裡春風得意的男人了。他病了麼?真的病了麼?

她捂着眼睛,竟然覺得頭疼,無比的疼痛。

只有柺杖敲擊的聲音,砰砰砰的:“女娃娃,沒出息的女娃娃,你還在難受?”

她強笑一聲,擡起頭來,若無其事的。

老頭子坐下去,語重心長:“枉那個小王八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只要他拉開車門看一眼,就能看到你。我車門都沒鎖。但是,他沒有!

藍玉致沉默無語。

他頓了頓,竟然輕嘆了一聲:“其實,也不怪他。這天下,哪有人會想到,我老石會藏你在車上呢?”

她心裡一震。

是啊。

石家豪門,高高在上,比王侯將相更加高不可攀。一入侯門深似海,誰能想到,大家長石老頭,會藏匿自己這樣一窮二白的女子?

不想方設法拆散都是好的,怎麼可能還幫忙呢?

誰會歡迎這樣的一個女人做豪門兒媳婦?

而且,她還有散播豔照的先例,至今都得不到石宣英父母的諒解。

就連葡先生,也是想不到的。

他不是神。

唯有石老頭那張歷經滄桑的臉,和看破世情的雙眼。

藍玉致忽然忍不住,眼淚掉下來,深深地向他鞠躬:“爺爺,謝謝您。”

這一句感謝,真心誠意。

老頭子卻笑起來,“女娃娃,有進步,終於去掉這個‘老’字了,哈哈哈。”

藍玉致回頭,看到葡先生已經上車,那熟悉的車子,很快便不見了。

葡先生PK石老頭4

藍玉致回頭,看到葡先生已經上車,那熟悉的車子,很快便不見了。

車子往前,石家的大門關上。

一干人等才陸續下車。

早就回到家的石宣英,身邊赫然還站着那個做道具的霏霏。美人兒長腿玉立,石宣英笑嘻嘻的,遞過去一張支票:“霏霏,演技不錯。以

後大有希望。”

霏霏看見了支票上的數字,眼裡露出一抹驚喜,顯然超越了她的期望值。她眼睛發亮,面色嫣紅:“西門,以後再有這樣的好事,請多多

提攜我。”

“哈哈,好說好說。”

“聽說有一部戲,在招募女二號,你和那個投資商熟,能不能爲我引見一下?”

“沒問題。”

霏霏獲得了一切想要的,心滿意足,上了石家的車子,被司機送走。

藍玉致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幕,也不知道是石宣英神通廣大,到底去哪裡找了這麼一號人物,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石宣英跑過來,眉飛色舞:“哈哈,爺爺,我真是越來越崇拜您了!”

老頭子不屑一顧:“這點小伎倆,算得了什麼?”

石宣英裝模作樣地擦擦額頭,就像額頭上有汗水的樣子,很誇張地聳聳肩:“真驚險。小羊,你若是坐我的車回來,肯定會被小叔叔發現……

哈哈哈,小叔叔這廝,再狡猾,也狡猾不過爺爺您老人家,哈哈哈……”

老頭兒笑起來。

藍玉致也笑起來。

老頭兒拄着柺杖,精神矍鑠:“女娃娃,如果你真的想見那個小王八蛋,我也可以……”

她立即搖頭。

怪這對活寶爺孫刻意阻止?

當然不是。

那麼多次的徘徊,那個心碎的夜晚,那一場離別——這些,其實跟他們有什麼關係的呢??

她淡淡一笑:“爺爺,如果我真想見他,早就去了。並非是你們阻攔我。再說,也許是你們誤會了,葡先生來這裡,本就不是爲了找我!”

葡先生PK石老頭5

是的,她不知道,他是否是爲了尋找自己——

甚至,連把握都沒有。

來來去去,他在石家自由行走,甚至,沒有一言半句提出是尋找自己的,不是麼?

“如果你再一次不辭而別,我絕不會找你!絕不會!”

她恍恍惚惚的,想起他說過的話。深入骨髓的,阻擋了一切的希望。希望就如一個種子,一發芽,就會被無形的掐斷。

向來是個一言九鼎的人。

難道會因此而改變麼?

再說,他來石宣英的家裡,誰知道是爲了什麼?

那種永遠也無法釋懷的揪心。

對他的那種深深的痛恨——甚至,在任何時候,他都有着其他的女人,有其他的選擇,隨時都有替代品。

以前的祖塋,現在的張律師……也許,也是有愛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排在什麼順位。

自己再見他幹什麼呢?

石老頭欲言又止,但是,柺杖只在地上輕輕敲了幾下,才和顏悅色的:“女娃娃,緣分來去,半點不由人,我也不是強求你非得喜歡我們家宣英,還得看這小子表現好不好……”

石宣英本是笑嘻嘻的,這時,面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他緊張地盯着藍玉致。

這一日,由於爺爺在場,二人的關係,竟然前所未有的融洽。在他的內心深處,當然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不斷地持續下去。

可是,小叔叔,卻陰魂不散的。

她本就喜歡他。

如果再這麼攪合下去,自己還有什麼希望?

所幸,爺爺壓陣。

卻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終於忍不住了,“爺爺,什麼叫表現好不好?我表現夠好了……”

老頭子卜卜地敲着地面:“你小子懂什麼?你好不好,不是你說,也不是我說。得女娃娃說了纔算……”

他轉向藍玉致,又變得笑眯眯的了:“女娃娃,你說是不是?”

葡先生PK石老頭6

藍玉致呵呵笑起來,沒有回答。

這老頭兒,驕傲着呢。

取媳婦,也和做生意一下。

不肯失去了尊嚴。

非要人家主動心甘情願。

轉眼,看到石宣英的目光,有點奇怪,又帶着喜悅。

她裝沒看見,移開了目光。

這一夜,她睡得很很沉。

也沒擔心受到任何的騷擾。有石老爺子壓陣,石宣英絕不會亂來。

但是,半夜卻醒來,怎麼也睡不着了。

滿腦子,都是葡先生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竟然聽得他的咳嗽聲。

那樣強壯如牛的男人,也會生病麼?

難道張律師沒有照顧他麼?

又或許,他真的是在找自己?

種種的“巧合”,匯聚成強烈的心跳!

真的?真的在尋找自己麼?

可是,難道他一邊有了張律師,一邊尋找自己?

一邊思念自己,一邊和張律師訂婚?

人人,包括他自己,都是那樣說的,不是麼?

那又何必再這樣惺惺作態?

她又氣又恨。

這一躺下去,輾轉到天明,哪裡還能睡得着?

起來時,天氣灰灰的,但是,不會下雨。這是S城天氣的特色,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她想起,這是自己在石宣英家裡“度假”的最後一天。

明日,便要踏上新的旅程了。

傳來敲門聲,輕輕的。

她開門,石宣英服飾整齊,神采奕奕,“小羊,昨晚睡得好不好?”

“很好。謝謝你,石宣英。”

石宣英一時竟然有點失措。

也許是二人從未這樣客客氣氣相處過的原因?

他搓着手,竟然微微的興奮,內心充滿了一種強烈的期待:“小羊,今天去參觀我家,我爺爺等着你……”

藍玉致遲疑了一下:“這,合適麼?”

他滿不在乎:“有什麼不合適?”

藍玉致還是有點猶豫:“我怕碰見你父母……”

葡先生PK石老頭7

“哈,小羊,你想多了。我父母早就單住了,並不和爺爺住在一起。住一起的是我那些姑姑、叔叔們;不過,他們都去旅行了,沒去旅行的,也被我爺爺支開了。”

藍玉致鬆一口氣,也罷,權當一次旅行。

石宣英卻若有所思:“小羊,你在怕我父母?”

誰說不怕呢?

“小羊,只要我爺爺同意的事情,石家上上下下,都不敢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我父母也不例外。”

她淡淡一笑:“也罷,我就去參觀一下,你父母應該也不會怎麼反對。”

只是參觀一下!

態度那麼明朗——只是參觀一下。

石宣英心底隱隱的失望,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就如她一貫的從前,連曖昧,都不肯含糊一下。

門外,石老頭的房車早就等着。

老頭子精神矍鑠,換了一身便裝,笑眯眯的:“女娃娃,走,去我家玩兒。”

白天,房車看得很清楚了。

也將那奢華,看得那麼清楚。

心裡,竟然一陣一陣的刺痛——葡先生,他也有這樣的車子,但是,是給張律師坐的。自己認識他以來,別說坐,連見都沒見過。

中國人是個講究級別的羣體。

比如接待上級,每一個級別,該用什麼車,都有嚴格的規定,一點也馬虎不得。不能高,也不能低。

是否男人對待女人的態度也是這樣呢?

哪些女人,值當哪些價碼?

她心如刀割——並非是車的問題,而是心的問題。

在葡先生心目中,自己,也許本來就不配那樣的價碼。

她咬了咬牙,面上又變得若無其事。

終於,石家大院到了。

那是很古老的一座房子,瓊樓玉宇,已經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車子停下來,藍玉致擦擦眼睛,就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其實,她見過濮先生的古堡;也見過濮先生的那棟美麗的小院子——只有葡先生的大宅,她從未去過。

葡先生PK石老頭8

是的,葡先生的祖上大院子,自己從沒去過。

甚至,他提都沒提過;彷彿自己根本就不配去到哪裡似的。

就如他的超級天價豪車,自己也不曾坐過一樣。

自己所去的,是他的修葺小院——

小院。

小屋。

小妾。

一切帶上了小字——就不那麼名正言順。

如藏嬌的金屋一般。

那些,只有張律師這樣的大家閨秀,纔有資格進去。

本來,折騰了一夜,對葡先生的掛念,想着他的咳嗽——此時,全部變成了無形的一種痛恨——一種女人最敏感最自卑的一種痛恨。

她神思恍惚——一再告訴自己。

巧合,那真的是巧合。

葡先生,絕不是爲了尋找自己。

他不會!

真的不會找自己。

甚至,他根本就或許從不曾存着和自己長久的念頭——一個男人,連女人都不肯帶回祖宅,難道是有娶她的意向麼????

“小羊……”

“小羊……”

石宣英連續叫了她三聲,她才驚醒過來。

石宣英好奇道:“小羊,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她強笑道:“沒什麼……這裡風景太美了……”

是這樣麼?

可她的眼神,分明就沒在任何風景之上。

石宣英笑嘻嘻的指着一排紅樹:“小羊,這是我爺爺引以爲豪的。你看看,喜歡不?”

她放眼看去,但見一片蔥蘢的林木,形狀並不奇怪,但是,那樣的樹種,她並未在其他地方見過。

往前,這裡的一切都管理得非常嚴格有序;每一處樹牆都修剪得十分得體,每一條小徑都打掃得異常潔淨。尤其令人驚訝的是露天安放的一座座大理石雕像,雖然歷經歲月風霜,竟依然潔白如初雪,一塵不染。

她久久地看着,忽然問:“石宣英,這雕像爲什麼這麼白?”

石宣英笑着說:“因爲這裡環境好、完全沒有空氣污染的緣故”。

葡先生PK石老頭9

她張大嘴巴:“真的假的?S城還能保養出這麼好的效果?”

老頭子神神秘秘的:“秘密就在於這片紅樹林,經過特殊處理,阻擋了一切的污染。”

衆人沿着石階而上,首先看到的是一個游泳池。目測,這個游泳池長約100尺,寬約六七十尺,是橢圓形的,設計完全模仿古希臘、羅馬建築。它的池底以綠色的大理石鋪就,泳池正面爲一組雕像,兩側環池的廊柱均採用淺色花紋的大理石。廊柱間鑲嵌有四幅栩栩如生的浮雕,看樣子,已經非常古老了,也許是中世紀那些著名藝術家的作品。池畔另有一組精美絕倫的白色大理石雕像羣,它們貌似也出自於一個非常著名的雕塑家之手。羣像中,美麗的女神彷彿剛剛從池底升出水面,原來表現的是傳說中仙女誕生的故事。此刻恰當正午,藍天白雲之下,整個泳池碧波輕漾、光影交映,閃動着一種讓人目眩的富麗。

藍玉致看得眼花繚亂。

但見這大宅子裡,設有至少30間臥室、一個地下游泳池、一座體育館、一間桑拿房、一座電影院和一間避難室。避難室用於防備入侵者或襲擊。地下空間除了健身房、泳池,還有諸多休閒娛樂設施,包括能容納約10人的小型劇場,桑拿浴室等。足夠的空間使居家享受被劃分得細緻而專業。

再看餐廳,餐飲區的功能劃分十分細緻。烹飪部分劃分爲封閉的中式廚房和開放式的西式廚房。用餐區域中,早餐區簡潔明亮,而正餐專設一個房間,佈置得典雅華貴。兩個餐區間有一個家庭活動室,具有候餐區的作用,奢華之外不失人性化。

…………

真正是眼睛都看花了。

這時,聽得石老頭的聲音,很不經意的:“宣英是嫡長孫,以後,這宅院就是宣英的。我已經叫律師過戶,直接給宣英了……”

藍玉致長長地吐一口氣;忽然醒悟,爲什麼那麼多女孩子,哭着喊着,爭着搶着,排隊要嫁入豪門了。

——————今日到此:)

求婚1

誰看了這樣的房子,會不動心呢?

別說一般人,就是很多當紅明星,奮鬥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買得起這樣的草棚。想當初,那英的千萬別墅被曬出來,衆人羨慕;但是,很快,嫁了大富豪房地產商的王豔也曬自己的別墅——那是價值上億的別墅,推開窗子,能看見頤和園。相比之下,那英的別墅,就黯然失色,用刻薄網友的話來評論“形如草棚”。

而許多人,連這個“草棚”,也不敢想呢。

明星和真正的大富豪,差距尚且如此的遙遠,而普通人呢?

遠處的風吹來,那片稀罕的紅樹林,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藍玉致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石宣英這廝的。

他可真是好命。

古代是世子,現在又是這麼一棟大宅子的主人。

難怪他可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忿忿的,這廝,運氣咋就這麼好呢?

任何時候,都是富二代不說;而且,娘肚皮又爭氣,每次都讓他成爲長子長孫,成爲天然的繼承人。

現在可好了,上一次,還需要殺掉自己的異母兄弟;這一次,乾脆就直接成爲嫡長孫了。

甚至他的那些叔叔,姑姑,都由老爺子出面,親自排除了威脅。

如果說惡有惡報,他爲什麼得到的都是善報?

忽然想起葡先生的古堡。

這世界上,百萬個女人,可能纔有一個能夠擁有一座古堡。或者,這個比例,還要縮小,一千萬人,是不是纔有一座古堡?

難怪張律師這樣功成名就,自身條件已經無比優越的女人,也會那麼熱心,甚至甘願受一些委屈。

誰的榮華富貴又不曾付出代價?

一轉眼,看到石老頭那麼銳利的目光。

如審慎,打量,探索。

就如一隻狼,在打量一個是否入侵的獵物?

她心裡一凜。

大家長,當然就是大家長。

求婚2

石老頭的聲音十分溫和,但是,卻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威嚴和傲慢,是不經意的露出來的:“女娃娃,喜歡這裡麼?”

她老老實實地點頭:“很喜歡。我真不敢想,自己這一輩子還能看見這麼好的地方。”

“和匍家小王八蛋的古堡相比如何?”

“比古堡還大。”

石老頭笑得非常得意:“我早就說過。匍家有的,我們都有;我們有的,他家不見得有;我們在瑞士還有一棟大房子,是在宣英父親名下……”

這些,都是石宣英的硬件。

石老頭,先在曬自己的家當呢。而且,他比葡先生多了誠意——讓一個女人,登上祖宅,先就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認可;比不得只能在石宣英自己的屋子裡,金屋藏嬌,不敢面對大衆。而且是大家長出馬,給了足夠的面子!

石老頭咳嗽一聲,很大度地揮手,如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女娃娃,如果你能嫁給宣英,這些,都是你可以享受一輩子的。”

可以享受!

多少女人可以享受一輩子?

“你和宣英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兩個人之間,也經歷了那麼一些事情,所以,我認爲沒什麼好考慮的了,早結婚早生子,多生幾個兒子纔是王道。”

石宣英假裝不經意的,可是,耳朵卻豎起來,心裡忽然那麼緊張。

答應,還是拒絕?

就算看在錢的份上,也不行麼?

藍玉致微微垂下眼睛。

擡起頭的時候,竟然微微的臉紅,聲音也是細細的:“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豪門,究竟是什麼樣子……”

石老頭忽然問:“以前,你沒見過匍家的老宅子?”

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臉更紅了:“沒有。我只去過葡先生的別院和他的古堡。至於他的老宅,他從沒邀請我去過。”去別院,還是剛認識的時候。

石老頭哈哈大笑。

求婚3

笑聲,彷彿非常有把握的樣子。

“女娃娃,既然如此,你真的可以不用考慮他了。看來,你真不是張律師的對手。”他眨眨眼,“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匍家小王八蛋新收購的那個公司,尚有一些問題,估計還有需要張律師的地方,她是這方面的高手……小王八蛋和他老子一樣,都是實用主義者,利益當頭,其他什麼都會排在後面……”

藍玉致微微咬着嘴脣,聲音很低:“並不是我不考慮他,也許,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我。”

老頭子不以爲然:“小王八蛋也沒那麼好!算不得什麼!這個……你看宣英如何?”

她笑起來,咯咯的,看着石宣英。

石宣英心裡忽然一跳。

但覺這笑聲太熟悉了,彷彿聽了幾千年似的。

“如果你們同意,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她環顧四周,看這富麗堂皇的房子,整個人,如身在夢境裡一般。

“如果哪個女人見了這些,一點也不心動,那是假的。”她悠然道,“說實話,以前我還不覺得,但是今天,石宣英,我真的有點想嫁給你了……”

石宣英喜形於色,搓着手,竟然激動得語無倫次。

眼前是恍惚的。

一些片段在飄忽……那一片金色的花海,無邊無際的草原……自己如何萬里迢迢的追去,搶奪,殺人……在雪夜,如何的分離……經歷了千辛萬苦,兩世情緣……

纔等到這樣一句話。

實在是太虛幻了。

石老頭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竟然發現這小子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他一點也不明白,這個臭小子,到底迷上了這個女人的哪一點?

爲什麼變成了如此弱勢的一方?

還得勞駕自己,拿家底,把女孩子砸暈?

他不動聲色,然後,又轉向藍玉致。

求婚4

藍玉致卻看着外面優美的風景,目不轉睛,聲音也是飄忽的:“石爺爺,其實,您們能看上我,真是我的福分……就我自己,我想,十輩子輪迴,都住不起這樣的房子……”

“!!!!”

她收回目光,臉紅得鮮血一般:“可是……”

可是!

人生裡,最怕聽到的就是“可是”——代表着之前的一切,可能是全部被推翻。

石宣英漲紅了臉,但是,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石老頭皺起眉頭:“女娃娃,你還有什麼條件?不妨說出來。”

“我其實沒什麼條件。只是,我怕自己達不到你們的要求……”她的臉不那麼紅了,聲音也微微大了一點,但還是輕言細語的,“我沒過過這樣的日子,就如一般人,天天清粥小菜,要是忽然換成天天大魚大肉,是會生病的。你們現在看我不錯,是因爲還不知道我的缺點,我連一點規矩都不懂,社交也不擅長,更成不了你們家族的好幫手……還有,更關鍵的是,我怎麼肯定自己一定會生兒子?若是生的女兒呢?像你們這種家族,沒有兒子,行麼?我不能生兒子,其他女人還不能幫你們生?再說……”她笑嘻嘻的看着石宣英,“再說,石宣英那麼花心,今日對我尚有興趣,可是,明日呢?一年兩年之後呢?十年之後呢?”

石宣英沉聲道:“小羊,你想太多了!”

石老頭更是目光如刀:“女娃娃,你可真難纏。”

“這些都是實際問題,我不考慮,誰去考慮?”

她坦然:“事實上,嫁給石宣英,除了做一個米蟲,我根本想不出,對你們家有什麼好處?”

她反問:“你們憑什麼白養一個米蟲?現在不後悔,以後就不後悔?若是後悔了,我怎麼辦?我就賴着不走?”

爺孫倆被問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石老爺子,簡直吹鬍子瞪眼睛,這天下,哪有人求婚是這樣求的?

求婚者,被求婚者,都太離譜了。

求婚5

他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女娃娃,你太不知好歹了。”

偏偏藍玉致還不知死活,笑得賊眉鼠眼的:“石爺爺,這是我第一次拿轎啊,哈哈。您別看我條件這麼多,這麼難纏,說不定,是以退爲進,欲擒故縱呢!據我的觀察,要嫁入豪門,女孩子們一般得低眉順眼,表現足夠。後來,我在研究如何嫁給有錢人的時候,就突發奇想,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也許這樣,更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老頭子盯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要知道,石宣英這樣的主兒,到哪裡去找?現在好不容易,向我求婚,我豈可不多提提要求?也許,你們反而會讓步呢!哈哈,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要想我嫁給石宣英,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石老頭狠狠地瞪着她,氣鼓鼓的:“你說!”

石宣英也驚愕莫名,但覺藍玉致,臉色變化多端,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我的三個條件其實很簡單。第一,要石宣英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部轉到我名下,當然,管理還是由他。至於原因嘛,男人有錢就變壞,他若是沒錢了,自然就不會出去尋花問柳,美女們也不會如蒼蠅見了血一般圍上去;第二,不論生兒子還是女兒,都不許嫌棄。如果是女兒,不能認爲是我不爭氣,斷了你家的繼承人。其實,我認爲,女兒照樣可以繼承產業;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小布什以及現在的奧巴馬,都只生了女兒,也沒聽說在外面還有私生子。第三,石宣英保證絕不尋花問柳……”

爺孫二人都張大嘴巴。

唯有藍玉致,滿面的笑容。

氣氛,一時有點僵。

如一場戰役。

三人大眼瞪小眼。

老頭子狠狠地等着她,半晌,忽然指責:“女娃娃,你沒誠意!這不符合談判的原則。太過分的一方,常常導致談判的破裂!”

藍玉致一笑,沒有回答。

求婚6

藍玉致一笑,沒有回答。

“女娃娃,你換一些條件!互相讓步才能成功。”

藍玉致笑呵呵的,低聲說:“爺爺,我知道,您其實就怕我嫁給葡先生嘛。現在,您可以放心了,葡先生娶的是張律師,他根本看不上我。再說,他那樣的家族,我也高攀不上,不敢再癡心妄想了。您看,我的底牌都亮給您看了,就沒必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了吧?”

“!!!!!”

老頭子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石宣英靈機一動,笑嘻嘻的:“小羊,餓了麼?餓了就先吃飯。爺爺,您餓了麼?快到中午了,餓得慌,吃飯,吃飯……”

藍玉致鬆了一口氣。

老頭子卻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只一直悄然觀察自己的寶貝孫子。

飯菜,正是在那個超豪華的正餐區舉行的。

每一次的嘗試都是新奇的。

藍玉致再次想起那個古堡——正餐的時候,自己總是女僕。

能夠坐享其成的,是張律師這樣的嘉賓。

忽然迎着石宣英的目光,那麼殷勤,又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真正如一個戀愛中的男人。

她心裡一震,第一次領悟——也許,石宣英,真的是最有誠意的哪一個?

她心裡不是不感激的,再看石宣英的時候,心裡竟然真的涌起一點溫存的感覺——一種千年都沒有過的真正的好感。

這個男人,至少比葡先生有誠意。

愛情也好,婚姻也罷。

其實,誠意都是那麼重要。

菜餚豐盛,每一樣器皿都是精品。藍玉致吃得津津有味。

老頭兒還氣鼓鼓的,藍玉致笑着拿一雙公筷給他夾菜,好奇地問:“爺爺,您這麼愛生氣可不好。得注意修身養性,才能長壽。”

“你這樣令我生氣,當然沒法長壽了。”

“哈哈,爺爺,您都九十歲了,我想,您至少還能活100年,對吧?爭取做個190歲的超級老壽星……”

求婚7

老頭子這才笑起來,閒聊家常一般:“女娃娃,你平常有什麼興趣愛好?”

“這個,倒真沒什麼愛好。”

“插花會不會?”

“不會。”

“茶藝會不會?”

“不會。”

“彈鋼琴會不會?”

“不會。任何樂器都不會。”

“跳舞呢?國標、拉丁這些?”

“統統都不會。”

老頭子一瞪眼:“你一樣都不會,憑什麼還拿轎?女孩子家家的,應該溫順善良本份一點。”

她滿不在乎,又非常的狡黠:“所以嘛,我就知道,遲早你們是會嫌棄我的一無是處。當我的缺點全部暴露的時候,就不是我拿轎,而是你們會千方百計地挑剔我了。不如自己現在高姿態,免得被傷了自尊心。以後人家問起的時候,我還可以很自豪地說,石家大少爺向我求婚,我還看不上呢,嘻嘻。這樣,我豈不是超有面子?”

老頭子哈哈大笑。

只有石宣英,一直食不知味。

是傷了自尊心麼?

被傷了自尊心的人,從此,什麼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不經意地看藍玉致的時候,發現她的神色,是如此淡然,鎮定。

就連爺爺一再地提起葡先生,她也無動於衷,就如根本就沒受到過任何的打擊一般。

那是她身上不經意的變化。

自從“死”後,她便一直是這樣,彷彿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以大悲大喜了——也許,人就是這樣。再高的要求,再大的難度——其實,只要你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件事,一切,便都不是問題了。

心裡,一再的恐慌。

如掩飾不住的失望。

就如臨死之前的那條藍色絲巾——曾幾何時,她已經不愛穿藍色了。

也再也不繫這樣的絲巾了。

甚至,連身上的牛仔褲,外套,都是灰色或者棕色的……

越是靠近的時候,方越是發現,彼此的距離。

求婚8

午後的時光,十分悠閒。

小憩之後,三人出去漫步。

藍玉致放眼望去,好傢伙,綠油油的一片,竟然是一個標準大小的足球場。

場地上,還放着幾個足球。顯然有人天天維護着。

她喜出望外,衝上去。

腳踏在草地上,那種柔軟的感覺,簡直難以形容。

她幾乎是本能的一擡腳,球以很標準的姿勢進了球門。

老頭子大步走過來,驚訝地看着她:“喂,女娃娃,你會踢足球?”

“哈哈,我以前是女足的,差點入選了國家隊。”

“那爲什麼沒去?”

“踢足球沒前途嘛。不但沒什麼收入,連嫁人都成問題。爲了錢,我就沒踢了,另謀了出路……嘻嘻,爺爺,難道您也喜歡踢足球?我還從來沒有見到人家家裡有足球場的……真是太想不到了……”

“我年輕時候,也曾經在一個俱樂部踢球,不過是小範圍的,後來就不踢了……我甚至還曾經想過,收購一個英超的俱樂部。但是經過考覈,那傢俱樂部的內幕狀況實在太糟糕了,所以宣英的父親大力反對……”

藍玉致的眼睛亮起來:“石爺爺,你收購一家女足俱樂部嘛。我以前常常想,若是我中了五百萬大獎,我就捐一百萬給我以前踢球的俱樂部……”

“女足?哈哈,女娃娃,我可不感興趣,擺明了虧本的主兒。我是生意人,不做虧本生意……”

藍玉致好生遺憾。

“女娃娃,我最喜歡阿根廷,阿根廷踢球太有藝術性了,看着賞心悅目,個性靈動,超級有創造力……”

“哈哈,我喜歡德國。德國有組織性。”

“你太刻板了,幹嘛喜歡德國?年輕人,沒有一點浪漫思想……”

“嘻嘻,我就是喜歡有組織有紀律的……德國踢得多好啊。”

老頭子也滿臉笑容:“女娃娃,我們今天下午踢一場?”

求婚9

藍玉致立即贊成:“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我許久都沒踢過了。這幾年,要找幾個女人一起踢踢足球,那可是難如登天。而一般的男人,又沒興趣和我踢球,沒想到,今天能和石爺爺一起踢球。哈哈哈,爺爺,我真是太喜歡您了……”

“哈,女娃娃,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踢足球的女孩子,簡直太難得了。”

石宣英第一次見爺爺如此開心,而藍玉致,也是。

他內心的失望,忽然也變得有了點希望。

只佯怒:“小羊,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宣英,你可別得意,說實話,你比起石爺爺真的沒什麼吸引力,若是爺爺再年輕五十歲,我就嫁給他,哈哈哈……”

老頭子臉上簡直笑出一朵花來,大聲道:“女娃娃,好眼光,真是好眼光。”

藍玉致的目光充滿了挑釁:“大少爺,你該不會說你根本不會踢吧?”

老頭子大聲道:“宣英會塞車擊劍,但是踢球就不行了。”

“誰說我不行?我以前也踢過好不好?我是全能王,什麼都會。”

石宣英也笑了,一伸手,就把外套脫下來扔在地上:“來,誰怕誰啊,小羊,我就不信,你有什麼厲害的。”

……

當下,三個人便在球場上玩起來。

果然,石宣英是個花架子,看來以前根本就沒怎麼踢過;而石老頭也老了;只藍玉致一個人,畢竟當年是正宗地方俱樂部出身的,踢得有模有樣。

天色晚了,衆人也累了。

老頭子的一隻腳還輕輕磕着足球,開心得不得了:“好得很,好得很,哈哈,以後有人陪我玩兒了。女娃娃,以後你天天陪我玩,我家裡的孩子雖多,但是,沒一個這樣合我心意的,男孩子都出去尋花問柳吃喝嫖賭忙得不可開交,女孩子都熱衷打扮交際對球場更是看也不會看一眼……女娃娃,就你最讓我開心,哈哈哈……”

這時,風吹來,是暮風,冷冷的。

求婚10

藍玉致額頭上的汗水,漸漸地幹去。

手裡還抱着一個足球,地上的青草,如此的柔軟,這裡,真是一個好地方。

但是,再好的地方,總不是自己的。

她滿面的微笑,“爺爺,謝謝你們,今天我也玩得很開心。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

老頭子急忙問:“你去哪裡?”

石宣英的面色也變了。

她淡淡道:“我的假期已經結束了,明天就必須去新的公司報道了。”

“新公司在哪裡?”

她沒有回答。

是石宣英的聲音,“小羊,你真的決定離開S城了?”

那聲音,聽起來竟然是悲哀的。

她沒有看他失望的目光,低下頭,踢了踢腳下的青草,才笑:“我找到這份工作也不容易。而且還是動用了我克萊登大學的經歷,才能殺出重圍。年薪20萬,據說,升遷機會很大,也許明年就三十萬了,還有出國高升的機會……我非常期待!”

石宣英看出她眼底的堅決,一種毫不動搖的決心。

只老頭子,聲音忽然變得十分軟弱:“女娃娃,你走了,誰再陪我踢球??還是不要走吧,你要工作,可以去石氏集團,我會給你安排……”

老人如小孩。

藍玉致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家庭環境,竟然滋生了一點依戀之情,別過頭,聲音有點哽咽:“爺爺,以後我回S城的時候,一定會來陪你踢球。”

“那是什麼時候?”

“等我休年假的時候吧。不過,我剛去,得好好表現,競爭壓力大;估計休年假,也得一兩年之後了。”

石宣英一句話都沒說。

第一次,覺得如此的難受。

但是,那種難受說不出來。

一輩子,都沒法說出來。

“爺爺,石宣英,再見。多謝你們這樣熱情的招待我。”

她毅然轉身,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停留,大步就走了。

——————今日到此。

認真求愛1

“女娃娃!”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是老爺子急促的腳步聲,柺杖敲擊在地面上,“女娃娃!”

她慢慢地回頭,臉上的笑容非常鎮定。

在她身後站着的人,是石宣英。

她微微垂下眼睫,沒有看他。

石宣英的聲音有點飄忽:“小羊……若是我答應你的三個條件呢?”

三個條件:第一財產分一半,第二,若是出軌就被閹割……

那是玩笑啊。

全是玩笑。

藍玉致洗了一下鼻子,笑嘻嘻的:“石宣英,你傻啦?”

石宣英死死盯着她:“若是我答應你三個條件,你真嫁給我?”

她吃了一驚。

這才發現,石宣英是認真的。

他竟然真的是認真的。

她反而傻了,半晌做不了聲。

“小羊……我總是想,我上輩子就認識你……肯定是這樣……”他的聲音有點飄忽,“我總是夢見你,系一條藍色的絲巾……甚至,我還請專門的通靈異人幫我算過……也許,你會覺得很可笑吧?在那個異人的催眠術裡,我真的一千年前就認識你了……”

藍玉致呆呆地看着他。

“小羊!如果真的認識一千年了,你爲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她心裡一震。

是要給他機會麼?

初衷是怎樣呢?

本是要殺掉他的。

那樣可惡的石宣英,那樣滅絕了賀部,滅絕了明道的惡魔……只是兜兜轉轉一千年,他已經不是他!

這不是石宣英了!

這是轉世了不知多少個輪迴的另一個人了。

恩怨情仇又如何計算?

“小羊……”

他的聲音更是軟弱:“就算是看在錢的份上……也不行麼?”

不愛人,難道錢也不能愛麼?

藍玉致鼻子裡酸得厲害,聲音也是飄忽的:“石宣英……很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認真的……”

認真求愛2

“當着我爺爺,我敢開玩笑嗎?”

不是玩笑!!!

她甚至不明白,他是何時開始認真的。

不是爲了報復,也不是爲了惡作劇。

甚至,不是爲了拍一套豔照出去散發——以滿足當初立下的雄心壯志麼/ta2ye

她也因此防備着他!

腦子裡模模糊糊的,也許是那場巨大的沙塵暴來臨的時候,他縱身下去尋找自己的撕心裂肺“小羊……小羊……”

不知道這個場景是怎麼來的。

以前,她從不相信。

此時,卻來得如此的清晰。

她沒有看他。

他死死盯着她。

沉默,令時間變得如此漫長。

老頭子驚疑地看着二人,目光輾轉,一如孩童。

“女娃娃……就算你要去工作,也照樣可以嫁給宣英……我們並不會阻止你。宣英的父母,你也不用擔心,我自然會處理好。你要是走了,真的沒人陪我玩兒了……”

人越老,就越是孤獨。

英雄歲月不見了。

風花雪月也沒了。

甚至娛樂都變成了奢侈品。

他的神色,一如石宣英——竟然也覺得害怕——害怕那種人和人之間相處的歡樂,再也沒有了。

早前,只是不想她嫁給葡先生,現在呢?

“女娃娃,要找到一個肯陪我踢足球的孫媳婦,真是比招聘一個像樣的總經理還難……如果你走了,宣英再找那些花花草草,誰會陪我踢足球呢?”

藍玉致笑起來。

老頭子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女娃娃,你可以試着給宣英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她喃喃的。

也許,錯過了石宣英,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到這麼有錢的男人了——尤其是這麼有錢,又真正肯娶自己的男人。

就算是看在錢的份上。

就如石宣英自己所說的,看在錢的份上,也不行麼?

認真求愛3

據說韓明星講師有一段很高調的言論:“妓女工作一晚上還能賺錢,學習不好的女生是不是隻能帶着昂貴的嫁妝去找有能力的男人結婚(韓國風俗,結婚費用男女對半負擔),這樣不是給別人錢把自己賣了嗎?所以說學習不好的女生很可能生活還不如妓女”……

此言一出,當然是受到各界上下猛烈的抨擊。

可是,仔細一想,難道這話就一點沒有道理?

別說韓國。

看看中國吧。現在好多女人不是這樣?帶着大筆嫁妝,買房子買車子和老公一起按揭,什麼都對半出了,但是,男人照樣在外面花心,不顧家,搞不好,還可能打你罵你,出軌包養小三……很多女孩子自己貼錢又貼身體,還貼保姆服務,還貼流產代價……這不是免費的保姆,和供人免費OOXX的泄慾工具而已是什麼?

現在,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向自己求婚——而且又不讓自己倒貼,還有什麼可以拿轎的呢?

不答應麼?

會後悔的!

也許,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一隻大手伸過來。

狠狠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目光,正對着他灼熱的目光,甚至他熱烈的呼吸,焦急的眼神。她第一次這麼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一點也沒有躲避。

石宣英,原來這麼帥。

他還是有他的優點的。

“小羊,你至少該給我一個機會。我也一度以爲你死了,非常傷心。但是,我又不能相信,一直不肯死心,一直都在尋找你,從機場的監控器裡發現了誰都會忽略的BUG,才一直找你,直到找到……小羊,我是認真的,從沒這樣認真過!就算我們過去再有種種恩怨,就算你再喜歡小叔叔,可是,對於死過一次的人來說,不是再世爲人麼?再世爲人,爲什麼不能有其他的選擇?你當日爲了明道什麼都不顧,也可以放棄他!現在,爲什麼不能放棄小叔叔?明道有了他的表妹未婚妻,小叔叔也有了張律師……難道,我就沒資格要求一個機會?”

認真求愛4

他的話語又快又急,氣息都不均勻。

藍玉致轉過臉去。

不知爲何,竟然淚流滿面。

就連“死”的時候,也沒如此傷心。

再世爲人——真的是再世爲人了麼?

也許,自從那架飛機墜毀的時候,自己便是三生三世了?

只因爲預感到要死,那種強烈的預感,臨時做了一個變動——豈料,便是一生命運的改變?

就如石宣英所說——既然都是死了的人了,何必在意那麼多?

手被緊緊地握住。

那種手心傳來的溫暖,從來不曾這樣靠近。

石宣英再也沒有說話。

只有呼吸,依舊急促。

藍玉致一直扭着頭,沒有看他的臉色。

許久,她才抽出自己的手。

“石宣英……也許,你也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他臉上幾乎瞬間燃燒起來。

“小羊……真的?你說真的?”

她的笑容非常難堪:“你給我兩年時間吧……如果這兩年,你都還沒結婚,沒找其他喜歡的女人,也許,我可以有勇氣高攀你!”

心裡不是不失望的。

石宣英退後一步。

藍玉致低下頭:“石宣英,老實說,我真的以後也找不到你這麼好條件的男人了。但是,現在,我跟你不合適……”

不合適!

再多的理由,都敵不過“不合適”這三個字。

她完全知道。

從來沒有什麼時候這樣清醒過。

一直觀望的老頭子忽然開口:“女娃娃,你的話也有道理。不過,兩年時間太長了,一年就可以了。”

她笑起來,聲音非常溫和:“一年麼?一年也行。”

“好,我會給你監督着宣英。”

石宣英本是黯然的臉色,舒展了好幾分。竟然重新充滿了希望。

她居然伸手,拍拍他的肩:“石宣英,我其實真的不敢相信,你會做一年的柳下惠。”

認真求愛5

一年不OXOX?憋死他!!

她直到此時,都沒抱着任何的希望。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是玩笑的語氣——也不知爲何,就是不能把石宣英當成戀愛的對象——

不是不心動,也不是因爲偏見。

只是覺得相似。

自己和他,其實,本質上,就是一類的人。

同樣的自私冷漠。

再披上了怎樣華麗的外衣,都暖和不起來。

這是古代開始,她便沒法靠近他的本質原因。

只是因爲那個老年人——那麼給了自己的面子的老年人。

“爺爺,多謝你。我覺得,今天自己找回了許多自尊心和自信心。”

老頭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到底要去哪裡工作?”

她調皮地眨眼:“這是一個秘密……其實呀,我是不想別人知道我的任何消息。”

老頭子也笑起來:“好。我就不再逼問你了。不過,你要記住,女娃娃,一年後,你至少回來陪我提一次足球。”

這一次,她答應得非常爽快:“行,我一定!!!”

老頭子沒有再看石宣英的臉色,又變成大家長的威嚴了:“女娃娃,我派司機送你一程。”

藍玉致沒有推辭,只鞠躬:“多謝爺爺。”

她的目光看向石宣英的時候,石宣英的目光依舊是灼熱的——卻是無比的失望。

就如他這樣一個人——其實,一千年來,他的性子並無變化。

他急於得到。

沒有任何的耐心。

只當她微笑着向他做別的時候,纔看到他眼裡的一抹光彩。

彼此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車子開來,她上去。

石宣英站在原地,沒有送別。

她也不需要任何的送別。

只是,當車子開了一段距離的時候,她回頭,還看到站在原地的石老頭——老頭子拄着柺杖靜靜地站着。

心裡微酸,又那麼失落——這是她唯一的失落,比和石宣英的告別,更讓人酸楚。

認真求愛6

如果在這樣的家庭,也許,是會獲得幸福的。

至少,有這個老頭在,是會幸福的。

但是,她沒有多想。

車子已經出去了。

這時,石家的紅樹林,那些奢侈的游泳池館,進門時長長的,四季鮮花不敗的走道,那些雪白乾淨的漢白玉的雕塑、那些充滿了古典氣息的歐洲風情的羣像……

統統的,從她眼前退去。

那是很長的一段路程。

蜿蜒輪迴。

方知道真正的豪門是什麼模樣。

她覺得輕飄飄的,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就如從一個偶像劇的佈景裡出來——自己還當了一回女主角呢!

男主角,曾經真心誠意的向自己求婚!

就因爲太好,所以太虛幻。

出了大門,身後,是開滿鮮花的圍牆。

夢,立即便醒了。

她打開車窗,讓風吹來。

涼風,更加讓人清醒。

卻偏偏滋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只是,她再怎麼看,也沒看到葡先生——沒有他的任何蹤跡。他並不潛伏在這裡——一如救美的英雄。

正如當她看到石老爺子不停地用反追蹤法,虛虛實實,兵不厭詐的時候,早就明白了——她輕嘆一聲:也許,他們的想法是多餘的。

葡先生,根本就不會注意這裡。

畢竟,他怎麼想得到呢!

他怎肯相信,石老頭會邀請自己?

再精明的人,他畢竟比老頭子少活了半個世紀。

一如他根深蒂固的觀念——高一等的人,比低一等的人,總是有些優越性,賞賜也罷,對待也罷,都要分等級的。

古代的帝王后宮,一切都得嚴格執行,不能有絲毫的亂套。

就算再怎麼寵愛,也不能不分尊卑,皇后是皇后,妃子是妃子。

一切,來不得半點的含糊。

秩序纔會井然。

車子呼嘯着,徹底離開了石家。

2年後的重逢1

冬去春來。

時光如流水。

一轉眼,又到了一個夏天。

正是匍家的豪宅,風景最美麗的時候。

湖水清澈,黑色的天鵝游來游去;而那綿延數裡的銀杏大道,徹底披上了一層翠綠的新裝。拱橋下的溪水徜徉,往上,是一層一層逐漸遞增的樹林,沒有刻意的栽培,而是任其生長。越往上,樹木的層次更加分明,高大的松樹,柏樹,桉樹、珙桐、梧桐……但凡亞熱帶常見的樹木,這裡都能找到蹤跡。

沿着淺層的山坡,是密密匝匝的野草野花,其間夾雜着無數的草藥,紫蘇、大思茅草根、馬連草、蓖麻、斑毛花……散發出各種各樣的香味。

早晨霧氣大。

太陽還沒出來。

當雲雀開始第一聲鳴叫的時候,太陽破空而出。

整個的樹林,湖泊,野花野草,都在雲霧裡,飄渺而朦朧,呈現出一種仙境一般的色彩。

瞬間,是紅的。

就連銀杏樹的葉子,也變成了紅色。

不經意的呼吸,還有玫瑰的香味。

一路的盛開過去,連綿成一片鮮豔的紅地毯。

匍家祖宅,前所未有的冷清。

很長的走道,開滿了金色的花,但是,仔細地看,卻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爭奇鬥豔的,散發出極其強烈的生命力。

只當老僕開了大門的時候,才聽得總管老胡的一聲吩咐,今日,是葡先生的生日。

他起得很早。

每年生日,都起得特別早。

尤其今年,更是特別,那是自己的四十歲——男人四十而不惑。

他坐在寬大的梨花木椅子上,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老胡進來,畢恭畢敬的:“先生,今天是您生日。我們該請哪些人?”

2年後的重逢2

他搖頭,閉着眼睛。

老胡有些擔心地看他,也許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他的眼圈是黑的,偶爾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有很多血絲。

“先生,您這些日子太忙了,應該放鬆一下了。”

他一笑,神情還是無比的疲倦:“是啊,我的確應該放鬆一段時間了。今天就放一天假,休息。”

這兩年來,他忙於公司的事情,每天早出晚歸,幾乎沒有任何空閒的時候。不止那樁跨國收購的大項目徹底走上軌道,集團的業務,又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領域大大的拓寬。

幾乎所有人都驚呼,葡先生簡直成了一個拼命三郎。

他彷彿又無窮無盡的精神,比二十歲的小年輕更加熱血沸騰,凡事親力親爲,領導到位。最誇張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只休息2-4個小時,第二日,照樣龍精虎猛的運轉。

就在外界都在驚歎他的效率和精力超人的時候,天長日久跟着他的老胡等極少數人,才覺得更是憂心忡忡。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明示暗示,葡先生在這件事情上,都非常固執,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好在,終於到了他的生日。老胡忠心耿耿的,十分直言:“先生,您不是休息一天,是該休息一段時間了,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吃不消,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他淡淡一下,站起來,揮揮手臂。

誰也不知道,他的手臂到底是有力還是無力。

老胡猶不肯罷休,追問:“先生,我們到底請哪些人?對了,石先生和西門,前兩天就打過電話了。尤其是石先生已經問了好幾次了,還說給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葡先生打斷了他的話,“老胡,我今天想去一個地方,獨自呆一段時間。”

老胡啞口無言。

以前,葡先生雖然大宴賓客的時候不多,但是,至少每個生日,會有他的兄嫂侄子等近親參加。今年,連這些人,他也不想見了?

2年後的重逢3

他還在盡着最後的努力,“石先生很關心您,也擔心您的身子……”話沒說完,看見葡先生已經起身出去。

“先生,您究竟想去哪裡?我給你開車……”

“不用了,老胡。你這些日子也辛苦了。你今天放假,隨便幹什麼都行。我今天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先生,我至少可以替你開車。”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說話間,將一切東西都拿出來,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帶。真的是一個人,瀟灑來去。

老胡無奈,但是也不敢再繼續嘮叨。只等他的背影看不見了,才嘟囔一聲,也不知爲什麼,這個濮先生,變得越來越怪了。別人只看到他的優點,看到他的超人一面,只有他才明白,葡先生,這種變化,是非常不好的。

小區裡的林木,益發地茂盛。

雖然都不是什麼名貴品種,但是,那挺拔的風華樹,幾乎要有六層樓那麼高了。而小葉榕、大榕樹,更是盤根錯節,長長的褐色的須掉下來。

葡先生開門進去,但見窗臺上的薔薇早已盛開,花朵正是最大最豔麗的時候,而那些小巧的吊蘭,也一盆一盆地垂下來,流光溢彩。

一切如舊。

他站了很久,纔在沙發上坐下來。就連布藝的沙發,也是一塵不染的。

甚至茶几上,那個很陳舊的座機。

一直靜靜地躺在這裡,經年累月,幾乎從沒發出過任何聲音。

他在時間裡坐着,看着陽光,從指縫之間,一點一點的溜走。

許久,窗外的夕陽,散發出一種慘白的光芒。

他完全忘記了這是自己的生日。

嘀鈴鈴的,很難聽的聲音,一陣接着一陣。

他茫然四顧,不明白這是哪裡發出來的。

但是,那聲音卻不肯罷休似的,一陣接一陣的響。

好一會兒,他才發現,那是座機在響——這是屋子裡昔日的主人,對外聯絡的工具。他拿起話筒,下意識地“喂”了一聲。

藍玉致重逢葡先生1

沒有任何的聲音,一會兒,對面嘟嘟嘟的一片忙音。

也許是某人打錯了。

也許是他自己聽錯了。

他拿着話筒,半天才放下去。

就好像自己一直身在幻覺裡一般。

頭疼得厲害。

他閉着眼睛,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年年今日,如此寂寥。

一如窗臺上的薔薇,在這幾十平米的範圍內,雖然無比的花團錦簇,但是,它的美豔,它的芬芳,卻只能固定在這裡,外面的世界看不到;也不被欣賞。

他慢慢地起身,走過去,纔看到這薔薇那麼執着,不止是這片陽臺,還蜿蜒地伸展出去,幾乎整個貼在了外面的牆壁上。

一壁牆都是豔麗的花朵,粉紅的花,大大小小,雖然是最最普通的品種,但是,開成這樣,多了,便形成一種無形之間的氣勢,大的,幾乎有拳頭大小。

葡先生伸手,摘下一朵花,放在鼻端。

不同於玫瑰,沒有太濃郁的香味。

這時,太陽已經徹底隱藏了自己的臉,天空一片紅火的晚霞。一會兒,這晚霞也隱去,輕紗一般的煙霧籠罩了天空。

站久了,腿有點發麻。

環顧四周,那些精美的小碗小碟都在,冰箱裡的菜餚,從來都是滿滿的;甚至那些紅糖包子。東西很多很豐盛。

這是他爲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但是,他不想吃。

一點也沒有食慾。

當他拿起一個小碗的時候,忽然悲從中來。

“先生,我給你做的生日晚餐,你滿意麼?還有紅酒呢,我陪你喝幾杯?”

最好最甜蜜的時候,她狠心離去。

從巔峰裡摔下來的人,年年今日,情何以堪?

她的死,就如一座大山。

牢牢地壓在胸口,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人躺在沙發上,那麼疲憊,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月色,慢慢地爬上來。

藍玉致重逢葡先生2

一陣輕微的鑰匙轉動的聲音。

他仔細聆聽,不敢置信。

但是,的確是。

是鑰匙在鎖孔裡的聲音。

在黑夜裡,那麼清晰。

這世界上,只有她纔會來這裡——只有她!

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

就如一個走迷失了的精靈。

忽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回來了,她知道回家了!

他欣喜若狂。

果然,一個藍色的身影,慢慢地進來。她穿藍色的衣裙,頸上系一條藍色的絲巾。一如古典的戲劇裡走出來的女人。

他呆呆地看着她。

就如一個慘綠的少年。

竟然不敢發聲,生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玉致,玉致……”

那女孩子,如受了驚擾一般,轉身就走。

他追過去,一把扭住她的手腕。

女孩子怒了,拼命掙開他的鐵鉗一般的手腕。

“你幹什麼?你想去哪裡?宣英都沒回來,你休想離開……”

“石宣英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的死不關我的事,你是懷疑我麼?我沒有殺他,我從來沒殺他,是他想殺我,他這樣的壞人本來就該死……我討厭你,你和石宣英一樣討厭……”

“啪”的一聲,一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臉上,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她不可思議,仰起臉,連哭泣都忘了,聲音帶着驚懼:“先生……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了……”

狠命地掙脫他,轉身就跑。

“玉致,玉致……”

他追出去,門卻牢牢鎖着,怎麼都打不開。

“玉致,玉致……好姑娘…………”

他驀然驚醒,身子幾乎滾下沙發。

滿頭的大汗。

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前世今生,都是自己將她逼走。

他心如刀割,忽然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那種痛苦和絕望,奔到窗邊,大聲地喊:“玉致……玉致……玉致,你快回來……”

藍玉致重逢葡先生2

一陣輕微的鑰匙轉動的聲音。

他仔細聆聽,不敢置信。

但是,的確是。

是鑰匙在鎖孔裡的聲音。

在黑夜裡,那麼清晰。

這世界上,只有她纔會來這裡——只有她!

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

就如一個走迷失了的精靈。

忽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回來了,她知道回家了!

他欣喜若狂。

果然,一個藍色的身影,慢慢地進來。她穿藍色的衣裙,頸上系一條藍色的絲巾。一如古典的戲劇裡走出來的女人。

他呆呆地看着她。

就如一個慘綠的少年。

竟然不敢發聲,生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玉致,玉致……”

那女孩子,如受了驚擾一般,轉身就走。

他追過去,一把扭住她的手腕。

女孩子怒了,拼命掙開他的鐵鉗一般的手腕。

“你幹什麼?你想去哪裡?宣英都沒回來,你休想離開……”

“石宣英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的死不關我的事,你是懷疑我麼?我沒有殺他,我從來沒殺他,是他想殺我,他這樣的壞人本來就該死……我討厭你,你和石宣英一樣討厭……”

“啪”的一聲,一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臉上,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她不可思議,仰起臉,連哭泣都忘了,聲音帶着驚懼:“先生……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了……”

狠命地掙脫他,轉身就跑。

“玉致,玉致……”

他追出去,門卻牢牢鎖着,怎麼都打不開。

“玉致,玉致……好姑娘…………”

他驀然驚醒,身子幾乎滾下沙發。

滿頭的大汗。

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前世今生,都是自己將她逼走。

他心如刀割,忽然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那種痛苦和絕望,奔到窗邊,大聲地喊:“玉致……玉致……玉致,你快回來……”

藍玉致和葡先生見面4

“砰砰砰……”

劇烈的敲門聲。

這一次,那麼激烈。

他掐掐自己的手臂,自己是清醒的——不是夢裡,不是在做夢。

那敲門聲更加激烈:“怦怦……怦怦……”

彷彿他不開門,就絕不罷休似的。

他豎起耳朵。

是真正的敲門聲,絕不是幻覺。

他喜出望外,奔出去,猛地拉開門。

“玉致……玉致……是你麼?你回來了?”

他伸出的手,生生收回來。

開門的,是一名保安,拿着手電筒,明晃晃的,幾乎令他睜不開眼睛。

聲音也是威嚴的:“先生,深更半夜,請你不要再這樣嘶吼,騷擾了鄰居們的休息。如果再這樣,我們就要報警了。”

葡先生怒極,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了房門。

門外,傳來一聲罵聲“神經病”。

他靠在門上,聽着那個腳步聲遠去。

半夜三更,連呼叫都沒有自由。

心口,如一把火在熊熊燃燒。

他再次拉開門衝出去。

車子開得很快,風呼呼地從開着的窗戶裡進來。他覺得熱,但是心裡又非常涼,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微微發抖。

前面是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

人流稀疏。

居然還有聊聊的小攤,三五吃宵夜的人。

燒烤攤上,肉箱上擺着許多烤肉串,各種各樣:鹿肉大串,鴕鳥大串、羊肉大串、裡脊大串、排骨大串……肉香從油裡冒出來,嗞嗞的滴在烤架的炭火上。小販叫囂的聲音也緊一陣慢一陣的:

“喔,鹿肉大串,鴕鳥大串,五元一串,十元三串……”

“便宜了,羊肉大串,十元四串……十元四串……”

烤肉的味道,一陣一陣地往鼻子裡撲。

恍恍惚惚的,聽得她那種嬌嗔的聲音:“先生……我要吃鹿肉大串……我生病了,什麼都不想吃,只要吃鹿肉大串……”

車子停下來。

藍玉致和葡先生見面5

停在一個生意最秋的小販面前。

深更半夜,蒼蠅也沒那麼多了。

但是,還是有偶爾兩三隻飛過,落在蒙着肉的紗布上,嚶嚶嗡嗡的。

點點的炭火,不時明滅,更讓這周圍,顯得炎熱。只有炭火上的三五串烤肉,被小販偶爾翻動,聊勝於無地敷衍着時間,期待着夜生活的人們前來光顧。

小販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下來,不由得讓人擔心,是否這些鴕鳥大串上,也沾染了他的汗水。

“先生,你要幾串?鹿肉大串還是鴕鳥大串?”

“都要了。”

“都要了?我數數,我還有103串……”

小販喜出望外,一邊回答,一邊忙碌,不禁又看了一眼這人,不料,竟然來了一個大買主。自己馬上就可以收攤回去了。

“先生,都用油紙包起來?你怎麼拿走?”

他付了錢,纔想起這個問題。

自己怎麼拿走?

油膩膩的,買這麼多幹什麼?

吃得了幾串?

炭火的味道,一陣一陣地竄入鼻子裡。

他頹然拿了一個盒子裝好的10串鹿肉大串,轉身就走。

“先生,這些你還沒拿走。”

他沒回答小販,上車開了就走了。

只小販還望着遠去的車子,不勝困惑,這個人,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付了錢,又不把東西拿走,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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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風馳電掣一般,駛入了別院。

那是他一個人修葺的地方。

第一次遇到藍玉致,便帶她來了這裡。

雖然不如祖宅氣派,奢華,但是,卻是他最喜歡的地方。這裡,有連綿的菊花的海洋。但是,金菊尚未怒放,在花園裡,成片地寂寞地綠着枝葉。

客廳的燈全部開了,輝煌而耀目。

他癱坐在沙發上,烤肉已經冷卻,在桌子上冰冷了它的香味。

這時,他纔想起,今日,自己還沒吃晚飯。

生日晚餐都沒吃。

藍玉致和葡先生見面6

肚子很餓,但是,卻一點也沒有食慾。

他拿起一串鹿肉大串,冷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他咬一口,吞下去,食不知味。

一股腥羶之氣竄上喉頭。

再也忍不住那股壓抑的情緒,忽然扔了鹿肉大串,奔到花園裡,大聲地嘶吼:“玉致……玉致……”

“壞姑娘,你到底在哪裡?”

“玉致……玉致,你快點回來……”

……

只有冷冷的風,冰冷的月色,然後,月色也蒼白憔悴了。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

他歇斯底里,大聲地喊:“玉致……玉致……玉致,快點回來……玉致,你到底在哪裡?”

風,依舊一陣一陣的。

這時,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先生……先生……”

“先生……是你在叫我麼?你叫我?”

他屏息凝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是藍玉致。

千真萬確是她的聲音。

“先生……你叫我麼……先生……”

這聲音,不是來自山裡,不是來自林間,甚至不是來自天上地下……彷彿是從心裡發出來的……是從冥冥之中的一種天意裡發出來了。

她聽到自己!!

她竟然在這樣的黑夜裡,聽到自己在叫她!!!

就如心靈相通的時候。

他朝聲音的地方奔去。

“先生,先生……真的是你叫我麼……”

那聲音,居然是驚奇的。

他的腳步,撞着一棵樹,生生停下來。

果然是藍玉致。

不知她的聲音從哪裡出現。

那樣的狂喜幾乎擊倒了他。

是她!

的確是她!

她沒死——絕對沒死!

她一定存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死人,絕不會有這樣的聲音。

他喘着粗氣,看着眼前的濃霧一點一點的散開……黎明瞭,天快要亮了。

藍玉致和葡先生見面7

毫無睡意。

他來到書房裡。

到處是關於靈異的資料。

其中攤開的一頁寫的是:

據美國海軍部記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太平洋戰役中,美國的“印第安納堡利斯”號軍艦被日本潛艇擊沉。當時美國海軍部收到艦上有25名官兵乘救生艇逃離了軍艦的求救信號。但美國海軍部多次派出營救艦隊和飛機去尋找,均一無所獲,最後只好宣告他們已葬身海底。然而,1991年7月的一天,一隊菲律賓漁船在菲律賓羣島以南的西比斯海域上,竟然發現了這隻救生艇。小艇上的25名船員雖然如驚弓之鳥、一片惶恐不安的樣子,但他們仍然不失年輕力壯的風貌。這一發現,便得美國當局感到萬分驚愕。當然,更使他們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印第安納堡利斯”號軍艦是1945年7月30日被擊沉的,時隔46年後,他們的模樣竟和被擊沉時一模一樣,連鬍子和頭髮都沒有一點變化。這25名獲救的人員一致認爲他們在海上僅僅漂流了1天時間。46年如一日,怎麼說?天文學家森梅西堅斯博士認爲,他們有可能闖入了一個“時空隧道”,幾十年後復出人間,卻全然不知道已經過了那麼久時間。

——就如那個聽到的清晰的聲音!

是藍玉致回來了!

她回來了!!!

她在某一個地方,等着自己。

他從未如此地敬畏靈異。

拿起屋裡的電話,聲音忽然變得鎮定,福至心靈一般:“老胡,你馬上派人,最近這幾天,盯着所有的機場,火車站……對了,機場就不必了,只需要去火車站,注意每一趟回S城的火車的動向……”

老胡在對面顯然無比的驚訝。

這得需要多少人手?

葡先生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聲音嚴厲,但是非常輕快:“老胡,這一次的人選不必太嚴格,只要機警行事的就行了。人不夠,就去僱傭。”

藍玉致和葡先生見面8

老胡終於問出來:“先生,到底是要幹什麼?”

“找一個人!”

“找誰?”

“藍玉致!你安排仔細點。”

老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葡先生,這是瘋了麼?

事隔兩年,再去找一個死去的人?

太陽出來了。

很燦爛的一天。

這一天,石宣英起得非常早。

再過一個月,就是他接任集團主席的時候了。

爲了這個盛典,集團廣發英雄帖,到時,幾乎所有名流都會出席。就連一向玩世不恭的他,也覺得緊張。

每一天,都恨不得掰成兩天。將一切,弄的盡善盡美。

司機打開車門,他精神抖擻,正要去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迎面,一個女子走來,腳步不快,也不慢。

那時,太陽剛剛升起,女孩子就停在車子前面不到兩丈遠的地方,看着他。

漸漸地,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朝陽下的石宣英,看起來,可真帥啊。他穿一身定做的西裝,特別的合身,身板挺直,頭髮也很好看。一看,不像什麼青年才俊,倒如天皇巨星一般。

也許是爲了看起來穩重一點,他甚至蓄了一點點鬍子,看起來,更是成熟了好幾分。

這是石宣英?

難道真的是昔日的那個石宣英?

司機正在催促:“Simon少爺,該上車了。”

他卻怔住。

也呆呆地看着對面的那個人。

她出現得那麼神奇。

在這個充滿霧氣和朝陽的清晨,就站在那開滿了玫瑰花的走道旁。身邊,是一顆非常高大的鳳凰樹,翠綠的葉子,以及她脖子上藍色的絲巾。

沒錯,是藍色的絲巾。

在晨風裡,如此飄揚。

他喜出望外,手裡的包幾乎掉在地上。

他衝過去,距離她幾乎只有兩步。

她滿面笑容:“石宣英,早上好。”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1

他激動難言,但是,聲音非常鎮定:“小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下火車。想來看看你是否還在睡懶覺。”

他抱怨:“你爲什麼不通知我?我好派人來接你。S城打車是出名的艱難。再說,那麼早,一個女人,也得注意安全。”

她一笑:“早上好打車,空車排隊等候。不需要那麼麻煩。”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公文包裡,這廝,越看越像一個青年才俊了。

她嫣然一笑:“石宣英,很忙吧?很忙你就先忙你的。”

他老實點頭:“的確,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那你先走,我不打擾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藍色的洋裝,同色系的絲巾,只是昔日高高的馬尾巴,已經換成了短髮,但是,並不太短,看起來非常朝氣蓬勃。

竟然急不可耐。

一種在心底壓抑千年的熱情,噴涌而出,無可阻擋。

他忽然伸出手,擁抱她。

她並沒有太意外,甚至沒有躲閃。

只輕笑一聲:“石宣英,你要遲到了。該走了。”

他貼在她的耳邊,聲音非常激動:“小羊,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不,我約了人。”

他急忙問:“誰?”

她狡黠一笑:“我在這裡,還是有些熟人嘛。”

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她輕輕推了推石宣英。石宣英鬆手。

身後,停着石老爺子的車。

老頭子拄着柺杖,頭髮益發地白如雪。但是,精神卻更加地矍鑠,目光炯炯,竟然很有幾分傳說中的百歲老神仙的樣子。

一年多前,他的後妻得病去世。

但是,這貌似不曾影響到他任何的情緒,反而更自在了。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2

石宣英臉上,竟似一陣妒忌之色:“爺爺,怎麼又是你?”

老頭子卻不看她,看向藍玉致:“女娃娃,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提前打電話??我好派人接你。”

“我上出租車後,馬上就給您打的電話。爺爺,您來得可真早。我還怕打擾您老人家的清修呢。”

“沒事,人老了,睡不着,我每天早上六點就起牀了。你打電話時,已經六點半了。”

老頭子笑聲爽朗:“我太久沒踢球了。玉致,走,趁現在天氣還不太熱,我們趕緊去踢球。”

石宣英抗聲道:“爺爺,你太不地道了。”

老頭子眼睛一瞪:“你快去上班,遲到了可就麻煩了。你別忘了你的大事,你以爲你這個集團主席那麼好做?”

藍玉致這才大吃一驚:“天啦,石宣英,你真要繼任主席了?”

他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就如即將登基的太子。

從太子到皇帝,其間的差別,其實,何止千萬裡?

多年媳婦熬成婆。

他非常的自信,非常的從容:“小羊,實不相瞞,我父親雖然退休。但是,他身體健康,完全可以掌控一切大事。我只是小事做主,大事上,還是聽我父親的,畢竟,他經驗老到。我可不敢主宰一切。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這廝,居然學會了謙虛。

到底是什麼讓人成長?

但也是一種倨傲。

只有站在頂端的人,纔有資格說這樣謙虛的話。

老頭子非常滿意。

卻故意道:“小子,你這番話,對記者說最合適。”

藍玉致也笑了:“是啊,石宣英,在我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儘管得意去吧。誰不知道你內心,得意得要命呢?你快去上班,可不敢耽誤你的會議。”

石宣英這才笑嘻嘻的,忽然又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嘴脣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氣息曖昧:“小羊,等我吃晚飯。”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2

石宣英臉上,竟似一陣妒忌之色:“爺爺,怎麼又是你?”

老頭子卻不看她,看向藍玉致:“女娃娃,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提前打電話??我好派人接你。”

“我上出租車後,馬上就給您打的電話。爺爺,您來得可真早。我還怕打擾您老人家的清修呢。”

“沒事,人老了,睡不着,我每天早上六點就起牀了。你打電話時,已經六點半了。”

老頭子笑聲爽朗:“我太久沒踢球了。玉致,走,趁現在天氣還不太熱,我們趕緊去踢球。”

石宣英抗聲道:“爺爺,你太不地道了。”

老頭子眼睛一瞪:“你快去上班,遲到了可就麻煩了。你別忘了你的大事,你以爲你這個集團主席那麼好做?”

藍玉致這才大吃一驚:“天啦,石宣英,你真要繼任主席了?”

他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就如即將登基的太子。

從太子到皇帝,其間的差別,其實,何止千萬裡?

多年媳婦熬成婆。

他非常的自信,非常的從容:“小羊,實不相瞞,我父親雖然退休。但是,他身體健康,完全可以掌控一切大事。我只是小事做主,大事上,還是聽我父親的,畢竟,他經驗老到。我可不敢主宰一切。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這廝,居然學會了謙虛。

到底是什麼讓人成長?

但也是一種倨傲。

只有站在頂端的人,纔有資格說這樣謙虛的話。

老頭子非常滿意。

卻故意道:“小子,你這番話,對記者說最合適。”

藍玉致也笑了:“是啊,石宣英,在我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儘管得意去吧。誰不知道你內心,得意得要命呢?你快去上班,可不敢耽誤你的會議。”

石宣英這才笑嘻嘻的,忽然又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嘴脣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氣息曖昧:“小羊,等我吃晚飯。”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4

旁邊是成排的休息椅子。

老頭子坐在上面。

藍玉致放眼四周,看着這如茵的草地,此時太陽出來,草地已經幹了,毛茸茸的。如果在這樣的陽光下,躺下去,真是一件超級愜意的事情。但覺腳踩上去,真是一種罪過。

這麼鮮美的草地,她踢俱樂部的時候,何止是夢寐以求。甚至後來多次看國內聯賽的時候,也從未見過這麼好的草坪。就是號稱國內最好的某俱樂部,她也去過,但是,那裡的草坪都遠遠趕不上。畢竟,公家的,和私人的維護,那是兩回事。

她衷心的讚歎:“爺爺,這裡真是太讚了。您其實真該收購一傢俱樂部。訓練場地就定在這裡,哈,那踢球的人,肯定舒服極了,心情好,成績自然也好了,在這種球場上踢球,不得冠軍,簡直都沒天理……若是我以前在這樣的場地踢球,待遇再差,也許都不會離開……”

老頭子哈哈大笑:“好。女娃娃,我若是收購了球隊,你來替我管理!若是你來,我就真去收購一支女足。”

藍玉致笑着搖頭:“我可不行。”

“爲什麼不行?”

“我年齡大了,跑不動,也成不了球星了。哈,若是早十年,沒準,遇到機會,我真會成爲一代球星。”

那不是吹牛,老頭子親眼見過她的腳法。直到現在,她還能隨意的顛球,無論拿起什麼東西,都可以玩幾下。這是她唯一的“特長”,也算是“愛好”吧。

一個球員,最好的黃金季節過去了。

她忽然微微覺得蕭瑟,何止是球員。

自己的黃金歲月也過去了。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三十出頭了。

已經一步步走向現在最熱門的“剩女”行列了。

三十出頭的女人,依舊只會足球,事到如今,那些鋼琴、插花、茶藝等……但凡屬於高雅女人的身價標準,她依舊沒能學會;而且,從沒去學過,也沒興趣。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5

老頭子興致勃勃的:“女娃娃,誰說你非要踢球呢?管理俱樂部,做老大不更好?”

“哦,不,我的興趣在於踢球。當成娛樂。但是,可不能把足球當成工作。如果把興趣當成一行工作,那就沒意思了……嘻嘻,爺爺,您也知道,足球,在中國,估計一二十年,都沒什麼前途。”

老頭子的聲音也變得蕭瑟了:“是啊。這是沒什麼前途的行業。可是,女娃娃,我們集團裡,其實,還有許多適合你的位置……”

她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畢竟老了的人,百鍊成精。

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回來。

當然也不只是爲了踢一場球而已。

她調皮的眨眨眼:“那可不一定,我非常喜歡我現在的工作。不想有任何的改變。對了,爺爺,我給您帶了點東西……”

她站起來,跑到車上,拿自己的包包。

跑回來的時候,臉龐紅撲撲的:“爺爺,您看。”

老頭子接過禮物,竟然是一個足球玩偶,一轉動,那玩偶居然說話了,聲音是童稚的:“您真笨……您真笨……羞死啦,羞死啦……”

老頭子哈哈大笑,這才發現,是一件遊戲類的玩意,他按鈕按錯了,走錯了程序,所以,便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一反轉,程序對了,玩偶立即一腳踢出去,正是一個小圓球,很準確地落在對面巧設的小框裡。

“爺爺,好玩吧?”

“哈,太好玩了。這些年,我收到的禮物,都是什麼補品,防衰老,或者其他非常不合我心意的東西……就這個我喜歡……”

誰會想到,老人如小孩,其實,喜歡的東西,也那麼簡單??是要新奇,帶來朝氣的,而不是末日沉沉,苟延殘喘的。老頭子把玩着這個玩偶,忽然漫不經意地開口:“女娃娃,這麼好送我禮物?”

藍玉致坐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好一會兒才說:“爺爺,我要走了。也許,很久都不會陪您踢球了。”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6

可憐的老人,如受了一個重重的打擊。

如一場無言的告別。

許久,他才勉強問:“去哪裡?”

“去荷蘭。這兩年公司有兩個名額,一個是去德國,一個是去荷蘭。先是去荷蘭的,恰巧,只有我一個人會荷蘭語,所以,我爭取到了這個機會……其實,我本來是想去德國,我更喜歡德國那種生活方式。只是,我不會德語。但是,去荷蘭也不錯……據說那裡的鬱金香非常美,我還沒好好欣賞過,也許,我會愛上那裡。對了,我喜歡羅本和斯內德,荷蘭的足球也不錯……”

老人默然無語。

甚至連提起足球,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了。

他慢吞吞地問:“得去多久?”

“據初步估計,應該是五年左右。如果我很喜歡,就會一直留在那裡。”

也許,在那裡,會遇到外國人,或者一些陌生的人,然後,結婚生子,按照每個人固定的程序走下去。

老頭子半晌無語。

他當然知道,她是來告別的。

他的聲音更加地蒼老,憔悴。長嘆了一聲,非常蕭索:“人老了,要找到可心可意,陪着說說話的人都難了。真沒想到,你也要離開了。。”

“呵,爺爺,別這樣,石宣英不是很孝順您麼?再說,您還有那麼多兒子孫子。”

“唉,別提了。那一幫混球,長大了的,一心爭權奪利,恨不得把家產都撈到手裡。各人有各人的小算盤,一個個都頂頂精呱呱的。在念書的那些孫子,更加混球。他們一個個拿着我的錢,其實都在環遊世界,吃喝玩樂,最後,都是買克萊登大學的假文憑騙我。他們以爲我不知道,一個個哄我開心,表面上,把我奉承得天上地下,事實上,巴不得等我死了,他們好立即分了家產,自己做主,自由自在。其實,我清楚得很,只是不想說。人老了,就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大事,就萬事大吉了……”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7

大家族,當然有大家族的煩惱。

大家族的家長,那種煩惱,更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

縱然是曾經叱吒天下的石老爺子,現在又能如何呢?

明明知道,子孫們都在期待自己“死”去,以獲得自由,那又能如何???這是老年人的悲哀,還是老年人的幸福??只要他在一天,他們總是沒法徹底隨心所欲,就如陰魂不散的太上皇帝。

藍玉致強笑道:“至少,還有石宣英啊。”

“宣英要稍微強點兒,至少,在我面前,還不算是陽奉陰違。不過,這小子,也是精呱呱的,頂頂難纏一個人物。家族裡,他那些叔叔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上個月,他收拾他的一個叔叔,因爲,那叔叔背地裡,給他搞了不少小算盤,估計他早就想收拾了。那手段之劇烈殘酷,我年輕時,都根本不能望其項背……而且,他繼任主席後,不知幾多忙,哪裡有空天天陪我這個老頭子?”

他第一次滔滔不絕,講起自己的家事。

這些話,對老朋友都說不出口。而且,根本也不可能和外人說起來。

但是,對這個女孩子,卻講得如此輕鬆。不說,心裡就憋得難受。

藍玉致聽得非常認真,石宣英的手段如何,她當然清楚得很。

千年前殺人用刀。

千年後,殺人不見血。

不讓你死,但也不會讓你痛快。

能接任集團主席了,誰沒有幾把刷子?不然,以他三十多歲點的年紀,如何能從如狼似虎的親屬羣裡殺出來?

“爺爺,不是還有宣英的爸麼?他退休了,正好照顧您……”

“唉,提也別提了。自從我和宣英的祖母離婚後,宣英的爸爸,幾乎有5年時間和我冷戰。從此,父子關係一直僵着。後來,又和我新娶的妻子不和……這幾十年,我們父子的關係,真可謂是‘相敬如冰’……真的是冰!!!”

新娶的妻子,除了年輕漂亮,看不出有任何的優點。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8

“我後來,常常非常奇怪,當初,爲什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我曾經無數次的後悔,真不知當時爲何會那麼沒有腦子。男人,常常是這樣,腦子一熱,什麼蠢事都做得出來。我和她生活了這麼些年,感情就沒好過,她天天旁敲側擊,要我把遺囑訂好,生怕她的兒女們得不到足夠的財產,怕老大一個人霸佔了,多少次鬧得雞犬不寧。我們結婚10年後,就分居了。如果不是爲了名聲,也不想一二再的離婚給人笑話……唉!!女娃娃,你沒見過她,她都五六十歲了,十根手指頭,戴滿了十個戒指,脖子上的項鍊,也不怕壓斷脖子,渾身珠光寶氣。有一次,宣英這臭小子在背後譏笑她,說她就如一顆巨大的肥胖的聖誕樹,我聽着都覺得丟人……這也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是小明星出身,你知道,大多數演戲的,都沒什麼文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閒着沒事就打麻將、購物、花錢……此外,什麼都不會。這也遺傳下去,生的孩子,一個比一個笨,就沒一個像樣的,全是克萊登大學的料……反而是勾心鬥角,吃喝玩樂,一個個都是好手,整天想的是如何打擊他人,鞏固自己的地位。這諾大的石家,看起來花團錦簇,只有我知道,我一死,就散了……所以,我一直反對宣英找娛樂圈或者別的花癡女孩子,就算是替後代着想,再不濟,也要找個身家清白,智商高一點的老實女孩子……有沒有家產不重要,能不能幫助丈夫的事業也無所謂!只要能相夫教子就行了。至少,能把孩子教育得好好的。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影響,是什麼教育手段都達不到的,孩子們的人品,性格,很大程度上,依靠母親的言傳身教。就像宣英的祖母……唉……”

宣英的祖母,那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匍家老夫人。

生的兒子,一個個那纔是頂呱呱的。石先生,葡先生兩兄弟就不說了,甚至石宣英兄妹,也都是正宗劍橋畢業的,可沒半點克萊登。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9

難道,聰明果真是有遺傳的?

當年,老頭子離了婚,一直不肯結婚,指望着能復婚。但是,新歡孩子都生了,私生子都有了,甚至整日出現在正牌的夫人面前叫囂。

以葡夫人的脾氣,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再怎麼,都換不來複合了。

老頭子無限的惆悵:“宣英的祖母,是個極之有趣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永遠也不會悶。後來,我再也遇不到這麼好的女人了……和後來的妻子,連共同的話都說不上幾句……一輩子也沒有再愉快過……”

藍玉致真是想不到,這九十歲的老人,還有如此的煩惱。

高壽無憂。其實,這世界上,誰又真正無憂無慮?

老頭兒的眼睛雪亮,充滿了期待:“女娃娃,你別去荷蘭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又沒一個親朋,去那裡幹什麼?”

她強笑着。

這一走,不是國內,甚至連踢球都不能再約了。

“如果你能嫁給宣英,常常回家陪我踢球,我想,我還能多活幾年……”

她竟然沒法拒絕這樣的目光。

早就知道的,這老頭兒是喜歡自己的,真心實意希望自己嫁給他的孫子。

自己這一輩子,都還沒有過家長呢。

有家長關心,那不是很好很好的?

所以,一直都不曾回答。

也不能回答。

許久,老人才暗歎一聲。

這時,已經是中午了。

忽然聽得一聲口哨,輕快,喜悅。

“爺爺,小羊……我來加入你們踢球了……”

藍玉致好生意外:“石宣英,你不是說晚上麼?”

“哈,11點多,會議就結束了。只晚上有個宴會,我推了,派了其他人去。”

“那可不好意思,石宣英,你不要耽誤了大事。”

老頭兒笑了:“大事?他再大的事也沒這一件大。”這時,忽然伸了個懶腰,很疲倦的:“唉,人老了,精力也不濟。我回去吃午飯,順便午休。宣英,你好好招待玉致。”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10

石宣英當然心頭雪亮,爺爺這是要把機會留給自己。

他心裡竟然微微緊張。

難得老傢伙這麼識趣。

該擋駕的時候擋駕;

不該擋駕的時候,便功成身退了。

是藍玉致在問:“爺爺,您不踢球了?”

“明天再踢。女娃娃,你也給宣英一個機會!”

老人第一次如此慎重其事:“這兩年,宣英不比以前了。我不敢說,他多麼清白無辜,可是,他至少沒有再胡來。如果你在他身邊,還能好好再把他調教調教。試着瞭解他吧。不在一起,就永遠不會了解對方。你也年紀不小了,我希望你再也不要漂泊了。荷蘭也罷,德國也罷,再怎麼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藍玉致心裡一震。

是啊,不在一起,又如何能真正理解呢?

這是一個長者的話,殷殷的叮囑。

甚至不止是站在石宣英的立場,也站在自己的立場,很認真地在爲自己考慮。

其實,自己又何嘗想一直漂泊呢?

老頭兒已經離開了。

草地上,只剩下二人。

這是一排寬闊的綠蔭,遮蔽住凳子,猶如天然的雨棚。

藍玉致目送老爺子離去,轉眼,看到石宣英灼熱的目光。

語氣,是急促的:“小羊,你去年爽約了!你說了回來找我,卻沒有!”

她反而神態平靜,神色不變:“石宣英,我可沒爽約,我真的回來陪你爺爺踢了球。”

石宣英氣急敗壞,這纔開始算總賬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專門挑選一個我在國外出差的日子回來?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藍玉致聽他連珠炮一般的質問,不慌不忙,從包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他。

是一張剪報,上面老大的一組圖片,正是石宣英和某某當紅女明星的緋聞。

她反問:“你看,你一年的柳下惠都艱難,我說你做不到吧?嘻嘻,石宣英,是你先違約。”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11

石宣英臉漲得通紅:“小羊,這你也相信?都是那些女明星爲了博宣傳。你跟她吃一頓飯,她都可能讓記者寫成你讓她見了家長,家長還很滿意云云……”

這當然是真的。

八卦的真諦就在於此。

藍玉致忽然湊近他,聲音巨大:“石宣英,你敢說,你這兩年,從沒找過女人?那你OOXX如何解決?”

石宣英被這河東獅吼嚇了一跳,老臉通紅,不以爲然:“小羊,男人不比女人。這種念頭一上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沒錯,我的確是找過其他女人,有需要了,當然要找。但是,都是給錢去找的……只是生理需要而已,連一夜情都不算,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我可從沒和其他女人正式交往過……”

一夜之間,錢貨兩訖。

拍拍屁股走人,人海里再次相逢,連樣子也記不得了。

這世界上,也許,十之八九的男人,都或多或少幹過這種事情。

人人稱讚小姐的工作,既環保,又道德,比小三高尚,不拆散別人家庭。來來去去,錢人兩清,多好。

這石宣英,可真小人得可以,連撒謊都不屑,一切,都理直氣壯。

只是,他理解的“守身如玉”,跟她理解的,完全不一樣。

“小羊,那是你不在我身邊……如果你嫁給我……我當然用不着出去了……”

她搖頭,大大地搖頭,完全不敢相信,也根本就不相信。

但是,並不和他爭辯,笑嘻嘻的:“走,石宣英,太餓了,我們先去吃飯。你請我。”

他仔細地看她,想看出她臉上的端倪——但是,她的神色非常平靜。

這一頓飯,如此的愉快。

一點壓力都沒有。

兩人一起喝咖啡、看電影、再吃晚飯……出來的時候,華燈初上,一切,都是溫情脈脈的,就如尋常的情侶一般。

但是,藍玉致知道,他們不是情侶。

就如石宣英認爲的,他們就是情侶。

和葡先生的纏綿擁抱12

石宣英拉着她的手,微醺:“小羊,我們回去吧。”

那是回他那裡。

回他的家裡。

是的,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精力猛得很,早已無法忍受。既然是情侶,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藍玉致笑嘻嘻的搖頭:“我訂了賓館。”

他好生失望,忽然狠狠地拉住她的手:“小羊……這一次,我不能再依你了!”

他握得很緊,只聽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自己也在奇怪。若是以前,哪有這麼好的耐心?可是,爲什麼偏偏在她的面前,只能這樣的千等萬等?哪怕等到慾火焚身,也沒有辦法?

心裡其實是明白的——猶如一場告別。

這是她第一次因爲離別,來跟自己告辭。

因爲是朋友,才需要告辭。

可是,自己要的並不是告辭!

絕對不是!

不需要任何的分別。

既然相聚了,就再也不能分別。

因爲那些蹉跎過的歲月,再也耗費不起了。

藍玉致依舊面色不改:“石宣英,你知道我們之間觀念的差距!”

他幾乎是狠狠的咆哮:“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差距!我從沒去交往過女人!就算是給錢買……我也答應你,再也不花錢買了!你知道,我但凡答應你的事情,都做到了的!!!”

不交往女人!也不花錢找女人——不去嫖!

“小羊,我全都答應!而且,有了你,我也不會再去!”

她看着他那張急切的臉,恍惚的,掙脫自己的手:“石宣英,你讓我想想……”

“不行,你想太久了!再也不能想了!我給了你兩年的時間,什麼都該想清楚了。我爺爺我父親,甚至董事會,都希望我繼任主席後,能順利結婚!畢竟,一個單身漢,給公衆的印象,不是那麼可靠的。廣大股民,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人!我自己,也希望結婚了!小羊,我不想混了,我希望結婚,有自己的家!”

和葡先生的纏綿擁抱13

他狠狠地,再一次拉住她。

她的頭被迫揚起,看到他的臉。

忽然有點迷亂——石宣英還不夠好麼?

自己還能去哪裡找這樣的男人?

縱然是逢場作戲,別說有錢男人,就算一般男人,難道就不曾有過半點三心二意?

睜隻眼閉隻眼,一切都過去了。

從此,便是名正言順的石夫人。

物質上的,精神上的……幾百萬個女人,纔會有一個擁有自己的足球場?

誰說,這些不是極大的誘惑?

她的聲音非常軟弱:“就一晚。石宣英,你讓我再想一晚上。無論我答不答應,明日都會給你確切答覆。”

石宣英死死盯着她,半晌才放開她的手:“小羊,就這一晚!你記住,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再考慮了。”

她笑得非常虛弱。

“謝謝你,石宣英。其實,你條件這麼好,又是何苦呢?”

他幾乎怒了:“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對你這個死小羊如此死心塌地!小羊,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就恨不得再也不見你了……真的,我一度再也不想見你了。可是,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想念你。見不到的時候,就非常非常的想念……我完全不能明白,這是爲什麼……”

誰會對尋找了一千年的人,忽然忘得一乾二淨呢!

車子在她住的賓館停下來,石宣英還是餘怒未消:“小羊,記住,這是你考慮的最後一天!明晚,跟我回家吃飯!我已經答應爺爺,無論如何,要帶你回家了。”

她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反而笑起來。

但見她的笑臉,石宣英的語調柔和起來,忽然抱住她,出奇不意在她脣上親了一下。

她甚至來不及反應,他更緊地抱住她,親吻下去,更加的激烈纏綿。

“小羊……小羊……跟我回去好不好?別住賓館了……或者,我跟你一起去住賓館也行……”

藍玉致急忙推開他,面紅耳赤。

“不行,絕對不行。石宣英,你不能打擾我今晚的考慮。”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14

“你只能給我肯定答覆!我不接受任何否定答覆。否則的話……”他狠狠地威脅,“小羊,過了今晚,任憑你到天涯海角,都必須嫁給我。別以爲到了什麼荷蘭、德國,就高枕無憂了!這是不可能的。”

藍玉致哭笑不得,只柔聲說:“你先回去。”

“小羊,你先答應。”

“明天答應。”

他眼睛亮起來:“這是答應了?”

“我可不可以反對?”

“不能!CHUL除了答應,你別無選擇!!!”

她氣得笑起來。

不知爲何,又那麼酸楚。

經歷了千山萬水,還有這一個生冤家死對頭在身邊,這是人生的幸運還是不幸??

她緩緩的:“石宣英,有時,我覺得你別其他人待我都好。”

他非常自豪:“那是當然!!!小羊,這世界上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對你這麼好了。你嫁給我,保證一輩子不會後悔。”

她一笑,柔聲道:“明天見。”

石宣英總算愉快起來,也柔聲道:“小羊,明早我來接你。明天,就再不許住賓館了。”

她點了點頭。

直到她進了賓館的房間,關了門,石宣英才離去。

洗了澡,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快零點了。可是,翻來覆去,卻毫無睡意。

藍玉致起身出門,賓館的門口,排着很多出租車。

她上了車,說了一個地址。

司機開着車,風從車窗裡吹來。

石老爺子也罷,石宣英也罷,這一日,沒有一個人提起過葡先生——她也不問。就如,所有的人,從來不曾認識過他一樣。

他在哪裡?

他在幹什麼?

和張律師結婚了麼?

生了孩子麼?

他41歲了——他不是40歲就要結婚的麼?

她甚至不敢問一下,連開玩笑打探一下他的消息都不敢。

只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那個夜晚,很深的夜裡,她聽到他在叫自己。

和葡先生纏綿擁抱15

沒錯,是他的聲音,撕心裂肺的。

“玉致……壞姑娘……壞姑娘……”

如在耳邊。

她驚心動魄,竟然一臉的淚水。

就如那虛幻的聲音,真的充滿了柔情蜜意,從來不曾改變過一般——

他不是再也不會尋找自己的麼?

一次次的告別,這一次,纔是永別?

路過那條很古舊的小街時,她請司機放慢了車速。

這是著名的徵婚一條街。

她下車。

看着行道樹沿途繫着的各種塑封過的紙,都掛着剩男剩女們的徵婚信息,各自手工,自己書寫的。

沒事的老頭老太們,便來這裡給子女挑選。

一排地看下去,剩女居多。

很多七十年代中後期的剩女,大多都是機關事業單位或者五百強之類的,都有房有車,就是沒老公。

隨着時代的發展,女人,越來越不容易找到合心的男人了。

她站了許久。

如果不找石宣英,終有一天,自己也去這樣的地方相親,或者是站在非誠勿擾的舞臺上,大聲說,自己希望男人月薪幾何麼?

挑剩了,也許沒有資格挑選了。

她想,明早,自己也許該答應石宣英的,不是麼?

出租車上路,又再次停下。

她進門,小區的保安昏昏欲睡,見有人進來,居然立即擡起頭,盡職盡責地問:“小姐,你是?”。

她淡淡地:“我是X單元的住戶。”

“幾樓?”

“二樓。”

她大搖大擺地進去。

漫天的星光。

在二樓門口站定,摸出鑰匙的時候,手居然在顫抖。

門開了,無邊無際的黑夜。

她開燈,一屋子的冷清,一切都是乾淨而整齊的。

甚至陽臺上的薔薇。

已經到了花期的最後,一批一批的凋謝,花瓣飄飛,到處都是。

她目光轉動,看到鞋架上的鞋子。

心裡一疼,彎下腰去。

彷彿連腰都直不起來——那是葡先生的鞋子!

和葡先生的纏綿擁抱16

竟然是葡先生的鞋子。

她幾乎是衝到房間裡。

臥室裡也是乾淨整齊的,衣架上,也掛着一件襯衣。

那是葡先生的襯衣。

他住在這裡!

他竟然住在這裡!!!!

他爲什麼會住在這裡???

他又在這裡住了多久??

她傻傻地坐在牀上,才發現牀單,薄被,涼蓆,一切都是乾淨的……那麼幹淨,就跟自己從不曾離開一般。

她坐了不知多久。

那些慘痛的過往,涌上心底。

腦子裡亂成一團。許久,意識都是混亂的。

她沒法呆下去,倉促地關了門就走。

出去,纔想起忘了自己的包包。立即又開了門,倉皇地拿了包包就走。

她腳步飛快,幾乎是衝出了小區的大門。

深夜的風,已經涼了,白日的酷暑,早已失去了它的威力。

她奔出去。小區三道門,她出的是左邊的門,然後,右邊,有人進來。但是,她沒有注意。

那是一片路燈黯淡的巷道。出了這裡,就可以招手叫出租車了。

她的腳步慢下來,那種久違的心碎的感覺,再次襲來。

就如那個夜晚聽到的呼喊:“壞姑娘……壞姑娘……你回來……你回來……”

後面,急促的腳步聲。

她警覺,但是,沒來及回頭。

就如百米衝刺的選手。

下一秒,她被抱住——是從身後抱住的。

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又是熟悉的——只是太過久違!久得想不起來了。在這暗黑的巷子裡,也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那麼多的日子,他這樣抱過自己——就像明道死後,他千里迢迢找到自己,就是這樣的擁抱!!

她沒開口,沒法開口。

他也沒開口,也沒法開口。

竟然也是淚流滿面。

如在夢中一般。連那聲“壞姑娘”都叫不出來。

只是從後面,狠狠地抱住她。那手臂,就如鐵箍一般,狠狠地箍住她。牢牢地纏住了,就再也不會放開了。

————————————今日到此。總算見面了,大家滿意了吧???嘿嘿嘿!!

哼,你們這些壞丫頭,還催我!!天天催我!

今天我更了一萬多字,總算夠意思了吧?

哦也,好久沒寫這麼多字了,手敲鍵盤,疼得要命。

嘿嘿!

對了,週六休息,太熱了,我得去避暑:)))週日繼續:)

激情重逢夜1

四周,一片死寂。

夏日的風吹來深夜的一點涼意。只有半輪的月亮,慢慢地,就要縮回自己的頭了。這時,它變成了一片的陰影,如黑色的肉球一般。

這些日子,正是太陽黑子風暴最嚴重的時候,看那些斑斑點點,預示着第二日,又是一個火辣辣的天氣。

兩個人連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他只是抱着她。

狠狠地抱着。

擁抱,也成了一種慘烈。

她沒法掙脫。

也不想掙脫。

那是一種不請自來的軟弱。

她甚至不需要回頭看一眼。

無數次的夢裡,也曾這樣夢見過。

腿也是軟的。

被他禁錮得,彷彿她本身就是生長在他的身上的。

一旦離開,便會掉了某一部分的血肉。

他的手臂更加用力。

除了用力,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那是一種下意識。

是他自己都恍如夢中的。

她的腦子裡也一片空白,連這盛夏的午夜風吹乾了眼淚都不知道。

如一場很渺遠的夢。

只有這宇宙洪荒一般的,在靜謐裡,將一切過去都徹底埋葬。

許久許久。

不知道是他將她抱回去的,還是她跟着他走回去的。

她完全想不起來。

只是,當門砰的一聲關上,她的身子已經躺在牀上。連燈都沒開。只有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月光一點一點地從開滿了各種花朵的陽臺上飄走。

殘留薔薇的花瓣、玫瑰的花瓣、那些爬滿了一面牆壁的牽牛花的喇叭一般的綠色、或者是爬山虎的香味……那是從鄰里的隔壁飄過來的,延伸到了窗口,一根柔軟的枝條,蔓延地,伸進窗臺。

大片大片的綠葉,如一雙明亮的眼睛。

但是,藍玉致來不及看清楚,身子已經倒下去。

鼻端,依稀還殘留昔日自己熟悉的氣息——不,那是葡先生的氣息。

激情重逢夜2

一種極其強烈的男人的氣息,充滿了乾淨而清淡的味道,一如他本人那種幽冷。這樣的氣息,不知多少次午夜夢迴時出現在身邊——原以爲,過了許久,已經忘了。

直到此時,才明白,那是忘不了的,永遠永遠也忘不了的。

那是一種家的感覺。

這裡的一切,都是她喜歡的。

甚至空氣裡那些飄忽的淡淡的紅糖的味道。

但是,她根本來不及細想。

也沒法追究這是哪裡來的。

就如狠狠摟住自己的男人……

所有的感覺都是烙印在骨子裡的……看都不需要看一眼。

腦子裡一切都是混亂的。

甚至那爬山虎的綠色的樣子,蔓延的藤蔓,都來不及……

她的脣已經被封住。

甚至沒法躲閃,沒有絲毫的退路——因爲,他的大手牢牢地控制着她,將她徹底的擁抱。她倒在他的懷裡,一切的堅持,一切的怨恨,一切的悲哀……甚至連相逢的驚訝,都徹徹底底地忘記了。

只有他的親吻,是兇狠的。

狠狠地將她封住,一如一頭在野地裡走了許久許久的野狼。在冰天雪地裡,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同伴。

便是狠狠的侵襲。

除了侵襲,不足以表達任何的親暱。

她忘了推開他,也根本沒法推開。

他的手臂,就如一把巨大的鐵鎖鏈,糾纏着她。

在他的懷裡,甚至她昔日鍛鍊的身手,體力……統統不見了……渾身是癱軟無力的,沒有絲毫的力氣。

他的親吻,也是輾轉的。

是一種突入其來的控制,牢牢地將她封鎖。

脣舌之間,甚至都帶着痛。

一種淡淡的血腥味的痛。

也不知,是他在咬她,還是她在咬他。

只是,沒法擺脫。

誰也沒法擺脫彼此。

她在夢裡。

他也在夢裡。

就如很長的一個夢。

直到脣舌都變得那麼麻木。

激情重逢夜3

甚至他的動作都變得陌生而笨拙……比那個纏綿的夜晚更加混沌,那時候,是她誘惑他,帶着青澀的大膽,絕望的纏綿……帶着豁出去的放縱。

但是,這一夜,不同了。

一切,都是他的天下。

悲喜交集的那種狂野,就如他一直是她的帝王。

她沒有半點主宰的力氣。

骨子裡,在他面前,總是軟弱的。

從來就不曾強大過。

甚至根本就看不見他——只月光下,那張出奇激烈纏綿的臉……帶着一種久違的欣喜若狂之下的一種憤怒。

彷彿要把這些日子的一切擔憂,想念,牽掛,絕望,悲傷……統統地都一次性的彌補回來。

但是,又怎能彌補回來了呢?

某一刻,他的嘴脣終於移開。

她終於得到了呼吸的自由。但是,腦子裡依舊暈乎乎的。

就連窗外的月光都看不清楚。

迷迷糊糊的,只是看那蔓延過來的爬山虎的葉子,彷彿就在鼻端,伸手就能摘到似的。

但是,他不讓她長久地看着。

就連這一片綠葉,也給她遮擋了。

連同月光一起。

她忍不住,再一次的淚流滿面。

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如此悲哀。

不是因爲愛,也不是恨,甚至不是因爲重逢……那是過去的一切的時間。。

人們,除了時間,其實,也沒什麼好哀悼的。

愛恨情仇,什麼不是時光釀成的呢?

早一刻或者遲一刻,一切,便是另一個天地。

他在激烈的纏綿裡,親吻她的眼淚——很快,那眼淚,也被他殘忍地掠奪。在他這裡,眼淚都是不允許的。就如他自己,眼淚很快便是一陣過去的風。逝去了,就不會再來了。

舌尖捲起,臉上的淚水都是乾的。帶着一種淡淡的鹹澀的味道。

又帶着相濡以沫的那種深刻的情意。

好像他無數次,曾有過這樣的動作一般。

激情重逢夜4

很快,是他纏綿的身影,徹底掠奪了她的一切注意力。

親吻,暴風驟雨一般的再次襲來。

當然,這是遠遠不夠的。

這是下一刻,她不知道,怎麼就在他的溫柔和野蠻裡陷落了……無止盡的狂風暴雨,掠過心房……就如兩個久違的人……一切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就連他也是陌生而笨拙的。

彷彿不是他這個年齡的男人。一切的成熟,一切的把握,一切的高高在上……其實,都變得如此的青澀……他忘了……在久別的重逢裡,連以前的纏綿,都忘了,沒法把握一般,不能那麼隨心所欲。

一切,都在迅速地退化。

他劇烈地喘息。

如一頭受傷很久的野獸。

氣息都是野蠻的,帶着血腥一般的熱烈。

只是,這笨拙,很快扭轉。

那是一種人類的本能。

不是退化——而是久違的疏忽。

但是,很快就被彌補起來了。

在強烈的激動之下,在剛剛平復過去的溫存創傷裡,它死灰復燃。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就如,他和她,天生就該是這樣的。

時間,幾乎不以分秒來計算了。

在這裡,只剩下灼熱。

兩個男女的灼熱,和屋子外面空氣的灼熱。

彷彿要燃燒起來似的。

只有無窮無盡的汗水下來,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可是,她卻沒有推開他。

就在最沸騰的時候,也是緊緊的擁抱……就如一場無止盡的春夢。

在無窮無盡的虛幻的境地裡。

愛恨糾纏。

充滿了一種單純的享樂主義……與一切都無關……連愛情,連分別,連傲慢和偏見,連嫉妒和防備,連算計與被算計……統統都變得那麼單純。

就如人類的本質。

其實,愛和被愛,最後,都是單純的,爲了快樂。

這些,只是夢裡纔會有的……只能是夢裡。

激情重逢夜5

某一刻,他忽然睜眼看她。

那時,她閉着眼睛,臉色,在月光下,是一種出奇的慘白……但是,很快,那變成了一種潮紅……幾乎被月光照射成了一種薔薇最後凋謝的殘餘的花瓣。

帶着一種悽楚的柔順。

他伸手撫摸她,很溫存,很纏綿。

手很長久地撫摸在她的面頰上,很久很久地放着,如另一種的貼近。

一如他和她的心跳。

在暗黑的夜裡,一起這樣跳動。

本來,那是冰冷了很久很久的。

但是,這冰冷已經徹底消失無影蹤。

連那些曾經真切的死氣沉沉,都遠遠地被趕走了。

她閉着眼睛,一直閉着,不願意睜開。

也不想看看。

甚至不去想,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

他也如在夢裡。

很多時候,也是這樣的春夢。

無數次,都是這樣。

只更緊地摟住她,手那麼用力,幾乎要將她徹底揉碎。

某一刻,她忽然呻吟一聲,低低的。

可是,他卻沒有放鬆,一隻手,幾乎牢牢地鎖住他的肩胛骨……愛恨交纏啊!

竟然是恨她的。

恨不得,一把將這個女人捏碎了。

她的聲音更加大了一點兒,呻吟中,帶了一點兒痛楚。

他如驚醒一般,大手微微鬆開。

但是,還是沒有放開她。

她的身子微微移開,想要逃離這樣令人窒息的掌控。

他迅速抓住了她。

此時此刻,他徹底地掌控了她,做了她的主宰。

就連心,都是壓在她的心跳上的。

重重地,讓她臣服,和她的心跳一起。

他能聽的那麼清晰,咚咚,咚咚的。

就如他自己的心跳,從來不曾如此急切。

幾乎連心臟都難以負荷。

他忽然很開心。

一種驚悚而顫慄的開心。

不由自主地,在暗黑的夜裡,笑出聲來。

激情重逢夜6

聲音很大,很短暫。

無盡的興奮。

又帶着無盡的傷感。

如一隻野狼,終於享受了一頓無上的美味……不不不,是一個在洪荒裡行走的人,終於可以同路而行。

走了那麼久,你變了沒有?

沒有!

連心跳都沒變!

連纏綿時的眼淚都沒變。

他笑得更加愜意。

這還是他第一次發出聲音。

而她,幾乎都不曾發出聲音。也不問他在笑什麼,甚至,連想都沒有多想一下。

甚至連一句對白都沒有。

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不需要說什麼。

只隨着他的起伏,只讓他一個人掌控着節奏。

不期而遇的一切,超越了她的想象,甚至不在曾經預計的範圍以內……所以,失去了把握的權利。

過了許久許久,兩個人的身上,幾乎溼得如兩條深海里的魚。在這樣的盛夏季節,如掉入了火山爆發的熔岩裡。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灼熱。

他忽然失去了掌控她的力量,重重地倒在她的身邊。

她終於鬆一口氣。

但是,身子沒法挪動。

下一刻,已經躺在他的懷裡,那種雄健的,充滿男人汗水的味道,徹底再一次將她禁錮……

風,從窗戶裡吹進來。

很大,嗚嗚的,要下一場暴雨一般。

就連月光也躲藏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黎明之前最黑的暗夜了。但是,這暴雨,終於沒有下來。只有涼風,將兩個人身上的汗水,非常愜意的帶走。

她筋疲力盡,軟在他的懷裡。連掙扎都失去了力氣,只躺在他的臂彎裡,睏倦一陣一陣地襲來……就如一個走了很遠很遠路的人,帶着急迫的心情,忽然一陣風來,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只想休息,好好的休息。

他也精疲力竭,只大手將她的身子抱得更緊一點,儘量地全部靠在自己的懷裡。就如這個盛夏,一點也沒有炎熱似的。

情重逢夜7

甚至,這動作都那麼熟悉,就如自己不知多少暗黑的夜裡,如此地擁抱過她。

依舊沒人說話。

是他張了張嘴,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內心裡,一片的平靜,從未如此的祥和,忽然就徹徹底底無憂無慮了。

只聽得她微微的呼吸聲。

他睜大眼睛看她,她已經睡着了。

月光下,臉色慢慢地變成一種柔和的平靜。

也許是許久許久沒有這樣安睡了——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天大的事情,都徹底放在一邊了。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握着她的手。她在迷迷糊糊裡,手指伸開,抓住他的手……那是一種十指交扣的握法。

那麼親暱,那麼纏綿。

那麼放鬆,那麼安全。

他心裡一震。

忽然想起許久許久以前,都久得想不起了,或許是她生病的時候,或許是她受傷的時候,或許是那些萬里迢迢重逢的時候……她每一次午夜夢迴裡,都是這樣握着他的手。

帶着一種習慣性的依戀。

並不因爲分別太久了,就忘了。

就如記憶。

總是不請自來的死灰復燃。

他又悲又喜,輕輕地握着她的手,另一隻大手伸出,將她的頭全部放在自己的肩窩,心底千百樣的情緒,千百個的問題,但是,說不出來。

自始至終,二人一句話也沒說過。

所以,他也無法出口。

他側臉看她,人的視力,在熟悉的黑夜裡,變得如此奇特,也許是微微的錯覺,竟然覺得她的睫毛如此清晰,在微微地,隨着風一般的晃動。

他悄悄地伸出手,想撫摸一下。但是,手只覆蓋在她的眼皮上,帶着灼熱的情意。

她還是睡得很熟。

甚至還微微地翻轉一下身子,似乎想要側向一邊繼續熟睡。

但是,他怎能允許她翻身呢?

大手伸出,牢牢地將她固定住,一把又拉回自己的懷裡。

激情重逢夜8

她微微動一下,還是乖乖地依偎着他,又熟睡了。不知過了多久,手還不知不覺地伸出來,放在他的胸口,橫七豎八的。

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過了許久,才伸出手,握住她柔軟的手。

還是記憶裡的手,柔軟而溫熱——不再冰冷了。

彷彿他的熱量,已經全部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他忽然很開心,很想放聲大笑。

但是,聲音卻在暗夜裡隱去,在喉頭間吞吐,變成了一個人的自娛自樂;變成了一種淡淡的酸楚。

就如身上的熱度,一點也不曾消退……一如夢裡。稍微開口,就會把夢嚇醒了。

他睜着眼睛,希望這月光快點快點的散去。

就如以前從不曾這樣的期待黎明快點快點的到來。

直到天明,才能確信。

不然,暗黑的夜裡,誰知道是什麼虛無的飄渺呢?

但是,他沒法等到黎明。

徹底放鬆的身心失去了堅強意志的抵抗力。

軟玉溫香在懷裡,無論黑夜也罷,虛幻也罷,都不那麼重要了。

他也疲倦到了極點,閉上眼睛,沉沉睡着了。

窗外的風,依舊嗚嗚嗚的,將悄然爬進窗戶的綠色藤蔓帶起來,不停地搖曳,不停地飄忽。如綿延的生命力,一點兒風雨,就足以茁壯成長,漫山遍野地繁衍下去。

月色,徹底地消融下去。

那時,一團暗黑的烏雲也散去了,天氣在半明半暗裡徘徊。就如一場不請自來的瓢潑大雨,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掉下來。

葡先生睡得很快,可是不熟,一直,都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假寐狀態。身子一側,就醒來。

懷裡空空的,虛無而冷清。

就如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真的是一場夢而已?

他驚跳起來,連聲音都因爲恐懼而變得沙啞:“好姑娘……玉致……玉致,你在哪裡?”

激情重逢夜9

屋子不大,不足以藏匿任何的東西。

一個模糊的人影。

幾乎是飄出來的,如幽靈一般,那麼不真切。

他忽然伸出手去,狠狠地抓住她,語氣,兇狠得帶了令人寒磣的暴力。

她低呼一聲。

也許是這痛楚的聲音令他清醒。他立即放輕了力道,但是,兇狠的聲音一點也不曾改變,氣急敗壞:“你要去哪裡?”

她在他兇殘的語氣裡怔住。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發亮了。

黎明的微光透過窗戶,帶來一絲鮮紅的明亮——也許,是太陽要升起了?也許是早霞,特別地露出了它鮮豔的臉?

照射在那一支調皮地躥進來的藤蔓的綠葉上,散發出一種綠紅綠紅的金色的光芒。就如天然合成的,另一種的花枝。

她目光躲閃,偶爾看到他時,覺得他忽然在變幻。

變得那麼陌生。

臉色鐵青,目光憤怒,帶着狂野的急於掌控一切的失落!!

就如一個兇殘而暴戾的帝王,在大聲地斥責他不聽話的臣民。

她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

他沒有察覺她眼神的改變,聲音裡的兇狠一點也不曾減輕,甚至抓住她手臂的力道,再一次地加大:“你又想跑去哪裡?”

太過的猛烈,就如他剛剛過去的,令人壓抑和窒息的激情一般。

幾乎令人不堪承受。

她的聲音淡淡的,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反感。

“我只是去了一下洗手間。”

他如釋重負。

長長地噓一口氣,就如不曾察覺她的冷漠一般。

牢牢攫住她的手臂,忽然一轉,從身側,輕輕將她摟住。大手徹底地環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溫存而柔軟。

語氣前所未有的軟弱,就如一個紙老虎,忽然被戳破了自己的外罩,內心那麼脆弱,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壞姑娘,我怕你走了……我怕自己醒來,就像以前那樣,再也找不到你了……”

無比銷魂1

“壞姑娘,我怕你走了……我怕自己醒來,就像以前那樣,再也找不到你了……”

擁抱的時候太認真,語氣,卻異常的飄忽。

就如她不像是真的一樣。

很漫長的幾個小時內,都以爲自己在做夢。那些反應,都是夢裡纔有的。甚至不像一個活人一般……自始至終,他還沒聽她說過一句話。

不對,唯一的那句詰問,他一晃而過,並不那麼真切。

“好姑娘……再也不要離開我了。一輩子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

他的嘴脣貼在她的耳邊,渴望得厲害,但是,也不失望。

那種踏踏實實抱在懷裡的感覺,取代了一切的心悸、痛苦、患得患失、猜測和揪心……就算她不曾回答,也抵消不了這種踏實感帶來的喜悅之情。

他如在宣佈一般,自言自語:“好姑娘,你不許離開我了,再也不許了。”

那時,天色分明有了亮色。

她看不見他,也沒法看他的表情。

忍不住啊!

眼眶溼潤。

就連那一絲反感和憤怒,都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藍玉致轉過臉,一動也沒動。

越來越熟悉了這黎明前後的晨曦,一如她自己的漂泊。恍恍惚惚的,去一下衛生間,回來……夢裡不知身是客。

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裡。

只感覺到他的臉依舊溼潤地貼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也感覺到了她的柔順,那種伊人在懷的熟悉的感覺——許多年了,許多次了,已經失去過多少次?又失而復得了多少次?

終於,不用再失去了?

這一次,真的能夠徹底主宰,永遠也不讓她再失去了??

只有失去過的人,纔會明白的那種心情。

他的手微微地,再加了一點力氣,但是,控制在溫和的力度。只是,那種擁有的踏實的感覺,又增強了幾分。

這一輩子也不曾如此幸福過。

無比銷魂2

他的下巴擡起來,在晨曦裡看到她露出一截的白皙的頸子,柔軟而光滑。心裡顫動,忽然張口,輕輕地咬了一下。

無比銷魂。

也微微疼痛。

她微微地顫慄了一下。

是疼痛,就證明是真的,而非夢裡。

他側翼偷偷地觀察她——看到那脖子上的紅痕——這麼的啃咬,和她的顫慄——她是真的!!

她是真的!

那自己呢??

自己也是真的麼??

他忽然很急迫,自己也想疼一下,至少這麼疼一下。

“好姑娘……”

他的聲音溫柔得充滿了蠱惑,一時,卻不知道怎麼說——多麼希望,她也這樣咬自己一下,狠狠的……哪怕是狠狠地打一耳光,感覺到痛楚的強烈……

但是,她一動不動。

甚至,根本沒扭頭看他一眼。

也不敢。

他也開不了口。

只是摟住她的雙臂,再一次用力,將她牢牢圈住。

彼時,懷裡的人兒,真切而美好——

他笑起來,聲音非常輕,就如這黎明裡,很漫長的一聲嘆息。

清晨的風,送來清淡的香味,但是,隨着風的加大,又旋來一股淡淡的腥味。

她在他的擁抱裡,不能前行,也沒法後退。

只側一下身子,看到那根伸進窗戶的藤蔓。看到那一簇在微風裡慢慢搖曳的葉子——帶來一種淡淡的家的感覺!

真真切切的是家!

wωw⊕Tтkǎ n⊕¢ Ο

是自己的東西!!

這些東西,纔是自己熟悉的。並不因爲暌違已久,就徹底陌生了。隨後,那麼漫長的日子,又有哪裡纔會是家呢?這種安穩的氣息,甚至遠遠勝過了異國他鄉的風景帶來的強大的誘惑。。

一會兒,綠葉上淡淡的金紅色消失了,天氣,變得暗沉沉的,就如再一次的暗夜。

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果然是這樣,眼看,這是一個暴風雨的天氣。

無比銷魂3

還是覺得疲憊,身上沒有什麼力氣。那種睡意並未淡去。昨夜凌晨之後纔到這裡,又經歷那樣的纏綿,體力透支太大,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頭也微微地垂下去。眼皮耷拉着。

連他說些什麼,她也一直沒法回答——意識裡,總不想回答。

也許,是一種逃避。

一種軟弱的逃避。

得過且過。

就像一隻鴕鳥,把頭埋入沙堆,以爲過往的天敵就看不到自己了。

他竟如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呵呵一笑,將她抱起來,輕輕放在牀上,挨着她躺下去,才柔聲地在她耳邊說:“好姑娘,再休息一會兒吧。”

她沒有回答他,微微側了身子,背對着他,再一次睡過去。

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放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放鬆。

就如所有的疲憊,睏倦,都在這一夜爆發了,甚至連擁抱的人,剛剛那麼兇狠的表情都顧不得計較了。

事實上,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她沒有一天能夠睡得這樣熟。常常在午夜夢迴裡醒來,總是睜大眼睛,輾轉反側。

今日,卻如被瞌睡蟲纏上了似的。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擔憂,只是想睡一覺。

好好地睡一覺而已。

躺下去,身子就變得很柔軟,那是一種極其容易入眠的狀態——睡得太美,所以,不想被打斷。

他一隻手臂撐起來,側着身子看她,只有一個背影,烏黑的頭髮,跟外面的暴風雨一般,隱隱地,黑得發亮。

她的呼吸還是淡淡的,只在迷迷糊糊裡,還沒真正熟睡過去。

他又一次伸手,這時,動作就非常輕柔了。

她幾乎沒有察覺,身子側向了這邊。

他面對着她,這時,就變得很大膽了。

一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她本是輕輕掙扎了一下,但是,在他的大手裡,明知是無法掙脫的,便放棄了這種徒勞無功的對抗,安然地,軟綿綿地躺在他的懷裡。

無比銷魂4

那是一種勝利的喜悅。

他掀起眉毛,呵呵地輕笑,大手撫摸過她睡得亂糟糟的頭髮,柔聲低語:“壞姑娘,好好休息。”

身子,比心靈更加誠實。

那是一種極其安全的感覺。

藍玉致沒再有任何的對抗。迷迷糊糊中,鼻端傳來的那些味道……風雨的味道,藤蔓的帷幔,薔薇玫瑰殘餘的味道,夏花絢爛的味道……那是自己的家的味道。

走了千里萬里,還有哪裡,能及得上家的味道?

許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踏實。

無憂無慮。

就連門外即將開始的轟隆隆的雷雨聲,也無法驚擾下一場的美夢。

她安然地躺在這個男人的懷裡。

前世今生,委屈的時候,生病的時候,痛苦孤獨的時候,其實,已經無數次地躺在他的懷裡。

黑!

不可避免的黑沉沉地壓下來。

很快,一道明亮的閃電撕破這沉沉的黑,如鬼魅的眼一般,照亮了屋子裡的一切。甚至窗戶邊的藤蔓,也開始搖晃,顫慄一般,沒法接受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

一瞬間,葡先生看清楚懷裡的女人——的確是熟悉的眉眼!

在閃電下,將她看得那麼清楚。

不是夢!

絕非是一場春夢。

他欣喜若狂。

在下一次暗黑到來之前,再一次伸手將她抱住。

“好姑娘……好姑娘,真的是你麼?”

他喃喃地,貼在她的耳邊,幾乎怕驚擾了她的好夢。

她微微翻一下身子,在他懷裡尋了個更加舒適的位置,似乎隱隱聽得他的呢喃,但是,實在是太困了,再一次又睡過去了。

得不到回答,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好心情。他也迷迷糊糊地躺下去。

但是,終究無法熟睡。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明亮。

他睜眼,看到窗外豆大的雨珠飛濺。

將屋角的藤蔓,也打散,吹了出去。

無比銷魂5

覺得手臂微微的發麻,移動目光,看到肩頭枕着的女人,那麼纏綿地依偎着自己。這是比黑暗更加真切的凝視……他凝視着她,許久許久!

是真的!

這是真的!!

是確信的一種狀態!

千真萬確!!!

欣喜啊!

若狂啊!

比迷夢更讓人沉醉的真實!

比珍惜更加的珍重!!

比無數次的幻想,無數次的揣測,無數次的推理的結果……更加的可靠!!!

甚至通靈協會的奇異,都帶不來這樣的驚喜。

她比他們,都傳奇!

她纔是那個最大的傳奇!!

他忽然想大叫一聲,很想猛烈地狂笑一陣,很想立即拉她起來,想和她說許多話,以資證明……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撫摸她睡熟的面孔,只是很慢地坐起來。

她微微翻一下身,繼續沉睡,頭髮散亂在枕頭上,其中一縷很長地覆蓋下來,遮住了她半邊的臉頰,烏黑,而且亂糟糟的。

就這亂糟糟,也是一種美!

只要在身邊,便是最大的一種美麗!

他緩慢地離開她。

廚房裡,那麼安靜。

他打開冰箱,看裡面的麪粉,紅糖……想起那些很久以前的往事。

不知爲何,這一日,特別的想吃紅糖包子。

一會兒,屋子裡,便散發出紅糖的香味了。

他鬆一口氣,走到客廳邊的窗戶旁。此時,瓢潑大雨已經變成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看到樓下的走道,大水瀰漫,幾乎淹沒了底樓那家人的花園裡的那棵小小的無花果。但是旁邊,那個無花果則囂張地一直長上來。

無花果,長得特別快。

他覺得意外,以前都沒注意,不知幾時,這無花果樹幾乎到了自己的窗戶邊了。果子還是青的,橢圓形的。他悄悄地伸手出去,摘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果子。

拿在手裡拋了一下,呵呵地就笑起來。

心情,第一次好得出奇。

無比銷魂6

這時,他聽得嘀鈴鈴的聲音。

很小。

他好奇地循聲望去。

那聲音是從沙發上的女包裡發出來的。他的心情竟然有些緊張,立即躡手躡腳地,先一下關了臥室的門。

他拿了手機去了廚房。

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字幕——赫然是“石宣英”三個字。

是的,是石宣英。

她居然存了他的名字——

就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般。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兩年多,他不是不曾和石宣英見過面——但是,彼此如約定俗成一般,從未提過她的名字!

石宣英,一直那樣地滿不在乎——交往,訂婚,分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直那麼瀟灑!

但是,這樣的清晨,他竟然給她打電話!

他按了接聽鍵。

聽到對面急切的聲音,溫柔的,充滿了喜悅:“小羊……你睡得好不好?我馬上來接你……真是的,住賓館一點也不好,今天起,你不要住賓館了,什麼都不方便……小羊……喂,你聽我說話麼?懶蟲,難道你還在睡覺?小羊……小羊……快點起牀,我馬上就要來接你了……我已經給我父母說了,今天晚上和他們一起吃飯,哈哈哈,一定會驚掉他們的大牙……小羊,你聽到沒有?”

葡先生悄然地,掛了電話。

臉上浮起很奇異的神色。

無聲無息的。

手機還在響。

他本要接聽,但是,一轉念,掛了電話。

但是,卻不屈不撓的,那電話,又響起來。

他乾脆直接關了機。

悄悄地,又將電話放回了她的包包裡。

他在欣喜若狂裡,憤怒不已,這小子,還整日糾纏自己的小嬸嬸,簡直沒有半點羞恥之心了。

又很得意。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得意——非常的愜意,非常的放鬆。

只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之後,又覺得怯怯的。

無比銷魂7

他悄悄地將臥室的門打開一角——撇到大牀上的人兒還是蜷曲着身子,側臥的姿勢繼續熟睡。

也許是這熟睡感染了他,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在門邊的鏡子旁,看到自己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如一個紅光閃閃的魔王一般。

太困了!

頭也昏沉沉的。

他再次躺上去,輕微地,將她的身子翻轉,抱着她才睡着了。

很漫長的一覺……沒有任何浪漫的旖旎,也沒有任何的美好憧憬——只是沉睡!就如永遠也醒不了的過去和未來!

這一次,是她先睜開眼睛。

窗外,還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那支竄進來的爬山虎的藤蔓依舊那麼固執地眨着綠色的眼睛,一滴水珠從上面滴下來,滴答滴答地,已經溼了窗臺。

身子很沉,她移動一下,才發現那雙箍着自己的手臂。

那麼熟悉的臉龐——又那麼陌生。

她心裡一抖,幾乎跳起來。

他立即醒了。

眼睛半睜,迷迷糊糊,聲音裡帶着濃烈的笑意,大手依舊和她十指交扣:“好姑娘,醒了麼?”

她沒法開口。

比這一場大雨更加虛無的夢幻。

他的手一帶力,她的身子一歪,再一次倒在他的懷裡。

彼時,天色明亮。

他把她看得很清楚。

她也把他看得很清楚。

是她先移開目光,倉促地,竟然不敢面對,匆匆忙忙地,一下推開他的手,跳起來。那些凌亂的衣服,雜亂不堪地扔在旁邊。

她撿起來,胡亂地穿上,急急忙忙地就要走。

自始至終,都是背影對着他,看也沒看他一眼。

她幾乎逃一般地轉身出門。

腳步尚未邁出,身子已經被拉住。

“壞姑娘,餓了麼?該吃早餐啦!”

是他充滿誘惑的聲音,溫存得如放了太多的鴉片,稍微吸一口,便會飄飄欲仙。但是,那是一種可怕的錯覺。

——————今日到此:))你們猜石宣英會如何舉動?

敞開心扉1

她的腳步被他禁錮。

溫存的大手纏繞着她的腰間,笑聲那麼溫存:“好姑娘,去換一件衣服,洗了臉吃飯,我等你。”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衣服,皺巴巴的,顯然是昨夜凌亂的時候,什麼都顧不上了。而且,天氣熱,一身的汗水,能聞到汗漬的味道。

她不由得面紅耳赤,急忙轉身,但是,他還是摟住她,沒有鬆手。

她稍微掙扎,這不是要換衣服麼?抱着怎麼換?

他沉沉地笑了,才鬆開手。

她急忙轉身,悶悶的:“你先出去。”

葡先生笑嘻嘻地出去,隨手帶上了門。那時,看到她很彆扭的臉。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如她一直都是這麼彆扭的人兒一般。

從未改變。

走了這麼久,都沒改變。

藍玉致關上門,背靠着門,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多麼快,多麼激烈。

光線明亮,能看清楚屋裡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沒什麼大的變化,只多了少少的幾件男式的衣服——她真的不敢想象,有多少的日子,他住在這裡?

像葡先生這樣的男人,怎會住在這裡?

好一會兒,才隨手打開衣櫃。

她記得裡面還有少許自己的衣服,都是些不怎麼喜歡的了。

她打開衣櫃的時候,呆了一下。

裡面,成排的新衣服。

其中好幾件是很面熟的,正是她當初在葡先生的別院裡穿過的,是他買的。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這些衣服帶到這裡的。

她隨手翻了翻,找了自己昔日的一套衣服拿出來,纔到洗手間隨意洗漱了出來。對着鏡子,發現眼睛是微微腫的,昨夜睡得那麼沉,醒來眼睛都腫了。

半晌,她纔想起,自己哭過。

究竟是爲什麼哭?

也不知道。

磨磨蹭蹭地弄了好一會兒,聽得外面傳來敲門聲。是他溫和的聲音:“好姑娘,好了麼?”

愛的傾訴2

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出去。

門開了。

這才把葡先生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站在門口,隨意地穿一件襯衣,身材筆挺,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時段,整個人看起來那麼精神,那麼興奮,只是眼裡,全是血絲。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外形,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絲極其成熟的魅力。

心跳!

不爭氣的心跳!

不知爲何,看到他,竟然常常覺得這樣的心跳!

對上他的目光,她微微咬着脣,移開頭去。

他也看着她,但見她換了一身她自己昔日的舊衣服。衣櫃裡很多新衣,但是,她一件都沒穿。

這依舊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神采飛揚,聲音溫和:“玉致,吃早點啦。”

太過的溫存!

她竟然害怕!

每一次,他這樣溫存對待自己的時候,都會淪陷!

那樣趾高氣揚,帝王般的濮先生!

曾幾何時,他會這樣早起,不是爲了鍛鍊,只是給一個女人做一頓早餐呢!

是榮幸麼?

或者是錯覺?

藍玉致不經意地看去,但見飯桌上早已擺上了一盤紅糖包子和兩碗粥點,甚至還有幾味小菜。

他一笑:“玉致,來嚐嚐我的手藝,看有沒有變差?”

她一怔,扭過頭去,不看那紅糖包子。

恍恍惚惚的,每次,都是隻有離別的時候,生病的時候,他纔會給自己做。上一次還是多久?此後,就再也不曾有過了。

不是說了不做的麼?

這又是爲什麼呢?

她心如刀割,木然地別開眼去。

他拉她的手,柔聲道:“快來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不得不坐在椅子上。

粥點,紅糖包子,小菜……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尤其是面前這個男人。

她端着飯碗,一直低着頭,扒拉着米粥。

“吃紅糖包子啊,怎麼不吃?”

愛的傾訴3

他給她夾一個包子放在她的盤子裡,竟然微微的不安。

難道,她不再喜歡紅糖包子了麼?

可千萬別啊!!

她必須得喜歡!

一輩子都要喜歡!!!

那是一種急迫的心情:“好姑娘,你嚐嚐,看好不好吃?我早上才做的,做得倉促,不那麼好……”——事實上,他起得那麼早,做得那麼精細!!!

千挑萬選,才做了這樣的一盤包子!

那是一種極其陌生的心情。

就如待考的書生,等着放榜的時候。

紅糖包子躺在她面前的盤子裡,麪皮晶瑩,很薄,甚至隱隱能看到裡面流動的糖水。那是他獨門的手藝,就如隱隱開出的一朵花。

縱然他什麼都不會,但是,能把包子做成這樣,已經是一絕了。

她還是悶悶地喝粥,他的心情竟然起伏不定,這一生,從不曾如此的焦慮,不安,急於得到他人的認可——不不不,僅僅只是得到她一個人的認可就行了。

“好姑娘……嘗一個?就嘗一個?我這些日子,手藝進步了很多……”

她還是沒吭聲,只夾起一點小菜。

他的聲音,微微地開始失望:“我只會做紅糖包子和白粥……那小菜,是老胡從家裡送來的……”

果然不是他做的。

就知道,他根本不會做其他任何的東西。

她擡起頭,忽然看到他急切的眼神——灼熱的,充滿了期待……

她轉開目光,徒手拿了一個包子放在眼前。包子不冷不熱,正是最好下口的時候,這也讓她把裡面流動的糖水看得清清楚楚。就如一朵瀲灩的花,晶瑩剔透的,美麗得根本不像是吃的東西。

這兩年,在外面的大小城市奔波,出差,或者旅行,幾乎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有意無意地看過各地的小吃——有很多紅糖鍋盔、紅糖餈粑之類的,但是,就是沒有紅糖包子。從來不曾有過。

愛的傾訴4

有好幾次,她得了小感冒,嘴裡淡而無味,也曾經買了麪粉紅糖回家,但是,總是沒有勇氣做下去,放久了,不了了之,就扔了。

紅糖包子!

那是藏在心靈深處的。

只有最脆弱的時候,纔會想起,曾經,有人那樣地關心自己,愛護自己——

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什麼都爲自己做過!

有時,她都分不清楚!

自己究竟愛的是前世的那個葡天王!

抑或是今生的濮先生?

或者,他們自來就是一個人?

或許,根本不是一個人?

她終於咬了一口。

就連味道都是熟悉的。

葡先生如釋重負。

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忽然覺得這個陰沉沉的天氣,變得如此可愛。

甚至對面的人兒。

那個彆彆扭扭的人兒。

他也可以肆無忌憚地將她看得那麼清楚。

她的樣子幾乎一點沒變,只頭髮變短了。也不知,爲什麼發狠,剪得這麼短。這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加青春。這是S城女人的特色,一般人,看起來都不顯老;而且她這樣的臉型,看起來,就更是年輕。

又無限的酸楚。

只察覺自己的蒼老。

她沒老,老的是自己。

呵,在他的想象裡,並不是這樣的:也許,她是一個可憐的孤魂野鬼!也許,她活着,也是憔悴而流浪。

就如千年之前,每一次他找到她,都是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但這一次不同了。

只不料到,她如此精神。

但最最本質的東西沒變——那樣彆扭的樣子一直沒變。

這纔是藍玉致!

她就該是這個樣子!!!

這一次,是真的!

全部都是真的!

他自己反而吃不下去,只是睜眼看着她,一直凝視着她。

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重重的。帶着她面頰的柔軟,真實而溫暖。

愛的傾訴5

她正在吃包子,忽然被揪住了臉,頓時面色紅彤彤的,差點咳嗽起來,一杯水遞到她的面前,那笑聲又得意又興奮:“哈哈,是真的……是真的……壞姑娘,快喝水……”

她喝一口水,吞下了包子,這才怒目而視。

但是,他渾然不覺她的憤怒,依舊興奮過度:“哈哈,這一次,真的,絕對是真的……”

這個濮先生!

真是越老越不成熟。

以後老了,豈不是石老頭那樣的老頑童?

他見她瞪目,笑着趕緊賠罪:“好姑娘,快把這些包子都吃完,多吃點,吃得多,身體纔好,你要好好滋補。”

她悶悶地放下筷子,不吃了。

“好姑娘……”

他正要說話,她已經起身,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

他跟進去,驚歎,“呀,好姑娘,你洗碗麼?”

她還是不吭聲,手在水龍頭下翻飛。

怎麼敢指望他洗碗呢!!

他老人家做了早點就不錯了!

誰真敢把自己當公主啊!

當了公主,他老人家還是國王呢!

算了!

他忽然很激動,那是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自己做飯,看到一個女人洗碗——一如尋常的夫妻之間。

他的手伸出,輕輕從背後摟住她,一句話也沒說。

那時,她已經放好了寥寥的幾個碗碟,手放在水龍頭下,雪白的水花濺起來,落在他的頭上。他的臉貼着她的身子,任憑那些水珠滑膩的從臉上滾走。

是她先開口,很輕地推開他的手。

但是,他用了一點兒力氣,她根本推不開。

她的聲音淡淡的:“先生,別這樣……”

這聲音太過冷淡。

他一怔,卻還是不放手。

俯身在她的耳邊,柔聲地:“好姑娘……那時,我真以爲你坐了那趟飛機……那些日子,我幾乎瘋了,每天都去失事附近的叢林、海邊尋找……可是,什麼都找不到……”

愛的傾訴6

“後來,我又占卜,卻顯示你遭遇了不幸……那段時間,我幾乎徹底絕望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甚至做夢都很久夢不見了……我不知該去哪裡尋找了,只好在這裡等着,很多日子,我都住在這裡……總是奇怪的相信,我住在這裡,你就一定會回來……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

她的頭一直低着。

但是,低着頭,眼淚就要掉下來。

她只好又微微擡起頭,緊緊地閉着自己的眼睛。

往事不堪回首。

只腦子裡,瘋狂地閃現着那些畫面,那些真實而深刻的生活畫面。彈琴的張律師,烹茶的張律師、出身名門的高雅的張律師……他們其實才是那麼般配的一對!

她才能帶給他工作上,交際上的好處。。

門當戶對,古人誠不欺我也。

好一會兒,她微微用力,掰開他的手。

手裡一空,心裡也一空。

他忽然覺得委屈——一種充滿了淡淡悲傷的委屈。

她慢慢地說話,不讓聲音裡有任何的情緒,淡淡的:“先生,多謝你給我做的包子。”

然後,徑直走到沙發邊,拿起了自己的包包。

聲音變得那麼快速而敏捷:“我走了,先生,你多保重。”

腳步也在加速,幾乎是飛一般的,再也不想有任何的停留。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停留。

她已經拉開門,看到門外的光線,那些白璧森森的牆壁。

是他的聲音,沉痛,而不可思議。

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說話!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纔等來的重逢,她唯一說的話,竟然是告別!

再一次的告別。

“玉致,你是要去荷蘭麼?”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臉色慘白。

他怎會知道???

“去了荷蘭,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

她不敢開口,一句話都不敢回答。

愛的傾訴7

他並未去追趕她,反而在沙發上坐下來,眼神高深莫測。

長久地看她,把她看得那麼清楚——短髮的女人,一身舊衣服也遮擋不住的神采。

是啊,她變了!

已經是年薪三十萬的女人。

再飛往荷蘭的話,哪裡,會有更好的前途等着她。

三年五載,十年八年,她更會步步高昇,憑藉自己的能力和努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真的過得很好!

一點也沒有頹廢。

那是小人物生存的本能,一步一步往上爬,抓住機會,就不會鬆手。

甚至,連愛情,都可以徹底忽略了。

男人,愛情,算得了什麼呢?

他忽然無限酸楚。

迷濛如她的飄忽的聲音:“先生,我走了……”

我走了!

我走了!

一聲聲的,只是告別。

從不辭而別,到公然告別。

他和她,每一次都在告別的途中。

“就算我這樣地尋找你,你還是要走,絕不肯留下來的,是不是?”

她慢慢地回頭,聲音十分艱難:“先生,我……”

話語停住,她呆呆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張機票。

是一張去荷蘭的機票。

本是放在她的包包裡的。

本來,有了上一次的死裡逃生,她外出公幹,幾乎都是坐火車。就算往返S城,也幾乎都是火車。

但是,這一次不行了,時間緊迫,而且也沒可能坐火車;更沒法坐長途遙遠當旅行一般的客輪,一再地週轉。

所以,才提早拿了票,而且是和好幾個要去荷蘭公幹的同事一起的。隨行人多,總算可以壯膽,而不是一個人的擔驚受怕。

因爲心有餘悸,所以,提早拿了機票;看着才覺得踏實——也或許,是更不踏實。

以至於其他同事,都很奇怪她的行爲。

除了她,沒有任何人知道那種內心的恐懼。

愛的傾訴8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是,這張機票,此時已經到了葡先生的手裡。

她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到了他手裡的。

他漫不經意地搖晃了一下機票。

她呆呆地看着他,但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那麼凌厲,充滿了憤怒,甚至比昨夜的那一場發作,更讓人不寒而慄。

冷酷!!

“我找了你這麼久,你竟然還是要走!藍玉致,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還是一個女人麼?”

他怒不可遏,終於爆發:“你一直平安無恙,可是,卻瞞着不告訴我,遠走高飛。難道你真的就一點也不知道我在找你?有好幾次,我都感覺到你在我附近,在家門口,或者在某一個街口不期而遇……可是,無論我怎麼喊你,你都藏着不出來!你是不想見我?就真的這麼恨我?你寧願和宣英來往,也不顧我這些年如何的悲哀?藍玉致,你真的就一點也不愛我了?壞女人……你這個壞女人!!!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藍玉致,你並不值得我這樣找你!你不配!!!!”

她低下頭,既不看他的臉色,也不聽他的咆哮。

甚至他初重的喘息聲。

許久,才艱難地開口:“先生……我真要走了,不然,趕不上了……”

他眼睜睜地看她走過來。

伸出手。

竟然是要機票的。

她既不是想擁抱他一下,更不是親吻一下……甚至連告別的纏綿都不必了!

經歷了昨夜的一切之後,竟然還可以如此無動於衷的告別。

就像他本來就是一個路人甲似的。

葡先生怒不可遏。

眼看她的手幾乎伸到面前了,他忽然縮回手去,嘴角掛了一絲冷笑,慢條斯理的,就如一隻貓看着一隻老鼠:“藍玉致,哈,我看看,這到荷蘭的機票,就是明天的……可真倉促啊……”

她的聲音忽然非常軟弱,低得幾乎聽不清楚:“先生……我……我……真的必須走了……”

愛的傾訴9

但是,他聽得清清楚楚。

憤怒!

熊熊燃燒的憤怒。

多少次的擦身而過!

多少次的來來去去。

無論她到了哪裡都不會告訴自己!

只是想着離別。

無論自己怎樣尋找她,怎樣想念她,怎樣的等待,她都是無動於衷的。

他驚駭,一個女人,就沒半點感動麼?

自己,就真的一點也不值得愛和珍惜?

半點都打動不了麼?

她的工作,比一切都重要。

也或許,僅僅只是爲了逃離——永遠地離開自己,再也不要回來了!

心也是碎的,就如第一次得知她的“死訊”的時候。

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那麼黯淡。

就算在身邊,也無從把握的那種黯淡。

許久,兩個人都是對峙着。

其實,他並沒有看她,她也沒看他!

只是心和心的對峙。

也因爲這對峙,讓彼此的距離,變得那麼遙遠。

彷彿昨夜的纏綿,那些溫馨的時光,全是假的。

一直都是一場夢。

因爲太美好,沒有人願意醒來。

“哧”的一聲,一股焦糊的味道。

大手忽然揮動。

一瞬間,她看到火焰騰起來。

那是打火機發出的火焰。

很快便點燃了這張機票。

小小的紙片,耐不住這樣的焚燒,只一會兒,那機票便變成了一堆灰燼,就這麼放在桌子上。

藍玉致目瞪口呆。

只看到他那樣猙獰而憤怒的臉。

潛伏在心底的那些憤怒,鬱悶,壓抑,委屈……統統地,再也藏不住了。

他從來是這樣,一如一個皇帝一般。

想幹嘛就幹嘛!

想自己走,自己就必須走!

想自己留下,自己就必須留下!!

他憑什麼?

她忽然衝過去,狠狠地,一把扭住了他的胸口。

他出奇不意,幾乎被她拉倒在地。但是,很快,就站得穩穩的,一把捉住了她。

愛的傾訴10

她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狠命地捶打他的胸膛:“你這是幹什麼?你憑什麼這樣?……你還怪我,你找我就有什麼了不起?……你真的找過我麼?鬼才知道你有沒有找過……你不是說了不找麼?你不是發誓絕不會找我的麼?誰叫你找我了……誰叫你找的?……真有心找,會一直找不到嗎?……你明明沒有找我……你不是和張律師一起麼?你都那麼喜歡她,還找我幹什麼?這不是假惺惺的麼?你這個僞君子……我一直討厭你,你知不知道?你難道又愛我麼?一直都是你不要我……是你不要我……你不是嫌棄我麼?嫌棄我樣樣都不好麼……你說了不找我,幹嘛還找?我有請你找我麼……難道你一邊找我,一邊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麼?……假惺惺的,僞君子……你這個僞君子……你有了張律師,還不滿足,你還說想念我,想念我幹嘛……想念我就如你的婢女一般,遭受你和你的新歡一起嘲笑麼?……你不是不愛我麼?一輩子都不可能先愛我麼?我也不會愛你……永遠都不會再愛你了……”

她語無倫次,再也說不下去了。

憤怒,那是積壓了一千年的憤怒!

一千年前,他爲了他的兒子,千百樣的藉口,連娶自己都不敢。那一巴掌,他敢說,不是他處心積慮的藉口?他的繼承人,當然比女人重要!

千年後,沒了兒子,卻今天張律師,明天李小姐……嫌棄自己這樣不好,那樣不好,誰知道自己算什麼呢?

“滾開……滾……你還我機票,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一點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拼命地掙扎,但是,怎麼掙扎得了呢??

她淚流滿面,在他懷裡,如一隻瘋鳥一般。

他不知爲何,也眼眶濡溼。只狠狠地摟住她。拼命地摟住,聲音沙啞得不像樣子:“好姑娘,你真傻!難道一點也不知道麼?我一直都愛你……就算你一點也不愛我,我也會一直愛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了!”

——————今日到此。

愛的妥協1

那是藏在心底很久的話。

他一直不曾說出來。

並不是一直不想說,而是以爲用不着。

像他這樣的男人,一輩子,也從不曾把“愛”字掛在嘴邊過。不知爲何——總是說不出來的,覺得不好意思。

或許,只以爲用行動表達就足夠了。

“傻姑娘,我以爲你知道……我以爲你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你怎會不知道呢?除了你,我還能愛誰?”

那是一種喜悅的詰問,直到她“死後”,直到那兩年多的音訊全無,才知道,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

也許,是不相信吧。

怎會連這一點都不相信呢?

除了她,自己豈會給任何人做紅糖包子?

豈會連夜地專機飛去探望?

豈會允許她愛了別的男人,又來愛自己?

豈會這樣癡狂地尋找她,直到傷心欲絕?

甚至住在這樣的小屋子裡等待,無休無止的等待……

這些,難道還需要說出來麼?

這些,難道不需要說出來麼??

就像圖個先啊——誰不指望自己愛的那個人先愛上自己呢??

就如一場拔河比賽,彼此這一邊多一點,那一邊少一點,結果,便完全不一樣了。

相愛的男女也一樣。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但是,此時,一切都不重要了。

誰先愛誰,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夠再一次的擁有。

這已經勝過一切。

“傻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呵呵,你告訴過我,你愛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嘴脣,幾乎貼在她發怒哭泣的脣上。

忽然又很想笑,很歡樂的大笑,狡詐而喜悅:“傻姑娘,你早就說過你先愛我的……是你先愛我的……”

還敢說不愛!

還敢說一點不愛嗎?

就如心底的一塊大石,說出來之後,一切都輕鬆了。

愛的妥協2

但是,這表白卻激怒了她。那麼憤怒。

拼命地,要掙脫他的掌控。

“好姑娘……”

“不要這樣叫我!”

她怒不可遏:“張律師呢?你的那些漂亮的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呢?她們纔是你的良配……先生,我不是……我根本配不上你……”

那些心結,無法繞開的心結。

妒忌!

如毒蛇嘶啞一般的妒忌。

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是因爲什麼而離開的!

永遠也忘不了,和一個什麼都勝過自己的女人相比較是什麼滋味——這滋味,不是自己要的,是他殘酷地擺在自己面前的。

現在,就一筆勾銷麼?

哪有那麼容易呢?

他看着她憤怒的臉色,就算是悲哀,也是一種歡樂的悲哀。

他驚歎:“好姑娘,過了這麼久,一直在吃醋麼?”

那是吃醋麼?

就不能吃醋麼??

“傻姑娘……”他竟然有點兒羞澀,“人家也是生氣嘛……你那時那麼喜歡明道……人家也妒忌……就想讓你也嚐嚐這樣的滋味……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看到你和明道在他的花草屋裡,都妒忌得發瘋了……所以,才找個女人刺激你嘛……如果不是刺激你,你會發現自己愛我嗎?”

她淚眼朦朧,想起自己如何絕望地徘徊在他家門前的樹林裡,一次,兩次……每次,看到的都是張律師……不愛的女人,會帶回家,那麼重視?

“我是愛你的,玉致,除了你,我誰也不愛……”

騙子!

這個騙子,到現在都還在欺騙自己!!!

但是,他的氣息吹在耳邊——那種情深意重的表白,都吹在耳邊。

彷彿就要再次淪陷下去的心。

不行,決不能!

眼前,總是出現那樣的鏡頭——烹茶的張律師,喝茶的濮先生……郎才女貌,他那麼歡樂的笑容,他哪裡曾經悲哀?

也許,婚都結了;

愛的妥協3

孩子都生了。

不是說40歲一定要生孩子的麼?

他現在都41歲了。

他這樣的男人,下決心做一件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更何況,爲他生孩子的女人,他想找多少就有多少。

難道,是要把自己變成他的小三?

再一次的小三!!

她瘋狂地掙扎,急於擺脫他的控制。

他更牢固地抱住懷裡的彆扭人兒,“壞姑娘,我不會讓你離開了。你休想……再也不許走了!”

經過了那樣纏綿的快樂,重逢的狂喜,豈能忍受再一次的失落?

這個壞女人,就喜歡這樣,總是帶給自己最大的歡樂之後,悄然地離開——狠狠的報復。

但是,這報復,已經經不起第二次了。

否則,是會把心狠狠地刺穿,再也縫補不起來的。

“壞姑娘,我沒有和張律師在一起……真的沒有在一起……很久以前就沒在一起了……我就算想利用她忘了你,但是,忘不了……怎麼都忘不了,所以,只好等着你……我沒有辦法,那些日子,無論我想和誰在一起都不行,腦子裡都是你的影子……我不相信你死了,怎麼都不肯相信……幸好,上天憐憫……好姑娘,真是上天憐憫我啊……是它把你還給我,再也不會失去了……”

那一刻,他是虔誠地感謝上天。

那麼多人都死了,就她沒死!

就她沒上飛機。

一念之間,便是生和死的大限。

天上人間。

“我的生日那天,我在這裡等你,可是,沒有人……我絕望了,非常悲哀,就大聲地喊你,玉致,你相信嗎?我聽到你答應我……我竟然聽到你答應我……是真的,是你的聲音……所以,我確信你還活着……”

她心裡一震。

她聽見!

都聽見了!

就是因爲聽見了,纔會在去荷蘭之前,回來看看。

原來,他真的曾經叫過自己。

就如穿越千年的聲音。

愛的妥協4

“這些日子,我每天都住在這裡,每一個晚上都在這裡,從來不曾離開,無論多麼晚都會回來……昨晚,我有一件公事,很晚才結束,幸好來得及趕回來……不然,就錯過了!所以,我說是上天垂憐……幸好沒有錯過!”

察覺到她身子慢慢的柔軟。

他的聲音溫存而快樂:“好姑娘,我們和好吧……我們和好,好不好?”

她掙扎不了,只是滿臉的淚水。

哽咽着,連那些抱怨都吞着,說不出來。

他悄然地,將她的包包取下來,放在一邊,整個地抱住她,臉貼着她的臉,柔聲地:“好姑娘,你看,都哭成這樣了,眼睛也腫了。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又做紅糖包子給你吃,好不好?”

紅糖包子!

天天都是紅糖包子。

那是他的殺手鐗。

只要她反抗,他便會祭出這個法寶——那麼鋒利無比!

因爲,那是塗滿了愛的。

他神神秘秘的,臉也微微發燙:“壞姑娘,除了你,我沒給任何人做過。就連我父母都沒吃過。那時,我還不懂得做給他們吃,而且,他們養生,也不吃這樣的東西。”

“那是你不孝順!”

藉口還多得很。

他笑得更加歡樂,摟着她的腰肢,柔軟地:“晚上,我又做給你吃?”

她悶悶地,誰天天吃紅糖包子啊,不長蟲牙啊??

他笑起來,“我也困了,我們再去休息一會兒。我昨晚都睡不着,老是不相信這是真的……”

伸手,將她抱住,不容她任何的掙扎,已經將她抱在了牀上。

軟玉溫香,那麼舒服。一切,又全在掌握中了。

他愜意地摟住她的肩頭,大大地躺在牀上,閉着眼睛:“我困了。太困了。”

身子躺下去,感覺到舒適,卻立即驚惶。而且,被他那樣的禁錮,除了再一次的淪陷,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她一躍而起,但是,剛躍起,又被他摟住。

愛的妥協5

“好姑娘,別鬧了,我太困了……”他打了一個哈欠,“昨晚我太開心了,一直睡不着……現在,眼睛都睜不開了……好姑娘,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藍玉致簡直無語,試圖撥開他的手,恨恨地,這個人,要休息,他一個人安安靜靜休息不是很好嗎?

“不行,壞姑娘,你陪我躺着,你不在身邊,我就睡不着。”

騙人啊!

天大的笑話啊!

那麼長時間,他是怎麼睡着的?

難道他兩三年都睡不着??

騙誰啊?

“真的……那些日子,我一天都睡不安寧……快點乖乖地躺着,陪我……”

“不行……我要走了……不然趕不上……”

他不再發怒了,聲音柔得要滴出水來,“壞姑娘,不許再提這事了,你知道,我絕不會讓你走了……”

“不走要賠錢……我簽了合約,必須去……”

那是工作合約。

來去並不由自己做主。

如果不聲不響,貿然就失蹤了,這算什麼??

一點職業道德也不要了??

非去不可。

不然,那麼高額的違約金,誰給得起啊?

“賠錢就賠錢。賠多少錢錢也不能去。”

“我沒錢,我賠不起。”

“你很有錢……”他笑嘻嘻的看她的短髮,伸手,一把揉亂:“你這麼強悍的女強人了,會賠不起??”

頭髮被揉得亂糟糟的,給雞窩似的。

藍玉致躲閃,但是,怎麼躲閃得了?

被他揪住,又是一通亂揉,就跟對付小孩子似的。

頭髮,幾乎要變成沖天辮了。

他哈哈大笑。

她卻氣得不行:“我不賠錢,我要去上班……”

“不去,你那麼有錢,一輩子也夠吃喝了,不許去。這兩年,你躲着,賺了多少錢啦。也許,比我還有錢呢!今後,你還得養着我。”

天啦,這是什麼樣的人啊!!

藍玉致簡直無語了。

愛的妥協6

好一會兒,她才氣鼓鼓的:“我幹嘛要養你?”

“你養我是天經地義的嘛。”

他緊緊地箍住她,“你變得越來越能幹了,哈哈,以後,我什麼活都不幹了,全靠你養……”

“你做夢!”

“這便是我找你回來的原因嘛。狠狠地壓榨你,壞姑娘,你就該這樣補償我。”

藍玉致簡直無言以答。

他看着她可笑到極點的亂髮,真的很快要怒髮衝冠了,這才一本正經的:“我已經叫人聯繫你的老闆,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她再一次怒了:“你怎麼知道我老闆是誰?”

他不以爲然:“這還不簡單麼?”

她忽然想起自己被焚燒的機票,恨恨的,這個霸王,從來都是這樣。竟然偷偷摸摸地,先查看自己的包包,窺探自己的隱私。

這是什麼男人啊!!難道就不知道什麼是紳士風度麼?是不是把自己的包包翻了個底朝天?自己的證件可都在裡面啊。還有手機、本本……

“你翻我的包包?”

她質問!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早上閒着無事,看了你的一切東西。”

“你!!”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怎麼看不得?別的人,我還不屑看呢。求我我都不會看。”

藍玉致再一次無語凝噎。

憑藉他的能力,一旦得到了線索,當然很快便能找到了。

“我的秘書已經在調查,你就任的那家公司很大,事實上,一點也不難查,一下就解決了。我們前幾年還和他們有些業務往來呢。事情很好解決嘛……”

她氣得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廝,已經斷了自己的後路。

他就是這樣!

一直都是這樣兇殘的魔王!

也不經過自己的同意,甚至徵詢一下意見都不行。自己那麼多的心血,就這樣白費了。

他一點也沒忽視她臉上的憤怒的潮紅,甚至睫毛上的淚珠。

愛的妥協7

忽然拉住她,親吻住她睫毛上的淚水,聲音那麼柔軟:“好姑娘,我是希望你留下嘛……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所以,纔會自作主張,爲你解決這個工作上的難題……違約賠錢就是了……”

她大怒:“什麼叫違約賠錢就是了?這是我的工作信譽。我好不容易纔有今天……你知道我爲此付出過多少的努力?”

她越想越是委屈。

自己兢兢業業,這兩年幾乎沒有休息過,才獲得了這個機會。

在他看來,一切都很容易。

什麼都在手掌心裡。

可是,自己會容易麼?

他知道什麼呢?

“你總是這樣,從不爲我着想……你認爲我的工作就是垃圾?什麼都不值一提?在你眼裡,就什麼都不是……你……”

她的憤怒被他的親吻阻擋。

嘴脣,徹底被他封堵。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而是強烈地,帶着男人野蠻的進攻和力道,狠狠地親吻,讓她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

腦子裡眩暈得厲害,而且,他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就像他自己根本不需要呼吸似的。親吻,從脣邊到舌裡,她無法躲閃,只覺得要窒息一般,被他牢牢地摟住。

許久許久,他的嘴脣才離開,聲音沙啞的:“壞姑娘……看你還撒潑……”

天大的憤怒,但是,敵不過男人的力量。

她摔倒在他的懷裡,一點也沒有辦法。

聲音也是鬱悶的:“好姑娘,工作難道比我還重要麼?難道在你眼裡,我還沒有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重要?”

她看着他不勝委屈的樣子,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除了他,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啦!!

“好姑娘,你這麼愛我,怎會忍心長期跟我分別?”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軟弱,“再說,我不想你坐飛機了,我害怕……只要不是和我一起,我就不要你單獨坐飛機了……”

那是她的弱點。

一下戳中了她的死穴。

愛的妥協8

“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的……我自己會送你去。”

她悶悶地:“那你送我去荷蘭。”

“去旅行可以,但是去工作就不行。”

她翻了翻白眼。

“工作也好,其他也罷,我不許你再離開我,無論什麼理由都不成。除了這一點,你無論想幹什麼都行。想上班也行,公司裡很多位置,你幫別人不如幫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鬱悶得簡直不想說話了。

“好姑娘,你想做什麼工作?你可以自己選擇一個……當然,你如果不想工作,就在家裡做賢妻良母也行……”但見她面色不善,立即換了口風,“公司裡什麼職位都行,保證比你現在的還要好,你可以選擇一個你最喜歡的……”

她怒道:“我要做董事長,行不行?”

他爽快:“行。你要做就給你做。我累了,正想退休了。你去接手,磨礪幾年,以後我在家裡帶孩子,享清福,懶得累。”

藍玉致乾脆倒下去,重重地倒在牀上。

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實在不是對手。

去荷蘭,已經徹底泡湯了。

他笑嘻嘻的板着她的肩頭。

她一動不動,無奈,他的手伸在她的腋下,她癢得不行,只好側身,面對着他,但是,也不睜開眼睛,氣憤憤的。

“好姑娘,你給我講你工作上的趣事……說說這兩年都幹了些什麼?快給我講講,我愛聽……”

她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他暗笑一下。

自己還不瞭解她麼?

每次有點什麼小小的得意事情,總想說,但是,又偏偏要自己問她才肯痛快地說出來。

“你說,是怎麼快速晉升的?嘻嘻,我喜歡聽,快講給我聽。”

藍玉致終於坐起來,無可奈何:“先生,你怎麼變得這麼囉嗦了?”

“囉嗦不好麼?嘻嘻,好姑娘,快說,你都遇到了哪些人?有人喜歡過你麼?不對,你肯定不會去喜歡別人,除了我,你誰也不會喜歡……”

她心裡一震,忽然想起石宣英。

下意識地,就去拿自己的手機,真奇怪,這電話,怎麼從沒響過呢?

——————今日到此。

最無賴的愛人1

葡先生見她東張西望的,又要起身,一把拉住她,“壞姑娘,又要幹嘛?”

藍玉致見他一臉的防備,生怕自己隨時溜走似的,沒好氣地:“我拿我的手機,看有人找我沒有……”

他笑嘻嘻地捉住她:“別看啦,沒人找你。”

“誰說沒人找我?”

“我說的。肯定沒人會找你……嗚……這種壞天氣,誰會那麼不識趣啊,要下大雨了,你看,黑壓壓的……”

黑壓壓的麼?爲什麼看起來,如雨過天晴的樣子?

蟬在樹林上瘋狂地叫嚷。

一聲聲的。

藍玉致看他眼裡的不懷好意,忽然質問:“幹嘛沒人找我?”

“手機都關了,哪有人找你?”

他一臉的理直氣壯,藍玉致再一次一敗塗地。

他趕緊摟住她,大手伸到她的腋下,她癢得不行,要生氣,嘴臉就顯得特別奇怪。

“嘻嘻,好姑娘,我給你關機了,免得被人打擾你消息嘛。我也是一番好意,看你睡得那麼熟,一般情況下,熟睡的人最煩被人吵醒了……”但見她面色越來越難看,笑得就更加不懷好意了,“呃……只有一個人找你。宣英這小子,一早就打來電話。我想,你跟他也沒什麼好聊的,犯不着理睬他,就關了機……”

這纔是重點。

她想起石宣英的千叮鈴,萬囑咐,如今,自己忽然失蹤了,他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按照他的脾氣,豈不是要把賓館翻個底朝天?

葡先生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急忙道:“你放心,我已經知會過宣英了,他不會找你的。”

“你怎麼告訴他的?”

“反正我自有辦法,保證讓他死心。”

藍玉致目瞪口呆。

他會有什麼辦法?

告訴石宣英,自己在他這裡?

“先生,你到底怎麼跟石宣英說的?”

他高深莫測:“反正,到時你就知道了。”

最無賴的愛人2

藍玉致無可奈何。

一大早,這廝就起牀,對自己的一切物件大掃除。

比FBI還厲害。

她狐疑,自己還有幾分隱私?

葡先生看她的臉色變來變去,一直糾纏在手機問題上,忽然很嚴肅地問:“玉致,你該不會,真的喜歡宣英吧?”

“不關你事!”

“什麼叫不關我事?這和我切身利益大有關係,玉致,你可千萬別理睬宣英了,這小子,靠不住的……”

就他靠得住啊!

再說,自己又不是想和石宣英怎樣怎樣!

總不好無故失蹤,讓別人擔憂吧?

她的聲音也氣急敗壞起來:“先生,你爲什麼這樣?你侵犯我的隱私……我的事情,你不要干涉,我自己會管……”

他不以爲然:“你在我面前,要隱私幹什麼?你不高興的話,我也隨你查。我也沒得任何隱私……”

藍玉致氣得躺在枕頭上,重重地躺着,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葡先生的心情好得出奇,揉着她亂糟糟的短髮:“壞姑娘,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怎會允許別人打擾?宣英這小子,有何居心,我還不知道?你何必理睬他?再說,他都要和王若琳結婚了……”

“你還和張律師結婚呢……”

他慎重其事:“沒有!那肯定沒有。我和張律師沒得任何關係。到現在,她對我還恨之入骨……”

“一點沒關係?你騙鬼啊?我兩次看見她在你家裡……”

他立即抓住了她語氣裡的漏洞:“兩次?哪兩次?”

她哼一聲。

內心一陣強烈的興奮。

那時的錯覺,都是真的。

是真的。

因爲愛,纔會一再徘徊尋找。

她竟然兩次主動來找自己。

又悔恨不已,自己竟然糊塗到這樣的地步,白白錯失良機。

他的笑容加深了,語氣溫柔得出奇:“好姑娘,是不是想着我,一直想來找我?可爲什麼不現身?”

最無賴的愛人3

“見你?我哪有那個資格?張律師在你家,我來算什麼?我樣樣都不如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又不是劍橋大學畢業,更幫不上你什麼忙,我哪裡配去你家啊……”

酸!

酸到了極點!

彷彿一瓶醋,被打翻了。

空氣裡,都是酸妒的味道。

他心裡也是酸的——那是一點一滴明白過來的——根源就在這裡!

是她心底長久壓抑的不安全的感覺和自卑。

這些,是自己強加給她的。

是她“死後”自己才明白的。

也許,是徹底和張律師決裂後,才明白的。

忽然那麼強烈地憐惜她。

很想好好地對她——對她好!

卻不知道如何開始。

只是柔聲地:“壞姑娘,我真的沒和她有任何關係了……”

“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騙誰啊……如果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會頻繁出入你家裡,如女主人一般?先生,你就沒喜歡過她?”

“絕對沒有喜歡過!”

“你就不想娶她?”

“不想!”

“你就和她一清二白?毫無曖昧?”

當然沒有!

至於那一次酒醉……都一灘爛泥了,誰知道有沒有?而且,那樣情況下,可能有麼??

再說,萬一有也不能說有!

一切都成了過去,再承認了有什麼意思??任何聰明的男人,都不會承認!!變成一顆定時炸彈幹什麼?

打死也不能承認!!!

他狡猾得如一頭狐狸:“我2年沒見過她的面了……她也恨我,不信你可以去調查……”

“調查,調查,你以爲我是你啊?動不動就去調查,我去哪裡調查?我哪有這樣的權利??我精力,物力夠麼?你簡直睜眼說瞎話……”

吵不贏!!!

不是對手!!!

但是,藍玉致咄咄逼人的嘴脣,很快被別人的嘴脣封住。

那是無賴的招數。

最無賴的愛人4

那是無賴的招數。

極其有效,百戰不殆。

這一次的親吻,一點也不兇狠,也沒任何的進攻性了,而是溫柔纏綿的,輾轉的,從她的脣到舌……因爲他強壯手臂力量的輔助……她逃不開。

也失去了逃的力氣。

他的親吻,如一劑毒藥。

無論她憤怒成什麼樣子,都能軟化。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情深意重的感覺。

再也沒有任何的懷疑——

就算使性子一直要懷疑,都沒有辦法。

此時,石宣英也好,張律師也罷,都淡化了……在腦子裡,暈乎乎的忘記了。

女人,一直都是這麼軟弱。

知道被愛,確信自己被愛,纔會有的軟弱。

他在親吻的時候,看到她的軟弱的眼神——就算把頭髮剪得那麼短,也增加不了任何的強悍——心裡就更是酸楚!

他輾轉親吻,更加的溫柔,這一輩子,也不曾如此的柔情似水。

“好姑娘,我只喜歡你,除了你,誰都不行。”

渾身軟得。

一直到她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還是不離開她。

嘴脣依舊貼着她的脣,聲音沙沙的:“好姑娘,以後,我們彼此什麼都不要隱瞞了。有任何話都說出來,要彼此坦誠,纔不會引起任何的誤會,知道吧?……”

她勉勉強強,丟盔棄甲,面如潮紅,“說什麼?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隱私……”

“夫妻之間不需要隱私。我父親和母親就沒有隱私……我最看不慣那些標榜各自獨立的男女,我見多了,其實,是各自在外面鬼混,互不相干,互相快活。既然如此,何必結婚?夫妻之間,就該是相濡以沫,親密無間,哪裡需要那麼多隱私?”

藍玉致氣得都快忘記追問電話的事情了。

夫妻不要隱私!

自己和他是夫妻麼???

自己是他的誰誰誰啊!

就不要隱私了?

最無賴的愛人5

葡先生哈哈一笑,老奸巨猾:“壞姑娘,你看你,眼裡有血絲呢,急需好好休息,變成熊貓眼圈了,老得快……”

她憤憤的:“反正我老了,你有的是新歡……對了,張律師爲什麼會恨你?”

爲什麼啊爲什麼!!

他暗暗叫苦。

怎麼說呢!

那麼尷尬的事情。

絕對不能說!

葡先生笑嘻嘻的:“今天天氣真不錯,玉致,我們晚上再吃紅糖包子……”

這麼樣的雷雨天氣,還吃紅糖包子,牙齒不腫纔怪。

“先生,你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說,張律師爲什麼會恨你?”

那麼崇拜他的張律師會恨他?

而且,她是真的感到好奇。

就算不在一起吧,也不用恨嘛——可是,葡先生說的是“恨”!

真是奇怪的用詞。

如葡先生這樣的男人,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把女人逼到“恨”他的地步的。

這倒奇怪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些甜蜜的畫面呢?

彈琴,喝茶,那麼快活。

她窮追不捨。

葡先生的臉色變得非常嚴肅:“這個嘛,往事不堪回首……對了,一個好女人,是不應該太追究愛人的過去的……我們在一起的是現在和將來……談那些過去幹嘛?過去一筆勾銷……”

藍玉致氣得恨不得給他一耳光。

他的過去問不得,自己的過去,他可追究得一清二楚。

但是,身子被他抱住,反抗不得,動彈不得。

“喂,先生,你真是賴皮……”

他動作迅速,一下咬住了她的耳朵,輕輕的:“好姑娘,我們別鬧彆扭了好不好?現在,反正我也沒機會有什麼隱私了嘛……再也沒有了,你全天候監控我……保證絕不和任何女人一起,也絕對沒有任何曖昧了……”

“誰想監控你啊!”

————————等一會兒繼續更新,大家看石宣英的反應~~~~~~~

最無賴的愛人6

咬住她的耳朵,加一點力氣:“你嘛!”

然後,又放柔了聲音:“我去給你做紅糖包子?”

“我能不能不吃?”

“不能!只要我做,你就必須吃。嘻嘻,一般人,我還不給做呢。”

可憐藍玉致除了翻白眼,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甚至,嘴巴也沒法多說多動。

因爲,他總是霸着——稍微判斷出,她將要掙扎,或者說出不利於自己的話時,他便會採取這樣的措施——徹徹底底將她的嘴巴封住。

一勞永逸。

笑罵也罷,憤怒也罷。

都在他的親吻裡。

這永遠是男人對付女人的第一良方。

折騰半天,筋骨酥軟。

就算是嬉笑怒罵,也是放鬆。

藍玉致也覺得那種生命中從不曾有過的如釋重負。

就如一條疲憊的船,終於開進了它的港灣。

休憩!!

也倦了,頭枕在他的懷裡,倦倦地閉着眼睛。

和他鬧騰的結果,永遠是一敗塗地,也懶得折騰了。

他也躺着,倦倦的語氣充滿了笑意:“壞姑娘,沒精力折騰了吧?好好休息一會兒。”

她終究是忍不住:“先生,我得把手機開着……”

“別開別開……”他老謀深算的,“你不是不知道,被宣英這小子纏上了,便是跗骨之蛆,怎麼都甩不脫,我好不容易纔擺脫了他的糾纏……”

當然不願意!

內心深處,自己和她剛剛重逢,千恩萬愛,哪裡還容得下他石宣英插手?

甚至,微微的恐懼。

這小子,都大言不慚,要請她回家吃飯了。

誰給了他這樣天大的膽子?

他的父母就會同意?

葡先生心裡一動,更緊一點地摟住了她,溫聲道:“玉致,上一次我發現有一個人很像你,我追上來叫你,但是,換成了另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那一次,你回來了?”

她沒有回答。

最無賴的愛人7

這是默認。

葡先生又問:“那次,你是不是見了宣英?”

“!!!”

“可是,我追到宣英的家裡,沒看到有人啊。看到的是他和一個新的小模特在一起……玉致,你藏在哪裡?”

她狡黠地一笑,不肯告訴他。

他葡先生不是很厲害麼?

怎麼想得到呢!

葡先生越想越是不對勁:“我那一次親自去宣英的家裡找過,而且,還派了老胡他們追蹤他的行蹤。發現他出去,回來,都是和那個小模特一起的,沒看到你啊……玉致,快說,你當時到底在哪裡?”

不說!!!

他的手再一次放在她的腋下:“快說,快說……”

她再一次處於劣勢,又有點惱怒:“人家可沒你這麼大牌,誰也沒資格進你的家門……”

“人家是誰?”

“石老爺子。”

葡先生面色微微一變。

竟然是這個老不死。

“你當時藏在石老爺子的車裡?”

“我本是要做石宣英的車,是他忽然趕來,要我坐他的車……”

葡先生立即明白過來,敢情,石老頭這還是用的調虎離山計。

“這麼說,石老爺子對你很滿意?”

“也談不上滿意吧,他只是希望我和他一起踢足球,他喜歡踢足球……”聲音又酸溜溜的,“反正先生你也不喜歡足球,你喜歡高爾夫這些,我一樣都不會……”

葡先生心裡那個熊熊怒火,這對老傢伙和小傢伙,主意居然打到了自己頭上。兩年多的時間,能夠瞞得滴水不漏。自己就在狐疑,石宣英如何變得這麼狡詐了,原來是有老頭子撐腰。這不是擺明了跟自己過不去麼?

“好姑娘,你可別上了他們的當……石老頭,是嫉恨我父親,所以,纔不讓你跟我好。他這是妒忌,再說,宣英那麼花心……”

藍玉致撇撇嘴巴:“先生,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

最無賴的愛人8

“我不是說他壞話,本來就是這樣。玉致,你以後,最好話也不要跟他說半句,對了,絕對不要再理睬他了……”

藍玉致暗暗叫苦。

自己背信棄義,無故失蹤,如果再見了石宣英,怕不得被他拆掉一層皮?而且,那傢伙的報復心,可是超級強烈的。

但是,如今,我爲魚肉,人爲刀俎,也沒法就是了。

她再要說什麼,但是,一句也不想說了,又倦得厲害,挨在枕頭上就睡着了。

葡先生更是早已困了,心裡雖然提高了警惕,但是自己勝券在握,也沒什麼可怕的,木已成舟,就不怕翻了船,也倒下去睡着了。

逐漸地,已經夕陽西斜。

藍玉致慢慢地睜開眼睛。

那是一種新奇的感覺。

自己躺在一個人的懷裡,安全,踏實,甚至連夢都不做。渾身是醒來的那種慵懶,只是睜大眼睛,四處地看。

熟悉的花屋,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一切……甚至身邊男人熟悉的氣息……隔了千百年傳來的那種熟悉的味道。

才明白,自己也是愛他的!

一直都是熱愛的。

就算是離別的這些日子,也是充滿了無比的想念和牽掛——所以,才更加地憤怒,更加地傷心,更加地不能容忍哪怕是一點點的背棄和忽略。

但是,此時,那種曾經被忽略,被輕慢的感覺也消失了。

因爲,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抓住她,十指緊扣。

彷彿是他的習慣一般——

是的,的確是他的習慣。

那些自己生病的日子,他陪護的日子,也總是這樣的動作。

尤其他睡熟時的面容,第一次變得如此安詳,甚至帶着淡淡的微笑,表明他此時此刻,心裡的愉悅和放鬆。

他也放鬆了,徹底地放鬆了。

等待了這麼久,才徹徹底底的,擁有!!

她不由得伸出手,悄悄地覆蓋在他的臉上。

他也伸出手,迷迷糊糊的,拉住她的手,輕輕的,翻一個身,將她完全摟住,依舊睡得十分香甜。

她伏在他的耳邊,小小聲的:“先生,你還睡啊。你不是說給我做糖包子的嘛……”

他咕噥一聲,還沒回答,只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如驚雷一般。

藍玉致嚇了一跳,誰人敲門會這麼狠?

——————今日到此。

石宣英的恐懼1

但覺一聲一聲,跟馬上就要破門而入似的。

她坐不住了,正要翻身起牀,卻被一把拉住。

是葡先生。

他不知何時,早已醒了。

雙目炯炯有神,而且充滿了一種淡淡的笑意,勝券在握似的。

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很愜意地躺着,彷彿門外的敲門聲,他充耳不聞。

但是,藍玉致怎麼躺得住??

就如一個小偷,被人追趕,四處逃竄也沒辦法。

但是,被葡先生抱住,要起牀也沒有辦法,值得心急火燎的等着。

他將她的煩亂看在眼底,貼在她的耳邊,悄悄的:“好姑娘,別管。”

藍玉致疑惑地看着他。

“別管,門我是反鎖好了的。他再厲害,也衝不進來。”

不可能?

爲什麼不能?看這架勢,砸門,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

“是石宣英那小子。”

她低呼:“怎會是他?”

“除了他,還有誰敢這樣敲門??這小子,死纏爛打,不會罷休。他現在是虛張聲勢,並不知道我們會在這裡。別理睬他,他沒鑰匙,不會來的。”

可是,如在迴應葡先生的話似的,敲門聲更是兇猛。

咚咚咚。

咚咚咚。

幾乎地動山搖,要把屋子掀翻似的。

藍玉致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葡先生卻一把摟住她,老神在在的:“別理他,一會就走了。”

她面色煞白,就讓石宣英這樣鬧下去?

再說,也是自己理虧,答應了見面的,也不見面。而且,電話關機,又被葡先生沒收了,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成愛人,至少也犯不着這樣啊。

說清楚了,不就行了?

“先生……要不,我們跟他說清楚?”

“這時候說不清楚。”

葡先生意味深長:“玉致,你不瞭解他的性子。這傢伙,發起瘋來,是很不理智的……”

她也一凜。

石宣英的恐懼2

石宣英的性子,她是瞭解的。

得不到?

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尤其是那個試圖得到的人!

非死不可!

千年之前,自己和葡先生,便是被他一手拆散的。

當年他不敢殺葡先生。

但是,他敢殺明道。

所以明道死了。

這一生呢?

這一生的石宣英,不像會殺人的人了。

而且,這個時代,他也不會殺人吧?

畢竟,他有的是女人,哪有爲了女人做蠢事的道理???

過去的男人,動輒殺人,爲了女人滅族,那是因爲他們擁有無上的權利。

現在,沒有這麼至高無上的權利了!

誰肯爲了女人殺人毀了自己一生?

她垂下頭去,沒了主意。

葡先生依舊老神在在的。

自己才和她重逢,不需要任何人打擾。

任何人,他現在都還不想見面。

天大的事情,都不及此刻的溫存。

藍玉致不勝憂慮:“可是,這樣下去……”

“噓”

葡先生噓了一聲,果然,門口安靜下來。

藍玉致豎起耳朵,那是另一種聲音,急促的腳步聲,是保安的聲音。連對白都那麼大聲。

“喂,先生,你在這裡幹什麼?”

是石宣英氣急敗壞的聲音:“這家主人呢?”

“先生,這裡的主人出去旅行了,據說去了國外,要半個月後纔回來。”

“真的沒人?”

“真的。”

“不信,我要進去看看。”

“那可不行,不能私闖民宅。這房子,是一對老年夫婦的……”

“老年夫婦?”

“對,他們在這裡住了一年了。去年才搬來的。”

……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起。是父親打來的,聲音非產急迫。

“宣英,你在哪裡?”

“我……有什麼事情?”

“你怎麼不在公司?快點,有重要事情找你,你必須馬上趕回來,是我們的一個大項目……”

石宣英的恐懼3

“什麼大項目?”

“就是那個項目,你忘了?”

老頭子的聲音逐漸嚴厲起來。

“宣英,你到底在幹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能忘了?”

石宣英一怔。

這纔想起來。

那是和政府的一個合作項目。

但是,不是明天才是正式會談麼?

“一個大員下來視察,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宣英,你到底在哪裡?”

益發地聲色俱厲。

石宣英暗暗叫苦。

這個什麼大員,怎麼來得這麼不巧?媽的,多等一天就不行??

可是,他這個未來的主席,又不得不去應酬,否則,便會被視爲極大的不尊重。

老頭子,在藉機將他徹底推出去了。

他掛了電話。

保安們似乎鬆了一口氣。

石宣英東張西望,手又重重的一拳擂在厚厚的防盜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保安都嚇了一跳:“先生,你這樣要不得……”

石宣英氣得轉身就走。

出去的時候,聽得不知誰家在放音樂,古老,滄桑。正是刀郎那首歌。

……

我覺得我應該換種方式與你相遇

哪怕是今生不能在一起

我願意等到來世與你相偎相依

你會對我投入新的感情

我會默默的祈禱蒼天造物對你用心

不要讓你變了樣子

不管在遙遠鄉村喧鬧都市

我一眼就能夠發現你

…………

僅僅是一個晚上,就什麼都改變了?

他後悔得無以復加,昨晚,真不該做什麼君子。

看吧,好人遭雷劈。

根本不能夠做什麼好人。

既然是惡棍,那就一生一世,決不能做半件好事情。

心裡涌起一種劇烈的恐懼。

這一生,從未因爲任何事情如此恐懼。

彷彿再也把握不住了。

無論如何都把握不住。

不管用了怎樣的努力。

他上車,加快了速度。

石宣英的恐懼4

電話再次響起,他的手微微發抖:“如何了?”

是秘書的聲音:“我們找了下,沒得任何異常狀況,藍小姐是的確有事情……您放心,對方說,明天就會回來……”

明天就會回來?

這是什麼意思?

他越來越覺得詭異!

“廢物!”

他掛了電話,風馳電掣。

就不信,小叔叔能一手遮天。

…………

屋外,聲音小了下去。

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樓下去了。

藍玉致目瞪口呆。

保安在撒謊。

爲什麼要撒謊?

再看葡先生,還是老神在在地躺着,非常舒適地閉着眼睛,一點也沒有驚慌之色。

“這小子,見不見小嬸嬸,有那麼急迫?他該做他自己的事情,而不要老是沒事找事幹。”

芳菲目瞪口呆。

面色又微微地發燙。

“先生……你胡說什麼……”

他故意反問:“我胡說?什麼?”

她更是面色通紅。

“不是宣英的小嬸嬸麼?”

他哈哈大笑:“這小子,就得比他先下手爲強纔好。否則,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藍玉致沒有說話。

此時,雷陣雨早已停了。

雨過天晴,窗外的夕陽特別的刺眼。

尤其是蟬鳴的聲音,喧囂得讓人心煩意亂。

她下牀,走到窗邊。

經歷了一夜的狂風暴雨,那鑽進來的爬山虎的綠葉,更加地蒼翠,不屈不撓地,在窗戶搖曳着。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些綠色的葉子,探出頭去,看到一望無際的綠——正面的牆壁,都綠成了一種天然的蔭涼裝飾。

再看窗臺上的花盆,一簇比一簇的繁茂,薔薇的花瓣殘紅,淋溼在地板上,淒涼的,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妖豔。

恍惚中,忽然明白這是自己的家——這小小的屋子,被保持得如此乾淨,漂亮。

身在這裡,纔有安全的感覺。

她揮舞了一下手臂。

愛情陰謀1

她揮舞了一下手臂。

對於這裡是自己的家的感覺,如此的清晰,明澈——也因此覺得隱隱的幸福。

是的,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那是藍玉致自己的家。

不是別的誰的人的。

唯有在這裡,和葡先生的距離,也變得那麼近,那麼近。

一個房子,一個貧富的差距,將國人的距離,甚至愛情的距離,拉得那麼遙遠。

她想起自己看到的一段話:

婚期將到,國內兄弟,有錢公寓,沒錢蝸居,望長城內外,大廈高樓,工地上下,人浪滔滔,早起晚睡,達旦通宵,丈母孃說:買個房子才達標。須鈔票,看人山人海,一房難搞。樓價如此虛高,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昔秦皇漢武,見此搖頭,唐宗宋祖,更是沒招,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好住在蒙古包!

然後,聽得葡先生的聲音,溫存的:“好姑娘……”

還是有點惴惴,也不回頭,只問。

“先生,你說石宣英還會不會來?”

“今晚不會了。”

“爲什麼?”

“因爲今晚他們有一場很重要的宴席,他必須出席。”

“你怎麼知道?”

“我怎會不知道?今晚來的大員非同小可,是L……宣英的父親昨晚就通知我了。今天,說是安排參觀他們集團的基地,宣英很快就要接任集團主席了,這樣的時候,我大哥不可能不讓宣英出席……”

聽得L的名字,藍玉致嚇了一跳,這個當然是大員。

五巨頭之一。

真的是天大的大神。

難怪石宣英非去不可。

若是得罪了這樣的人,再富裕的商賈,也大不過這樣的大員。

難怪葡先生昨晚那麼晚纔回來。

“先生,你爲什麼不去那個晚宴?”

“我昨天就見了。該處理的也處理了,也累得不行。今天的機會給宣英。而且,見那些人,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愛情陽謀2

“但是,至少會帶給你們好處。”

“好姑娘,請不要這樣一針見血。”

藍玉致笑起來。

聲音咯咯的。

就算是小人物,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軍不信,可以看那些企業的宣傳資料。

總是不厭其煩地把自己和誰誰大員的合影,誰誰大員的題詞,誰誰大員的參觀……一應整齊地帖在公司最顯眼的地方,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無他!

這能帶來極大的安全。

讓有關部門知道,你是受到誰誰誰支持的。

至於其中的特色國情,你們都懂的

“可是,先生,之後怎麼辦?”

“你說宣英?不用擔心,我明晚請他們全家吃飯!”

藍玉致這才呆住了!

這是要幹什麼?

“先生,爲什麼啊?”

“當然該請他們了。這樣不是最好麼?玉致,你什麼都別擔心,有我呢。”

她不擔心——擔心也沒用處!

但覺休息充足了之後,精神也前所未有的好。

這時,葡先生睜開眼睛,也看着她。

那是一個背影。

重新洗漱了之後,她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窈窕。

尤其是她的黑髮,烏溜溜的,很服帖地在腦後,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彩。

那真是一個精神的人兒。

不知爲何,忽然想起那個散場的夜晚。

她站在舞臺上,流雲水袖,那麼長的頭髮,如別姬的霸王。

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鏡頭,每次想起,都有種纏綿的隱隱做疼。

再也不希望這樣了。

他也起身,慢慢地走過去。

她本是背對着他的。

他忽然伸出手,悄悄地擁抱她,很輕柔地摟着。

下巴也放在她的肩頭,低聲地問:“壞姑娘,爲什麼剪短了頭髮?”

她不答,悶悶地問他:“先生,你不是每天都要運動麼?今天你沒運動呢。”

“今天不想動。”

愛情陽謀3

“你偷懶了?一次偷懶,以後一輩子都會偷懶。”

他的嘴脣再一次貼在她的脖子上。

白皙乾淨的脖子,帶着一種淡淡的香味。

那是她纔有的香味。

那種嘴脣貼着的感覺,又軟又癢,藍玉致搖頭,可是,怎麼都掙不脫。

“好姑娘,你喜歡踢足球?”

她悶悶的:“我只會這個,其他的都不會。”

“呵呵,那我們去踢球?”

“哼,你又不會。”

“誰說我不會?哪個男人會從不踢球?以前,我狂熱喜歡踢足球,世界盃的時候,年年都去看的。”

“可你從沒告訴我。”

“你也沒說你喜歡踢球。而且,我怎知道有女人會踢球?”

她不以爲然:“先生,你撒謊。女人不會踢球,那女足是怎麼來的?”

“女足?你自己看看,踢球的女孩子都有幾個?女足都快組不了隊了。我怎會知道自己身邊就有一個?”

“是你不瞭解我。”

他笑嘻嘻的:“以後,不就慢慢了解了嘛。好姑娘,你什麼時候想去?我也想活動了,我們去踢球……”忽然想起什麼:“你喜歡石老頭的那個球場?你若喜歡,我們也修建一個……”

“先生,那豈不是浪費?就我們兩個踢?”

“我們可以組建一支足球隊嘛。”

“到哪裡去找人?”

“自己生一隊。”

藍玉致徹底被囧住。

他笑得更加愉快。

那是一種來自心靈的期待和熱切。

“好姑娘,你說好不好?”

“不好!”

但覺,貼在她脖子上的嘴脣,更加溫存,充滿了誘惑:“好姑娘,你給我講這些日子的遭遇……”

從何講起呢?

她一時半刻,說不出來。

“好姑娘,快說嘛,我喜歡聽……”

她真的講不出來。

這一刻,如在夢境裡一般。

事實上,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他的氣息吹拂得那麼明顯。

愛情陽謀4

一如他那顆在自己身邊跳動的心,灼熱,溫存……充滿了寵愛和憐惜……那是一種深刻的感覺,不需要任何藉口和理由,就能明白的。

“好姑娘……”

她忽然回頭。

他的嘴脣擡起來,正好親吻在她的脣上。

當然是故意的。

她躲閃,臉也紅了。

這羞澀的一抹,就如一劑興奮劑。

充分休息足了的身體,死灰復燃。

所有的激情,騰地一下點燃了。

他一把抱起了她就往牀上走。

“先生……放我下來……”

當然是放下來了,身子已經在牀上……

新換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掉下去。

灼熱,無可避免的灼熱,鋪天蓋地的襲來。

幾乎不想讓人有任何的躲避和喘息。

那是一種侵襲——

她在意亂情迷裡看到他的身子——那是一個男人最年富力強的時候,精力,身子,都在一種最最巔峰的時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包括愛情。

但是,她顧不得多想,很快,便在他的身下……

那是一種潮水一般洶涌的激情。

比昨夜的激烈不同。

那是休息夠了,心理上穩定後的激情——不徐不疾,但是,又充滿了一種令人蠱惑的熱烈,彷彿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柴草充足,可以持久無休地燃燒下去。

熱烈燃燒的一個夜晚……

許久許久之後,她躺在他的懷裡,簡直累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笑聲也是沙啞的,只摟着她,無比的愉悅。

這一生,也不曾如此愉悅。

早晨。

很燦爛的陽光。

一大早,一羣鳥兒就從爬山虎邊的薔薇花枝裡驚起,一飛而過。

藍玉致睜開眼睛的時候,但見葡先生站在自己牀邊,神采奕奕。而且,而且,他換了一身新裝——的確是新裝,西裝革履的。

倒貌似要去見那個大員似的。

她嚇了一跳:“先生,你幹嘛?”

愛情陽謀5

他笑嘻嘻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懶姑娘,快起牀了。”

“幹嘛?幾點鐘了?”

“七點了。”

“這麼早幹嘛起牀?”

他一把拖住他:“快起牀,吃紅糖包子,吃了有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起來就知道了。”

藍玉致狐疑地起牀,洗漱,拿自己的衣服。但是,赫然發現,旁邊一套嶄新的衣服——新也就罷了,太華麗了,華麗得不像樣子。

她正在猶豫,葡先生進來,拿起衣服,“快穿上,穿這一套。”

“爲什麼穿這套?”

“因爲你穿這一套和我的才相配。快點,別磨蹭蹭的耽誤了吉時。”

藍玉致莫名其妙:“什麼吉時嘛。”

“到了自然知道。”

這個葡先生,整天都是神神秘秘的。

但是,她顧不得多想,看到新鮮出爐的包子,白皙的皮,裡面剔透的流動的糖水,已經放得溫度恰到好處。

忽然有點酸楚,這樣的男人,他真的天天給自己做糖包子吃?

“快吃,多吃點,吃飽了,等會兒纔有力氣。”

她更加狐疑:“先生,到底要幹嘛?難道還需要體力活?”

“嘻嘻,到了就知道嘛!”

吃了早餐出去,藍玉致更是目瞪口呆。

看來,不光她,還有小區裡來往的人。

顯然,大家都很好奇,這裡來了什麼人,怎會停着這樣的車子。

是一輛超級豪華的房車。

正是藍玉致之前看到石老爺子有一輛的那種。而且,貌似更新,氣派,高昂,萬分招搖!!

而開車的正是老胡。

老胡一身制服。

看到藍玉致,眼裡驚喜莫名,但是,並不是很驚訝,也許是早已得到通知了。所以,並沒多問,只笑着:“先生,玉致,早上好。”

藍玉致見到故人,自然也開心。

葡先生的心情好得出奇,親自打開了車門:“玉致,回家了。”

回家!!

回哪裡?

她忽然很害怕!!!

葡先生到底想幹什麼?

晚上見石宣英就不說了,這一大早,這麼大的陣仗,到底想要幹什麼?

————————今日到此,你們猜葡先生到底要幹什麼???對了,老規矩,週六休息。大家週日來看。這幾天高溫,簡直熱得要命,大家要預防中暑;哈哈,一個好消息是,成都規定,三環路外的企業,高溫停止作業,不供電了。大家休息:))

婚禮和殘酷1

置身在這輛車裡。

她仔細地看,才發覺裡面的差異。

這車子佈置得非常精美,四處,都是鮮花。尤其是後面一排,都是很新鮮的花朵,就像剛從花枝上剪下來的一般。

而且,內部的奢華,超越了她的想象。

雖然她早已坐過一次石老爺子的這種車子,但是,那時,車子並沒經過刻意的佈置。只以老頭子的風格,威嚴地俯瞰小人物的驚訝。

而這一輛車,卻少了威嚴的厚重,以華麗無倫取勝。這本不是葡先生的風格,他向來是個低調的人。

所以,藍玉致覺得非常的陌生。

尤其是當她坐在座位上,看到自己的華麗的衣服,袖子上的那種精美的隱形的花紋和身後那一片的絢麗花朵,這不是南瓜馬車——是迎接女皇一般的榮耀。

自己並不是女皇!

所以,一直手足無措。

也因爲這身衣服——那樣一種別緻的華麗,從領口到袖子,都隱隱有着法國中世紀的隆重的明媚,又帶點兒古典中國的流雲水袖,淡淡的米色和淡淡的藍,如一種潑墨的山水,充滿了寫意和婉約的境界。

華麗得不像樣子。

她忽然很惶恐,自己爲何會穿上這樣的衣服?

彷彿被禁錮在某一個地方,根本不能動彈。

她坐直身子,下意識地,往外傾。

看到葡先生的目光,正凝視着自己。

尤其,他也穿得那麼慎重其事。

那樣裁剪得當的西裝,將他的整個的身材比例,襯托得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風流倜儻。

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減之一分則流於輕浮;加之一分又會過於老成。

年輕了幼稚。

年老了奸猾。

而他,是恰到好處。

一切都經歷了,但是,一切尚未看透,並不變得因此而油滑。

葡先生,竟然如此帥!

她忽然紅了臉,移開目光。

婚禮和殘酷2

只看着外面。

這時,老胡已經要開車了。

她忽然醒悟過來,身子一傾,幾乎要下車去。

手被拉住。

葡先生沒有開口,只是凝視着她。

她侷促不安,囁嚅着:“先生……我還有事情……”

今日,其實是她離去的日子。

機票雖然被燒了,但是,臨時再賣,應該是來得及的。

一如她不敢開機的電話,不知道該如何對同事們說。也許,他們會等到時了再跟她聯繫——那個時候,怎麼說呢?

葡先生一直看着她的侷促不安,就如要看到她的內心深處一般。

“我已經叫人通知你的上司和同事了。你放心,藉口很完美很有理由——他們絕不會怪罪你的!”

什麼樣的理由,能恰如其分?

可能麼?

她心慌意亂,但是,那種慌亂說不出口。

彷彿又一次命運的輪迴。

人,處於一個極其關鍵的抉擇處,但是,說不出來關鍵在哪裡。

他還是看着她,沒有別的任何解釋。

只是凝視着她——或者說她的衣服。

那衣服的特別之處,並不在於華麗與否,而在於它的風格。她並不知道,這件衣服,是他費了多少心血做成的——並非是隨意買的一兩件奢侈品。

某一次,他無意中看到一個朋友的草稿。這位朋友是非常著名的一位女裝設計大師,享有很高的聲譽。

那個時候,正是他以爲她徹底死了的時候。

但見到這草稿裡面的淡淡的藍調,那種無法言說的心碎的感覺。

他問朋友要這個作品,朋友卻十分驚訝,說這是自己臨時塗鴉的敗筆。

一場敗筆,在葡先生的要求下,不停地修改,變成了這樣的一件成品。

世界上僅此一件衣服,獨一無二。

所以,纔會那麼及時地取出來。

但是,他並沒說出口。

婚禮和殘酷3

但是,他並沒說出口。

也沒告訴她這衣服的來歷。

只是看着腰間那不經意點綴的一排藍色的寶石……而她,因爲緊張,因爲太意外,根本沒注意到這排點綴的寶石,充其量,以爲那是水鑽或者水晶而已。

葡先生的目光更加深邃,看這身美麗的衣服和她身後的鮮花——發現那人也如鮮花一般。就如自己精心養起來的一朵鮮花。

甚至她亂蓬蓬的短髮,此時也變得那麼服服帖帖,在特意戴的一個花邊帽子的遮掩下,看起來,就如一個活潑而俏皮的公主。

只除了她臉上的驚惶。

那是一種不知所措的恐懼。

其實,他很不喜歡看到這樣的恐懼——就如當年在古堡裡的戰戰兢兢,總是小心翼翼地,彷彿一次掩飾之後的巨大的爆發。那是心底的隱痛,是不能再次複製的不悅……這些表情,他希望從她的身上消失掉。再也看不見!

他臉上帶了微笑,伸出手,挨着她,在她身邊坐下。

將她一切的猶豫,驚惶,統統都拉住了。

車子已經開動。

藍玉致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只是下意識地,緊緊地拉住他的手,就如一個小孩子,走到了人生的關鍵時刻,忽然失去了把握的力道。

未來,工作,奮鬥的理想,石宣英……

一樁樁、一件件,如過眼雲煙一般。

她不知道從何處理,或者說逃避。

懷疑中,他伸出大手,輕輕地摟住她的肩頭。

這一刻,他其實不想說什麼。

只嘴角的笑容那麼明顯。

窗外的景緻,一幕一幕地後退。

只有這輛無限招搖的車子,在往前。

是市區,開不了多快。

不一會兒,進了一條小街——幸好因爲行人不多,這龐然大物才能勉強開進去。

藍玉致更是好奇,完全不明白葡先生爲何會來這麼奇怪的地方——並不是回他的家裡!

婚禮和殘酷4

跟她的猜想是相反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他但笑不語,拉住了她的手,也微微側身看外面的路牌,然後,才很肯定地說:“玉致,我們一會兒就要下車了。”

外面,是一排的蒼蠅館子。麻辣燙、串串香、冷鍋串串、蹺腳牛肉、水煮魚、火鍋豆花……linlinzongzong林林總總,是這一片區,最最鬧熱的一條餐飲街。

藍玉致那麼好奇。

難道是要在這裡吃蒼蠅館子??

但是,這絕不是葡先生的風格。

正狐疑的時候,車子繼續往前,是一條林廕庇日的梧桐大道。梧桐樹向兩邊生長,枝丫參天,亭亭如一把一把巨大的大傘,就這個街道,徹底覆蓋,人行下面,悠涼無比。

就在藍玉致狐疑的目光中,車子停下了。

這是一條頗爲陳舊的街道,四處的建築物都是灰灰的,沒有任何的豪華酒店,設施之類。尤其是車子正對着的那棟樓,只有四層,外面看去,冷清而晦暗。因爲看不到門牌,也沒什麼顯眼的標誌,看不出是什麼地方。

“玉致,下車了。”

她下意識地問:“做什麼呀?”

“下去辦一點事情。”

她更是好奇,開這樣的車,來這裡辦什麼事情?

她微微鬆一口氣,葡先生原來是路過有事情。

就說:“先生,你下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他似笑非笑:“你和我一起去。”

她侷促地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許是第一次穿得這麼華麗,有點不好意思。根本不想下車,搖搖頭:“先生,你去辦事好了,我在這裡等你。”

又怕他不放心似的,低低地補充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偷偷走掉的。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葡先生失笑,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得和我一起去,你不去,這事情辦不成。”

“啊?”

婚禮和殘酷5

“好姑娘,別磨磨蹭蹭的啦,快下車。”

她的目光,撇到四樓最高處“XX商貿公司”的字樣。

難道葡先生要在這裡談什麼業務?

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是什麼大公司,幹嘛開這樣的豪車??

而且,而且!!!

什麼業務,需要自己去談?

“快點,好姑娘,下來吧,不然,就耽誤了好時候……這日子,還是我特意請人看的,昨天才看的,據說這個時段最好,快點啦……”

她推辭不得,已經被他拉着手下去了。

這時還很早,太陽升起在樹梢間。

老胡開了車門,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之情。

“先生,玉致,恭喜你們。”

恭喜什麼?

真是莫名其妙。

而葡先生,還是笑得高深莫測。

藍玉致下車,正在好奇,忽然看到一塊長長的灰灰的牌子,上面寫着;XX民政局。

民政局?

葡先生來這裡幹什麼?

她來不及狐疑,已經被葡先生拉着走了進去。

他的腳步很輕鬆,也很快。

路過旁邊的牌子時,藍玉致東張西望,纔看清楚,上面還有小塊的牌子,赫然是XX地婚姻登記所。

天啦!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

心裡頓時劇烈地跳動。

也不知道是反對還是贊成,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開心。

葡先生,他到底想幹什麼?

一時,竟然徹底失去了主意,六神無主地,只是跟着葡先生進去,一如木偶一般。

此時還早,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不像什麼九月九日,2008年8月8日之類的,別的人不會來搶。登記處的大廳裡空蕩蕩的。幾名工作人員懶洋洋地坐在裡面,見來了人,尤其是看到這二人穿的衣服,都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人穿得這麼華麗來登記。

於是,按照既定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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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表,去複印各種證件,然後照相……

婚禮和殘酷6

藍玉致眼睜睜地看着葡先生自己拿出齊全的證件,然後,又從自己的包包裡,將身份證等物件一一地拿出來。甚至至今還掛靠在S城的打印戶口簿,以及其他的零零碎碎……

她忽然想起來,當年,自己和他重逢,一切證件丟失,還是他幫忙補辦的。

是的,他熟悉她的一切。

她甚至相信,自己即使沒出現,他也能拿出自己的一切證件。

真是個壞傢伙。

兩張表格,各人填寫各人的。

葡先生很快寫完。

藍玉致傻傻地,只是看他寫字,發現他寫的字又大又蒼勁,看起來,力道很足,居然還很漂亮。

但見她還傻傻地站在一邊看,就催促道:“快寫啊。”

她還是站着一動不動。

他柔聲道:“傻姑娘,快寫,怎麼啦……”

藍玉致不經意地轉眼,本是要避開他的目光,卻看到四周工作人員的目光,充滿了好奇和探索……

這時,葡先生已經將筆拿在她的手裡,低聲笑起來:“快寫,不然人家會笑話你……”

她嚇了一跳,如被催眠一般,寫起來。

筆尖沙沙地劃過質地並不好的登記表紙張……姓名、年齡、學歷……一股腦兒地填寫下去。

人生多麼奇妙。

從一出生下來,便被固定在這樣的條條框框裡,一串串的姓名籍貫,證明身份證的一長串數字……

據說,最初最成套的戶籍制度,是朱元璋老皇帝發明的。

爲了把人民牢牢地控制在土地上,耕種土地,穩固江山,千秋萬代地讓朱皇帝的天下流傳下去,朱元璋不惜殫精竭慮,詳細地規定了土地戶籍,將全國各地的人民,無一遺漏,編造在冊,藏在應天府新修的幾棟大樓裡。當時,農民不許出遠門,如果有事,只要離開家三十里地,就必須開介紹信。這跟我們當年要出門,比如去北京,必須找公社開具介紹信一樣——

婚禮和殘酷7

戶籍制度,嚴格地將人民分爲三六九等。

比如,現在的北京、上海戶口,依舊是第一等的,享受舉國之力的建設、教育……

北京人普通成績可以上北大!

外省人行麼?

這一切,並非是六七十年代的發明——是朱元璋早就用過的了。

…………

藍玉致機械地填寫。

腦子裡,胡思亂想。

只是到了最後的簽名的時候,停下筆,充滿了狐疑——

這一生,到處都需要簽字:就算不是大人物,小人物也要簽名——比如,去銀行取錢,也得籤個名。

只是,她從沒簽過這樣的名。

這一筆寫下去了,就表示什麼?

身邊的目光灼灼的。

她忽然渾身滾燙。

筆還是狐疑地拿着。

“好姑娘,快寫……”

他的聲音低低地,響在她的耳邊,溫存而纏綿,帶着一股無法言說的誘惑的力量。

她如被下了蠱似的,寫了自己的名字。

藍玉致三個字,龍飛鳳舞。

就這三個字,她寫得最漂亮。

是因爲各種簽名多了,練出來的。

只是,寫完的時候,腦子裡還是嗡嗡嗡的——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而他,如釋重負,滿面笑容。

她擡頭的時候,碰到他充滿笑意的目光,忽然有點恍惚——一如千年之前的葡天王——如何的威逼利誘啊——多少次的“色誘”——都不曾令他破功。

現在,他是在幹什麼呢!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如一場佈局已久的局。

只是,當他拉着她在現場的照相處坐下時,溫暖的大手,也微微地發抖了一下——他竟然也在緊張。

因爲興奮而緊張。

這緊張很快感染了藍玉致,她更是六神無主,渾渾噩噩地,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照相室是簡陋的。

遮光的紅布已經那麼陳舊。

婚禮和殘酷8

照相的兩個人也顯得那麼陳舊,擺弄相機,操縱切割相片的機器……所有人,都是機械的。

只有聲音,“女士,靠近點……男士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笑一下……自然點……別板着臉……再笑一下……很好……”

就在最僵硬的表情的時候,閃光燈定格。

一次,兩次,三次……都是僵硬的。

笑得毛毛的,十分陰險的樣子。

這是藍玉致自己的感覺。

然後,被葡先生拉起來,切割機正在操作,嘩啦啦的,將毛邊切好,兩張大小整齊的相片,然後剩餘的幾張自己留着……

是辦事員的聲音,還算溫和:“照相20元,結婚證工本費9元、複印2元……”

葡先生拿出31元過去。

也是準備好的,整整齊齊。

都是全新的。

終於,鋼印下去。

兩個人,被定格一起。

一本,她在上他在下。

一本,他在上她在下。

就如兩個人的一生。

採用了這麼奇怪的方式,被捆綁在一起。

是葡先生的聲音,溫和而喜悅:“走啦,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

都好了麼?

藍玉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去的。

或許,一切都因爲太過措手不及,纔來的如此恍惚。

這是她之前完全不曾想到的。

等候的老胡但見二人走上來。

葡先生拿出紅色的小本本晃了晃,“都辦好了。”

“恭喜二位。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藍玉致忽然覺得這陽光升起來,溫度變得那麼高。甚至有些刺眼。

她覺得很熱。

因爲葡先生握着她的手心的手,也開始發燙,浸出滿滿的汗水。

這一刻,他彷彿也不再主宰一切。

而是一種強大的虛無之後的平靜——如釋重負。

聲音就更是溫存:“玉致,上車吧。”

婚禮和殘酷9

上車!

她木然地上去。

伸手拉拉自己的袖子,才發現手心因爲寒溼,幾乎把袖子都摸得溼漉漉的。

許久,纔開口問:“先生,這是去哪裡?”

“回家!”

他乾脆利落。

並沒看她,只是看着那兩本證件。都在他的手裡。

他的心情好得出奇,仔細地打量二人的合影:“哈哈,我發現這是我照得最好看的證件照……玉致,你笑得不自然……要是再自然點就好了……你看,你這個樣子,笑得很陰險似的……”

他肆無忌憚地嘲笑,批評她的笑容。

“哈哈,壞姑娘,你總是喜歡悄悄地溜走,總是這樣。現在,你總不敢溜走了吧?哼,看你還敢不敢……”

他連拉她的手都不拉了。

彷彿鐵板釘釘。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她忽然很委屈。

無限的委屈。

沒有玫瑰,沒有鑽戒,甚至沒有任何的甜言蜜語、沒有婚禮……他甚至連求婚都不曾——一次都沒求婚過,怎麼就拿了這兩個小本本呢?

她低着頭,一聲不吭。

他笑得更加囂張:“哈哈,壞姑娘,我真是發現,我照相比你好看多了……”

她的頭更低了。

他哈哈大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壞姑娘……哦,不,我不能叫你壞姑娘了,以後該叫什麼?壞老婆?壞堂客?壞內人?壞賤內?壞拙荊?……”

她被逗得忍不住,再也沒法板着臉,要笑又不想笑。

他笑得更是歡樂,“傻姑娘,要笑就笑嘛,這樣彆扭着臉……瞧瞧,你這樣,就跟相片上一樣,陰險的表情……哈哈哈……”

藍玉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小本本。

他卻一本正經,立即搶回去一本。

那一本,是她的。她的照片在上面。

“哈哈,正好,我保管這本,你保管那本。免得以後你告訴人家,你還是未婚女子。我可是有證據的。”

————今日到此!週一更新看石宣英的應對~~

馬上就離婚1

“哈哈,正好,我保管這本,你保管那本。免得以後你告訴人家,你還是未婚女子。我可是有證據的。”

那是如釋重負。

板上釘釘了。

所以,肆無忌憚。

誰見過魚兒已經上鉤了,還會喂誘餌的?

或者說,魚兒已經被釣上來了,誰還花心思?直接宰了吃了就是了。

他大聲地宣佈:“玉致,現在,你是我的了!!!”

她反問:“那你是誰的?”

他理直氣壯:“我當然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摟住她的腰,無限溫存:“好姑娘,我很開心,你開不開心?”

開心麼?

她不知道。

也回答不上來。

這一刻,忽然覺得很踏實。

無比的踏實。

是他的氣息吹拂在耳邊,溫熱的,熟悉的,一如他大手的堅定。

一個女人,生下來後,她的命運便註定了會成爲某一個男人的——

如果成不了別的男人的女人,這社會,你的親戚,七大姑八大姨,便會無限地替你擔憂,相親,徵婚……不停地去打聽任何一個可能潛在對象的身家背景,適合程度……

李碧華說:女人命好的,一生嫁給一個男人;命不好的,便嫁給了很多個男人。

所以,很多男人,其實是不願意結婚的。

寧願玩着,而不願意結婚。

結婚,得要太大的誠意。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誠意十足。

難怪,這一早,他就準備了這樣華麗的衣服,還有這樣的車子。

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最高敬意——除了婚禮,什麼都是虛的。

她扭頭看他的臉時——看到他那樣張狂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樣,掌控一切。

這沒有戒指,沒有求婚,沒有婚禮的——結婚——他甚至並不因此感到抱歉。

就像他從不知道結婚是需要這些程序似的——直接一步到位,一目瞭然。

馬上就離婚2

甚至,連她會委屈,也覺得不應該似的——娶了,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她拿着那紅色的小本本,想到一個詞——木已成舟。

生米成了熟飯。

因此,這最高的敬意——也顯得不真實。

就如一場快速而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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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聽到禮堂的鐘聲,有時是一種幸福,有時呢?

恍惚之間,不知道這是事實。

只看着車窗外面,那些急速退回的樹木、櫥窗、以及來往的行人……模模糊糊地想,現在要去哪裡呢?

回家!

回哪裡?

她看到車子轉彎,是出城的方向。

那和自己的家是背道而馳的。

從這裡,一條開闊的大道,兩邊是茂盛的樹木,千萬畝遙相呼應的荷花、菊花、以及沿途邊上美麗的紅提。

再往前,便是那一座山。

沿着斜坡的走勢,茂盛而豐饒。

一條長達十幾裡的銀杏大道、芙蓉連綿……此時,銀杏葉子開始翠綠,芙蓉花朵開始綻放,花團錦簇,美麗得不似這人間景緻。

甚至裡面闊大的宅院,比蘇州園林的那些小橋流水更勝一籌。

那裡,她是沒有去過的——至少,是不曾公然去過的。

此時,她其實並不怎麼想去。

就連剛剛感覺到的踏實也完全沒法抵消的那種差距——走了千山萬水,自己對於這樣的差距,還是不曾感到縮小。而且,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就像那些小報專刊經常做的——如何嫁大富翁指南——至少,先得去培訓一些儀式吧?什麼高雅的談吐,情趣,插花——之類的。

直到現在,她連游泳還不會呢。

因爲看到一個報告,說誰誰女孩在游泳池游泳,懷孕了,原因是有陌生男人的精子從水裡進入了她的體內……

想想,多可怕!

在公共的游泳池裡,不少人在裡面撒尿呢!

小人物的一切,都是庸俗的。

沒有資格高雅。

馬上就離婚3

她低聲地:“先生,我想回去了……我回我家……”

“當然是回你家。難道還能回別人的家?”

“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他一把扭轉了她的頭,笑嘻嘻的:“你家當然是這個方向。”

那是他的家——是葡先生的家!

是他的那個盛大而華麗的宅院——九曲迴廊,就如某家王孫貴族,侯門深如海。她遠遠地“瞻望”過,卻沒有靠近。

他看出了她的惴惴不安和內心那種驚惶,那是一個人命運的變遷,在她完全沒有做好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被帶去了陌生的地方。

內心,並不因爲這樣的“魚躍龍門”而興奮,相反,卻隱隱的不安。

就如張律師所說的,那是高爾夫和足球的差異。

甚至,她根本不能習慣。

彷彿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玉致……”

這聲音溫柔得出奇。

她還是不看他——不知爲何,不敢看。

下意識地,總是覺得失去了自由——再也沒有自由了,一切,都必須接受他的安排和擺佈。吃穿用度,未來人生,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就如她做夢都不曾想到會有的這個——紅本本。

“玉致,我們回家——這是回家——”

他強調,那也是她的家。

她淡淡的:“先生,我不習慣,我暫時不想去……”

“爲什麼?”

“我只是不習慣。我想回我那個地方……”

其實,那個地方也是他的,是他買下來的房子。

但是,在那裡,在狹小的地方,才感覺到熟悉。

就如歸巢的鴿子。

“先生,停車吧,我真的想回去……”

葡先生拉住她的手,凝視着她的眼睛。

她避開他的眼神,不和他對視,只再一次地堅持:“先生,我要回去了,叫老胡停車吧。”

葡先生沒有開口。

她忽然站起來,擺脫了他的手。態度那麼堅決!

馬上就離婚4

他一時不慎,幾乎失去了那種掌控她的力道。

她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過去,很平靜:“老胡,麻煩你停車。”

老胡很是意外,但是,依舊按照她的要求停車。看得出,這二人的表情都奇怪——新婚燕爾,不該開心麼?爲什麼一個個神色如此凝重?

他當然不好問,也不能問,遵守着自己的本份,老老實實呆在車裡。

只是很意外地看一眼葡先生——

那種疑惑是很明顯的。

他之前,見過張律師,那種急切地要嫁入匍家的強烈的願望。但凡看見過葡先生老宅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想嫁進來——一度,他以爲張律師是女主人。

但是,張律師很快歇菜了。

就在他忠心耿耿地爲葡先生而擔憂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藍玉致還活着——毫不誇張地說,他和葡先生一樣欣喜。

但覺葡先生的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所以,對於他們的結婚,他絲毫也不覺得奇怪。

對一個女人來說,能夠嫁給葡先生,不是千好萬好的麼?

爲什麼從登記處到現在,就沒見藍玉致——不,現在的葡夫人,笑過一下呢?

只是慌張。

驚惶不安的。

老胡只好停車。

直到這車子停下來,她才覺得稍稍能透一口氣。

她自己開了車門下去。

只要有敢於發號施令的勇氣,服從,並不是問題。

她第一次在葡先生面前如此堅決。

開門的時候,甚至沒有看一眼他的表情——也不想看——就如這個意料之外的結婚——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何況那樣的“家”!!!

事實上,她發現自己並不瞭解葡先生。

就如不瞭解自己一般。

一個女人,連男人的家門口都沒邁進去過半步,卻忽然之間,就成了他的妻子——會天長地久地住下去麼?還是就這樣飄忽幾天,然後,互相妥協,或者互相決裂?

馬上就離婚5

事實上,是本質的問題尚未解決。

並不因爲離別的這兩三年,一切就有了改觀。

她急於逃避,二話不說,幾乎下了車,轉身就走。

她的腳步很快。

但是,那過於華麗的衣服,那高跟鞋,將她困住,無法奔跑。就如人生,際遇的改變,離開了自己熟悉的一切,便變得縮手縮腳,什麼都搞不定了。。

反而是他,從容不迫地上來,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身子側在一棵大樹下,一直沒有正面對他。很遠地,看着別的地方。二人的距離忽然變得那麼遠。

“先生,請別這樣……我想回去了……”

他看着她驚惶的眼神,就如剛剛的婚約是過家家一般——就如她根本就不相信的這一切。

只是感覺到自己拉着的手,在用力——將他推開。

兩人第一次靠得如此近,但是,心靈第一次感覺到如此遙遠——

他忽然覺得驚惶。

她還是沒看他,只是徹底推開他的手,倉促中,將那一本紅本本遞過去,低聲道:“先生,請別這樣衝動……也許,你很快會後悔的……”

她將這視爲他重逢時刻的衝動。

正因爲過於衝動,纔有這樣的時刻。

要糾正,也還來得及。

甚至可以馬上回去取消註冊登記,還完全來得及。

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有錢人,可以如此輕率麼?

葡先生捏着這遞過來的小紅本。那種暗色的紅,並不是那麼招搖,但是,依舊是喜慶的。

還是她在說話,很小聲的:“先生,我們這樣是不對的……你太沖動了,都沒仔細考慮過,我也沒考慮過…………以後後悔也來不及……”

他打斷了她的話:“我不後悔!玉致,是不是你後悔了?”

她語塞。

談不上後悔不後悔。

因爲一直不曾做過決定。

只是出於一種本能,小人物的本能保護色——

馬上就離婚6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已經三十出頭的女人了,還有什麼優勢呢?

像自己這樣的女人,沒有任何的影響,就算嫁給了他,又抵擋得了什麼?

就如張律師這一類的女人,可不會管你是否婚姻,照樣可以“公平競爭”——這世界,向來只成全強者,羨慕強者……就如鄧文迪,一舉踢掉了老富翁生育了五個兒女的老妻子,坐穩了江山,自己也再生兩三個兒女。現在,哪個女人不羨慕她,恭維她?就連章子怡,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也得被她踩在腳下,狠狠地打擊。

手段不重要,結局才重要。

成王敗寇,達爾文的物種進化論,都是有力的佐證。

心寒寒的,一紙結婚證,其實,也保障不了什麼。

更何況,這結婚證也來得如此詭異——一種霸道的詭異。

他想要便要了!

若是不想要呢??

是不是也是這樣霸道的,將之一把抹掉?

在葡先生面前,她發現自己向來沒有還手的力道——古往今來,一直都沒有力道。一切,都是他全盤操控,生與死,愛或者不愛。

從明道到石宣英。

從祖夫人到張律師。

不然,自己當初怎會甘願冒着“假死”,也要離開??

在古代的時候,她都沒真正想過嫁給他——做王后,那是很奢侈的事情,不符合小人物的身份。所以,一直是小三的身份,不敢僭越和妄想。

就算在古堡的那些日子,她也不曾想過嫁給他——只是希望得到愛,只是希望他先愛自己!

愛,是一件至奢華的事情。

但是,至於婚姻,那是比愛情更加奢華的事情。

她想都不敢想。

從不奢望自己真能成爲那古堡,那大宅的女主人。

當家主母,也得有當家主母的氣勢。

自己沒有。

所謂沐猴而冠,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門當戶對,絕非是一句笑話。

馬上就離婚7

一如古代的時候——士族娶妻只能是士族,如果是庶族的女子,無論多好,無論多美,都只能是偏房。

至於這結婚證——

忽然呈現,難免讓人恐慌。

甚至,都沒給過她思考的機會。

她看了一眼那個小本本,聲音很低,但是很清晰:“先生,這是不好的,一切的閃婚都是不好的,遲早會後悔的,我們回去註銷吧……一切還來得及……”

註銷!

剛剛結了婚,馬上就離婚。

而且,她說是——閃婚!

居然說這是閃婚——

認識了千年的人——多年的等待。

什麼樣的閃婚——能閃這麼久?

一股憤怒的火焰,倏然升起。

越來越高,幾乎要衝破胸腔了。

但是,葡先生卻狠狠地壓抑着——只是狠狠盯着她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是的,昔日那精明的,強悍的眼睛,現在變了。

目光都沒法集中,飄忽不定的。

就如她自己也把握不住的那些東西。

外表越是強大,內心越是脆弱。

骨子裡,她其實是一個很軟弱的人。

就如一個走投無路的小孩子,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需要別人爲自己指明道路。

他忽然問:“玉致,是不是我沒給你安全感?”

她心裡一震。

喃喃地,只是說:“不是……也不是這樣……先生,其實我們不合適……真的,一點也不合適……我不適合你,以後,你就會明白的……這樣,你會吃虧的……”

一個男人,娶了樣樣都不如自己的女人,那是會倒大黴的。志趣、愛好、那種生活際遇的極大的差距。

與其日後出毛病,不如早點斬斷,防患於未然。

三十一歲的女人了,身體逐漸走下坡路,再過幾年,拖着個衰弱的子宮,一切,都還在風雨飄搖之中,愛和不愛都變得虛妄,再也不相信任何的事情,成爲這世界上怨婦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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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呢?

他竟然瞭解了她的心理。

幾乎完全瞭解。

因爲害怕,所以,連嘗試都不願意。

急切地想要擺脫這個名分——

心裡,忽然很傷心。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半晌,才說:“玉致,我們哪一點不合適了?”

哪一點?

因爲太多了,她反而說不上來。

有愛的時候,一切可以將就。

等愛過去了,便什麼矛盾都出來了。

自己如何地再去將就他??如婢女一般?

眼睜睜地看着他屋裡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有錢,比自己強大的女人……來來去去……然後,還得給他們做早餐,若無其事地,不敢露出半點的嫉妒心理……否則,便是不識大體的女人!

許多富翁的妻子,難道不正是這樣麼?

超級大富豪李某某的妻子爲什麼會自殺?

據八卦消息,說是李某某包養李嘉欣。老婆都知道,只要求他別玩兒得太過分,別帶回家。

但是,就在老婆參加了他公司的活動,興致勃勃回家時——二李也回家了——公然在家裡淫樂。

老婆一氣之下就自殺了。

江湖傳言, 這纔是死因。

…………

葡先生只是一直看着她的面色!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正常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女人,便是這樣的,無論何時,都是患得患失。

以至於,連婚姻,都抱着如此慘淡的態度。

他咄咄逼人:“或者,我哪一點吃虧了?”

“!!!!”

“是虧在可心的人陪伴帶給我愉悅?還是有心靈相通的人讓我安寧?是一日三餐有家人的相處,還是談笑的時候有人特別瞭解我?這些,都是吃虧麼?”

她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急急忙忙的:“先生,我忘了告訴你……我其實有一個有意向的男同事……事實上,他是一個不錯的對象,我也覺得他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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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他對我有好感,我也覺得他還行。這一次,我們可能一起去荷蘭……也許,他才適合我……”她的態度很坦率,並未遮掩。事實上,這也並不值得遮掩。

都這樣歲數的男女,那兩年,她並沒想過,自己就會一直孤單一輩子——只是,挑挑選選中,高不成低不就——一旦有能湊合的,便就湊合了。

這世界上,誰不是在湊合呢?

他忽然想起小袁。

那個在海關工作的她的相親對象。

普通的小康羣衆,經濟基礎尚可,相貌矮胖,甚至頭髮都早早地稍微有點禿頂了,一切都是一般一般全國第三,有房有車,吃穿不愁——不富裕不顯赫,但是舒適而足夠。

就可以了。

太過了,反而不現實。

不是愛不愛的問題——只要你看看這世界上有多少男女在按照相同的條件徵婚,你就明白,婚姻,其實和愛情根本沒什麼關係。

如果當年不是他的阻擋,也許,她真會嫁給他。

“先生,我先走了……”

她說一聲,算是告別,然後,急促地再次要走。

只想快點離開,讓自己清醒一點兒。

但是,手再一次被拉住。

這一次,他沒有容她有任何的掙扎。

太陽,一絲絲地從樹葉的邊緣滾落下來,絲絲紅暈染在她的臉上,也不知是逃避還是躲閃。

“玉致,你說,我們到底哪一點不合適?”

“!!!”

“是你錢沒我多?還是你房子沒我豪華?或者身份地位不如我?”

這些,難道不都是??

“如果錢要一樣多,那這個世界上,跟我般配的適齡女子幾乎沒有;如果房子要跟我一樣豪華,估計也是同樣結果。這麼說,我是不是今生就只能終身不婚了?”

她低着頭,只攪着自己的手指。

“玉致,你真令我失望!”

“!!!”

馬上就離婚10

“在我苦苦地尋找了你這麼兩年多,一個人傷心欲絕地過了兩年多之後,你竟然告訴我,我娶了你會吃虧。我會吃什麼虧?虧在你不能增加我的財富?虧在你沒有提高我的地位?但是,那些呢?愛情呢?彼此在一起的愉悅呢?兩情相悅的幸福呢?這些,統統都可以忽略不計,對吧?玉致!我早知道你庸俗,但不知道你如此庸俗!”

她面紅耳赤。

“玉致,我們認識這麼久,也在一起不短的日子,我從沒發現我們有哪一點不合適……事實上,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最合適,就連吃飯也是最合拍的,我很喜歡你做的一切飯菜,你也喜歡我做的紅糖包子,換了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這麼合適,不是嘛?”

他的語速又快又急。

“甚至,你也知道,我連交際應酬都不喜歡。幾乎算得上一個宅男,和你差不多,不會帶給你太多交際上的煩惱……而這些都不是理由,玉致,你急於離開,是你害怕,你一直都在害怕……因爲張律師的陰影,你怕自己再有競爭對手,怕嫁給我也不會安全,怕不久之後,我便會厭棄你,你又會淪爲婢女的地位……只能給我做飯拿拖鞋……是麼?”

她辯駁不了。

他更緊地拉住她的手,十分用力,幾乎將她捏得疼痛。

“可是,我以爲,那是夫妻之間必須的、分內之事……以前,你那樣照顧我,你難道很委屈?事實上,你照顧我的時間很短,還沒我照顧你的時候多……你生病的時候,我每天都守護你,端茶倒水都是我,給你做早餐……難道,我爲你做這樣的事情時,就是很下賤的?不,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很樂於這麼做。除了你,我沒有爲其他任何女人做過這些事情,哪怕公主娘娘也不行。我爲你做,是因爲我愛你,所以做這些瑣事也變得有趣……只是,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想法,你把照顧我一下,當成一種卑賤的付出……”

————今日到此。

愛要說,愛要做1

是的,他照顧她的時候,的確遠遠多餘她照顧他的時候。

可是,她計較的根本不是誰照顧誰的問題。

而是如何照顧——比如順帶照顧張律師的問題。

這個,她就不樂意。

但是,她只漲紅了臉,一時,沒法說出來。

那是女人內心深處的一種微妙的情結——爲此,一直地耿耿於懷。但是,這個表達,卻是難事,不知道怎麼說。

“玉致!你是個勢力的女人!你一直在比較,誰付出多,誰付出少!感情,尊嚴,愛情,你每一樣,都要在對方之上。如果在之下,你便寧願退而求其次,哪怕只是嫁給某一個相親的男人也無所謂。至於愛情,有沒有,都無所謂。而且,你現在吃穿不愁,不必太攀龍附鳳,對吧?”

這是結論。

是他得出的結論!!!

她漲紅了臉。

還是沒法反駁。

這也是事實。

對於物質,誰不熱愛?

但是,她自認爲,已經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只要不是一門心思奔着奢侈品去,人的快樂,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多錢。

相反,你今天熱愛5萬的鉑金包包,明天喜歡1000萬的大鑽戒……再富裕的人都有個底線。比爾蓋茨現在還佔據不了世界首富的地位呢。

當了宰相,上面還有皇帝呢!!!

對錢的要求,自己可以滿足了。

對感情,便要求得太高了。

或者說,是要求得太自私了。

葡先生依舊咄咄逼人,“你落魄的時候,就依靠我,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把我一腳踢開。嫁給我,難道你認爲,只不過只是一種攀龍附鳳?相反,不嫁給我,才能顯示你的清高??”

千年前的愛情,竟然只是如此而已!

“玉致,你看,你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那種數落,一如她是一個陳世美,人一發達了,立即就變臉了。。。

愛要說,愛要做2

可是,自己在他葡先生面前,有資格談什麼發達麼?

要說陳世美,也輪不到自己啊!

因爲他的指責太過一本正經了,她本是要笑的,但是,笑不出來。

他冷冷的:“所以,人家說女人不能太能幹,一能幹了,人就變了……要是當初什麼都沒有,連證件都沒有的時候……多好啊,對我那麼溫存……”

那時候,爭着給自己做飯!

爭着對自己好。

逛街,嬉笑,一起看花……真正像個女人的樣子。

現在,都變得不像女人了!!

“是的,先生,我本就是這樣的女人……其實,我並不值得你那樣待我……”

“可是,你愛我!你也愛我。若是你不愛我,就不會在前天晚上悄悄地回到家裡,對吧?你回來,就是因爲你愛我!!你還惦記着這個地方……”

她低着頭,不回答。

“……就因爲害怕,所以,連愛也可以置之不顧了?就連明知道我愛你,也故意這樣逃避?”

她急促而倉皇,“先生,我走了,你保重……”

他晃一晃手中的結婚證。

那種紅,不是奪目的,相反,是暗紫色的。

一如一顆心。

現代人,是多麼脆弱啊。

一紙結婚證,也維護不了什麼。

不然,哪裡來那麼多離婚的?

他的語氣很疲憊:“玉致,你這個膽小鬼。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

“你愛我,遠不如我愛你。不然,怎會明知我在找你,也可以躲着,一去不復返,完全不顧我的悲哀呢?不然,怎會結了婚,馬上就要離婚呢?”

“!!!”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愛你!我就是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才馬上領了結婚證……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這兩天才想到的……只能想到這唯一的辦法……”

如果沒有這一紙結婚證,更加地留不住她!

就算燒掉的機票,也沒有辦法。

愛要說,愛要做3

他的聲音也低下去了,十分緩慢:“就算你愛得不夠……我也希望,能借助傳統的力量……玉致,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她忽然轉了身。

淚流滿面。

他從背後抱住她,狠狠地抱住她。

“壞姑娘,都嫁給我了,走不了的。一輩子都走不了了!!你只能愛我,一輩子都只能愛我了。”

她的淚水流得更急促。

那是一種心靈的束縛——被他牢牢地束縛住。

就如一個人的大棒政策,明明知道,那是高懸的大棒,在頭頂,先砸下去。

可是,緊隨而來的,是甜蜜的糖果。

他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

但有什麼辦法呢!

他的大手伸出,輕輕摟住她的肩頭,柔聲道:“好姑娘,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看,我們兩個的命運就是這麼一起的,不是麼?”

他展開小本本上,看二人的合影。

就算她笑得再不自然,再有點陰險的樣子——但是,她終究依偎着他,在他的懷裡。

“我們是一家了,你看……”

除了一輩子的男女,誰肯這樣果決呢?

“這兩年,我非常難受,一度覺得生活都完全失去了意義。好姑娘,你知道你對於我的意義,你完全知道,只有你在,我纔會覺得愉快,你若不在,一切對我,都沒什麼意義……以前,你喜歡明道……我也是這樣的心情,老是怕你不會真正喜歡我。後來,你說你愛我,我都差點不敢相信。但是,誰能想到,你這個壞姑娘,說了愛我,就不見了……你不能想象,我那些日子,是如何悲哀……我受不了了,再也不想回到那樣的日子了。玉致,我們不要再鬧彆扭了,好不好?今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再離開我……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行……我們只能結婚。好姑娘,嫁給我了,就不要反悔了,好不好?”

愛要說,愛要做4

這纔是最好最強大的保護。

勝過一切的口頭承諾。

那是他處心積慮的。

對於這一點,毫不隱晦。

內心裡,何止是她纔不安全?

他也曾不安全的。

漫長的等待,絕望的悲哀之後……再抓到機會,誰肯放過呢?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把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永遠地留着,天長地久。

他想要說什麼,但是,覺得無法表達。

便只是緊緊摟住她。

千言萬語,只從手掌心傳遞過去。

聲音也是柔軟的:“好姑娘,我愛你,你也愛我,難道結婚不好麼?”

唯有結婚,纔是這種相愛結果的永恆。

聲音也變得膩了:“好姑娘,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想四十歲之後纔有孩子……看看,現在都過去兩年了,以後,我去開家長會,孩子的同學們真要叫我爺爺了……那可不好……”

她感覺到那樣的溫熱,一種堅如磐石般的倚靠。忽然覺得特別軟弱,從來沒有過的軟弱——一如內心深處渴望許久的。

再強悍的女人,誰又願意整天在外風裡來雨裡去的漂泊來去?

有個依靠,難道不好麼?

他低低的在她耳邊:“不樂意照顧我,那就不照顧我好了……我就知道,你想偷懶,不想給我做飯,所以,故意先嚇唬我,是不是?”

她怒了:“纔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是哪樣?壞姑娘,就這麼斤斤計較,我還做糖包子給你吃呢……”

忽然也豁出去了:“你可是做給我一個人吃。而我,是做給你和你的新歡吃……我就不樂意……”

他哈哈大笑,笑聲充滿了歡樂。

“傻姑娘,就不許人小小的報復一下?”他忽然咬住她的耳朵,“妒忌嘛……難道就許女人妒忌,男人就不許妒忌?我是看你當初和明道好,就妒忌了……你是知道的,還拿這個說事,真是個小心眼……”

————————下午3點左右繼續更新。

愛要說,愛要做5

她臉頰紅紅的。

“對了,壞姑娘,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她疑惑地看他。

他卻吊胃口,擺明了要說不說的。

她哼一聲,還是忍不住問:“到底什麼消息嘛?”

“明道已經結婚了……對了,還生了一個孩子,貌似是今年初生的……他結婚弄得很熱鬧,那是舉世矚目的婚禮,現場直播了的,請了很多嘉賓,據說是爲了挽回他在國民之中的人氣,因爲不久後,他會登上皇位了……”

葡先生!

他竟然還刻意去打聽別人的事情。

又看她的臉色,仔細地觀察,想看她有沒有覺得傷心或者其他的。

“壞姑娘,還在爲他傷心?”

藍玉致沒好氣,他都生孩子了,娶了公主,向全世界人昭告自己幸福美滿——犯得着別人爲他傷心——不知傷心什麼??難不成,自己還要去自殺啊?

“我纔沒有傷心!”

那是真的沒有傷心。

就連遺憾,也變得很微薄。

是的,這一世,是他先辜負她——被辜負的人,有什麼好傷心呢?

更何況,他嬌妻幼子,早已忘了自己。

忘記或者記得,都無關緊要。

明道,竟然已經是那麼遙遠的事情了。

葡先生卻窮追猛打:“真沒傷心?”

“煩死啦!真沒有傷心。”

“那我結婚了,你傷心不?”

她一怔。

他卻哈哈大笑,猶如腦筋急轉彎。

聲音柔軟:“壞姑娘,是不是嫌棄我們沒有婚禮?你要是喜歡,我們也辦一個,要多隆重有多隆重,保證比明道的還隆重……”

她不以爲然:“先生,你可真是的。要那麼隆重幹什麼?”

他興致勃勃:“我得去選一個好日子……”

“不是結婚了嘛。”

“婚禮的日子啊……”

“不要,不喜歡。就這樣就行了,何必弄得滿城風雨?最後,錢都是飯店賺了……”

愛要說,愛要做6

他樂不可支:“怎麼?懂得爲我節約錢了?哈哈,老婆,果然和別的女人是不同的。”

她白他一眼。

誰替他省錢啊。

只是看報章雜誌,天天算每個城市結婚要多少錢,酒席要多少錢,租車要多少錢,婚紗照要多少錢,甚至一隊男女爲了婚紗照的價格吵架,當場離婚……許多新人不勝負擔云云……她總是很奇怪,爲什麼這些人非要這樣大吃大喝大肆操辦不可?

除了貪官有人大送禮金外,其他人能賺得了幾個錢?還不是要禮尚往來。一筆一筆地把賬單記住了,自己又慢慢還出去。

一句話:最後的大贏家其實是飯店老闆。

還不如低碳環保,懶得累。

整天地震,海嘯,泥石流……看到地球都快滅亡了。

哪有那麼多窮折騰?

他還在問她:“好姑娘,你想要個什麼婚禮?”

低下頭,看到環顧自己的那雙臂膀,強大而堅固的,忽然不勝唏噓。

千山萬水,除了他,除了葡先生,還有誰,這樣等待自己,尋找自己呢?

那句話藏在心底很久很久,還是忍不住了,她低低的:“先生,還是你對我最好……”

他哈哈大笑,狂野而歡樂的大笑:“你終於知道了?這世界上,除了我,就再也沒有人會對你這麼好了。你還跟我鬧彆扭……記住啊,錯過了我,你一輩子後悔莫及,下輩子都找不到這麼好的人了,哈哈哈……”

說着,又咬一下她的耳朵。

這一次,咬得很輕,很銷魂。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一下。

他側身,一把拉住了她:“快跟我回家,再也不許彆扭了。以後再跟我鬧彆扭,我一定狠狠揍你屁股……”

她嘟囔一聲:“反正你不找其他張律師,李律師的,我就不彆扭……”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

當老胡看到二人再一次牽手上來,終於如釋重負。

愛要說,愛要做7

但見葡先生,真是神清氣爽,比領了結婚證出來時更加意氣風發。甚至藍玉致的臉色,也明顯好轉了。

雖然仍舊彆彆扭扭的,但是,再也不是剛從民政局出來時的那種恐慌了。臉上帶一絲羞澀,也不好意思看他,趕緊快快地上車坐下。

葡先生情緒好得不得了,還吹一聲口哨,向他笑了一下:“老胡,快回去,今晚有宴席,得準備豐盛點,哈哈,玉致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你得露兩手。”

老胡也笑:“先生,我可是樂意之至。”

車子,終於駛進銀杏大道了。

此時,正是銀杏生長最茂盛的時候,一些大樹上結滿了累累的青色果實,一粒一粒,比青色的葡萄還大。

葡先生興致勃勃地問:“玉致,下來走走?”

她正有此意。

二人便下車,信步而去。

往前,便是那道小橋,橋身設計得古色古香,下面的溪水清澈見底。兩旁都是各種層次的樹木,越往後,越是蒼翠密集,

藍玉致擡起頭,極目遠眺,但見依山而建的建築物,古色古香,九曲迴廊,就如置身於一個很大的公園。

她長長地噓一口氣,問:“先生,你家究竟多大啊?”

他立即糾正:“是我們家。”

我們家——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根本沒法以“主人”的姿態自居——連喜悅都是小心翼翼的。哪一個女人看到這樣的房子會不喜形於色呢?

她也喜悅。

但喜悅得很糊塗。

這不同於石宣英家裡那種有許多雕塑,進門就可看到游泳池的那種半西化的建築。這是純中國的建築,古典的園林,教科書上告訴我們的那種地主老財,侯門深深深幾許。

但是,那時,只限於想象,而沒有親眼所見,文字的表述,總是不如親眼所見來得直觀。她如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呀,這庭院到底深幾許?幾重飛檐,幾層峭壁?

愛要說,愛要做8

她跟着葡先生往裡面走。

看到沿途長滿了梔子花、桂花樹、木槿花、還有許多色味甘辛的芳香樹……再裡面有一個亭子,亭子外面全是遮天蔽日的巨大黃桷樹……

往前走,是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小徑的兩邊全是竹子,那種適合觀賞的闊葉竹,楠竹、湘妃竹等等……

人走在裡面,能聽到尚未被完全吹乾的露水滾動的那種聲音。

藍玉致幾乎擔心裡面跑出來一隻熊貓。

她問:“先生,你就不向我介紹一下這些情況麼?”

他反問:“我幹嘛要給你介紹?一輩子的光陰,等着你自己去發現呢。”

一輩子的光陰!

她忽然覺得很興奮——就算彆扭也沒法遮擋的興奮。

真能在這裡住一輩子?

因爲東張西望,一根竹枝掛住了袖子,她一掙扎,葡先生眼明手快,立即拉住她,將裙子袖子的那層絲邊給她取下來。

“玉致,喜歡這裡麼?”

她哼哼的:“反正以前你沒帶我來過。”

“是你自己不來的。我哪有機會?你就沒給我機會帶你來。”

“有心能沒機會麼?就知道把我藏在別院,跟那個啥似的……”

“哈哈,還不高興被金屋藏嬌?我可是很喜歡那裡。”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出了這片蒼翠的竹林。

藍玉致停下腳步。

看那一片雕欄玉砌。

葡先生也停下來。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果然,聽得葡先生說:“這便是主房。我父母以前住這裡,我也住這裡。”

她心跳的不是這個,而是前面的人——那麼多人,都穿着整齊的制服、廚師、司機、花匠園丁、清潔工人……林林總總,起碼幾十人。

這麼大的房子,當然得有人打理。

爲首的正是老胡。

滿面笑容。

藍玉致哪裡見過這等的陣仗?竟然渾身都不安。

愛要說,愛要做9

葡先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和她一起走過去。他也是非常的低調,面向衆人,十分溫和:“我今天和夫人結婚了,以後,家裡的事情,你們就問夫人好了,她全權做主。”

衆人都道恭喜。非常禮貌。非常恭敬。

葡先生當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就如一個慷慨而仁慈的國王,拿出一張早已寫好的支票給老胡,“你安排一下,給大家發一個紅包。”

老闆結婚,當然得發紅包。

尤其,是支票上的那麼多個零,每個人的紅包,顯然會大大的豐厚。

大家都喜形於色地散去。

只剩下二人站在原地。

藍玉致目瞪口呆,根本沒法接受自己的這個新身份。

“玉致……玉致……”

葡先生叫了好幾聲,她才醒悟過來。

“以後,你的責任可是重大的。要管好這家裡……”

她吐出一口氣:“我可管不來。這房子太大了……”

“難道比你工作還難?”

“那可難多了。”

他笑嘻嘻的,忽然眨了眨眼睛:“也許,更難的還在後面呢。”

她立即問:“什麼更難的?”

“你忘了,今晚我要請誰吃飯?”

她幾乎驚叫一聲。

石宣英!

今天,幾乎徹底把石宣英忘了。

葡先生老神在在的:“我們結婚這樣的大事,當然得請至親好友。我請了大哥大嫂全家。還有石老爺子……”

她下意識地問:“爲什麼請老爺子?”

“他也算是活着最老的長輩了,我們當然得請他。再說,他若不來,誰能鎮壓得了宣英這廝?”

她心裡一震。

不知爲何,此時忽然想起明道。

在和自己成親的當天被石宣英殺死的明道。

葡先生見她面色慘白,有點奇怪,“玉致,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沒法開口。本能地,不想把這種涌起的極大的不祥的感覺說出來。

——————今日到此。

面對石宣英1

但是,葡先生的目光那麼敏銳,從她忽然失去血色的臉上掃過,不經意地問:“玉致,你在擔心什麼?”

她說不出口。

說明道之死?

說那一場不吉利的洞房花燭夜?

眼前,千軍萬馬。血肉橫飛。

太過逼真。

就如自己那一身被鮮血染過的紅色。

殺氣騰騰的石宣英。

甚至,那時候,她並不感到愛——

從來不曾感覺到過石宣英的任何所謂的愛。

就看他殺過來!

只是爲了佔有——但凡他的東西,決不許任何人覬覦。

覬覦者死。

就這麼簡單。

“玉致,你在擔心宣英這廝?”

她點頭,非常坦率。

“先生,你知道石宣英性子非常暴躁,脾氣剛烈……”她說不下去,表達不出那種無以名狀的恐懼,就連強大的濮先生,也沒法將這種恐懼壓下去。她骨子裡,最怕的人其實是石宣英。

“所以,我才先下手爲強,斷了他一切的念想。他這樣的人,我太瞭解了。要對付這小子,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也是他急於結婚的目的。

甚至一點也不要給石宣英迴旋的目的。

潛意識裡,竟然是怕他的——就如無數次的夢裡,看到她和藍玉致一起,血染雪地——

啊,他也不知爲何!

竟然想起那一場夢。

那是藍玉致死後,他才夢見的。

夢境裡,他倆死在一起——石宣英和她死在一起。

多麼可怕的夢境。

“玉致,你不要怕,我會跟他說清楚……”

能說清楚麼?

藍玉致搖頭。

就連她自己也沒法和石宣英談——這個人,決不能好好談。談是沒用的。她深知他的性子,如果自己告訴他,自己從來不會愛他,要嫁給別人了,只怕他馬上就會抓狂,強行OOXX,生米煮成熟飯……

一千年前,他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所以,根本不能和他談。

面對石宣英2

所幸,這是葡先生。

不是明道。

葡先生,一直比任何人都強大,不是麼?

“玉致,你可曾答應過宣英什麼?”

她仔細地想,非常認真,這本是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但是,她在葡先生面前,一點也沒覺得不安。

是的,這很重要。

一定要想清楚。

她仔細地回憶自己和石宣英交往的任何時候,恩怨情仇,一點也沒遺漏,一五一十:“不!我沒答應過他什麼,從來不曾!!不過,有一次我很窘迫的時候……就是明道訂婚的那天,他來照顧我……是他自己尾隨而來的,照顧了我一整夜……此外……”

此外呢!

有關自己對他的承諾呢?

她把記憶裡最深處的東西都挖出來了。

“只有一次,我和石老爺子踢球的時候,他說喜歡我。我便開玩笑,說他若是兩年之內不找其他的女人,我便嫁給他。這本是個玩笑,而且,兩年內,他也找了許多女人。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找女人,他根本不可能沒有女人……他自己也坦率承認,他花錢找女人,只是不談戀愛而已……”

所以,自己並沒欠他什麼!

就連開玩笑,也是字斟句酌。

既沒耽誤他青春,也沒耽誤他的性福——不是麼?

難道他在別的女人身上OOXX的時候,還一往情深的熱愛自己???

這可能麼?

葡先生聽得非常認真。

表情也在慢慢的放鬆。

如果是這樣,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對石宣英的態度,並不比當初對小袁認真——甚至是遠遠不如。唯一一次“約會”,都是石老爺子在場。

她忽然很狐疑:“先生,這兩年你找過女人麼?……呃……就是石宣英那種……”

她的表情太怪異,葡先生忍俊不禁。

這問題,當然不回答,打死也不回答。

怎麼回答都裡外不是人。

他搖頭,猛烈地搖頭。

面對石宣英3

她追問:“先生,真沒有?不可能吧??我就不相信,你兩年不近女人……人家都說,男人是那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你不可能禁慾兩年……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哪有女人一結婚就這樣大膽問丈夫這種問題的?”

她不以爲然:“你做得,人家還問不得啊?”

“沒有!絕對沒有!”

打死也沒有。

她見他笑得那麼奸詐,更是狐疑:“先生,你肯定撒謊了。別個石宣英真小人,都承認了,你幹嘛不承認?”

他一攤手:“我根本就沒有,你叫我如何承認?難道要屈打成招?”

這個男人,真是狡猾的要命。

她恨恨的:“先生,以後可不要讓我逮住了,若是逮住了,哼哼哼……”

他好奇地問:“若是逮住了,你會怎樣?”

她瞪大眼睛:“你還真會讓我逮住?”

他“不勝惶恐”:“哈哈,不敢,絕對不敢。你一輩子都逮不住……”話沒說完,又失笑,先前是誰?剛領了證就要去離婚,現在爲什麼又是一副“此物是我佔有,他人不要覬覦”了的架勢?

他心裡暗笑,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老婆大人,第一,我絕對不會出去那個啥;第二,所以你根本逮不住我;第三,歡迎你經常行使自己的老婆權利。”

她看到他眼裡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驀然明白他在笑什麼。

很不好意思,卻又有點得意——還是老婆這個身份好用。

至少,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幹涉一個男人的行動——

不然,再是相愛,沒有那一紙結婚證,你敢說半個不字?說了也理不直氣不壯,別個女人也不會買你的賬。

現在,至少誰敢覬覦,誰就是小三。

因這一番小小的“爭吵”,二人倒真有點夫妻的樣子了。

葡先生心情大好,拉住她的手就往裡走。

“玉致,快去看看我們的房間。”

面對石宣英4

她卻慢吞吞的。

“玉致,幹嘛這麼慢?”

她好奇地看那些紫檀木的椅子,很古老的,散發出一種悠久的高貴的氣質。

她甚至伸出手去撫摸,磨磨蹭蹭。

“先生,我想看清楚點嘛,免得以後找不到路進來。”

葡先生哈哈大笑,一把拉了她:“有的是時間,一天就找到了,哪裡需要這麼複雜?你又不是笨蛋……”

“我方向感不好。”

“方向感不好,最多十天半月,走慣了就找到了嘛。難道一輩子也找不到?”

藍玉致翻翻白眼,已經被他拉進了屋子裡。

那是一間臥室。

並不是想象中的巨大無比。大小適中,按照風水學來講,這叫“聚氣”——若是太大了,人置身其間,空空蕩蕩,對身體難免不好。據說,古達帝王的臥室,都是一般大小,絕不會很大。

臥室反而並不太奢華,但是舒適而大方。只有牀上的被褥,新的,顯出一種喜氣——真的有幾分新婚的樣子。

“玉致,喜不喜歡這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

“是我們的。”

他在這字眼上面很較真,已經修正過她好幾次了。

她臉紅過耳,難道自己真要和這個男人一輩子同牀共枕了?前半生,還從沒有這樣的經歷呢——朝夕相對,每天醒來,最先看到的都是他的臉?

他理直氣壯:“結婚了,當然得共用一個房間?哪有分居的道理?”

“可是,很多人都分居耶……人家不是說,夫妻之間,也要保留一定獨立的空間嘛?”

“那是他們感情不好。相愛的人,不需要搞得神神秘秘。不信你看,那些標榜各自獨立的人,十之八九,總是要離婚的。我們一輩子又不會離婚,幹嘛分居?”

她沒了答詞。

轉身的時候,看到一面鏡子。

鏡子的女人,雙頰暈紅,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尤其是那一身裙子,領口的花邊——一如中世紀的一位公主。

面對石宣英5

竟然恍惚:

不敢認自己。

這是藍玉致?

依稀,今日也是洞房花燭夜。

只是沒穿喜服、鳳冠而已。

她微微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華貴的裙子,心裡一震——這何嘗不是一件真正的喜服?還是葡先生親手給自己拿來的。

甚至從內到外的內衣搭配,高跟鞋子,都是葡先生選好的。

她忽然問:“先生,這衣服是你親自去買的麼?”

葡先生笑起來:“這不是買的,是我一個朋友設計的。我讓他反反覆覆修改了許多次,這傢伙,還說是什麼設計大師,可是,老是不能領會我的意圖,我說了無數次,他頭都大了,做出來後,他就送給我了。玉致,你喜不喜歡?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再叫他做。”

她微微擡起袖子,絹紗,柔軟的絲緞,領子和袖口垂下來的那種精巧而古典的花紋——這匹布很美,設計出來的衣服,更是獨特。

她順着看下去的時候,纔看到那條淡藍色的腰帶,上面一同色系的藍寶石,低調,但是絕不暗沉,此時,靜下來的時候,纔看到它無上的光彩。

那讓她感覺到自己像一個公主或者皇后——是的,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被重視——

一個女人,只有在愛自己的男人面前,纔有資格成爲皇后。

就因爲美麗得太不象話,恍恍惚惚的,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瞥,忽然看到自己的袖子——正是經過那片竹林的時刻被劃破了一點兒,微不足道,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花邊飄蕩着散開,就如故意的設計。

竟然在新婚日,弄壞了衣服!!

葡先生也注意到了,“咦”了一聲。

藍玉致下意識地,將手拿開,“沒事,先生。沒事。”

話雖如此,心裡卻老大的不痛快——怎會在這一天把衣服弄破了?

葡先生見她笑得勉強,一把攬住她的腰:“心疼衣服弄壞了?”

面對石宣英6

這溫柔的聲音,有力的大手,一下將心底的恐慌鎮壓下去——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其實一直一直都這麼喜歡這個男人——就連離開都做不到。

無論拿了多少轎,無論怎樣的做張作致,其實,都是捨不得離開他的——就如自己身上的這件新衣服——最好的東西,總是他給的。

就連矯情,也是狡詐的——要逼他,一直逼到目不斜視爲止。

自己想嫁給他!

一直都想嫁給他!

毋庸置疑。

終於得償所願。

再也不要僞裝下去了。

也因此,越是恐慌自己要失去一般。

就如那一場的生離死別——不要,絕不要發生任何的意外了。

古代的石宣英敢殺人。

現代的石宣英,早已今非昔比——不,現代的正常人,已經不會那麼隨意殺人了——至少,不是當時的石家世子,可以肆無忌憚,殺了千百人都無濟於事。

不會吧!!!

絕對不要如此。

這個男人,是要一起到老的。

這強烈的依戀,幾乎徹底剝去了那一層的僞裝,這一次,是她主動,轉手,拉住了他的手,聲音變得無比的溫柔:“先生,你這兩天都不要離開我。”

“傻瓜,幹嘛是兩天?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以後都不會離開。”

“呃……我是說,這幾天,我們一直在一起……”

彷彿離開是不吉祥的。

一旦離開,便是另一次的災難。

他臉上的笑容加深,攬住她的腰,貼在她的耳邊,笑容曖昧:“怎麼,終於捨不得離開我了?”

“哼。”

“我們當然一直在一起,哈哈哈,我還得休婚嫁……”

她驚奇地問:“你也休假?”

“當然!誰結婚不休假?我又不低人一等,憑啥不休婚嫁?”他理直氣壯,“我也給自己放一個月假。”

“一個月,這麼久啊?”

“你居然嫌久?”

她嘟囔:“你不管公司了?”

面對石宣英7

他摟住她的腰:“老婆,關心起公司事情了?呵呵,我離開一個月難道就垮了?”

她狡黠地:“那好,可是你自己說的,離開再久都沒問題。那你天天陪着我。”

“行,我有個辦法能天天陪你。”

“什麼辦法?”

“我準備招一個貼身秘書,工作輕鬆。”

“幹嘛?”

“貼身陪護,侍寢、陪吃陪喝,天天一起。”

她請啐一口,這個濮先生,一點正經也沒有。

他開心得不得了,伸手抱住她的身子,嘴脣貼着她的嘴脣:“玉致,你想去哪裡度蜜月?”

她如水人一般貼在他的懷裡,搖頭,輕輕地搖頭。

“先生,你呢?你想去哪裡?”

“我也沒想好。”

“可是,我不想坐飛機啊……”

“那我們就在家裡玩?”

真是個好主意。

事實上,當她轉眼看窗戶,看到窗戶外面那些蒼翠的樹木,盛開的紫藤花的時候,樹叢掩映下的屋子,比空調還舒適涼爽。清風徐徐。

“先生,我喜歡這裡,我們就呆在這裡吧。”

“啊哈哈,好,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一個月,我們都呆着。”

這裡,纔是度蜜月的好地方嘛。

說到“蜜月”二字,他便渾身發熱,灼熱,滾燙。

而且,兩人都坐在牀上。

大牀啊!

大牀。

新婚夫妻,當然得有——船戲。

船戲是很重要的。

他的目光變得色迷迷的。摟住她的腰肢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上下其手啊!

總算知道什麼叫做上下其手了。

她卻咬着嘴脣,一本正經。

“先生……知道很多皇帝,常常子孫不興旺的原因吧?”

“什麼原因?”

“男人的精子,要36小時才能恢復生命力。而那些皇帝,常常一天寵幸數人……所以那個啥,寵幸越多,越是沒得生育……不到36小時,就要節慾……”

葡先生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摟在牀上。

面對石宣英8

她懶洋洋地躺在他的懷裡,倦了,要閉上眼睛。他卻撥弄她的頭髮,弄的亂糟糟的:“別睡了,一會兒要做正事了。”

“爲什麼啊?”

“我大哥他們大約下午四點就會來。”

她再一次幾乎驚跳起來。

聽到這話題,總是心驚肉跳的。

她立即坐起來,有點惴惴:“石宣英也是四點來?”

“不一定。他很忙。但是,我大哥大嫂是說好了四點來,我大哥是個很守時的人,絕不會遲到。”

看看時間,起來吃了午飯,稍作準備,也就四點了。

還要梳洗打扮。

藍玉致急急地就要下牀。

就如醜媳婦見公婆一般。

葡先生笑起來,看着她的背影。

也跟上去,拉了她的手。

午餐很豐盛,是老胡做的,爲了歡迎新娘子,一點也不曾馬虎。

但是,藍玉致藏着心事,食不下咽。

草草地吃了一點,就吃不下去。

葡先生給她夾菜,“玉致,不合胃口?”

她停下筷子,看他:“先生,我怎麼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呢?”

她歪着頭,如一個好奇的小孩子。

葡先生笑嘻嘻的:“哪一點不真實了?”

“我也不知道耶。”

她有點苦惱:“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葡先生又夾一塊肉在她碗裡:“做夢就趕緊做下去,一輩子都是一個美夢,不好麼?”

這倒是。

飯後。

她非常認真的梳妝打扮,就如趕考的書生,要去金鑾殿見皇帝一般。

葡先生一直在一邊看她。

“玉致,你不要慌張,時間還很充裕。”

她回過頭來:“先生,我有點害怕。”

“別怕,大哥大嫂都不是多事的人。”

大哥大嫂不是,其他人呢?

藍玉致不敢想下去。

終於,一切收拾妥當。

外面傳來通報:“石先生和石夫人到了。”

她心裡一震。

竟然不敢站起來。

葡先生笑着拉她的手:“傻姑娘,梳妝打扮這麼久,反倒不敢見人了?”

——————今日到此。

石宣英的問題1

葡先生笑着拉她的手:“傻姑娘,梳妝打扮這麼久,反倒不敢見人了?”

她面上一紅:“誰說的?”

葡先生笑笑,拖着她的手便出去了。

屋外,很遠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二人迎出去的時候,但見石老大夫妻談笑風生而來。藍玉致老遠看到只有二人,先大大地鬆一口氣——幸好,還不見石老爺子和石宣英。

葡先生大步迎上去,熱情招呼:“大哥,大嫂,快請。”

可是,當談笑風生的二人看到藍玉致時,都愣了一下。

葡先生在電話裡,只說自己結婚了,但是,沒說娶的是誰。

而他們都在奇怪,爲何如此倉促,連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來,忽然就結婚了呢?

石老大本要問他,到底搞什麼神秘。

卻不料,赫然看見藍玉致,真真如見了鬼一般,張大了嘴巴。

就連向來淡定的石夫人,也愣住,站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一會兒,石老大才叫出來:“天啦……天啦……二弟,你該不會告訴我……啊,真是想不到……”

葡先生並不急於解答二人的困惑,笑盈盈地側臉,但見藍玉致被這兩個人盯得心裡毛毛的,面頰通紅,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多少次都不敢幻想的這一幕啊。

多麼震驚的一幕。

葡先生心裡,歡樂得出奇,咳嗽一聲,拉着藍玉致的手:“大哥,大嫂,這是玉致,大家都認識的。”

石老大好一會兒,才幹咳一聲,但是,也只乾咳一聲,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石夫人,跟他是一樣的表情。

她曾經想過,這屋裡的女主人,該是張律師。但是,兩年前,就知道,那二人是不成了。一直都在奇怪,葡先生到底要找什麼樣的女人。

不料,無數次的輪迴往復,還是回到了原點。

葡先生大大方方的:“玉致那次沒有上飛機。”

石宣英的問題2

就這麼一句話。

一筆帶過了所有人的疑惑。

這理由難道還不足夠麼?

他看藍玉致同樣很囧的樣子,捏一下她的手:“我和玉致今天領了結婚證。先請大哥大嫂來吃一頓飯”。

藍玉致終於還是叫出口,微微鞠躬:“大哥,大嫂……”

這聲音雖然蚊子樣的,但是,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石夫人,彷彿此時才明白一個現實——這二人真的結婚了。想當初,自己也不是第一面見藍玉致,但是,無論何時,甚至在英國古堡的時候,都是叫的“石夫人”,現在居然能改口叫一聲“大嫂”。

她還沒開口,石老大已經上前一步,用力地拍葡先生的肩頭:“哈哈,二弟,恭喜你。真是太恭喜你了。哈哈,是恭喜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他當然不管二弟娶的是誰,重要的是,趕緊娶一個女人,生幾個孩子,免得四十幾歲了還是單身漢。

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石夫人雖然一直對藍玉致印象不佳,但是,事已至此,自己上門是客,除了恭喜人家,還能做什麼呢?

她臉上也堆了笑容,淡淡的:“恭喜你們。”

葡先生真是春風得意:“多謝大哥大嫂。對了,老爺子怎麼沒來?”

石老大見兄弟好不容易成親了,這麼天大的喜事,哪裡想他掃興?急忙道:“你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他這幾年不和我們一起住,今天我去接他,他也不肯,只說自己來。你放心,我們出發的時候跟他通了電話,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葡先生又問:“宣英呢?”

“他今天處理事情,估計也快到了。”

這個人才是關鍵。

石夫人忽然看了藍玉致一眼,目光那麼敏銳。

藍玉致本就不安,被她這麼一看,更是覺得心裡毛毛的。潛意識裡,只希望石宣英不要來,一直不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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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宣英的問題3

石夫人是何許人也?

女人的直覺,總是強於男人。

更何況,她對兒子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

現在,見藍玉致面上,竟然閃過一絲恐慌,更是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她的目光更加銳利。

藍玉致就更是心虛。

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一緊,正是葡先生的大手用力,滿面笑容:“玉致,還不快請大哥大嫂去用茶?”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結婚證。

自己那一本,自己的名字還在葡先生的前面呢。

忽然就安心下來,那麼理直氣壯。

是啊,自己是這屋裡的女主人了,是葡先生的妻子,名正言順,爲什麼還要怕別人的目光?

人的心理,有時就是這麼奇怪。

僅僅只是一個思路的轉圜,一切,就變得那麼理所當然。

藍玉致一直懸着的心,忽然放下來。落落大方,蚊子一般的聲音也變了,非常利索:“大哥,大嫂,請。”

石夫人驚訝地看着她的改變。

不明白這個剛纔還小心翼翼的女人,頃刻之間,就變得如此鎮定自如了。

藍玉致沒有再看她的目光,只是如女主人一般,一徑地招呼着。

其實,這些事情根本就很簡單,大不了客套幾句。反正一切,有老胡爲首的一干人馬打點着。

很快,茶奉來。

一點也沒草率,這一次,是他珍藏的特質龍井。

藍玉致第一次來到這間屋子,但覺裡面的一切擺設,都滲透出一種濃郁的明朝士大夫的情形——其實,她一點也不知道明朝士大夫的家境如何擺設,只是,看着裡面那些古雅的東西,油然生起這樣的感覺。

時間彷彿在流轉,自己彷彿回到了一個很遙遠的時代。

烹茶的是老胡本人。

石老大笑道:“老胡,你還有這手絕招?”

老胡禮貌地回答:“我老家,就盛產龍井。”

石宣英的問題4

老胡禮貌地回答:“我老家,就盛產龍井。”

“哦,你是杭州那邊人?”

“是啊。我早年唯一喜歡的就是龍井。我家裡就有非常珍稀的幾棵龍井,但是,家裡親人無多,所以,這幾十年,已經完全把S城當作家了。”

葡先生接口:“這茶,還是上次老胡回去親自帶來的。”

清茶裊繞裡,衆人就這樣談笑風生去。

石老大環顧這間古色古香的屋子,不勝感慨:“二弟,我們多久沒在這間屋裡喝過茶了?”

“十來年了吧。”

“時間過得真快啊。記得母親在世的時候,她最是愛喝茶,一覓到什麼珍稀好茶,便總是會親自在這裡煮茶給我們喝……”

“自從母親過世後,這屋子也空了,我自己都沒什麼心思。喝茶,也得講究心情。現在,總算一家人團圓了,我父母也會開心。”

石老大想起什麼:“對了,你們去祭祖沒有?”

藍玉致也想起來,醜媳婦要見公婆——葡先生還沒帶自己祭拜呢。

葡先生見她疑惑的目光,就說:“大哥,這個我可忘不了。我已經找人算了,三日後纔是祭拜的好時機。所以,三日後,我們一起去祭拜吧。”

“好好好。這是大事。一定得去。”

……

兄弟二人敘話的時候,石夫人偶爾打量,但見藍玉致和葡先生並坐,紫檀木的傢俱,烹茶的那種茶具,都是特製的。甚至這間闊大的屋子——這是濮家老宅的主人房。

昔日,只有葡老夫婦在世的時候,才住這裡。

她這才明白,自己以前一直忽略了什麼——

和張律師等人也幾次在匍家喝茶彈琴,那時,她以爲一切都很順利。但是,沒想到,那些時候,都是在匍家的別院、客房——從來不曾到過這裡。

就連她,也差點忘了,這纔是葡家的正房。

正妻當然得住正房。

石宣英的問題5

正妻當然得住正房。

而葡先生,顯然壓根就沒真正打算過要和張律師結婚。

難怪這兩年,張律師和石家的關係也很疏遠。

石夫人也問過她,但是,女人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多說什麼,只是不經意地疏遠了一干人。

再不經意地打量藍玉致,發現她穿一件很合身的禮服,脖子上戴着一條項鍊。那項鍊,她是見過的,是許多碎鑽組成的,造型優美,居中,一顆很大的紅寶石。這項鍊,是葡夫人生前的珍品,匍家首飾裡的鎮宅之寶之一。

如今,也慎重其事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那個製造自己兒子豔照門的女人,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地成爲了這裡的女主人。

這個女人,可真是不簡單。

從古堡裡的婢女一般的戰戰兢兢,到機場失事,一失蹤兩年,如今回來,真是立即就烏鴉變鳳凰了。

她更是細心打量藍玉致,但覺人真是不可貌相。

如此長久的忍耐,如此的心機,幾個女人能做到?

但是,她做到了。

一擊即中,從此,把葡先生套得死死的。

妻子!

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厲害的手段。

藍玉致也接觸到她的目光,那是律師的眼光——是她本份裡的目光,這纔是石夫人。那麼精明,一副要看破人心的樣子。

她一凜。這一身穿戴,都是按照葡先生提供的穿的。

反正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木已成舟,他喊穿什麼就穿什麼囉。

但見石夫人目光奇怪,本是放下的心,又有點兒吊起來。

而且,石宣英馬上就要到了啊!!

門口,再次傳來通報聲。

她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了。

“葡先生,石老爺子到了。”

石老爺子到了!

不是石宣英!

石宣英就如千梳妝,萬打扮的美嬌娘,還沒到呢。

石宣英的問題6

石宣英就如千梳妝,萬打扮的美嬌娘,還沒到呢。

石老爺子的車停在很遠的地方。

這是他的氣派,無論到哪裡,都是這樣。

所有人都快步走了一截距離,去迎接他。

老遠,就看到他那輛極其奢華的車子。

他已經下車,拄着柺杖,精神矍鑠地看匍家的一草一木。

葡先生可不敢大意,畢恭畢敬的迎上去:“石伯伯大駕光臨,真是不勝榮幸。快請。”

這一次,他叫的不是老先生或者老爺子,而是真正的子侄禮儀,叫的伯父。

石老大夫妻也上去:“爸,您可來了……”

但是,石老頭根本沒看他們。

目光落在藍玉致身上。

天啦!

可憐的老年人,如捱了重重的一拳。

比兒子媳婦剛到時的目光更加震驚。

一度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睛。

藍玉致連那點女主人的氣勢也嚇得沒了,深深的行禮,低聲地叫:“爺爺……石伯伯……”

不再叫爺爺了。

而是和葡先生一樣,叫他“石伯伯”。

可憐的老頭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半晌,柺杖擡起來,指着藍玉致,目光凜然:“女娃娃,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藍玉致沒法回答。

“石伯伯,玉致已經嫁我爲妻,當然會在匍家。”

真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老頭子冷笑一聲。

這後半生,已經修煉到不驕不躁,不嗔不怪的地步了,沒想到,還是會老來失態。

他幾乎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睛瞪得很大,這讓他看起來很奇怪,因爲他眉毛是白的,頭髮也是白的,甚至瞪大眼睛時,看到睫毛也是白的。

這樣一個幾乎近百歲的老人瞪着自己,真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

許久,他再一次看這匍家老宅的四周,彷彿聽到自己的情敵,再一次地在譏笑自己。

又一次一敗塗地。

石宣英的問題7

“女娃娃,你會後悔的!”

他傲然道。

就如一個太上皇,在告誡年輕的子孫們。

再一次地重複:“女娃娃,你一定會後悔的。”

甚至沒有掩飾那種氣憤。

真沒想到,僅僅幾天,就風雲突變。

他狠狠地瞪了葡先生一眼,這個小王八蛋,自己真是低估他了。

石老大夫妻都沒想到,老頭子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石老大有點尷尬:“爸,二弟好不容易新婚……”

“閉嘴!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他威嚴地打斷了兒子的話,再一次用柺杖指着藍玉致:“女娃娃,你記住我的話,你嫁給這個小王八蛋,一定會後悔。”

那不是威脅。

彷彿只是一個預言。

不知爲何,藍玉致沒法反駁,只是覺得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葡先生顯然已經習慣了老頭子的做派,一點兒也沒覺得什麼不妥,笑嘻嘻的:“石伯伯,快請裡面喝茶。老胡準備了您最喜歡的茶。”

老頭子氣派很足,大步就往裡面走。

匍家的幾乎所有人都夾道歡迎,一點也不敢怠慢。

石夫人卻在想老頭子那句話“吃裡扒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石老大悄然地看了葡先生一眼,悄聲說:“二弟,我爸就那麼個脾氣,你別介意……”

葡先生也笑嘻嘻的低聲回答:“沒事。他來之前,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了。不這麼說,反倒不正常。”

覺得藍玉致的手心裡都是汗水,他笑嘻嘻的,轉身貼在她的耳邊:“你可別怕。老頭兒對我母親起碼說過一百次這句話,我母親可沒後悔過。”

縱然是在極度緊張的心情下,藍玉致也差點笑了。

只聽得老頭兒威嚴地咳嗽一聲:“小娃娃些走快點,不要嘀嘀咕咕的惹我心煩。”

衆人不敢再說,趕緊跟上去。

石宣英的確也要到了。

石宣英的問題8

開了一天的會,忙得暈頭轉向,那個超級大員又遲遲不肯離去,談了半天很高調的東西。他這個即將接任的新主席,完全不敢不聽着。

好不容易,那個大巨頭終於在無數警車的開道下,威風赫赫地返京了,他再也按捺不住。

但見秘書拿出的備忘錄,最赫然的一條竟然是:葡先生婚禮,請去赴晚宴。

小叔叔婚禮!

小叔叔跟誰婚禮?

就如這兩日神魂不安的心事,他拿起手機,想也不想,再次撥打藍玉致的電話。但是,對面傳來的,依舊是冰冷的聲音:“請在語音信箱留言,我會盡快回復您……”

她失蹤了。

她無故失蹤了。

但是,又不是失蹤。

他完全知道她的下落。

司機已經等着,畢恭畢敬的:“石先生和夫人已經到了匍家,問您什麼時候到。”

石宣英二話不說上了車:“開快點,越快越好。”

車子風馳電掣的開出去。石宣英坐在座位上,用手壓着腦袋,覺得很疼。

他靠在位置上,腦子裡模模糊糊的,彷彿是一個離奇古怪的夢。

這邊的葡先生,電話響起。

他接聽,是石宣英。

“宣英,要到了麼?”

石宣英的聲音非常平靜:“你叫藍玉致接聽電話。”

葡先生稍微猶豫,但還是給了藍玉致。

藍玉致剛“喂”了一聲,只聽到話筒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就連問題也是熟悉的:

“小羊,你告訴我,從1到9,哪個數字最勤快,哪個數字最懶惰?”

藍玉致心裡一震,電話差點掉在地上。

眼前,忽然蔓延過那片金色的花海,連綿起伏。依偎在裡面,談笑風月的情侶,渾然不覺,那裡潛伏着一個人——不,是一條毒蛇,下一刻,便會血洗這片鮮花盛開的土地。

那是她千年之前告訴明道的最後一個問題——但是,千年後,索要答案的,是石宣英!

——————今日到此:)

石宣英和婚書1

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咆哮,怒吼……彷彿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甚至她能聽出他語氣裡的那種困惑,疑問,彷彿走到了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一直都在想,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連嘆息聲都沒有。

藍玉致呆呆的,不知道石宣英是否掛了電話。

但是,就當她要把電話還給葡先生的時候,聽到一聲嘆息。

很低,很輕。

隔了千年一般,輕微的傳來。

四周,一片寂靜。

她掛了電話。

看到葡先生的臉、還有石老爺子的臉、石老大夫婦的臉……她覺得有點兒恍惚。

這一次,和千年之前唯一的不同,是在家裡。

不是在亂世紛紜的異族部落。

也不是形單影隻的明道,唯一的武裝,只是那一羣野人。

現在的主角是葡先生。

當年的葡天王,手握重兵,威震天下。

現在的濮先生呢?

她忽然覺得恐懼,無限的恐懼。

就算是新婚也帶不來的恐懼。

就像周圍這些打量自己的目光……一個個的,都充滿了猜忌和疑惑。是的,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

石老爺子一來就給出的下馬威。

石夫人探尋而充滿困惑的眼睛。

沒有任何人看好。

葡先生的目光看來。

有一種瞭然的情緒。

她不自禁地移開目光,迴避了。

只是手被拉住。拉得很緊,不讓她感覺到任何的不安和困窘。

葡先生神情自若,依舊面不改色:“宣英快到了,我們該準備開始宴席了。”

石老大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這小子,早就通知他了,竟然還敢擺架子。真是吃撐了。我們都到了,就他最後到。”

葡先生不以爲然:“大哥何必動怒?他也是公務纏身。年輕人,肯上進纔是好事。”

石老頭只笑一下,彷彿在冷笑,又彷彿不是,只是很淡然。

石宣英和婚書2

好像是那麼的不以爲然。

就如自己的兒子——對他的兒子,從未了解過一樣。

一如許多中國的父親。

和兒子的關係從來疏遠。

年輕的時候不懂得什麼是父愛。

老了,才知道愛孫子。

那些愛,都到孫子身上去了。

他也覺得奇怪,爲什麼看兒子老是不爽,一句話就可能不順眼,反而看石宣英,就樣樣閤眼?

石老大不勝欣慰:“是啊,宣英這兩年,真是脫胎換骨。早前,我還生怕他一直墮落下去。也不知什麼原因,他忽然就醒悟了似的,浪子回頭,痛改前非。”

葡先生笑道:“孩子長大了,懂事了,當然就會如此了。”

石老頭不說話,只很氣派地在椅子上坐下,柺杖柱在地面上,很威嚴地頓了頓。目光,看過這一屋子茶煙繚繞的世界。

老胡畢恭畢敬地奉茶。

他喝一口,充滿了挑剔的目光,然後,將茶放在一邊,一副“不過爾爾”的架勢。

只一直看那套古老的茶具。

一套乾隆年間的清水紫砂,杯子也都是同時代的陶瓷,細緻,綿密,茶水格外的清醇棉厚。

一泡、二泡、三泡……這是招待貴賓的禮儀,若非葡先生大婚,是不可能這麼麻煩的。他其實很少有這樣的興致。

就連這套清水紫砂,也是第一次拿出來。

老胡烹好了茶水,倒了兩杯。

葡先生端起一杯茶,示意藍玉致也端起一杯。

他收斂了素日在石老頭面前的嬉皮笑臉,恭敬:“石伯伯,請飲茶。”

石老頭白了他一眼。

眼裡那種複雜的情感,難以言表。

但還是接過茶,一飲而盡。

藍玉致也學葡先生的樣子,只聲音沒那麼理直氣壯,低低的:“石伯伯,請喝茶。”

至親者不在,新婚的夫妻,這是在敬奉長者——看來,葡老夫人對兒子的教誨是很認真的,不然,今天,葡先生不會如此尊敬。

石宣英和婚書3

這次,他等了好一會兒。

藍玉致真怕他不接。

石老大顯然不明白父親爲什麼要故意刁難,不由得乾咳一聲,在一邊打圓場:“爸,這是大喜事啊。二弟結婚了,媽泉下有知,也會很開心的。哈,媽老是託付我一定要看好二弟的終身,現在,終於我是放心了”。

石老頭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藍玉致,從頭到腳地打量她那一身新嫁娘的華麗衣服。甚至她脖子上的項圈。那是葡夫人再婚的時候戴過的圈子——價值連城的首飾。如今,傳到她手裡了。老頭子眼裡,無限的惋惜,懊悔,甚至遺憾。

終於,他接了茶杯。

看着茶水說話。

“女娃娃,你本該叫我一聲爺爺的。”

藍玉致沒法回答。

想起他給予的無限溫情。

這和石宣英是不同的。

石宣英是有所圖謀。

而他,更多的是一個老年人的慰藉而已。

老頭子無限的唏噓,一口喝了茶,將茶杯放在一邊。

“女娃娃,真遺憾,沒有人陪我踢球了。”

她強笑着:“石伯伯,以後,我還是可以陪您踢球。”

石老頭不置可否。

自己的孫媳婦,和別人的孫媳婦,那當然是不同的。

她住在匍家,而不是石家。

二人再敬石老大夫妻。

但是,石老大卻笑逐顏開,還沒等兄弟和兄弟媳婦的茶水過來,已經笑眯眯的伸出手。

長兄爲父,葡先生異常的尊敬。

“大哥,大嫂,多謝你們這些年爲我操心。”

石夫人暗歎一聲,她當然不可能如老頭子一般擺架子,但見丈夫那麼開心,豈能掃興,也非常和善的對藍玉致,甚至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她,一切周全。

藍玉致終於鬆一口氣。

石老頭並不再理睬這兩個“新人”,只看着這套茶具,又看老胡。

“老胡,你好像樣樣都會一點?廚藝,烹茶,都會?”

石宣英和婚書4

老胡憨憨一笑:“老先生過獎。我是樣樣都會一點,但樣樣都不精通。烹茶,是因爲小時候學會的,自小看我母親煮茶,所以,多少會一點。而廚藝嘛,真的很一般,不然,葡先生就不會專門僱傭廚師了。”

“老胡,你知道這茶爲什麼只能得80分?”

老胡恭敬道:“請老先生指教。”

“因爲這茶必須配合景緻。纖細。有些茶,男人烹出來最好,有些茶,女人烹煮得更好。我年輕的時候,偶爾興致來了,會煮一種苦茶……你沒他母親烹得好。”

他母親——真是一個絕妙的指代。

衆人知道他的性子,當然無人糾正。

石老頭卻不說下去了,想當年,佳人素手纖纖,妙煮茶水,夫唱婦隨,何其快活?

兩個喝茶的人,比兩個喝酒的人,永遠更加心靈相通。

許多年,他一直都在想,爲什麼女人會如此不堪一擊?

就那麼一次錯位,爲什麼她就是不屈不撓?

難道二十年的情分,就真的敵不過男人的一次錯誤?

此後,他再也不曾享受過這樣的情景。

無論他怎麼低聲下氣,無論怎麼認錯,前妻都一去不回頭。

後來新娶的妻子,當然也索然無味。

其實,天下男人都一樣。

一旦二奶變成大奶,便都是索然無味的。

他甚至連共同的話語都沒法給她說什麼。

更別說這樣享受妙手烹茶的時候了。

只某一天醒來,發現當年纖腰玲瓏,無限嫵媚的女人,忽然變成了水桶腰,一圈一圈的肥肉,當然,還有她脖子上,碩大無比的鑽石項鍊。一開口,便是詢問何日分家,何日把老大趕出去。

就更是遺憾地懷念自己的前妻。

會麻將的女人多如牛毛。

但會烹茶的女人,十分罕見。

他不知在打量自己的過去,還是孫子的過去。

就連石老大,也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微妙。

石宣英和婚書5

他和妻子交換了一絲眼色,二人都是同樣的吃驚。

吃驚於先前聽到的藍玉致和老父親的對答。只是,一直不敢表現出來。

藍玉致幾時和老父親一起踢球了?

豔照門事件爆發後,老父親不是一直對藍玉致耿耿於懷,要求嚴懲不貸的?幾時干戈化玉帛了?

爲何他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這兩三年,藍玉致死後,無論是石家還是匍家,幾乎都沒有她任何的話題和消息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希望不要讓葡先生更加傷心難過。甚至連石宣英,都沒提過她的一言半句。但是,她一旦出現,爲什麼好像人人都知道,而且,來往已久似的?

石夫人忽然想起自己的兒子,心裡,不由得一沉。

她本想問一句“宣英知道你還活着麼?”

但是,問不出口。

當着石老爺子的面,她根本就不敢問。

再者,也怕唐突了自己的小叔子葡先生。

幾十年的叔嫂感情,因着石老大,愛屋及烏,她也不願意打擾他的新婚心情。

只是覺得遺憾。

小叔子娶了這麼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女人,沒有財產,沒有地位,也不是如何的傾城傾國……看吧,以後他纔會知道什麼是痛苦。

屋子裡的氣氛,頓覺那麼詭異。

但是,一個輕快的聲音,很快打破了此間的沉默。

這一次,並非是隆重其事的通報。

只聽得跑車的聲音,然後,是少女清脆明快的聲音:“小叔叔,恭喜你。你結婚,也不早點告訴我們……爺爺,爸,媽,你們都在啊……”

一陣春風一般強烈的青春。

一個身量苗條的少女,打扮入時,充滿了潮人風範,很高調的進來。

葡先生笑了:“靈兒,我還以爲你不會來的……”

“小叔叔,您大婚,我怎敢不來?我聽說了,專程飛回來的,就是想看看小嬸嬸……”

靈兒!

石宣英和婚書6

藍玉致震驚得沒法言說。

這便是當初在英國石宣英的女朋友:Lina!!!

她根本忘不了她的背影——高挑的,青春的,充滿了一種囂張的活力——那時,藍玉致就在想,爲什麼石宣英一家人都愛劍橋的高材生。甚至爲此忿忿不平,那麼浪的一個男人,憑什麼有如此青春無敵的純潔少女去匹配他?

原來,她是他的妹妹!!

石宣英滿不在乎地說:“你愛明道就愛唄,反正我也不想理你了,我有女朋友了。”

“我女朋友樣樣都比你好,你放心,我照顧你一晚上,只因爲你請我吃飯,我沒任何意圖,我對你沒興趣了……”

“小羊,我對你死心了,我們只做朋友吧!”

石宣英還說“我女朋友讀劍橋,我非常喜歡她。”

……

現在,他們叫她“靈兒”。

她是石宣英的妹妹。

嫡親的妹妹。

她腦子裡嗡嗡嗡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之前,她從沒覺得自己某一點虧欠過石宣英。直到此時,方覺得,有一些東西,驚惶之間,竟然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

一直都在錯過。

但是,靈兒顯然更加的驚訝。

當她看清楚藍玉致的面孔時,差點驚呼着捂住了嘴巴。

但是,並沒有尖叫。

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驚訝之餘,還是向藍玉致行禮,恭敬地叫她“小嬸嬸”。向她道恭喜。

藍玉致嗯嗯地回答着。

太過的震驚,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唯一對自己表現出很友好的石宣英的親妹妹。

她不如石夫人眼裡挑剔的目光。

因爲太年輕,還沒學會那麼精明的穩重。驚疑便表現在臉上。

只是東張西望,竟似不安的樣子:“大哥呢?大哥爲什麼還不來?”

是石夫人冷靜地回答她:“快了,你大哥馬上就到了。”

一輛車子停下來。

石宣英下車。

石宣英和婚書7

石宣英下車。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到匍家的大宅。

但是,從未有哪一次,是如此怪異的心情。

事實上,當他第一次打電話,發現藍玉致的電話換了人之後,便明白了。那是一種直覺,時時刻刻侵擾不休的直覺。

她在小叔叔家裡。

她不是失蹤了,她一定是在小叔叔家裡。

除了葡先生,並未有人能真正令她失蹤。每一次都是這樣,生也罷,死也罷;失蹤也罷,出現也罷,她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一個人!別的人,都沒有這個本事。

就如一個拳擊高手,忽然遭到強大的打擊。重重地一拳出去,卻是在棉花上。

難以形容的那種恐懼——失去的恐懼,被掠奪的恐懼。

他本以爲自己一定怒火萬丈,會衝上去。

就如這兩日的忐忑不安,怒火熊熊。

一定要馬上發泄出來。

但是,當車子開進匍家長長的大道時,他居然叫司機停車。

他是走進去的。

從這條青竹遍佈的走道上過去。

那時,正是夕陽西下。

竹葉,顯得格外的蒼翠。

將整個大院,籠罩成一種強大的翡翠一般的透明。

他聽得很遠處的笑聲。

也或許是錯覺。

是她的笑聲,咯咯的,充滿了嫵媚和溫情的,又是調皮的。

“你猜,從1到9,哪個數字最懶惰,哪個數字最勤快?”

“猜不到?你真是笨啊,這麼簡單都猜不到?”

……

他恍然四顧。

這聲音來自哪裡?

爲什麼要從腦海裡冒出來?

她到底是在問誰?

自己?

小叔叔?

他忘了明道。

忘了千年前的明道。

幾乎很早,便將明道從記憶或者對手裡剔除了。

那麼,她究竟在問誰?

又是誰,如此急於要得到答案?

他想了很久很久。

但是,竟然想不出來。

石宣英和婚書8

人越是焦慮的時候,面對問題,就越是困惑。

他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只聽到她笑聲清脆,一聲藍色的衣服,躺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里,溫存,微風吹過,甜言蜜語,不知向誰人訴說。

多麼奇異的場景。

過了竹林,便是一片真正的花樹林。

那是夏天,花滿枝頭。

沒有香味,只有隨着風吹來的片片花瓣,落滿了他的滿頭滿臉。

伸手一抹,肩膀上都是花瓣。

然後,他聽到妹妹的聲音,嬌嗔的:“大哥,你這麼晚纔來啊……”

門口,很多人。

爺爺,父母,妹妹,小叔叔……還有她。

她穿一件異常奢華的禮服,脖子上,相襯的項鍊。甚至腰帶上,淡淡一圈的藍寶石——藍色。

如藍色的絲綢一般。

無數次的在某一片小橋流水邊奔跑——聲音嫵媚,笑得燦爛。

他心裡一震。

如夢境的再現。

那麼逼真。

好像在糾結——自己爲什麼會愛她?爲什麼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在以前的歲月裡,她從不是他喜歡的那個類型。

那些豐乳肥臀、高大騷的女人才是他的最愛。

此時,爲什麼忽然覺得她纔是最美麗的?

或者不是此時,很早就覺得了。

一室茶香,就如她微藍的裙賞也變得芬芳四溢,明豔照人,讓人莫可逼視。

他忽然移開目光,竟然不敢再看她。

葡先生卻看他。

輕描淡寫,又慎重其事,手一揚起:“大家都到齊了,這是我和玉致的婚書。”

慣例,結婚了,總要有個證據——他向衆人展示證據,免得大家認爲那是假的。

石宣英牢牢地盯着那紙婚書,紅,一種刺目的紅。但是,那代表着一種權利——此人爲我所有,他人就不要覬覦了。

就如一個饕餮,盯着一頓無上的美味。

他眼裡,逐漸地,冒出很奇異的光芒,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忌。

只是平靜。

讓人不可思議的平靜。

——————————————PS:週六的更新,或許提到今晚0點前後:)))))歡迎大家週六一早來閱讀:)))

旖旎糾纏1

所有的目光都看着他。

但是,他只看着葡先生的目光。

葡先生若無其事,一如面對自己的子侄:“宣英,還不恭喜我?”

“恭喜???!”

他說一聲恭喜。

但是,帶着疑問。

人和聲音是分離的。

沒什麼語氣。

大家都聽不出來。

彷彿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是如此無動於衷。

就連石老頭也鬆一口氣。

靈兒跑過來,笑嘻嘻的:“大哥,大家都等得不耐煩了。快開席了,我餓得不行了。”

他笑着,竟然神態自若。

石老大咳嗽一聲:“宣英,你還不恭喜小叔叔和小嬸嬸?”

小嬸嬸?

再年輕的女人,一旦成了小叔叔的妻子——的確,她便是他的小嬸嬸。

多可怕的一個字眼。

僅僅一個夜晚,便什麼都改變了。

翻天覆地。

兩年,三年,都敵不過一個夜晚。

而且,是如此徹底的鉅變——從藍玉致到小嬸嬸。

幾乎毫無過度的時刻。

乾脆利落,一刀下去。

他迎着她的目光。

她竟然有點閃爍。

“藍玉致!”

“???”

她的目光故意裝作很鎮定,很若無其事,不想被人看出任何的破綻。

“藍玉致,你說,從1到9,哪個數字最勤快,那個數字最懶惰?”

只這一句。

多麼奇怪的問題。

在玩腦筋急轉彎麼?

所有人都看着藍玉致。

藍玉致腦子裡嗡嗡的,並不說話。

靈兒幾乎要回答。

“大哥,你這個問題……”

他搖手。

阻止了靈兒的回答。靈兒覺得奇怪,但是,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退在一邊,閉上嘴巴。

然後,他看到爺爺的目光。石老頭拄着柺杖,一直都在乾咳。

那是一種充滿了憐憫和同情的目光。

這目光,幾乎讓他崩潰了。

但是,他還是面不改色。

旖旎糾纏2

因爲,他看到小叔叔的笑容——鎮定,從容,彷彿大局已定,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從來都是那麼笑看風雲。

勝利者,總是在失敗者面前,足以保持這樣的心境。或者,再踏上一腳。

“宣英,就等你了。開席……”

開席兩個字那麼重。

就如君王,慢慢地把聖旨下去。

是的,這是一場盛宴。

是他的大宴。

他即皇帝。

這一頓,是和臣民分享的喜悅。

甚至根本沒有在意石宣英的臉色——也許,是覺得不值得介意。

戰勝國,幾曾需要看戰敗國的面孔行事?

葡先生拉着藍玉致的手,二人,步調一致,一直是夫唱婦隨的樣子。

而她,一直依偎他。

就如過去的兩三年,是不存在的。

已經從她的記憶裡徹底抹去。

甚至,沒有怎麼看過石宣英。

就如那兩年數次的相逢和約會,也是不存在過的。

石宣英第一次,如此地認識到自己和小叔叔之間的差距——就如一面成長的鏡子,照射出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

先下手爲強。

人生,事業,愛情,戰爭……無不如此。

他平心靜氣。

大桌上,菜品奢華。

只有盛大家宴纔會有的奢華,連許多大飯店都未必能達到。

基本是中式的菜餚。

上菜的規矩,也是流水席的。

第一輪怎麼上,第二輪怎麼上……從開胃小菜到大菜到糕點到主食……甚至還有很珍罕的松露。

匍家的廚師也不是蓋的,色香味,搭配,無一不精。

爲了這頓宴席,甚至還專門臨時請了三個西點師傅幫忙。

每一樣菜,味道絕佳。

但是,藍玉致卻食不知味。

她坐在葡先生身邊,盡職盡責,連話都沒說錯過半句。

石老爺子很少說話,只是慢慢地吃喝。

他年紀大了,吃得少而且慢,非常的講究。

旖旎糾纏3

石老大卻不停地談笑風生。

這座位上,他是真正唯一一個什麼想法都沒有,單純爲兄弟結婚而感到高興的人。那麼簡單,他喜歡一個女人,這女人活着,娶了就好了。

靈兒是個很能活躍氣氛的人,和母親一起,不時恰到好處地應和,氣氛弄得很熱鬧。葡先生春風得意,更是開心。

就連石宣英也是談笑風生的,甚至還講了幾句有關那個超級大員的笑話。

據說,英國的幾任大員都是在任期內讓自己的妻子懷孕了;但是,我們的幾個大員,都是在任期內,讓別人的妻子懷孕了。

這是純中國式的特色笑話。

也是中國男人最常見的通病。

苟富貴,就變心。

石宣英哈哈大笑,不知是笑別人還是笑自己。

只偶爾,藍玉致的目光不經意地看到他的,發現那種野性的,充滿野狼一般的目光:憤怒,殘忍,悔恨,不可理解的驚訝和震驚——就如遭遇了莫大的背叛。

她甚至一遍一遍悄悄地問自己:是我背叛他?

答案是:否!

不,自己絕沒有背叛他。

就算是靈兒那事,也不算。

只覺得難受。

沒法形容的淡淡的一種難受和惆悵。

終究還是取代不了新婚的喜悅。

尤其,當葡先生再給她一杯酒的時候,她一口喝了,那是一種奔放的熱烈,強大的甜蜜,一口下去,灼熱喉間心上。

石老大喝得特別開心,興致勃勃的問:“二弟,這酒真是不錯,哪裡來的?”

“大哥喜歡?哈哈,這是我一個朋友自己釀的。他說他祖傳的‘巴鄉清’。只不知地道不地道。”

“真是巴鄉清?”

“反正他說是。是他家祖傳秘方釀的,因爲釀製非常不易,工序非常複雜,所以,產量也極其有限。據說,某大型酒廠一直想要跟他合作開發,但是,他秉承祖傳,一直不肯公佈秘方,只在有限的範圍內和朋友們自己分享。”

旖旎糾纏4

巴鄉清,是兩千多年前的巴人美酒。據說,這種酒味美無比,十分珍貴。當年,秦王和巴王有約:“秦犯巴,輸黃龍一雙;巴犯秦,輸清酒一石”。所謂黃龍便是黃金。清酒便是巴鄉清。巴鄉清竟然和黃金等價,可見其珍貴。這種酒從冬天發酵,來年夏天成品。其間半年時間,程序如何,無人得知。遺憾的是,這酒隨着巴國的消亡而消亡,千百年來,無數釀酒大師企圖再現這種美酒的風采,但是,從來無人成功過。

石老大本喜好美酒,喝了這酒,哪裡忍得住?但是,這酒因爲珍罕,只得兩瓶。很快,便只有一瓶了。

葡先生倒不喝了,都給石老大:“大哥,你慢慢品。”

“二弟,你大婚,當然得一醉方休。再說,我們好久沒有痛飲過了。”

“我可醉不得。以後可以陪大哥醉,這些日子,反而不能醉了。”

石夫人嗔了丈夫一眼:“二弟新婚,當然不能大醉,不利於優生優育……”

藍玉致面色通紅。

石老大卻笑得那麼瞭然:“對對對,我怎麼忘了這個問題?二弟,我忘了,哈哈……”

葡先生也笑了:“還是大嫂想得周到。”

“哈哈,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二弟,你這個時候,倒是少喝酒爲好。新婚燕爾,早生孩子是王道。媽生前,那麼希望你早生孩子,你戒酒是對的,哈哈哈……你們這個時候,生孩子是最好的時候,一定不能拖了……”

葡先生笑得落落大方:“這倒是。我這兩年,竟然分外喜歡小孩子。我也急切渴望有個孩子……”

“好好好,好得很,玉致,你們要努力。”

藍玉致面紅耳赤。

石宣英的目光忽然飄過來。淡淡的,飄忽的,甚至帶了一絲狐疑——都孩子這麼遙遠的事情了。

她看到他。

他也看到她。

她急忙移開目光。

石宣英也移開目光。

一切,都是不經意的。

旖旎糾纏5

只有石夫人,充滿了憂慮,不時地看藍玉致,又看自己的兒子。母親最瞭解兒子,兒子越是平靜,越是不正常。好像心底無窮無盡的心事,在醞釀一個極其巨大的山洪。一旦山洪暴發,後果不堪設想。

彷彿一種極其危險的火苗,在這桌宴席之間流竄。

但是,究竟危險在哪裡,她根本說不上來。

本想救助丈夫,但是,丈夫完全渾然不覺。事實上,自從豔照門事件之後,石老大就認定,兒子和藍玉致不共戴天,做夢也想不到二人還有什麼交際的可能。

甚至石宣英,還若無其事的:“小叔叔,我敬你一杯。”

“哈,宣英,多謝。”

他本不是恭祝他新婚。

但是,他自動把他當成是。

葡先生從藍玉致口中瞭解得非常仔細了,一開始,石宣英便是唯一知道她“假死遠遁”的知情人——事實上,連假死都算不上,只是航空公司的一個錯誤,自動爲她成全了。

石宣英一直知道。

就他走了岔路,反而繞遠了不知道。

就石宣英這樣的性子,能保守這樣的秘密,那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這小子,花了兩三年的時間,也是做了功夫的。如今,一朝被自己截斷了後路,如何肯罷休?

他本是存了戒備,生怕這小子鬧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如果在宴席上大鬧,成什麼樣子?所以,暗地裡,一直都隱隱的有點擔心。

但是,石宣英沒有。

一點沒有。

風度無可置疑,就如一位翩翩君子,一位後生小輩,對長輩恭敬有禮。甚至他今天特意更換的這一身西裝,更襯托出他挺拔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外貌,,也充滿了一種風範和氣度,益發地看起來像青年才俊,彷彿無聲地昭示,女人根本算不得什麼,這天下,許多事情許多人,都比女人重要。

儘管,他沒說半句恭喜。

但是,態度無可置疑。

糾纏旖旎6

石宣英舉着酒杯。

他也舉着酒杯。

兩個人竟然是無聲的。

就如一種氣場。

一種極其強大的氣場。

暗流。

在二人之間迴旋。

其他人不明所以。

但是,都隱隱覺得一種氣場。

一種漩渦。

可是,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彼時,兩個人都旗鼓相當。

尤其是葡先生,他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是打扮!

新郎倌的一種打扮。

穿的是最考究的服裝。

這讓他,整個都站在巔峰的神態。

瀟灑,大度。

成功而傲岸。

葡先生老神在在。

還是石宣英打破了沉默。

面上帶了一點兒笑容。

“小叔叔,喝一杯?。”

“哈哈,小子,你還有點孝心。謝了。”

二人碰杯,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葡先生正要一口喝了。

但聽得砰的一聲,竟然是石宣英手裡的酒杯裂開。

一道血痕,他手心被劃傷很大的一個口子,鮮血如注。

石夫人和靈兒都驚叫起來:“怎麼了?”

“來人,拿紗布和傷藥來。”

石老大也皺了皺眉頭。

葡先生立即道:“快拿紗布。”

侯在一邊的傭人急忙拿來白藥和紗布。

石夫人親手替石宣英包紮。

只是老頭子不動聲色,此時,才淡淡地看了孫子一眼。

眼神裡的憐憫,更加深了一層。

可憐的小子。

僅僅是兩天前,還充滿了憧憬,以爲自己很快就要結婚了。卻不料,自己喜歡的女人的確結婚了,新浪又不是自己。

最可悲的是,自己還必須趕到這裡吃一杯喜酒,說恭喜發財。

如此的憋屈,他豈能忍得下去。

石宣英若無其事,還笑嘻嘻的:“小叔叔,你這裡也用山寨品?這酒杯質量真是太差了”。

這酒杯質量當然不差。

旖旎糾纏7

這酒杯質量當然不差。

事實上,那是非常堅固的上等產品。

藍玉致面色蒼白。就連剛喝下去的那杯山寨版“巴鄉清”,都沒法遮擋的蒼白。

杯破!

杯子碎了!

就如碎掉的過去。

她心裡有個奇怪的想法,盯着石宣英的手指,彷彿要看清楚,這廝是不是戴着裘千仞似的戒指——專門劃破杯子的那種特製戒指。

但是,石宣英手上空空如也。

只有蒼白的鮮血。

好像真的只是杯子質地太差的緣故。

葡先生還是面不改色,好像好心情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似的。

“給宣英換一隻杯子。”

這次,是一隻很精緻的杯子,輪廓圓潤,絕不會再劃破手指了。

葡先生親自又給他斟酒一杯,笑道:“宣英,是我的疏忽,先向你賠罪。”

石宣英“受寵若驚”的神情:“真是不敢當。小叔叔,怎敢勞駕您老人家?”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彷彿還在滲透鮮血的手,不過是一個微小的插曲。

自始至終,他都沒再看藍玉致一眼。

甚至沒和她說半句話。

一切都是合乎禮儀和羅迦的,就如她只是葡先生娶的某個女人。小嬸嬸也罷,新娘子也罷,其實,跟他都沒什麼關係。

根本不值得他去做什麼。

一切,都平靜得那麼詭異。

又是恰如其分的。

這一頓豐盛的晚宴,一點也沒有因爲這個小插曲被打擾。

最後,賓主盡歡,整個,都呈現出一種歡樂祥和的氣息。

飯後,大家告辭。

藍玉致鬆了一口氣。

就如石宣英,也重重地鬆一口氣。

淡淡的,告別。

禮貌的謙讓,讓父母妹妹先走。

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就當他這兩日從不曾瘋狂地揣測她到底去哪裡了一般。

女人啊,工作那麼重要。事業那麼重要。

結局……

女人啊,工作那麼重要。事業那麼重要。

遇到男人了,其實,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這時候反倒奇怪,總想問問她:她的荷蘭之行呢?那些偉大的理想呢?爲什麼忽然放棄得如此徹底?

但是,他沒有。

只是覺得疲倦,非常非常的疲倦。

以至於他的母親終於忍不住了,十分溫和地催促他:“宣英,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今晚你喝了點酒……”

那語氣,眼神。

母親終究是母親,敏感得多,不如石老大,一點也不明白。

甚至靈兒也在幫腔:“大哥,一起吧。”

但是,石老頭阻止了他們,一錘定音:“宣英和我一起走。我們爺孫好久不見了,你們走你們的。”

大家長髮話,石夫人都放心了幾分。石宣英誰都不服氣,但是,在爺爺面前,向來是不敢放肆的。

他們親眼看到石宣英上了石老爺子的車子,才先行離去。

葡先生和藍玉致送衆人出大門。

老爺子和石宣英,同樣的平淡,就好像,本來就是普通的客人一般。

直到車子徹底開出匍家大宅,駛上了寬敞的銀杏大道。

石宣英靠在椅背上,幾乎如躺着一般,緊緊地閉着眼睛。因爲覺得勒住脖子的領帶實在是太緊了,所以,又鬆開一點兒。

石老爺子一直看着他,一句話也沒安慰他。

可憐的傢伙。

這一輩子,他也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興致勃勃,用盡手段,以爲一切穩操勝券了,結果,煮熟的鴨子也會飛了。

他再一次拉扯領帶,倒在座位上。

半晌,聲音飄忽:“爺爺,我很難受。”

老爺子本想罵他一句“沒出息”,但是,忍住了,沒吭聲。

“我真是難受。”

老頭子終於開口:“小子,四條腿的動物越來越少,兩隻腳的女人越來越多。”

他嘶叫一聲:“我不是說女人……不是女人……”

老頭子嚇了一跳。

不是女人,還有什麼?

————————…………到此。

被動OX1

石宣英坐起來,又再一次重重地倒在座位上。

疲倦,極其的疲倦。

這一生,都不曾如此無能爲力的疲倦。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自己被人掠奪。

只有腦子裡,胸腔裡的熱血,在燃燒,徹徹底底的沸騰一般的燃燒……幾乎要把這個世界,都弄得融化一般……要徹底把自己燒得沸騰起來……渾渾噩噩,就如在叢林裡行走,永遠也找不到適當的出口。

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戲弄。

酒精在喉頭跳舞,燃燒——葡先生說,那是什麼巴鄉清。

巴鄉清還有一層意思,兩三千年前的巴人,彪悍勇猛,載歌載舞,在攻打商紂王的時候,衝鋒陷陣在第一線,所以,有“虎賁”的美譽。巴鄉清好,可以養父,巴鄉清濃,可以養母。

是的,這美酒,是巴國的勇士們,用來孝敬父母長輩的。

葡先生——小叔叔——在他的新婚日,給自己喝這樣的酒。

這杯別人的喜酒。

他一張口,吐出來。

醉得翻天覆地一般。

石老頭嚇了一跳:“停車,快停車……”

石宣英一側身,再一次嘔吐……污穢的嘔吐物,都吐在車窗上,他趴着,如一個走迷路的小孩子,嘔吐不休……

但是,他吃的東西實在不多,也吐不了多久。

胃裡,胸腔裡,彷彿全是酒精……在擴散,揮發,卻只能乾嘔,什麼都嘔不出來了……胃部,一陣一陣的刺疼。

風從開着的車窗裡吹進來。

石老頭皺着眉頭:“宣英,下去走走,這裡太悶了。”

他身子一軟,再一次癱軟在座位上。

走不動。

竟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根本走不動一步半步。

他閉着眼睛,嗅着自己嘴裡那股污穢的味道。

覺得特別軟弱。

眼前是迷糊的。

彷彿一些久違的畫面不請自來。

被動OX2

她站在高牆上,拿着手槍,對着一個人——近了,近了——那個人的樣子很模糊,但是,是他的敵人——殺了那個人——自己就得到天下了。

是的,殺一個人,就得到天下了。

可是,殺一個人,能不能得到一個女人呢?

他想起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自始至終,她都沒回答。

他搖搖晃晃地摸出手機,口齒不清。

石老頭問:“宣英,你給誰打電話?”

“哈哈……哈哈哈……爺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從1到9,哪個數字最聰明,哪個數字最懶惰?”

老頭子沒反應過來,反問:“你說什麼?”

他笑嘻嘻的:“爺爺,你也猜不到?……你真笨……”

“宣英……”

“我要問她。她告訴我的……她知道……”

“你要問誰?”

他撥通電話,一次次的……對面,只是沒有人接聽。

困擾了他兩生兩世的問題——談笑風生,欺侮辱罵……生離死別……

到底,哪一面纔是真實的自己??

到底,哪一面纔是真實的藍玉致?

“小羊……你說,快點說……”

依舊嘟嘟的,一片忙音。

他怒了,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

老頭子撿起來,淡淡地看了一眼,發現,都是撥打的1111111這樣一串毫無邏輯的數字,混亂不堪……

他搖搖晃晃的:“爺爺……你別說,那個女人,其實,真不怎樣……真的……她長得並不太漂亮,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如牛毛……性子也不好,動不動暴跳如雷……心地也不好,還散發我的豔照……一直都散發……自私……冷漠……這個女人,其實真的沒有半點優點……對了,她還力大如牛,動輒拿刀砍人……是個牙尖嘴利,睚眥必報的傢伙……都不像是個女人了,彆扭得很……哈哈哈,這麼差勁的一個女人……真的太差勁了……”

被動OX3

可是,爲何偏偏就是這麼差勁的女人,自己卻放不下?

他說不下去了。

腦子裡暈乎乎的,越來越不清楚。

“哈哈哈……她真的沒有半點優點……而且,我媽特別不喜歡她……我知道,哈哈哈,我以前還擔心,我媽見了她如果不高興,我該怎麼辦……哈哈哈……”

現在,當然是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已經過去得很遠了……

都輪不到自己來擔憂了。

石老頭一直憐憫地看着他。

還有什麼,能比失戀的人猛然發現——其實,那個拋棄自己的女人,根本不怎麼樣!——這樣的理由更能勸慰人的呢?

他點頭,拼命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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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英,她的確不怎樣……真不怎樣……藍玉致真不怎樣……你不要把她放在心上……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哈哈哈……爺爺,你也覺得她毫無優點?”

“這個……是!她是沒什麼優點……宣英,我以前一直希望你娶一個傾城傾國的女孩子。我的孫子嘛,你看看你祖母,你母親,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人才?藍玉致,根本及不上她們……再說,這孩子,性子彆扭得很,有時一點都不痛快,她是孤兒出身的,有人格缺陷,說不定以後還會歇斯底里……匍家那個小王八蛋,以後,有他受的,看吧,到時雞犬不寧……”

老頭子越說越憤怒,倒真心希望匍家立即雞飛狗跳似的。

石宣英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

“爺爺,哈哈哈……那你當初幹嘛還喜歡她?爲什麼還希望她嫁給我?”

“這……這個……”

老頭子老臉通紅。

自己順着這小子的話說,可是,小子還不知好歹,不停地譏笑。

“哈哈哈……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哈哈哈……爺爺……你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哈哈哈,你當時那麼喜歡她,可不是假的……如今你又這樣……”

被動OX4

石老頭幾乎想揍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一拳。

自己可不是順着他的意思麼?

安慰失意人,懂不懂?

可恨,還被他這樣肆無忌憚的譏笑。

“哈哈哈……爺爺,你想她陪你踢球,我知道……哈哈,那些姑姑們,叔叔們,侄子們……他們雖然多,但是都算計你的錢,根本不是真心陪你玩……你看看,我都知道,都知道,哈哈……甚至我自己……我也在算計你……我有時也怕,你把權力分給三叔了……哈哈哈,上一次,我整了三叔,讓他很狼狽,你非常惱怒……你以爲我不知道?嘿嘿……誰叫他一直背地裡搞小動作,詆譭我?他想當主席,他想接位,野心勃勃,自認是我的叔叔,比我更有資格,我父親退休了,就該他了……他不擋我的路,我也不會下如此辣手……”

石老頭無言以答。

半晌,忽然覺得一陣難言的淒涼。

骨子裡,這個孫子,比兒子更像自己。

就如自己的另一個翻版。

“宣英……”

石宣英整個人躺在座位上,閉着眼睛,再也不肯說半句話了。

心是碎的。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破碎的。

石老頭暗歎一聲。

從小到大,他幾曾受過這樣的暗虧?

可是,從豔照門,到今天的結婚喜酒……每一次,他幾乎都栽在那個女人身上。

如果有人命中註定是某人的魔星,那麼,她一定就是。

他想勸慰孫子幾句。

畢竟,從未見這小子如此難受過。

看來,真是動了真心了。

“宣英,你就要繼任主席了,我給你辦一個宴會……我那些老朋友的孫女們,紛紛地打聽你的情況,其中有幾個非常不錯,都是大美人……”

石宣英伏在座位上,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麼了。

“唉……宣英……”

他忽然跳起來。

石老頭嚇了一跳。

被動OX5

“爺爺……是不是我自己錯了?”

老頭子莫名其妙:“你怎麼錯了?”

“她曾經要我答應她三個條件……其中兩個,我都做到……但是第三個……第三個……她要我不和其他女人OOXX……”

石老頭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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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啊。

兩年時間,幾個男人捫心自問自己能做到?更何況,又不是和尚,身邊隨時有無比多的招蜂引蝶一般的吸引。甚至無關乎吸引與否,只是一種生理需要——就如當兵打仗的,還有什麼專門解決OX需要的機構——又幾曾見人責備他們?

但是,這話,男人都知道。

男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可不能告訴女人。

女人們希望自己的丈夫,都是柳下惠——當然是在面對其他女人的時候。

事實上,她們暗地裡也是知道的——但凡有幾個交際應酬的男人,誰敢說自己的丈夫一輩子就一個女人?

只是,大家都睜眼閉眼。

當不知道而已。

偏偏石宣英這個傻瓜,要說出來。

“可是,我怎麼罪大惡極了?我根本沒有交往過別的女人了……沒有,一次都沒有了……只是偶爾逢場作戲……那只是偶爾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也會讓她不高興……要是早知如此,我偷偷摸摸的就好了……”他一頓,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也並不想這樣的。

老頭子搖頭。就如看着一個撒潑的小孩子。

“她是逼我,是故意的……小叔叔都有張律師,小叔叔從來沒有少過女人,難道小叔叔就一直是處男?小叔叔就玉潔冰清了?……她爲什麼就一點兒也不介意?小叔叔甚至當着她的面,故意和張律師曖昧,眉來眼去的,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這些,她爲什麼都能忍受????這些,她都不去管,她卻一直這樣故意逼我……藉口,都是她找的藉口……故意找藉口逼我……”

“傻小子,你告訴她你沒做到?”

被動OX6

“那是因爲我不想騙她……事實上,我幾乎從沒騙過她……而且,我也答應她,以後不那麼做了……可是,她爲什麼還是要反悔?爲什麼?……她明明知道,但凡我答應了的事情,就絕不會反悔,一定能做到……可是,她竟然那樣……”

石老頭的鬚髮顯得更加雪白了。

做夢也想不到,到老年的一天,纔會被自己的孫子重複這個問題。

事實上,在很年輕的時候,他的妻子——後來的葡夫人就問過這個問題了。

當年,他沒答上來。

現在,更沒法回答孫子。

但覺時間是一面鏡子。

人人都從鏡子前面走過。

自己,孫子。

還有命運。

他轉頭的時候,忽然看到石宣英擡起頭。

雙眼血紅。

猶如當年,自己看到葡老頭的樣子。

他一驚。

石宣英嘴裡吐出熱氣,殺氣騰騰的。

“爺爺,當年你恨不恨葡老頭?”

石老頭語重心長:“宣英……凡事得講究緣分,男女之間,惟其如此。你和玉致……只能說,是沒有緣分……”

“爺爺,我只問你,你恨不恨葡老頭?是不是恨得想殺了他?”

老頭子乾咳一聲。

恨麼?

當然!!!

可是,自己的情況和石宣英不一樣——畢竟,小三和私生女擺在那裡。理虧,面對妻子的時候,幾乎無地自容,實在是沒有辦法。

而石宣英,他根本沒犯什麼嚴重的錯誤。

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宣英,緣分過去了就算了……”

“緣分!緣分……狗屁緣分……就是我當了一回爛好人……就不該做什麼狗屁君子……我犯了錯,小叔叔就沒錯?他交往那麼多女人……她都能原諒,爲什麼就不能原諒我?爲什麼……”

老頭子想說一句,傻小子,那是她不夠愛你。

但是,沒法出口。

說不出來。

被動OX7(即將大結局,敬請期待)

月色如輕紗一般爬上來,籠罩了整個的濮家大院。

四周的風,吹來夏日鮮花的香氣。一些紫紅色、黃色、白色的小花,零落分佈在草地上,還有一些蟲子,不停地呢喃。

石家的車子陸續遠去了。

客人們,再也看不到蹤跡了。

藍玉致收回目光,手撫摸過旁邊走道上伸出來的花枝。

看到月亮就落在那顆大樹的上面,無限清輝。

手被緊緊地拉住,溫暖而堅定。

那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還有他溫和的聲音:“玉致,我們走走吧。”

這麼美麗的地方,最適合月下漫步。

她默默地走在他身邊,恍惚地,覺得這個地方與衆不同——不是因爲它的美麗,也不是因爲它的富貴。

但是,就是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在裡面。

逐漸地,一草一木,開始變得真實而親切。

一個聲音掠過。

她停下腳步。

彷彿是一隻彩蝶從頭頂飛過,帶來夏日夜晚的香氣。

葡先生的聲音那麼溫柔:“好姑娘,你喜歡這裡麼?”

她想了想纔回答,非常認真。

“先生,這裡比古堡好。我更喜歡這裡。”

他笑起來,也過了一會兒,才說:“因爲這裡是家啊。”

某一瞬間,彷彿觸動了內心深處一些最最柔軟的東西。

是的,這裡是家。

她本來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吸引自己——現在才知道,那是家——是家的感覺——徹徹底底地將自己吸引。

因爲是家啊!!!

是葡先生給自己的家。

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是主動地。

他特別開心,聲音益發柔軟,空出的右手伸出去,摘了一顆尚青澀的果子遞給她:“你看,這是蘋果,成熟了這裡會很好看的。”

那是果然,累累的蘋果,柑橘,甚至無花果。

尤其是無花果,香味比任何別的都濃郁。

——————今日到此。本來,我想在這周徹底大結局的,但是,週五六都出去陪人看中醫,要寫幾萬字的雄心計劃徹底泡湯。不過,很快要大結局了,大家不必心焦。

春宵一刻1

那是果然,累累的蘋果,柑橘,甚至無花果。

尤其是無花果,香味比任何別的都濃郁。

樹木也特別的闊大,如一把一把撐開的大傘。將這片土地,一層一層的籠罩下去。

葉子寬大,果子也累累。

她笑起來:“先生,我特別喜歡吃無花果。”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笑容。

葡先生看着她的笑臉,不知多少的日子,他沒看到她這樣笑過,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充滿了一種深摯的情誼,毫不掩飾的那種快樂。

他也覺得快樂,非常的快樂。

“那好,這麼多,等成熟了,你愛吃多少吃多少。”

她東張西望,那麼喜悅。

真的可以愛吃多少就吃多少麼?

心裡忽然滋生了貪婪的念頭。

她放開葡先生的手,跑開。

那麼大的一片無花果樹林,上面的青果子點綴期間。她伸手摘下一個,放在鼻端——這是自己的啊!

是不是說,一輩子,這些東西,都是屬於自己的了?

葡先生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穿淡藍色的裙子,跑在月光下,裙襬散開,那麼的招搖奪目。

就如月光下的精靈。

“先生……先生……”

她跑進了,拿着無花果遞給他。

“好姑娘,送我的麼?”

她點頭。因爲開心,笑容特別的嫵媚,從未有過的漂亮,真如一個新娘子。二人的距離那麼近,彷彿是心靈上的距離,在拉近,靠攏,將昔日的隔閡,全部都刪除掉。

他拿着果子,自言自語:“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哈哈,我沒玉佩,怎麼辦呢?這個行不行?”

大手伸開,如變魔術一般,那是一朵鮮豔的玫瑰花。

貼着她的面頰。

人比花嬌。

她笑起來,在月光下,臉也如玫瑰花一般。

聲音不真實的幻覺:“先生,以後我們一直住這裡麼?真的麼?”

春宵一刻2

他凝視着她。

發現她那種一遍一遍的追問。

好像一個孩子,誤闖入了什麼地方,覺得充滿了驚奇,又覺得那一切並不屬於自己。所以,一再一再焦慮的求證。

“先生,這個地方是我的了麼?”

他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含笑不語,知道,她是喜歡這樣的風格的,非常的喜歡,非常的迷戀——這種迷戀,帶了幾分市儈,又幾分天真,甚至幾分狡獪,幾分得意……就如天上忽然掉下了金元寶砸中了她的腳,就如一個無邪的小孩子一般。

就如夢境裡,她偷偷地,去把金子藏起來——一罐一罐地藏起來,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當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把那些東西都藏起來。

埋藏在一片開滿了野花的草原上。

那是他最喜歡她的樣子。

從來都是這個樣子。

唯有此時,他才覺得是真的——夢境和現實——這一切,現在,才變成了一種真實。

不再是疏遠的迷離。

也沒有任何猜心的遊戲。

她的一切,都表露得這麼坦然。

這是要絕對的信任,纔會有的。

她看他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飾的那種狡黠,伸長脖子,一徑地眺望,遠處的湖泊,並不是很大很大,但是,能聽到偶爾一聲黑天鵝的聲音。

多麼遙遠的夢想。

比灰姑娘還要灰的劇情。

比嫁給一個國王更加充滿傳奇的月色。

不不不,一千年前,他本來就是國王。

她仰起臉看他:“先生,你是國王麼?”

他笑呵呵的:“好姑娘,你難道不是王后麼?”

她也咯咯地笑。

前面走過去,能看到青石板的小徑,那些厚重鋪設的奇怪花紋的地磚,深深淺淺的古銅色的銅鎖……充滿神奇色彩的絢麗的帷幔……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議的……

她那麼貪婪地看。

似乎想要把這些都烙印在自己的眼眶裡。

春宵一刻3

一路那種燈光,還有一些維護的工人。

如此的一座大宅,維護的人當然很多很多。

她暗暗盤算,這樣,得多少的費用呢?

甚至她見過的英國的古堡。

事實上,歐洲各國古堡很多,但是,那些幾百年前的老貴族們,根本已經無力負擔這樣的古堡維修費,很多,都是空着,或者,開放給遊人。

甚至,她想起穿着制服的那些上菜的廚師,還有穿制服的司機——這些,都是她以前在別院的時候沒見過的。

只見過老胡一個人。

還以爲,葡先生就老胡這一個親隨,並兩三名花工之類的而已。

卻不料,一切,都還有這麼多人,這麼大的排場。

她搖那隻握着自己的大手:“先生。老胡今天干嗎也穿制服?”

“這是我迎娶夫人,大家不都該穿制服麼?我還穿的制服呢!”

的確,他穿的“制服”——新郎制服。

她的臉紅彤彤的,那麼發燙。

難怪出動那麼隆重的豪車、禮服……原來是這樣。

是他出其不意,悄悄地,一個婚禮。

這是,這傢伙也太狡猾了,藏得滴水不漏的。

他的聲音那麼溫存:“玉致,我們該回去休息了。”

她牽着他的手,月色那麼美好,本想逗留久一點兒的。但是,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失笑拉她:“來日方長,以後你還會看厭煩呢。”

她嘟囔着:“哪能看厭呢?我很喜歡嘛。”

“再喜歡也得先睡覺。今晚是什麼?”

她傻傻地反問:“什麼?”

“洞房花燭夜啊。”

他理直氣壯:“春宵一刻值千金,誰人新婚當日,散步到天明?”

她的臉滾燙,這人,還春宵一刻呢——都春宵兩天了,不知多少刻了,又如此迫不及待啊?

但是,她怎麼好意思說呢。

而且,某人趾高氣昂,比昨日更加的得意大方,畢竟,正牌的新郎倌,就是不一樣。

春宵一刻4

尤其是一想到“新郎”這個詞語,渾身的血液,蹭蹭地,直接地,就往某個地方集中。他並非是餓中色鬼,不不不,是餓了很久的色鬼——面對的是自己的妻子——一切,難道不是理所應當麼??

婚房。

在燈光下看起來特別的喜氣洋洋。

那些色調,整個的佈局,她都非常喜歡。尤其是門窗的結構,朝向,牀單的顏色,都令置身其間的人,覺得特別的舒適,特別的安寧,身心都有點兒放鬆的感覺。

葡先生在這方面,向來是非常講究的。尤其看得出,這臥室,他花了心血,這些東西,不知何時,都買齊全了。

藍玉致有點恍惚,自己就要住在這裡,一輩子的主宰?

主要是——要和一個男人,這樣在一個房間裡住一輩子?

漸漸地,彷彿明白自己的身份——爲人妻子——所謂夫妻,就是一張牀上躺一輩子?

更衣室裡,整齊的睡衣,嶄新的衣服,一溜地排開,各種各樣的款式……她看一眼,更是恍惚。

腰肢被人從後面輕輕摟住,他貼着她的肩頭:“我們一起洗?”

她驚惶起來。

那是一種本能的不安。

“這……不行……那可不行……”

他的笑聲那麼曖昧:“有什麼不行?你是我妻……”

妻字尚未落口,她的身子已經脫離了地面,被他抱起,一會兒,二人已經來到了寬大的浴室。

那幾乎是一個小型的游泳池。

身子浸在裡面,乾淨的水花,芬芳的精油,如一場舒適的SPA……藍玉致被抱住,這時,身子才鬆開,如一條滑溜的魚。

“壞姑娘,跑去哪裡?”

她笑嘻嘻的護住自己,整個人都縮在水花裡,一動也不動。

他心情大好,從來不曾如此的歡樂,從水裡滑過去,如一條矯捷的魚,一把摟住了她的肩頭……

她整個人瑟縮在他的懷裡,只是咯咯地笑。

春宵一刻5

她整個人瑟縮在他的懷裡,只是咯咯地笑。

他的大手將她環住,忽然有一種很不真切的感覺。

不知多少的不眠之夜,他這樣躺在浴池裡,等待黎明的到來,每一個幻覺裡,她曾經煙消雲散,也曾經如此春夢纏綿……但是,唯有此刻,纔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終於真真切切的在自己懷裡。

一切,變得完全可以把握。

水花散開,一層一層,如細小的泡沫。

但是,都不如這晶瑩潔白的身子,軟玉溫香抱了滿懷。

他埋在她的肩頭,深深地呼吸一口氣。

但覺滿鼻芬芳。

她也感到溫暖,一種踏實而安寧的溫暖。

就如這流浪以久的身子,終於躺在一方停泊的港灣。

就如一隻疲倦遠行的鳥兒,終於可以停下來,悠閒地,慢慢地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

那是一種幸福。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一切的話語都是多餘的。

只有水花,將二人沖刷得那麼幹淨。

就如新生的兩個嬰兒。

良久,他抱起她。

手臂從她的腿彎間穿過,徹底地抱起來,如此,他和她的身子,便最大限度地貼合在一起,幾乎沒有半點多餘的縫隙。

身子倒在柔軟的牀上。

他的擁抱加緊。

她躺在他的臂彎,看這間新房,喜氣洋洋的樣子,還有他放在最醒目地方的結婚證。忽然,自己也理直氣壯了起來,呀,自己是他的妻子。

妻子!

他親吻她的額頭,沿着臉頰往下。

她抱着他的脖子,眼裡露出狡詐的神情:“先生……”

他不說話,只是親吻停在她的脣上。

她笑得更是狡詐:“先生,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呢……”

“什麼事?”

“我們結婚了,對吧?”

“當然。”

他察覺她的眼神不太對勁。那麼狡詐。覺得很好笑,故意堵住她的嘴脣:“壞姑娘,又想問什麼?”

春宵一刻6

她眼珠子轉動得飛快。

以前,怎樣的欺負自己啊。

現在都結婚了,誰跟他客氣啊,總要拿出一點妻子的權利和威風吧?

她想起古老的傳說裡,結婚當日,新娘子貌似要拿腳絆一下新郎,扳倒了,叫樹立自己的威風,以後,他纔不敢打罵自己。

但是,現在都在牀上了,也不好說攆下牀去,重新扳倒吧?

但有些規矩,還是事先樹立爲好,對不?

她一本正經:“先生,我們結婚了,就有必要分工,對吧?”

他看她的樣子特別逗,忍住笑:“怎麼分工?男主外,女主內,你做賢妻良母,相夫教子?”

這個,賢妻良母什麼的,先擱一邊。

“先生,我決定了,我們家裡的事情,大事和小事得非開。”

他繞有興趣:“哦,怎麼個分開法?”

她摟住他的脖子,無限地親密,無限的嬌柔,比溫順的小綿羊還乖巧:“先生,爲了讓我們今後的生活甜甜蜜蜜,以後所有的大事都由你來決定,而所有的小事都聽我的安排,怎麼樣?”

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過,葡先生聽着,怎麼這麼奇怪呢?

難道真是一結婚,女人就真的小鳥依人了?

他喜形於色:“好姑娘,變得這麼好了?”

她更是嬌媚:“當然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當然什麼都聽你的。”

他喜滋滋的。

老單身漢娶了老婆,老婆有三從四德。

何其快活。

但覺懷裡的女人,比一隻小貓更加溫順可人。他的大手,摸在她光滑的脖子上,往下:“好姑娘,那麼,具體講哪些小事聽你的安排呢?”

藍玉致的聲音更是溫柔可人,比最小鳥依人的女人更加小鳥。

“呀,先生,這些小事,其實都是很簡單的……”

“比如?”

“比如,我決定應該申請什麼樣的工作,家裡日常事務如何維持,夫妻之間應該誰說了算,應該到哪裡度假,以及諸如此類的事。”

葡先生的眉毛揚起來:“那麼,哪些大事由我來決定呢?”

藍玉致笑了,語氣充滿了崇拜,如看着一個大人物一般。

“你決定誰來當首相,我國是否應該增加對貧窮國家的援助,我們對原子彈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等等。”

葡先生:“……☆▲※※※※§◎”

————週二上午11點左右更新:)

春宵一刻7

藍玉致笑了,語氣充滿了崇拜,如看着一個大人物一般。

“你決定誰來當首相,我國是否應該增加對貧窮國家的援助,我們對原子彈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等等。”

葡先生:“……☆▲※※※※§◎”

她偏偏還一本正經,歪着頭,“先生,你說好不好?”

“好好好……好得很……”他哈哈大笑,無限的歡樂,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就咬在她的耳垂上,“壞姑娘,既然小事都你做主,那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去哪裡度蜜月?”

他幾乎完全壓着她。

二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

藍玉致呼吸急促,面頰滾燙,耳垂被他那樣咬住,又沒法拉扯,只有他灼熱的氣息,一陣一陣,拼命地往脖子裡,往胸前吹拂……整個人,都熱得快融化啦。

“先生……這不是已經舉行婚禮了嘛……”

“哪有?”

“都請大哥大嫂他們吃飯了……”

“這不算。”

“可是,我不想麻煩耶……太麻煩了……如果太張揚,你會上那些報紙的頭條的……對了,娛樂版喲……”

“你不想?”

“我不想。嘻嘻,我爲人低調,不想讓別的女人眼紅,然後,又會編排我很多事情,說什麼灰姑娘嫁入豪門啦,說什麼終於修成正果啦……嘻嘻……我就把今天當婚禮了……”

葡先生大嘆一聲:“傻姑娘,你可真是夠傻的。”

她摟住他的脖子。

這倒不是矯情。而是發自內心的想法。

何必再去大張旗鼓的折騰,詔告天下?

結婚證纔是最本質的東西,不是麼?

再去大操大辦一場,操辦給誰看?顯擺給誰看?示威給誰看?自己又不需要對任何人有所交代。潛意識裡,還有種後怕——生怕再去操辦,又惹惱了那些潛伏的人——比如石宣英!就如他今晚那種風平浪靜之下的暴風雨。

春宵一刻8

是的,她知道。

那是一種可怕的暴風驟雨的前奏。

石宣英,怎肯吃這樣的虧?

無論喜不喜歡。

甚至無關乎愛或者不愛。

他都不會如此平靜。

這不是他的個性。

所以,他今晚的反常,才令她出奇地不安。

奔波了這麼些年,真的覺得太累了,再也不想去做任何的折騰了。

就連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那種豪華盛大的婚禮,她都沒有絲毫的興趣——本質上,那些都是虛無縹緲的。事實上,越是豪門婚禮,越是離婚得更快。

忽然覺得軟弱,無比的軟弱——那種懼怕要失去的軟弱。

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語:“先生,婚禮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永遠和你在一起,這就夠了……”

他笑起來,手指掐了一下她的鼻尖,那麼親暱。

“傻姑娘,我們是夫妻了,當然永遠在一起了。”

忽然意識到,她自來就沒什麼安全感。

就算鐵證如山的婚書,也沒什麼安全感。

但是,他認爲,那是因爲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還短。

時間,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她狡黠地:“先生,只要你不學馬琳就行了。”

葡先生莫名其妙:“什麼馬琳?”

“笨呀,這都不知道。”

馬琳和張寧益領取了結婚證,閃電結婚。但是後來要離婚了,感情不和了,要分家產了,馬琳就說,自己當初根本不知道領了結婚證就算結婚,以爲要辦了酒席纔算結婚——酒席都沒辦,怎算結婚?女人怎好算要分家產呢?簡直太過分了。

這也成了業界的一大經典笑話。

葡先生見她笑得那麼詭詐,一掌就拍在她的屁股上,失笑:“你這個壞姑娘,就是戒備心眼多如牛毛。”

她笑得那麼嫵媚:“我就不能戒備呀?誰知道又有什麼張律師,李律師之類的……”

“咳咳咳……”

——————今日到此:))8更哈:))明天也是上午更新:)

狂野地逼迫1

她笑得那麼嫵媚:“我就不能戒備呀?誰知道又有什麼張律師,李律師之類的……”

“咳咳咳……”

某人用乾咳打斷了她的話,女人啊,信不得,這個時候,還要翻舊賬。任何時候,女人都是小氣的,而她,尤其小氣。

用嘴脣壓着她的脣,狂野地逼迫:“婚禮就算了。度蜜月你說去哪裡?”

她不甘示弱,咬一下他的脣:“家裡不好麼?我就喜歡在這裡呆着。”

其他地方,她還真不想去。

反正沒想到還有什麼地方比家裡更好。

他再一次失笑。

是啊,哪裡度蜜月,會比家裡更好呢。

再說,她剛剛來這裡,剛剛喜歡上這裡,一切都是新奇的,對她來說,的確是度蜜月最好不過的地點了。

他也笑得詭詐:“哈哈,這麼好打發的老婆,我倒省錢了。”

“先生,你別得意太早,有你難受的時候呢……”

她尚未說完,身子已經被抱起來——咳咳咳——只怪這牀——那麼熱——那麼新——那麼舒適——

誰叫某人是新郎官?

什麼叫新郎官?

當然是熊熊燃燒的三把火——

慾火!

慾火!

慾火!!

跟那喜慶的被褥一般,熱烈而奔放。

帶來不一般的情慾——第一次結婚的人,都這樣。

催生了強烈的愛和激烈。

尤其是換了新的地方,在自己最熟悉的地盤,比在她的小屋子裡,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放鬆,那是一個男人的安全的感覺。

但覺在這上面,纔是真正的——新婚燕爾。

一切,都是他喜歡的,按照他的喜好佈置。

霸道的,便固執地認爲,她也是喜歡的。

事實上,她發現自己很不爭氣——的確,他喜歡的,許多都是她喜歡的——只要不涉及張律師之類的——兩個人之間,很少出現什麼分歧。

從古到今,都是這樣。

狂野的逼迫2

從古到今,都是這樣。

原因很簡單。

他喜歡的都是好東西。

誰不喜歡好東西啊?

以前不喜歡——是根本沒有機會喜歡。也不敢去喜歡,生怕一旦喜歡了,自己又負擔不起。

但是,顧不得想許多,已經被他的舌尖逗弄得心慌意亂,渾身上下,都不安寧起來。

她要躲閃,但是,哪裡能夠?

他忽然擡起大手,將她舉起來。

真的是舉起來。

平平地舉着。

她整個人,一覽無餘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仔細地欣賞她嫣紅的面頰,那種晶瑩的肌膚。甚至羞澀到了極點的樣子。

千帆過盡。

終於一朝降落的那種感覺。

跟一個女人,是以法律上的關係來衡量親熱。

得到道德和輿論的徹底認可。

多好!!

她在這時,三分的恐懼,三分的不安,三分的尷尬——因爲忽然想起自己背部的那個疤痕——任何女人,都不願意在心愛的人面前,讓他看到自己的醜陋的一面。

可是,他看到了,而且將她翻轉。

她更是驚惶:“先生……先生……”

掙扎着,便要逃離他的掌控。

但是,他徹底禁錮了她,將平舉改爲輕輕的摟抱,大手撫摸在了那道疤痕上,心裡涌起一股難言的淡淡的悲哀。

他想起那個離別的夜晚——她爲了不讓自己看到,都是關着燈的……連誘惑,都是在黑暗中。

如此的不自信。

他的大手恰好覆蓋在上面,帶來深濃的溫熱,一如他的聲音:“好姑娘,別怕……這裡,我也是喜歡的……”

他的聲音那麼甜蜜。

她忽然如釋重負。

眼裡也是酸楚的。

但是,另一種的情緒卻在激烈的燃燒。

這疤痕是怎麼來的?

是追殺石宣英時,被石虎砍傷的——是那一場死亡帶來的惡果。那種可怕的絕路的時候,無法回頭。

狂野的逼迫3

她忽然不想葡先生再問下去,一點也不要提。

那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想——明道也好,石宣英也罷。

他們,都和她無關了。

她再也不願意想起他們。

哪怕是回憶,都希望成爲永遠的過去——

自己,只想屬於一個男人!

絕不藕斷絲連。

但是,葡先生卻偏偏問起來:“好姑娘,告訴我,以前是怎麼受傷的?”

她竟然無法回答。

也不敢回答。

就如石宣英那個糾纏多時的問題:“小羊,你說,從1到9,哪個數字最勤快,哪個數字最懶惰?”

這聲音,不知來自想象,還是耳邊,一直嗡嗡地迴響。

帶着不祥的死亡的氣息。

就如某一個殺手發出的通緝令。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她心裡,一陣顫慄。

但覺這喜氣洋洋的婚牀,忽然變成一片皚皚的慘白,雪白,無邊無際的戰場。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只是看着她嫣紅的面孔。

帶着那麼一絲絲的驚惶和顫慄。

他不知爲何,也想到那一場夢——是的,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夢境裡,他也是這樣摟住她,當時就是這樣,她倒在他的懷裡,聲如蚊蚋,氣息那麼軟弱,只是說:“先生……我好疼啊……”

他心裡一震。

下意識地就撫摸在她的傷口——就是這裡。

正是這裡!!!

那是石宣英令她受傷的。

夢境裡,便是這樣書寫的。

他心裡也顫慄起來。

第一次覺得人生無常,難以把握和駕馭。

所以,就更加珍惜眼前的這一切。

她的身子再一次被他放在柔軟的牀上。

躺上去,就呼吸到他那股灼熱的氣息,溼熱,強烈,就如昨夜的激情,一點也沒被燃燒似的。

她不知爲何,也手腳痠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他凝視着她的眼睛:“玉致,你看着我。”

狂野的逼迫4

那是威嚴的,充滿力量的。

她真的集中了目光,乖乖地看着他。

“玉致,你是我的妻子了,我不會讓你遭遇任何的危險。從今以後,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不離不棄。你什麼都不要害怕。”

這是誓言麼?

是承諾麼?

她心裡忽然小小的安慰。

很放鬆的一種狀態。

“先生,你一直會保護我麼?”

他斬釘截鐵:“當然!!!”

這世界上,她便是他最需要保護的人了。

她即一切啊。

石宣英也好,其他人也罷,都不能再有任何覬覦的地方。

所以,他的話說得非常明白,一點也沒含糊:“我知道,你在害怕宣英。宣英本是這樣性子的人,從小要得到什麼,就非要不可。如果得不到,就會手段用盡。但是,但凡我名下之人,他休想動一根汗毛!”

她笑得那麼開心,帶着一種柔軟的誘惑。

手伸出,悄悄地抱住他的脖子,也學他撫摸自己的樣子,撫摸他。

那手是那麼柔軟,那麼甜蜜。

他的聲音也是沙啞的,撫摸她柔軟的嘴脣:“玉致,這是我們第一次在自己家裡呢……”

第一次!

又是第一次!!

不知第N次呢。

可是,她怎好意思說?

但覺他的大手從面頰上滑下去,落在脖子上,軟綿綿,滑膩膩的,骨子也酥軟了,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玉致,你喜不喜歡?”

她紅彤彤的臉,既不好說不喜歡——又不好說喜歡——說不喜歡,那是假的——前世今生,領略到銷魂的感覺,都是來自他的。

只來自他一個人。

說喜歡——說銷魂——又怎好意思說呢!!

她曖昧着,只是笑,什麼都不說。

她不回答,他“生氣了”:“壞姑娘,不說話,要懲罰你了……”

她還沒開口,他的親吻已經下來,狠狠地封住她的嘴巴——

哦,神啦。

狂野的逼迫5

那是絕對的法國式的深吻——儘管,她本人其實並不知道,什麼是法國式深吻——但是,那種舌尖帶來的快樂,從身子很快延伸到四肢,如在顫慄一般的狂野。

這是他的殺手鐗。

所向無敵。

她沒法呼吸,只是抱住他的脖子,忽然想起這個人——是自己的男人!

丈夫!

那真是“自己人”了!

這個男人,爲我所想。

忽然也理直氣壯起來——自己的人哪,什麼不能做?

自己擁有這個男人,是主人——是的,至少婚姻上,互相是對方的主人——而不是偷情。

這想法,大大地刺激了她。

將血液裡的那些充沛的力量都激發出來。

就如一頭幼小的獅子。

第一次被教會了嗜血的滋味。

她好奇地,想看看主人的感覺是什麼樣子。

一個翻身,反而壓住了他。

葡先生措手不及,被壓在身下。

他先是愕然,繼而就樂得呵呵地笑起來,眼神充滿了戲謔:“壞姑娘,要造反了?”

她紅着臉,咬着嘴脣,他還在說話,嘴脣一張一合的——看在眼裡,忽然覺得他的嘴脣很好看,不厚也不薄,恰到好處,但是,有屬於男人的沉穩和厚重。

她張口,像他一樣,忽然咬住他的嘴脣,輕輕的,趁他不備,已經將他徹底封堵,甚至伸出手,將他的扣子解開……

他也被“懲罰”了——被懲罰得那麼厲害。

很長久,都沒法呼吸。

直到他快窒息了,忽然翻身,但是,翻不了,這個妖精,居然壓着自己——他伸手的時候,正推在某個軟綿綿的地方。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女大王,等一等……等一等……”

關鍵時刻,還等什麼等?

男人喊等,女人就要等呀?

她的眉毛兇惡,眼神嫵媚——

他忽然想起蘇妲己。

“不寒而慄”——銷魂而慄。

狂野的逼迫6

“好姑娘,等等……”

她的面頰,如暈染了過多的胭脂,紅潤得比妖精更妖精。

聲音也微微的喘息:“幹嘛要等?”

她眼裡暈染的那層淡淡的情慾,讓他樂不可支。

“好姑娘,我還有要事……”

她再一次擰着眉毛——一副你休想逃跑的樣子。

他哈哈大笑:“我不逃,我真有要事。”‘

她這才側身,讓開一點兒。

但見他側着身子,拉開牀頭櫃。

是一個盒子,晶瑩剔透,非常精美的一個手鐲,翠綠的。

她不敢置信。

這鐲子!

這鐲子!

太妖異了。

她以前曾經見過的。

是千年前,他給她的。

當時,一戴上了,就取不下來。

可是,她在回來的時候,不翼而飛。

從未再見過。

以爲那是生與死的一場輪迴。

所以,就根本不再追究。

豈料今日,又在這裡看到。

她震驚到了極點:“先生,你,這個是哪裡來的?”

他眼裡泛起溫柔,拉住她的手,親自給她戴上:“好姑娘,這是我家裡一直有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了,今年我生日之前的一個晚上,無意之中,在我母親留下的首飾盒子看到的。當時,我心裡有個非常奇怪的感覺,就覺得這個東西特別適合你。那晚,我很絕望,一遍一遍地叫你,聽到你回答我,我非常開心,那時,我堅信,一定能給你戴上,果然,沒多久就如願以償……”

鐲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大小剛合適。

心裡滿滿的一種激動的情緒,幾乎要涌出胸腔。

是比情慾更加兇猛的感動。

鼻子都酸了。

有些人和有些人,是註定的重逢,你不得不相信,這是強大的緣分。

除了緣分,根本沒法解釋。

她低下頭去,滿不在乎地把鐲子取下來。

他瞪眼,怒目:“幹嘛取下來?”

狂野的逼迫7

她滿不在乎,反瞪他:“你不怕劃傷你啊?一會再戴也不遲。”

下一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子再一次被壓住——衣服,全部解開,露出赤裸的胸膛。

葡先生驚歎一聲,這是什麼女人啊。

怎會一下子變得如此彪悍。

“玉致……”

她的舌尖鑽進他的嘴裡,幾乎含糊不清的:“先生……我愛你……這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了……怎麼都不會再走了……”

他在銷魂裡也驚歎。

但是,嘆息也被封住。

就如一個女大王一般,擰着眉毛,幾乎要喊一句:“你快從了本王,跟着本王有肉吃……”

他來不及半點的“反抗”,已經被這個主動的“女妖精”所掌控——那是一種狂風暴雨一般的熱情。

甚至,他這一生,都不知道有如此熱烈的女人——比那些最奔放的女人更奔放。

她也不知道爲何。

也許是看到這牀上的紅——淡紅,粉紅,深紅——

血一般的顏色。

刺激了內心深處最大的慘烈。

那種很無望的絕望,很瘋狂的熱愛——不想失去,自己一點也不想失去。一定要擁有。就因爲這無以言之的恐懼,她變得那麼瘋狂,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瘋狂。

甚至,並不只這一個原因,還有內心跨越千年的隱痛:終於擺脫了那種尷尬的身份。

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不是小三。

而是原配!

名副其實的原配,和他在一起。

那是一個男人給予一個女人最大的權利!

她是在行使自己的權利。

偷偷摸摸和正大光明,那是完全不同的。

一半是喜悅,一半是癲狂。

狠狠地親吻他,佔有他——恨不得,這個人和自己是一體的,真正不可分割的。

葡先生那麼驚訝。

但是,這奔放,是他所歡迎的。

甚至由不得他歡不歡迎。

她完全主導了一切。

————————今日到此:)))石宣英將掀起最後一個高潮。高潮處,戛然而止,本書完結,哈哈哈,下個月開新文,敬請期待。請勿催促。

愛的糾纏1

終於,在最癲狂的時候。

她忽然倒下來。

重重地,如一隻放飛的紙鳶,倒在他的身上。

他也精疲力竭——卻是一種新奇的享樂,這一生也不曾體會的那種瘋狂的喜悅。

從來都是駕馭別人。

何曾被別人如此的駕馭和掌控?

他甚至也“反抗”不了,只任憑她軟綿綿的躺在自己的身上,溫存無限。

還感覺到她的嘴脣掠過,就如飯後的一點兒甜點,大餐之後的一點美茶——可口可心。

舒適,從未有過的舒適。

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都在迅速的放鬆,飛速地舒服下去。

他這一生,從未達到這樣的境界。

忽然如此感動。

要怎樣的情深意濃,纔會有這樣的境界。

就如上帝造人。

給了人類,給了男女之間,這樣的本能。

他多想感謝上帝,如果上帝看到他創造的人類,能夠得到這樣至高無上的享受,那是如何的開心和快樂?

尤其是她,簡直如幼獅第一次嚐到了鮮血。

如此的爆發。

如火山一般。

帶給他這樣無窮無盡的快樂。

那是女人的一種本能——不不不,當然不完全是,更是她自己的一種本能。一種爆發力和控制力,她從來就是這樣,將她骨子裡那些頑強而熱烈的東西,全部調動出來,再也不是往日低眉順眼的樣子。這纔是她的本質。

甚至他都在懷疑,當初那個離別的夜晚,她是怎麼捨得離開的?

但是,這念頭很模糊,他便再也不去想了。人在懷裡,便是天大的證據。過去的一切種種,有什麼值得再糾纏的呢?

良久,她還蜷縮在他的身邊,只是喘息。

他的手伸出去,從她的腿彎處將她摟住,徹徹底底,讓她完全地貼着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就連她的顫慄,都是響在他的耳邊。

愛的糾纏2

就連她的顫慄,都是響在他的耳邊。

呼吸,也在他的嘴邊。

身子,一直都在微微顫抖。

他的歡樂難以言表。

但覺這世界上,唯有懷裡的身子,才能帶給自己那麼多的歡樂之源。

之前,竟然從未有過。

他忽然伸出手,撥拉一下她蜷曲的腳趾。

她咯咯地笑起來,懶洋洋地推他,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的氣息全部吹拂在她的脖子上。手也輕輕撫摸着她汗濡濡的短髮,如薄絲綢一般輕柔,飄散開去,烏黑的,別有一種美好。

他不經意地把玩她的頭髮,懶散的,充滿了夏日夜風的溫柔。

“好姑娘,你的身子令我真舒服。”

她笑得幾乎被嗆住。

怎麼這麼直白呀。

貌似不止一次這樣說了。

男人啊!

真是的。

臉紅得更是不像樣子。

一直一直地給他紅下去,紅下去……

忽然伸手,扯一下他的耳朵。

“先生……”

他哈哈笑:“還不好意思?”

她眼睛瞪圓,但很快又眯起來。

如一頭慵懶的貓咪。

懶得跟他分辨。

他更是樂不可支。

一生,要遇到這樣的兩情相悅,也只能是緣分——此外,什麼都辦不到。

但覺這個女人,此後,一輩子都在自己懷裡,每天醒來,最先看到的就是她的臉——更是心花怒放,深感自己的這個決定,簡直正確極了。

他更緊地摟住她,將她的頭全放在自己的臂彎,才柔聲說:“我困了,你呢?”

她無限地慵懶。

聲音沙啞得那麼性感。

“先生,我也困啦。我要睡覺了。”

她說睡的時候,眼睛已經閉起來。

睫毛也弄得溼漉漉的,捲曲着,和眉毛一樣,人卻舒展開,看起來,好生奇怪,又非常的可愛,和小孩子一般。

愛的糾纏3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和她如此的接近——不止是身體的接近。

更是心靈的接近。

是心靈那種無限的接近,瞭解。

一如自己在夢中對她那種深摯的瞭解。

彼此的行爲習慣。

甚至彼此的一些小動作,一些小心思,都是瞭解得清清楚楚的。

經歷了千山萬水。

卻是以這樣的方式靠近。

但是,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方式麼?

他輕輕地嘆息,在內心裡,感嘆那些被失去了的美好的時光。

如果不曾錯過,那該多早開始這樣的好日子?

他心情大好,一隻手放在她的腋下,騷擾她:“睡着沒有?”

她只是咯咯地笑,腿很舒適地擱在他的身上,很霸道地佔據着自己的地盤:“先生,別鬧我,我睡着啦……睡着啦……”

“睡着了還能說話?”

“我在說夢話嘛……”

她咯咯地笑着,翻一個身,將臉全部埋在他的懷裡。

“傻姑娘,這樣會悶壞的。”

她不管,哪裡會悶壞呢。

走了千山萬水,終於這樣躺在他懷裡。

天塌下來,也不管了。

這一夜,她睡得非常非常熟。

甜美而踏實。

反而是葡先生,老是睡不着,飄飄忽忽的,好幾次半夜裡醒來。那時,月光那麼濃郁,夏日的風從午夜的窗戶裡吹來,淡而清涼。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卻忘記了身邊的人。

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那陌生的附屬物——那個很兇殘地霸在自己懷裡的女人,抓着自己的手,頭髮亂七八糟地散在枕頭上,短短的,如禿禿的小刷子。

他想起來,在黑暗裡,沉沉地笑了一下。

這是自己的妻子。

以後,這個女人要這樣霸着自己一輩子。

他忽然很放鬆,一種非常非常放鬆的狀態。

過去歲月裡,從來不曾有過的伴侶——是的,那是伴侶。

愛的糾纏4

他的伴侶。

他也終於閉着眼睛,睡得很沉。

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葡先生破例八點才起牀,和她一樣。

那時,他睡得香甜,她歪在他的懷裡,一直賴着,不肯起來。

他扒拉她的眼皮:“好姑娘,還睡?”

她嘟嘟囔囔:“一輩子都那麼勞累,這幾天,總要放鬆一下嘛。”又怕他反駁似的,急忙說:“我早就研究了,說每天晚上6-7點鍛鍊最好。而且,不能早已7點半起牀,否則,血清裡面就有一種有害的物質。以後,你不許每天早上過早起牀了……對,就七點半起牀最好,然後,晚上11點半睡覺,精神百倍。不許太多夜生活和應酬……也不許……”

他想起來,“小事”得聽她的。

當然只有聽話的份兒。無奈,昏君就是這樣煉成的,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但是,她的手機卻不識趣。

每每響起的時候都是心驚膽顫的。

但是,來電的不是石宣英,是她的上司。

談笑之間,十分客氣。

當初的拼命三郎,誰想到,一夜之間,便放棄了熾熱無比的前程,放棄了去荷蘭的機會。但是,上司語氣裡非常的鬱悶,幾次打電話磋商,因爲那麼不巧的是,會荷蘭語的就她一個。這當然不是主因,主因是,很難找到那麼賣命的人,一人頂三人用,什麼都做完了。

這麼好用的人走了,到哪裡去找?

上司不明白,她到底嫁了什麼樣的人,而且,抱着八卦的心態,因爲是荷蘭總部來電,上司不敢太過追究責任。

反倒是一個勁地打探,還誤以爲,她嫁給了荷蘭的什麼要員。

藍玉致聽出她的意思,心想,這倒是高估自己了,哪有那麼厲害呢。

見委婉勸說無用,氣得半開玩笑半認真,說以後真的不想找未婚未孕的女人了,麻煩事情太多了。結婚,生孩子,一籮筐的假期,實在太不好用了。

愛的糾纏5

藍玉致默然。

心想,若是因爲自己,連累了其他的人,那可是罪過了。

這是古往今來使然。

女人的劣勢。

一旦成婚,便得多少考慮家庭。

甚至於生孩子。

更成了競爭的劣勢。

但是,生孩子也是社會的事情——不是女人單獨的事情。

中國人的觀念裡,生孩子是女人自己的事情——添一把米就養大了。

殊不足,若是沒有人類的繁衍生息——那些偉大的皇帝們,統治者們,他們去統治誰?

光桿司機,誰也成不了大王。

女人生孩子,一半應該是社會的事情。

只可惜,在中國,女人們往往對這份權利享受得不是那麼十足就是了。

藍玉致對此,並不感到抱歉。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前一刻看得比天還重。

這一刻,忽然釋然。

真的覺得,工作其實沒那麼重要了。

自己爲之奮鬥了那麼久,覺得能去荷蘭,簡直是人生的一大改變,也許,從此便是另一重天地——爲此,不勝欣喜。

可是,爲什麼現在突然放棄了,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

她接電話的時候,葡先生在一邊看她,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

她說完了,掛了電話。

看到葡先生的臉色,好不狐疑:“先生,你怎麼跟我老闆說的?他真的沒有追究我的責任。也沒說其他的,但是,上司不明白,還以爲我做了什麼手腳,我又不好怎麼跟他講。”

他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的:“我可不是白幫你的。”

她叫起來:“先生,你這是在幫我?”

是他自作主張好不好?

如今,還一副救世主的樣子。

“當然是我幫你。不然,你得賠違約金呢。”

瞧瞧,若不是他撕毀機票,強迫別人嫁給他,誰要陪違約金啊。

“所以,你要賠償我。”

愛的糾纏6

她氣得笑起來:“我怎麼賠償你?”

他一副黃世仁的嘴臉:“當然是當牛做馬賠償我。”

她還是很好奇:“先生,你到底怎麼說的?是不是你出錢替我賠償了?”

“哈哈,那倒不是,我講清楚了,也算他們送我的一份賀禮……當然,也是因爲我和他們另外要開始一項合作的緣故……”

所以說嘛。

這天下,從沒有不要錢的午餐。

葡先生,當然也許諾了相當的好處和優惠條件。

“先生,其實你根本不必如此。”

“爲什麼?”

“我可以先去荷蘭呆一段時期,滿期了,自然什麼都不用賠……”

他輕輕敲一下她的額頭:“等這麼幾年,你想要我的命?”真是想起來,都完全不可忍受。如果自己不抓住她,真的一走又是許多年。

她大大翻白眼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

“壞姑娘,怎麼?還想去上班?”

“不上班,難道天天在家做包子啊?”

“哈,你還敢說。你多久沒給我做早點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做,所以,一切都讓老胡安排好了。家裡的廚師做,我纔不管你愛不愛吃呢,反正中西點都有,你自己要不習慣,也可以寫菜單,讓他們按着弄。對了,我和你口味一致,你不必再單獨考慮我……”

“先生,今天你也沒做糖包子耶,你前天還說,以後天天都做給我吃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發現了。前天昨天都還給自己做糖包子吃呢。今天倒好了,人一娶過手了,就貶值了,再也不做了。

他那麼得意:“玉致,你可真傻?你幾曾見魚釣起來了,還要餵魚餌的?”

前天是怕人跑了,當然得甜言蜜語。

現在呢!

幾個男人婚後還對老婆大獻殷勤?

他一副你真是個笨蛋的樣子。

她哭笑不得,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就咬下去。

愛的糾纏7

二人笑鬧着,膩成一團。

他反摟住她,也咬她的耳朵,“人騙到手囉,再也不肯花心血了,霍霍霍……”

笑聲,如惡棍一般。

不做糖包子就算了,反正天天吃,還真會長蛀牙。

說話的時候,拎她的脖子:“壞姑娘,快起牀,不許賴牀。”

“幹嘛?”

又是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她叫起來:“先生……”

剛結婚,就要家庭暴力啊。

他笑嘻嘻的,彷彿拍打那柔軟的地方特別好玩兒,又是一掌下去。

她早有防備,彈跳起來。

但是,他更快一步,再一把將人拉在懷裡:“懶姑娘,快起來,吉時要到了。”

又是吉時?什麼吉時?

他一本正經:“你還沒去拜見我父母你公婆,做人家兒媳婦,哪有那麼容易的?這家規,你該馬上學習了……”

瞧瞧,真是什麼嘴臉呀。

好像人家趕着催着想嫁給他似的。

條條框框馬上就來了吧?而且,還“家規”呢?什麼家規呢?

他看她翻白眼的樣子,特別好玩,烏黑的眼珠子藏起來,露出老大的一段白,而且是靈活翻轉——他很狐疑,自己爲何就做不到這一點?

看來,翻白眼也是一門技術活。

可是,翻白眼歸翻白眼,祭祀公婆當然也是大事。

藍玉致不敢馬虎。

趕緊着手準備。

又狐疑起來:“不對,先生,你昨晚對大哥他們不是這樣說的。”

他說他占卜了日子,要三日後才適宜祭祀。

爲什麼提前到今日了?

葡先生居然老臉一紅:“不知怎地,我老怕宣英這小子搗亂,心裡一直都不踏實。本以爲他來赴宴時就會爆發的,但是,居然沒有爆發,我就更是不安。所以……哈哈,其實,我占卜的吉日是今日……今日才適合祭祀。”

潛伏的老虎,誰知道什麼時候發威呢!!!

————————今日到此。

石宣英出手1

原來如此。

這人,也有罩不住的時候。

難道,他認爲三日後祭祀,石宣英就可能來搗亂?

但是,她沒追問下去。

那也是她心底的一個結。

反而是葡先生笑嘻嘻的:“反正石老爺子不待見我老爹;宣英也不待見我。這樑子是結定了,他們去不去祭祀,也無關緊要,對吧?我老爹老媽,反正想見的是你一個人。其他人去不去,都是無關緊要的……”

言下之意,當然是不想刺激石宣英。

婚宴吃了,婚書給他看了。

一切都表明,此人爲我所有了。

只要到此爲止,就行了。

再大張旗鼓地祭祀,刺激對手,就沒必要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

無論商場,還是情場,他都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從不講究窮追猛打。。

正在這時,藍玉致的手機忽然響起。

她心驚肉跳。

還沒接聽,臉色慘白:“先生,是石宣英……”

葡先生的手伸出,按在她的肩上:“沒事,他估計又是問你那個老問題……你別理他就是了……”

藍玉致看他老神在在的樣子,心底也稍稍放鬆了一點兒,一接聽,果然是石宣英的低沉的聲音:“小羊,你還沒回答我那個問題……”

她的聲音也變得很平靜:“石宣英,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石宣英默然。

她慢慢地掛了電話。

旁邊,葡先生語重心長:“玉致,這是宣英慣用的手段。他企圖在你心中,造成一個強有力的心理壓力和衝擊,一遍一遍地重複,就會讓你陷入極度的恐慌。這也是心理戰術的一種,說穿了,不過是裝神弄鬼而已。你知道當初他是如何對待他的那個企圖和他爭奪地位的叔叔的?就是抓住一個把柄,無限制的放大,搞到對方非常被動,狗急跳牆,發瘋似的犯下更多的錯誤,從而被他一舉擊潰……玉致,他現在是用這種方式對付你。”

石宣英出手2

藍玉致用眼神問他,自己該怎麼辦呢?

“哈,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不睬。以後,把號碼也換了……”

藍玉致直覺不對。

怎麼連號碼也換呢?

“先生,爲什麼要換?”

“跟過去一筆勾銷不好麼?”

一筆勾銷?

怎麼gouxi勾銷?

石宣英還是他的親侄子呢!

難道老死不相往來?

這可能麼?

“玉致,我是說,你換了號碼,他自然知道,你並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自然會知難而退……”

他理直氣壯,但見她不以爲然的樣子,又換了說辭:“不換也行。反正我一直陪着你,不怕這小子玩出什麼花樣。再說,他馬上要接集團主席的位置了。這把龍椅,是他覬覦已久的,他分得清楚輕重,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什麼紕漏。玉致,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他耗着,如果他不服氣,我倒要看看,這個臭小子,還能有什麼手段,從我這裡搶人。”

藍玉致沒有做聲。

本質上,她知道,其實,並非是這樣。

天涯何處無芳草。

石宣英從來不缺少女人。

他並不是真的就非自己不可——

而是他心底千年積存下來的那種怨恨。因爲明道,因爲葡天王,因爲那一場無可逃避的死亡,所帶來的強大的怨恨,積累千年……

一旦得不到緩解,就會強烈地爆發。

這纔是問題的根本。

事實上,她認爲,石宣英就算是得到了自己,縱然不過三五月,也厭棄了,膩煩了,失去新鮮感,還是各走各的。

可是,她不想成爲他的試驗品。

從來不想。

也不願意等到被他所先厭棄,一勞永逸——

這是女人的最微妙的心理。

誰願意爲了擺脫一個男人,先成爲他玩膩拋棄的東西?

你願意麼?

但是,她沒法解釋,也說不出來。

誰會把這麼玄妙的東西當作現實?

石宣英出手3

葡先生見她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這是她憂心忡忡時的自然表現。

他伸出手,摟住她的肩頭,笑嘻嘻的:“壞姑娘,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擔憂。只要你不喜歡他,他再做什麼都是白費。哈哈,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走一步看一步,難道這小子,還真敢在我的地盤,動什麼手腳不成?”

葡先生,一直都大大的狡猾。

也只有他,才能真正壓制石宣英。

藍玉致這一次可不敢翻白眼了,乖乖地跟着他。

但覺這老狐狸,事事都有計量,一步步都是穩紮穩打的。

自己要的,不就是這樣可靠的男人麼?

只是,想起石宣英對付他另一個叔叔的手段,有不寒而慄。那樣的精妙算計,步步設下陷阱,老謀深算,令石老頭都無可奈何。

此時的石宣英,也遠遠超越彼時了。

如果他真運用了他的手段,誰會是敵手?

“走咯。再不走,良辰吉日就耽誤了,你這個醜媳婦,也該讓公婆見見了。”

她又有點兒緊張了:“先生,你說,你父母會不會喜歡我?”

葡先生見她仰起臉,不勝惶恐,呵呵笑起來,揪一下她的鼻子:“傻瓜,他們非常喜歡你,快點,別磨磨蹭蹭啦。”

藍玉致鬆一口氣。

忽然想起,這是去“祭祀”——而不是去見活着的公婆。

又不勝的辛酸。

二人都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這纔出門。

匍家的祖墳就在後面的山上。

那山不大,卻是一塊環形的風水山。匍家二老的墳墓依山傍水,鮮花盛開,一溜都是很茂盛的松柏。

居中,懸掛着二人的合影。

正是二人結婚不久時照的。

藍玉致仔細地看,那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葡夫人。

這便是令石老頭一輩子耿耿於懷的女人?

果然是名不虛傳。

但見她芳容整齊,無限風情。

只看這一眼,便明白葡先生的外貌來自何處了。

石宣英出手4

那時,她已經是四十幾歲“高齡”了,但是,畫像上的女人,一點也不顯老,保養得當,胖瘦適中,臉上有一種端莊賢淑的氣質。只眉宇間,隱隱地露出三分強悍,三分倔強。

她的五官,絕對是美人中的美人。

眉眼,嘴脣,臉頰……無一處不好。。

而且不是那種乾癟之美。

是一種非常豐饒,非常圓潤的美麗。

昔日,她見了石宣英的母親,就覺得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

但見了葡老夫人,方知道,原來,美麗,還更勝出一籌。

反而是葡先生,胖墩墩的,相貌上,大概是沒有半點優勢的,合影上也看不出個子的高矮,只一個溫柔敦厚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石宣英口裡形容的“鐵公雞”的奸猾樣。但是,看樣子,便是一個懼內的主兒,摟着妻子的肩頭,喜氣洋洋的。

葡先生臉色肅穆,但是並不悲哀,甚至隱隱几分喜氣洋洋的:“老爹,老媽,我可是完成你們的任務了,瞧,我身邊站的就是你們的兒媳婦,她叫藍玉致,是個頂好頂好的姑娘……對了,如果你們對她滿意,蠟燭就燃旺一點……”

藍玉致再一次緊張起來。

這時,偏偏一陣風。

火苗忽閃忽閃的。

她嚇一跳,生怕香燭熄滅了。

可是,風一過,蠟燭燃燒得更旺了。

“哈哈哈,好姑娘,你看,香燭燃燒得多旺啊……”

這人,這算什麼祈禱啊。

然後,他開始作揖,叩頭。

藍玉致這些年,從來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便悄悄地跟着葡先生,他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上香、叩頭、敬奉祭品……

這一切,都覺得非常陌生。

她自己,從不曾祭祀。

自小流浪的孤兒。

不知父母姓甚名誰。

不知道祖籍何處。

孤魂野鬼一般的長大。

如今方知,成親後,想要告知誰都沒有辦法。

石宣英出手5

如今方知,成親後,想要告知誰都沒有辦法。

至少,葡先生還能看到他父母的畫像。

自己呢?

什麼都看不到。

祭祀完畢,葡先生拉着她的手,察覺她情緒低落。笑起來,胸有成竹的:“你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祭祀老丈人丈母孃……”

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一包香蠟紙錢,對着西邊的方向點燃,唸唸有詞:“老丈人,丈母孃,哈羅,先給你們打個招呼,我是你們的好女婿,會一輩子照顧你們的好女兒……今後,你二老要保佑玉致身體健康,對了,要她一切聽我的話,乖乖地跟着我,對我好,一輩子都不許使小性子,發脾氣……當然,更不能再偷偷摸摸地跑了……不過,她再也不會跑了,像我這麼好的女婿,跑了哪裡去找?對吧?”

藍玉致奇異地看着他。

儘管他的禱詞那麼詭異,她還是眼眶濡溼。

這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想的那麼周到。

她別過頭去。

他卻唬她:“好姑娘,快給你爹媽叩頭。”

她跪下去,第一次給毫無記憶的父母叩頭。

也許,正是他們冥冥之中給予庇佑吧,不然,自己怎能找到這樣的依靠?

心底,埋藏了很久的一塊大石,倏然落地。

眼前的男人,便是自己今後的依靠。

此生,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好一會兒,她才爬起來。

二人默默地往山下走。

誰也不說話,氣氛有點壓抑。

藍玉致喃喃地:“先生,我們兩個倒好,結婚連雙方父母都沒一個,這可是……唉……”

“誰說不是呢?以後生了孩子,都沒人給我們帶……”

藍玉致面紅了一下,哪裡扯到那麼遠啊。

“不過,也有好處……”他興致勃勃的,“你想,現在好多人都有什麼婆媳關係之類的,你沒有婆媳矛盾的苦惱,我也沒有你的什麼七大姑八大姨,小舅子之類的來騷擾,豈不是好?”

石宣英出手6

藍玉致失笑。

這個濮先生,他貌似能把每一件不好的事情,都變爲好事。

其實,人生何嘗不是如此?

只要你善於化解,什麼都會變成好事。

沿着山勢往下走,是層層的松林,很雜亂的樹木,松樹、柏樹、苦譚樹、桉樹……但是,層次是分明的,越往下,樹木越大。

草地那麼輕軟,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二人慢慢地走,肆意地欣賞這一片遼闊的風景。

忽然一陣風聲,撲閃撲閃的呱呱聲。

藍玉致順着風聲,看到一片的白——純白。

她驚呼一聲。

原是一羣白鶴飛起,帶動了風一般的翅膀,幾乎成白只地棲息到了山邊高大的桉樹上面。

她驚奇極了,這裡的生態竟然如此地好,能看到如此大片的白鶴。

“先生,這裡爲什麼這麼多白鶴?”

“哈,這不是白鶴。白鶴比這個要大一點,你看,這些鳥明顯要小很多。”

“那是什麼?”

“是土白鶴,樣子比白鶴小一點,所以,我們這裡都叫土白鶴……”

又是一陣風聲,再一羣土白鶴從頭頂掠過。

藍玉致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羣白鶴,良久,才發出悠長的一聲嘆息:“先生,我真不敢相信……”

“不相信什麼?”

“這是我的家!我真不敢想象。”

他瞧着她迷茫的樣子,就如誤入仙境的愛麗絲,對一切都着了迷。

這個樣子,他看着特別喜歡,尤其是,她說那是她的家了。

他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本是想去國外定居的,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就在這裡呆着……”

“好啊,我可不想離開這裡了。先生,我想,世界上再也沒有別的地方比這個更好了。我最喜歡這裡……”

那時,太陽升起來老高,將這山坡,將白鶴的翅膀,將二人的身上,都照射成一片金色的燦爛……

石宣英出手7

直到二人慢慢地下去,身影到了湖邊,一個人才慢慢地出來。

正是石宣英。

他西裝革履,頭髮整齊,益發地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這是他有事路過這裡。

是他的繼任大典即將到來。

邀請賓客的名單,都已經散發出去。

只有葡先生的,他想親自送。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其實並非爲了請帖。

就如一個勇士,莫名其妙的,忽然發現自己倒在一個失敗者的手下——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這是強取豪奪。

他一生中,從未經歷這樣的慘敗。

他並沒打招呼,很遠就停了車,一個人走到這裡。

他們沒發現他。

彼時,他看到那個一身素潔衣服的女人,牽着葡先生的手,把祭祀當成了婚禮一般的喜慶。

甚至她眉梢眼角的那種喜悅。

這讓她的眉目變得特別的生動,特別的嫵媚。

自從他認識她起,她從來不曾如此。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改變?

真的是因爲愛?

良久,直到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湖邊,甚至還有她咯咯的笑聲傳來,那是回去了,午餐的時間到了……

石宣英這才慢慢地走上前去。

墓碑前,懸掛的照片用了特殊的處理,栩栩如生,風雨無損。

他凝視着自己祖母的畫像,看着那個很大氣的美人——是的,祖母身材高大,美得很囂張,但是,很厚重。

真沒想到,自己走了一條和祖父完全一樣的道路。

命運到此,從沒拐彎。

許久,他才輕輕撫摸祖母的畫像,如在自言自語:“我沒私生子,也算不得出軌,爲什麼是和爺爺一樣的命運?你爲什麼一直偏向小叔叔,卻從不偏向我?”

畫中的美女依舊面帶微笑看着他。

石宣英快步下山,走了側面的道路,下去。

司機早已等着。

看他下來,非常的殷勤:“您還有個議會,是下午兩點。”

————————今日到此:))明日繼續:)

不再愛人1

司機早已等着。

看他下來,非常的殷勤:“您還有個議會,是下午兩點。”

他無動於衷,上了車。

前面,雕樑畫棟,大廈林立。

在這個城市的最黃金的地段,成爲最華美的標誌性建築物。

那是他們石家產業的大基地之一。

而再過一段時間,很短的一段時間,他便會在這裡,見證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此時,他已經通過專屬的電梯,上了自己的辦公室。

27樓的旋轉大玻璃,他走進去,看到那些美麗的女秘書們,整齊,殷勤,可愛地露出笑容。

還有一些高級女職員。

也有意無意地“路過”——但見了總裁大人,總要露出最最甜蜜的笑容。

而且,衆所周知,他已經是這一切的主人——

這一切巨大財富的繼承人。

一個商業王國的霸主。

所以,哪個女人不夢想自己是灰姑娘呢?

他對那些青睞的目光,覺得一陣快慰。

是的,他還是命運的寵兒。

無數的女人,都爲他傾倒。

再往前,看到巨大的液晶屏幕。

上面跳動着股價,因爲他即將登基的大勢宣傳,股價,也一天天飆升。

他的財富,一天天暴漲。

這以後,在他的統治之下,一個全盛的王國,必然更加蒸蒸日上。

他站在窗邊,俯瞰這個城市。

大街上的人潮,熙熙攘攘,如螞蟻一般。

但是,都在自己的腳下。

是的,以如此浩大的集團,這些人,的確只能在自己腳下。

他回頭,看辦公桌上的日曆。

上面用紅筆圈着的,正是自己繼任主席的日子。

就如一個登基的皇帝。

在嚴格地審視這一切。

然後,他看到旁邊的一楨照片。

是兩個人的合影。

畫上的女人,還穿着戲服,划着彩妝。

帶着無可形容的妖豔。

那是他和她一起在英國的劇院拍攝下的。

愛情結局

那時,她才演出結束。

那一幕桃花林的霸王別姬。

生離死別。

充滿了一種悽美。

她的那種奇怪的妝容,令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一種無可挑剔的蠱惑的美麗。

是的,是一種可怕的,悽慘的美麗。

以至於許久許久之後,他的記憶一直留在這個鏡頭上。

永遠永遠也揮不去。

正是那一刻起,他愛上她。

所以,才甘願那麼長久的尋找,陪伴,等待……

只不過,他從未ieliao料到,這一切,竟然是一場虛空……

第一次等一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滋味。

他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

深思熟慮。

或者,什麼都不想。

許久許久,他轉身,把這幀畫像拿在手裡。

仔仔細細地看。

幾乎要看清楚她的每一個表情。

昔日,自己總喜歡看女人脫光。

越是性感越好。

從不知道,厚厚的,層層疊疊的衣服下面,也有如此的別緻。

但是,現在,這種心情,慢慢地在改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那個婚禮?

是那場晚宴?

是她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項圈?

他才恍然明白。

自己其實並不難受了——

難受的,只是一種心情。

他一把將照片,扔在了身邊的垃圾筐裡。

那是一種如釋重負。

無比的輕鬆。

被背叛後釋然的輕鬆。

一生縱橫天下,風流花海的西門公子,幾曾需要一個女人的應承了?

不值得。

完全不值得。

他笑一聲,很奇怪,不知是冷笑,還是狂笑。只一抹殘酷,從嘴角擴散。

不愛我的人,我何必再去顧念她?

不,自己絕不會再留戀這個女人一星半點!

絕不!

外面傳來秘書的聲音。

他淡淡道:“進來。”

美麗的女秘書,笑容帶着職業性的甜美和尊崇。

“總裁,您的禮服已經好了,要不要看看?”

是的,那是皇帝的新衣。

登基上的龍袍。

在登基之前,他想起,他還得見她一次!!就一次,那個問題,她一直不曾回答!這是他追尋了一千年的問題……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JIANG 要快速結局,大家不用煩惱太久,要寫新文鳥~~~老實說,我也寫煩了~~煩得要命!

銷魂面對1

新婚日,是最好的日子。

藍玉致驀然發現,時間可以如此一大段一大段地閒下來。

每天睜開眼睛,就看到身邊相同的一個男人。

有時,她躺在他的臂彎。

有時,她躺在他的胸上。

有時,腿肆無忌憚地擱置在他的腿上。

這是她生平從未有過的經歷。

最初是驚奇。

後來是習慣。

但是。

那種感覺並不壞。

甚至說,是喜歡。

是熟悉。

是漂泊半世後,越來越明確的感覺——家和家人的感覺。

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家人。

懶懶地吃早餐,穿着舒適的衣服,什麼都不做,就和葡先生在花園裡漫步,在湖邊靜坐,或者一起看電影。

那是一間可以容納十幾位客人的小型放映室,很舒服,有各式最新的片子。

這樣的日子,一呆就是半個月。

無比的輕鬆,無比的愜意。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工作,直到某一天,有同事發來短信,恭喜她結婚了。

她看了一下,一笑。

反正,八卦傳聞總是要出去的。

後來,手機也不帶了。

那時,她正在小湖邊坐着。

小湖的水那麼清澈,宛如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可以看到裡面的游魚、水藻,以及那些花花綠綠的小貝殼。

最囂張的,從來都是幾隻白天鵝和幾隻黑天鵝。

游泳的樣子,總是很假,它們的大大的長長的腳蹼,老是讓藍玉致誤會那是什麼假東西,如游泳高手的助推工具,彷彿是人爲的。

但是,的確不是輔助工具。

是它們天生的那種奇怪的大腳蹼。

這些天鵝慢悠悠地,很高傲地昂着頭,不時地發出幾聲鳴叫。

彷彿根本不屑身邊那些偶爾飛過的其他的水鳥。

看這樣子——方明白,爲什麼人家形容高傲的女人爲高傲的天鵝了。

這些傢伙,的確不可一世的樣子。

銷魂面對2

有好幾次,它們遊近了,扇動翅膀。

姿態十分優雅。

半起立,就如一位最優秀的舞蹈美女,在盡情地舒展自己的美麗。

如此的肆無忌憚。

旁若無人。

就連旁邊的一羣黑色的水鳥,也感到自慚形穢似的,悄然地,停止了聒噪,只是在一邊欣賞。

藍玉致躡手躡腳地伸出手去,一下就撲過去,企圖抓住它的一隻翅膀。

手距離水面那麼近。

近得完全可以抓住這優美的舞者。

高傲地,扯下它的一匹羽毛。

可惜,剛觸摸到,天鵝猛地煽動翅膀,忽然伸出尖尖的嘴殼子,差點狠狠地啄她的手,一下就遊走了。

藍玉致慌忙縮回手。

有一隻天鵝尚未遊走。

藍玉致不甘失敗,再一次跳起來。

後面,傳來葡先生的哈哈大笑:“我總算見到什麼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真是恰當的形容啊。

她怒目圓睜:“先生,你說誰是癩蛤蟆?”

他咳嗽幾聲,東張西望的:“咳咳咳,我在說誰?到底誰想吃天鵝肉呢?這裡還都有誰這麼惡趣味啊……哈哈哈……誰一直追着想捉天鵝,我就說誰……”

“先生!”

他閉嘴,哈哈大笑。

“壞姑娘,你該成拉蛤蟆了。”

“先生,你可不是白天鵝!”

“誰說不是?誰說我不是?哈哈哈……”

她氣狠狠地,就這麼脫了鞋子,赤腳放進夏日的湖水裡。

也學黑天鵝的樣子,把水花飛濺得很高。企圖飛濺到他的身上。

他笑嘻嘻地挨着她坐下。

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停止了她的一切惡作劇。

她還要掙扎,但是,嘴脣被吻住。

許久,才被放開。

氣喘吁吁,臉紅撲撲的,再也不敢作亂了。

時光那麼靜謐。

身邊的人兒那麼溫順。

遠處的野花,層次分明的盛開。大大小小,層疊起伏。

銷魂面對3

再遠處,是菊花。

還是青枝綠葉。

長勢非常地好。

可以想象,這個秋天一來,這裡,該是如何的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是他的趣味。

千年從未改變。

就如一個採菊東籬下的陶淵明。

何其美哉。

他攬着懷裡柔順的女人,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自言自語:“我這一輩子,貌似從沒如此悠閒過。”

“這日子不好麼?”

“哈哈,當然好,太悠閒了,我喜歡。玉致,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輕鬆愜意過。”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慢慢地合起來,如一隻慵懶不堪的貓咪,更是覺得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活——是的,就是快活。

似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她懶洋洋的:“先生,你都不去公司的麼?”

“誰新婚蜜月,一天到晚想着公事?”

他悠然自得:“我都忙了40幾年了,如今,就休息不得麼?”

她失笑。

忙碌四十幾年,也好意思說?

二十歲前,他古惑仔的日子也在忙麼?

“先生,你也不去應酬啊?”

“怎麼?你在怕應酬?”

她老老實實:“我最怕出去應酬了。”

一種男人,取的妻子,也必須長袖善舞,進退自如,八面玲瓏,才能幫助男人事業更進一步。什麼酒會,宴席,慈善拍賣,舞會……什麼都得去軋一角,什麼都要拋頭露面,無限風光。

藍玉致平素並不是個拘謹之人,但是,也根本不喜歡去應酬。

他失笑:“壞姑娘,你認識我那麼久,幾曾見我天天去那些出風頭的場合?”

這倒是事實。

人人都以爲,葡先生這樣的大富豪,必然天天燈紅酒綠,但是,誰知道,他其實是個宅男?若不是宅男,也不會如此靜得下心了。

可是,她想起什麼,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動:“先生,以前,你就去過一個拍賣會呢,對了,還有一個名模……”

銷魂面對4

葡先生啞然失笑。多少年的陳年舊事了?

也難爲她記得那麼清楚。

“玉致,你還敢說?”

他也想起來,面色變得那麼獰惡。

“啊,我想起來了,那一次,你趁我不備,就跑了,害得我到處找你……我真是糊塗,那時你就露出嚇唬我的苗頭了,我後來竟然沒注意到……”

她不甘示弱:“先生,那次你害我走了好遠,腳都要走斷了……”

“可是,我開着車,在那條路上來來回回找了你十幾遍才找到……壞姑娘,這是你的最愛?就愛這麼嚇唬我?”

她無辜地轉開目光:“誰啊!誰喜歡這樣啊。都怪你,對了,我想起來了耶,都怪你,那時,你也找那個什麼名模……你對她多殷勤啊,嘖嘖嘖,把我晾在一邊,跟個電燈泡似的,我是不想打擾你們……哼……”

注意最後的一個語氣詞。

葡先生舉起手:“小氣鬼,又要翻舊賬了?女人可真是信不得。”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的拍賣會,那個美女,多想葡先生給她拍下一個什麼首飾啊,可是,那鐵公雞自巋然不動,美女不知失望成什麼樣子呢。

她咯咯地笑起來。

他好生狐疑:“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啦……”

“幹嘛笑得這麼賊眉鼠眼的?”

“這……哈哈,我笑也笑不得啊?你還在笑呢!”

他瞪大眼睛:“以後,可不許玩這種失蹤的把戲了。”

她嘟囔着:“你不惹我生氣,我怎會失蹤?”

他摟住她的肩頭,狠狠地,幾乎要把她的肩胛骨給捏碎:“壞姑娘,還敢狡辯?”

她咯咯地直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再要用力。

她忽然掙脫他,一下親吻住他的嘴脣。

軟玉溫香,美人纏綿。

葡先生再也追究不下去。

親吻在周圍的花草裡,變得那麼香濃。

涼風習習,輕柔無限。

銷魂面對5

他捉住她的手,看夕陽一點點地灑下來,滿是金邊的臉上,紅潤,白皙,充滿了一種健康的顏色。

還有她的短髮,也鍍上一層光亮的色彩,黑漆漆的,如短小的層次分明的瀑布。

他伸出手,把玩那柔軟的黑髮,柔聲道:“壞姑娘,爲什麼把頭髮剪得這麼短?”

“不好看麼?”

“顯得更精神。可是,我還是喜歡你長髮的樣子。”

她笑嘻嘻的,乖乖的:“那我不剪了,等它長長一點。”

這種親暱是夫妻之間才知道的那種合作。

小小的合作,也無限的讓人開心。

葡先生的心情一直都好得出奇。

“好姑娘,我們該回家了。”

她把腳從湖水裡提起來,乖乖地在青草上把腳晾乾,穿上鞋子。

興致來時,忽然不想穿了,就把鞋子提起來,光着腳,走在湖邊平整光滑的小徑上。

夕陽溫度淡了,小徑暖呼呼的。

“先生,你也這樣,很舒服。”

“哈,我可不敢打赤腳。”

“沒關係,又沒人看到笑你。我小時候沒有鞋子穿,天天都打赤腳,冬天都這樣,跑得飛快……”

“那我也脫了鞋子試試。”

他真的脫了鞋子,像她那樣,拿在手裡。

剛要說話,她如一條滑溜的泥鰍,跑得飛快:“先生,快來追我……”

“追到有什麼好處?”

“追到我就吃了你……嘿嘿嘿嘿……”

笑得那麼曖昧。

這不是暗示,已經是明示了。

他身子一熱,就追上去……

那是新婚夫妻之間無窮無盡的樂趣。

她特別特別合他的意,也是因爲這樣的兩情相悅。

從身子倒心靈。

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身子浸在溫熱的水裡,夏日的暑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事實上,這棟大宅裡,樹木繁茂,非常涼爽,這麼久,藍玉致一直沒有感到太大的暑意。

銷魂面對6

甚至當這幾天,外面溫度高達了38或者40攝氏度,她也感覺不到。

暑熱,已經將這個城市籠罩。

報紙上,網絡上天天都在說,這地停電,那地停電。

藍玉致想起昔日,自己住的地方,一到酷暑,就被拉閘限電。

這是一個不缺水電的城市。

無數的水庫積壓在它的土地上。

許多人擔心,有朝一日,這些被壟斷家族把持的水庫,終究會釀成大患。

但是,依舊無人管理。

地方城府都搞支援工程——把水電輸送出去換錢了!

但是,這一切,距離藍玉致很遠了。

因爲她住在葡家的老宅。

這裡,儼然是一方世外桃源。

她的身子在水裡的時候,有時,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生活境遇的極大的反差。

從地獄到天堂。

也許沒這麼誇張。

但是,那是一個人,人生軌跡的本質的改變。

其間的距離,不啻於火星到地球。

當她洗漱完畢出去的時候,穿一身很輕薄的睡衣。

淡淡的藍色,薄薄的,真正如蟬翼一般。

是最上等的絲綢。

在身上柔軟地貼着,飄逸,隨着風,微微的散開。

露出粉嫩的大腿。

那時,葡先生還在書房裡接一個電話。

她躡手躡腳地站在樓梯上,等他出來。

再一點微風,裙裾飛揚。

從大腿上漫卷。

她對這一切非常的滿意。

帶着一點兒小女人特有的心情——嘻嘻,讓他看到最好。

甚至,想象出一個經典的媚眼。

但是好生遺憾,她忘了在鏡子前演練一下,不知效果如何。待要重新回去練習一下,又覺得來不及了,看看時間,葡先生就要出來了。

他先洗了澡,嘿嘿嘿,如唐僧。

她獰笑,如一個女妖精。

馬上要吃唐僧肉了。

這時,腳步聲傳來。

她仰着頭,很高傲的樣子,不看他——等着他驚豔呢!

銷魂面對7

腳步聲停下來。

四周那麼安靜。

藍玉致覺得有點兒奇怪。

但是,還是咬着嘴脣,微微笑着,半閉着眼睛。

等他先沉不住氣。

誰怕誰啊。

微風從樓梯走道的窗戶裡吹進來。

從這裡看去,能看到爬滿牆壁的綠色的藤蔓植物。

這是葡先生特邀一個法國設計師精心設計的。

這種設計,可以讓植物延伸到每一個空間。

從一樓二樓到三樓,都可以最大程度的享受到綠色空間。

人和大自然,是截然不可分割的一體。

藍玉致特別喜歡這裡。

微風,把她的裙裾飄起來,短髮也飄起來。

石宣英擡起頭,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那粉光標標的大腿。

裙裾到了大腿上,便不再翻卷開去,而是在此停下。

嫵媚到了極點。

卻並不失之於輕浮。

恰到好處。

藍色紗裙的女人,就如一個尊貴的女王。

性感的女神。

如此撩人地出來。

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

喉頭,一陣緊似一陣。

比那些最飢渴的日子更加飢渴。

那是一種銷魂的感覺。

只呆呆地看着那個做張做致的女人。

就如第一次見到她似的。

是的,這是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

之前,他認識她的那麼悠長的歲月,從未見她如此的做張做致——

就如一個充滿風情的女人!

不由自主地,喉頭便發出一陣咕咕的聲音。

這一次,藍玉致聽得那麼清楚。

她正在等待葡先生驚豔地奔上來。

但是,覺得不對。

立即看下去。

這一看,她面色倏變,驚得面無人色。

樓梯口站着的哪裡是葡先生?

是石宣英!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

整個人,西裝革履,精神抖擻。

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和精神。

銷魂面對8

只有那雙眼睛。

目光那麼奇怪。

充滿了一種幾度的驚訝、慾望、激情……甚至一些無法形容的東西。

慢慢地,目光變得深沉,黑暗。

就如豹子的眼珠子。

在隨着獵物的奔跑而轉動。

藍玉致驚得不能自語。

只下意識地,用手掩住飄忽的裙裾。

忽然驚訝得無地自容。

甚至是羞愧。

當然沒有哪個女人,穿成這樣,是爲了面對老公之外的男人的。

她原是爲着出來媚惑的——

但是,媚惑的對象,當然不是石宣英!

她一時,方寸大亂。

只知道傻傻捂住自己的裙裾。

石宣英的目光,幾乎要冒出火來。

那是一種極度壓抑之後的火光。

從來,從來不曾。

這個女人,從來不曾如此光芒奪目。

是的,就如一個蕩婦。

在她的家裡。

她比他見過的一切女人都蕩……

而這種蕩,不是一種風塵的浪蕩。

而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種……

只有一個女人,極度地幸福,極度地安全,極度地和一個男人相愛,和諧,纔會涌出來這樣的——蕩!

眉眼盈盈。

粉光大腿。

白皙光滑的手臂

甚至她驚慌失措,遮掩裙裾的樣子

……

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蕩得厲害。

一如他的心跳。

忽然波濤洶涌

無法遏制。

如一座火山,劇烈地的爆發。

內心深處壓抑的那些東西。

早已開始蠢蠢欲動。

他忽然擡起腳步往上走,大步地,沒有任何禁忌。

那是一種本能。

是獵豹看着獵物的一種本能。

她立即看到他的目光。

她熟悉這種目光。

也是本能。

逃生的一種本能。

飛速地便轉身,幾大步便過了走廊,拉開了房間的門。

碰着門柄的時候,還聽到心在顫抖。

銷魂面對9

甚至手也在顫抖。

當然不是因爲激動。

而是恐懼。

是的,的確是恐懼。

不知爲何,她很害怕。

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害怕。

某一段時間,她已經消除了這種恐懼。

但是,只一瞬間。

又捲土重來。

如千年之前。

她站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三兩下,拿了很正式的外衣穿上。

然後,才聽得下面的聲音。

她豎起耳朵。

是石宣英的聲音,笑得很誇張:“小叔叔……哈,你好!”

“宣英,你怎麼來了?”

葡先生顯然很意外。

他剛剛從書房出來。

還穿着剛沐浴之後的睡衣,露出健壯的胸膛,寬厚,平素罕有外露的肌肉,原來如此發達。

石宣英上下打量着他。

葡先生笑着看着這個不速之客:“宣英,有事情麼?”

石宣英也笑起來:“小叔叔,是不是怪我打擾了你的新婚燕爾?”

“哈哈,這倒沒有。”

他笑得那麼愉快。

每一個毛孔都在笑。

渾身上下都在笑。

只要不是白癡,都看得出來,這些日子,他過的是什麼神仙生活。

那是一個男人,極大滿足之後,纔會渾身容光煥發,面色紅潤。傳說中,那些服用了春藥,御女有方,能夠永葆青春的道士們或者帝王們,便是這樣的神色。

有時,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

早前,曾記否。

葡先生何等地焦頭爛額,面容憔悴,一度臉上長滿了火氣,如慾求不滿的毛頭小夥子。

此刻,他神采奕奕。

一切,全在掌控之中一般。

石宣英牢牢地盯着他。

葡先生當然知道來者不善。

隨意地擡頭看看樓梯上,幸好,藍玉致不在。

也許,她還在換衣服。

他鬆一口氣。

他一點也不知道。

剛剛,石宣英曾經看到了什麼。

——————今日到此:))

愛情毒計1

他一點也不知道,石宣英剛剛看到了什麼。

也不以爲意,隨手倒了一杯剛泡好的熱茶:“宣英,喝茶?”

石宣英接過茶杯,卻沒有喝,放在眼前,隨意地看了看,才淡淡道:“小叔叔真是雅興。”

葡先生轉身,坐在門後的沙發上,姿態十分輕鬆,看着煥然一新的石宣英,但見他的眉目之間,都露出一種濃厚的喜悅——

那是一種即將登基的強者的喜悅,自信,幹練,一種磨練之後的成熟。

很好,他並不糾纏此事,也並沒有因爲失去了藍玉致,就覺得怎樣怎樣。

連失望和抱怨的話都沒說過半句。

這纔像個男人。

石宣英先開口,並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東西,恭恭敬敬地送過去。

葡先生接過一看,就笑起來,“哈,宣英,我當然記得此事。”

燙金的豪華請柬。

石宣英的登基大典。

這件事情,他清楚得很。

石宣英若無其事:“上次我就來過了,但小叔叔恰好出去遊玩了,我不想打擾小叔叔新婚燕爾的雅興,就離開了,今天才來。對了,小叔叔,你不是說某一日適合祭祖麼?對了,就是今天?我父親還在問,到底去不去,說昨日問你,你又推辭……”

那一次,正是葡先生和藍玉致去祭祖了。

葡先生的調虎離山計。

忽然被石宣英看破了。

葡先生也不如何的惱羞,更不會成怒,哈哈大笑:“宣英,你那一日來的?可真是不巧啊。玉致是新媳婦,所以,我有個私心,想讓你祖母單獨看看她……”

他放低了聲音,充滿了玩笑的語氣:“你知道,你母親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哈哈,如果一堆人一起,我怕她被比下去,怕你祖母認爲我眼光不如你父親,哈哈哈哈……”

這很好笑麼?

————————————————PS:哈哈哈,那些不耐煩的人都走了吧??說實話,我也厭煩了大家的不停催促;所以,提早放了個煙霧彈,讓催促的人趕緊離開,免得耽誤您寶貴的時間。就是如此:))嘻嘻。

愛情毒計2

這很好笑麼?

石宣英不覺得。

這玩笑,一點也沒有誠意。

更沒有誠意。

他不知爲何,聽起來,如在示威一般,帶着極大的挑釁——這個女人就是我的了,我想幹嘛就幹嘛。

但是,畢竟是玩笑。

怎麼玩,一切都是強者的法則。

葡先生現在掌握了主動,他是強者,自然他制定法則。

石宣英還是不動聲色。

彷彿藍玉致根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淡淡一笑。

“小叔叔,祭祖的事情,當然你開心就好了。對了,記得來參加我的慶典就行了。”

葡先生拿着喜帖,又看一眼,那陣容實在豪華。

而且,一再勞駕石宣英親自來送。

便十分爽快:“宣英,你放心,我一定早早就到。”

“哈,小叔叔,說實話,我還擔心,你新婚燕爾,神仙日子,哪裡都不肯去呢。”

“哈哈,再不外出,你哪裡,我一定要去的。你放心,我和你小嬸嬸一定早早赴約。”

小嬸嬸!!!

石宣英問了個問題,“小嬸嬸也不要求婚宴之類的?”

“哈哈,她這個懶人,比我還怕麻煩,哪裡都不想去,就喜歡灑脫和舒適。你猜她怎麼說?她說,婚宴都被酒店賺去了,自己勞神費力,鋪張浪費幹什麼?”

典型的藍玉致式的回答。

除了她,沒有女人會這麼回答。

不去度蜜月,也不大宴賓客。

這個古怪的人,就這麼隱居在家裡。

享樂人生。

至高無上的享樂人生標準是什麼?

並不是一切做給世人看。

也不是需要任何的虛名。

而是一切爲了自己舒適和方便——一切依照自己的愛好和習慣。

葡先生,他連新婚都是這般姿態。

石宣英忽然很羨慕他。

不止是羨慕。

而是羨慕嫉妒恨。

但是,他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還是輕描淡寫的。

————————等一哈繼續刷新……

愛情毒計3

然後,準備起身告辭。

昔日,和小叔叔有很多趣事。

工作上的,生活上的,情感上的。

甚至連有了多少女友這些,都會互相交流。

但是,很久以來,他和小叔叔的這份默契,已經蕩然無存。

最好的朋友,最親的人,也有疏遠的時候。

而這一切,只因爲一個詞:

背棄。

石宣英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背棄。

這一切的主謀,便是小叔叔。

葡先生看出他的去意,自然也沒挽留。

只看到他的目光,隨意往樓梯上看了看。

葡先生一笑:“玉致在樓上洗澡,估計不知道你來。”

石宣英若無其事:“沒事,請帖送給你就一樣了。好了,小叔叔,不打擾了,告辭了。”

“留下來吃個飯?”

“不用,我吃過了纔來的。”

這時,他再一次瞟了一眼樓梯上。

她是去躲起來了。

打定主意,再也不和自己見面了?

這個膽小鬼。

看她能躲到什麼時候。

他姿態瀟灑,站起身的樣子很舒展,真真如古人的形容:

長身玉立。

似乎在自言自語,被什麼苦惱一般:“小叔叔,你覺得琳琅如何?”

“琳琅?”

那是某某石油大王的女兒。

也是石宣英的父親,多次孜孜以求,希望他和她聯姻的美女。

葡先生笑起來:“琳琅?是不是有一次你帶給我看過的?”

“我也覺得還不錯。和她交往一段時間了,想在這前後,也把婚結了。”

葡先生這才吃了一驚。

這也太快了吧?

石宣英滿不在乎的:“我去年就開始和她交往了,覺得比以前的女人都要合適一點,所以,我也不想再折騰了,免得我爺爺老是在我耳邊嘮叨。”

琳琅,當然比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靠譜。

但是,葡先生此際卻充滿了疑惑。

石宣英,浪子本性依舊,爲何此時又想定下來?

愛情毒計4

石宣英,浪子本性依舊,爲何此時又想定下來?

也罷,一登基,就立皇后,這也算是慣例。

不然,以他那樣的身份地位,再是單身,也會引起股民的焦躁不安——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娛樂八卦折騰不休,就會影響股價的顛簸。

很多人在這個時候,都會選擇婚姻。

畢竟,一個肯對家庭負責,肯對女人負責的男人,總是要比較受到社會的信任一點。

“好,宣英,琳琅不錯,各方面條件都足以匹配你。我很支持。”

“謝謝小叔叔。”

石宣英有意無意地:“只是,我爺爺總是不太喜歡她,覺得她太矯情了,像個洋人……對了,我爺爺向來不喜歡洋妞……”

“老爺子還這麼有興致管這些?”

“他精力充沛着呢。不過,我父母倒是全力支持。”

“那就好。老爺子投票也是三比一。”

石宣英這才笑着告辭。

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來去匆匆。

背影彪悍。

一如一個真正的子侄。

只是,出了門的時候,他聞到一點淡淡的香味,原來,是廚師要開始擺桌子上菜了。葡家的廚房,也是老式的,在一個很顯眼的位置,並不怎麼奢華,但是很清雅。石宣英下意識地停了一下腳步,隨意地瞟了一眼。

並非什麼山珍海味。

全是清淡可口的小菜。

其中好幾樣菜餚,他非常熟悉。

某一段時間,藍玉致經常爲自己做過。

顯然,他們是要開飯了。

他稍微頓足。

只有小叔叔才能這般隨心所欲。

婚姻,蜜月。

一切,都不需要做給任何人看。

一切,都遵從自己的心意。

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王者風範。

該當如是。

只是,藍玉致!

這個連面都不敢露的女人。

磨蹭了那麼久,她一直沒露面。

愛情毒計5

磨蹭了那麼久,她一直沒露面。

她也在害怕?

害怕什麼?

他再也不想了,大步就離去了。

藍玉致的確在害怕。

不止是害怕,而且是非常害怕。

如果石宣英是大吵大鬧,要打要殺,整天上門尋釁滋事,或者幹其他的……就如他以前瘋狂一般的喊打喊殺一般,石宣英就是正常的。

那樣,什麼都不用怕。

但是,這麼久,他居然二話不說。

就算是看見了自己,也視若無睹。

完全當成了陌生人。

彷彿這一輩子,二人就從不認識一般。

按理說,這是好事。

尋常男人這麼做,就代表着是徹底的放棄。

反正天下女人多的是。

少一個,隨便再找一個就是,又不是找不到。

多少女人,夢想有幾男爭搶,玩命,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但是,石宣英不是。

他爭搶你,並不一定代表愛你。

有時,也許是其他——

比如,要誰的命!

就因爲他太過的平靜,她才太過的害怕。

或者說,因爲這些天太過的幸福,才太過的害怕失去。

衣服早已換好了,但是,她還是沒有出去。

下意識地拿起手機。

許多條短信。

每一條都是相同的。

只是追問那個答案。

相同的問題,不同的答案。

一千年前她沒回答。

一千年後,她也沒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思慮,如何最好的回答——徹底消除隱患。

縱然是現代,誰也不能隨意殺人,但是,她還是害怕。

石宣英,不是一般人。

所以,她就如一隻鴕鳥一般,藏在沙堆裡。

問題縱然遲早必須面對,但是,在沒想到任何妥善的處理方法之前,她並不想面對。

所幸,這幾天,短信不再發來。

都是之前的。

石宣英彷彿發累了。

累了,就代表放棄麼?

愛情毒計6

她悄然倚靠在門口,仔細地聽下面的動靜。

然後,聽得很大聲的笑聲。

石宣英的,葡先生的。

他們不知在談論什麼有趣的事情,笑得那麼歡樂,彷彿彼此之間,任何芥蒂都沒有,真正地,只是一對普通的親戚而已。

她知道,自己本該大大方方地出去打個招呼。

但是,她沒有!

石宣英不是普通人。

就不能以普通人的目光去衡量。

然後,石宣英離去了。

她確定石宣英離去,才站起來。

旁邊是一面鏡子,她不禁啞然失笑。

但見自己穿得如一個糉子似的,全身從上到下,手臂,腿都遮掩得嚴嚴實實,壓根就看不見肉。

除了頭還露在外面之外,簡直是個套子裡的人。

剛纔,不是不尷尬的。

這裡,也會春光外泄,被人家看到——

事實上,除了石宣英,任何人都不會這樣貿然闖進來的。

他顯然是故意的。

覺得有點熱。

石宣英也走了。

才籲一口氣。

這是自己的家裡,自己的老公,怕什麼呢?

又換了衣服。

想一想,看到那一身紗衣,還是又穿起來。

這時,聽得葡先生的叫聲:“壞姑娘,在幹嘛?磨磨蹭蹭這麼久了……要吃飯了………怎麼洗澡洗這麼久?是不是睡着了?……”

她還是不回答。

卻開門出去。。

葡先生上樓梯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藍紗浴袍的女郎,半倚靠在樓梯上,隱隱地,露出兩條粉光標誌的玉腿。

那是一個非常經典的姿勢。

某個很著名的外國女明星的經典造型。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是短髮。

短髮的女人擺這樣的造型,就顯得很奇怪。

他的眼睛眯起來,那麼歡樂:“壞姑娘,你在幹什麼?”

她白他一眼,回他一個“這你都不懂?”的表情。

愛情毒計7

然後,目光飄過來,水汪汪的。

葡先生哈哈大笑。

但覺那媚眼,拋得不那麼正宗,跟搞笑差不多。

“重來過……重來過,不對,應該這樣……哈哈……”

她怒了,簡直太挫敗了。

不好玩,簡直太不好玩了。

她嘟囔着。

葡先生卻已經衝了上來。

豹子一般。

手撫摸在她的大腿上。

這個時候,當然不需要等待了……

什麼都不需要等了。

那是一種極其的狂野。

只有兩個體力充沛,身體健旺的人才能承受的那種狂野。

很不幸。

藍玉致身體非常健康。

甚至因爲她長期踢足球的那種體能,此時,都發揮了出來。

甚至因爲那輕微的恐懼。

都需要緩解,釋放……

她從未如此激烈。

葡先生更是不遑多讓。

許久,二人汗涔涔的,幾乎是從鋪着軟地毯的樓梯上滾下來的。

全身都輕鬆了。

比剛剛過去的沐浴更加輕鬆。

兩個人就那麼躺在地毯上。

然後,聽得咕嚕一聲。

葡先生的手櫓着她的短髮,聲音有點兒沙啞:“壞姑娘,你餓得咕咕叫了?”

“先生,是你餓了好不好?”

“哈,餓了就去吃飯。”

他翻身起來,一把拉了她的手。

二人這才嬉笑着去換了衣服,往餐廳走去。

飯菜很豐盛,而且都是平素喜歡的。

二人經歷了太強的“運動”,都需要補充能量,一時間,都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直到吃了2碗,彼此看着對方狼吞虎嚥的樣子,才都笑起來。

葡先生這才慢慢道:“今天宣英來過,來送請帖,他下週就要接任集團總裁了,儀式很盛大,邀請我們出席。”

藍玉致悄然眨了眨眼睛:“先生,我其實知道他來了,但是,我悄悄躲起來了。”

葡先生失笑:“這麼怕他?”

愛情毒計8

葡先生失笑:“這麼怕他?”

她的臉頰微紅,直言不諱:“我還真是有點怕他。”

葡先生讚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哈,壞姑娘,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老實說,對宣英這小子,我也贊成,有多遠,躲多遠。”

藍玉致卻想起什麼:“不,先生,現在不用怕了。”

“爲什麼?”

她有點狡黠:“他要登基了,登基的樂趣,勝過一切。逐漸地,他便不會再想起這事了。”

如果當年,自己和明道私奔後,就輪到石宣英登基,皇帝的喜悅,是不是會消除後來的那場悲劇?

錯誤的時間,足以讓一切變成致命。

葡先生深以爲然。

“對了,宣英也許會和琳琅結婚,一個石油大王的女兒。”

“哈,那敢情最好。”

這一次,總算是靠譜了。

二人終於放開了心。

至少,藍玉致,是放寬了心。

在這樣的快樂日子裡,終於到了石宣英的“登基”大典。

反正藍玉致一直是這麼形容的。

那一日,賓客盈門。

在S城最頂級的酒店裡,早已賓客如雲,媒體如雲。

長槍短炮,對準許多來賓。

尤其,石宣英還是那麼一個有很多八卦特徵的人。

來這裡,本是一個經濟稿子。但是,很多娛記也悄然地潛伏進來——千載難逢,比政經更加難得的娛樂頭條啊。

雖然今天不是奔着緋聞。

但是,至少可以察言觀色。

比如,有沒有女明星捧場。

有多少名門閨秀到來。

這些,都足以推斷,這個商業皇帝的皇后人選。

人們對這些,往往比對政經更加感興趣。

但是,檢查得也很嚴格。越是表面上盛大的地方,內部的審查,更是分外的苛刻。

無關人等,休想靠近半步。

藍玉致和葡先生下車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那種極其宏大的場面。是石宣英特意營造的,高調的那種登基場面。

——————今日到此:)

石宣英登基1

毫不誇張。真的是皇帝登基的排場。

兩岸都是旗幟鮮明的儀仗隊,陣容,絲毫也不輸於大閱兵時的三軍儀仗隊。

整齊劃一的職業模特隊,迎賓的,赫然是某一個非常著名的玉女明星。

而周圍挺的車子。

那真的是一個全世界大規模的名車展。

大家都知道的就不用說了,甚至頂級豪車,布加迪威龍,邁巴赫之類的,也不時可見。

這些,當然都只是表皮而已。

也僅僅只是表皮而已。

最能體現威力和氣派的,自然是保安的層次和程度。

一般人看不出來,只知道密密匝匝的保安隊伍。

但是,藍玉致卻看得出來。

那是她的老本行。

雖然她在職的時候,是個非常蹩腳的人物,但是,看這一點也是沒問題的。

那是一個防禦體系非常嚴密的保安陣容,可攻可守。

好一會兒,她長長地暗暗地吐一口氣。

石宣英這是要幹嘛?

又不是總統登基,難道還怕誰派人刺殺他不成?

再說,最多也就防個狗仔隊而已。

犯得着這麼大陣仗麼?

不過,一轉念。

這倒是個好事情。

幸好,這是現代,你再大陣仗都無所謂,大不了,是燒你的錢而已。

換到古代,大不了,以爲你丫的謀反了。

那就不好說了。

盛宴是特意挑選的黃道吉日。

是下午七點半開始。

現在才五點。

人還沒達到鼎沸的時候。

每一道關口都有檢查。

是特製的那種紅外線掃描請帖。

沒有請柬的人,休想混進去。

她忽然想起明道。

想起那一次明道王子的訪華。

自己苦苦哀求石宣英拿一張請柬,花了所有的積蓄製備裝扮。

費勁了千辛萬苦,卻根本就不可能靠近他一星半點。

那是小人物的悲哀。

————————更新中……

石宣英登基2

社會怎樣的發展,階級的等級,一點也沒消除——反而是鴻溝越來越大。

只有天真無邪的小學生纔會相信——XX主義社會,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您不信?

您不信就去看看,您進入得了富豪,權貴的任何正式場合?

您見識過什麼大富豪的頂級盛宴?

您看到哪個真正顯赫高官、時代太子黨的子女和平民百姓通婚了?

他們吃什麼,穿什麼,住什麼樣的別墅,您知道麼?

比一千年前的等級,更加的森嚴!!!

這樣的場合,藍玉致本是沒有辦法的。

想也不曾想過。

這麼多年,她參加的都是工作聚會、一些小人物的場合、頂多不過公司在五星級酒店舉行的聖誕晚會之類的……

自從明道訪華之後,她再也不自不量力地想出席任何盛大的場合。

只是今天不同,她挽着葡先生的手。

那是一種虛幻的經歷——就如這一條長長的紅地毯,比明道王子訪華更加強大的氣派和架勢——如果不是因爲葡先生,她想,自己一輩子也沒資格進來。

女人,有時其實真的是一種藤蔓。 ωωω¸ttκǎ n¸℃ O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

在這樣的大陣仗面前,她還真有點不安。

幸好,葡先生及時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笑嘻嘻的,低聲的:“玉致,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了。”

頓時釋然。

的確,她沒見識過這樣的場合,本是沒底的,也沒必要不懂裝懂。

好在有葡先生。

自己只需要在他面前,該笑就笑,該點頭就點頭,少說話,多觀察,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有個男人依靠,倒真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打得過早了,剛走幾步,便看到一羣人,爲首的,是很威嚴的石老頭,石老大夫妻、靈兒都攙扶着他,隨同的,還有好幾個中年人,看樣子,是石宣英的姑姑、叔叔之類的。

衆人也看見葡先生了。

石老大異常熱情:“二弟,你來得真早。”

——————還在寫、更新,一會兒繼續刷新哈:)

石宣英登基3

葡先生朗聲道:“宣英的大喜,我們當然得早點來。”

然後,很客氣地和衆人寒暄。

石老大哈哈大笑,很是欣慰:“二弟啊,我之前爲宣英操不完的心,這小子,現在終於落正了,能擔大事了,我也終於輕鬆了。”

“誰說不是呢!大哥,你可以放一萬個心,長江後浪推前浪,宣英,一定比你我出色多了。”

“哈哈,但願如此啊。”

不是但願。

而是事實。

事實上,石宣英這兩年,已經連續大刀闊斧,很是幹了幾件大事,讓整個石家集團,有了重大的突破。

不然,也不會這麼短時間,便能讓董事會心服口服地替他開綠燈,順利登基了。

其他的幾個石家親屬,也招呼葡先生。

不管內心喜不喜歡,場面上的熱情還是少不了的。

但是,令他們超級意外的是葡先生挽着的這個女人。

傳說中的浪子,中年黃金單身漢,怎麼挽着一個女人?

而且,這個陌生女人,大家都不認識。

葡先生毫不介意,笑嘻嘻的:“這是我妻子,你們叫她玉致就行了。”

妻子!

太震撼了。

這個老光棍娶妻了。

還不是女友,直接上來,就是妻子。

找了一個誰也不認識,誰也沒聽過的女人——做了妻子?

甚至連婚禮都沒聽說過。

石老大衆多的兄弟妹妹,但是,骨子裡,只當葡先生一個人是親兄弟,畢竟,同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當然比同一個男人的不同精子製造出來的兄弟要親密得多。關鍵時刻,除了葡先生,誰都靠不住。

石夫人深深知道這一點,儘管她對藍玉致實在是不感冒,可是,本着既成事實——那是小叔子的妻子,自己的妯娌,要來往一輩子的,何況,是看葡先生的面子。

再說,葡先生那種春風得意的樣子、新婚燕爾的喜悅溢於言表,一路都拉着妻子的手,生怕她走丟了似的。

石宣英登基4

石夫人見此,不表示熱情也說不過去了。

便笑着,非常的客氣:“玉致,今天太忙了,客人也多,等會兒也許怕招呼不周,你不要介意。”

靈兒也很熱情:“小嬸嬸,你跟我們一起吧。”

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一改昔日的青春活潑,穿了一身非常高貴的晚禮裝,很適合她,也很令人驚豔。

她招呼藍玉致,倒比石夫人,顯得真誠多了。

藍玉致內心裡,其實根本不想和她們一起。

畢竟,這些女眷,根本談不上熟悉。

就算是石靈兒,也沒說過幾句話。

她還沒回答,葡先生先替她說話了:“哈,這就不用麻煩你們了,玉致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再說,朋友們問起,我總得介紹一下,不然,人家都不知道玉致是什麼人,可就不好了。”

原來,他倒打得好主意,趁這個場合,大家都在,自己沒辦婚禮,倒可以藉機把妻子介紹出去。

又不是金屋藏嬌,要不,以後人家問起,還以爲是二奶之類的。

石夫人當然不好再說什麼。

只石老頭,一直把臉扭在一邊,什麼話都不說。

今日,他穿着一套嶄新的中式禮服。

鬍鬚頭髮都花白了,拄着柺杖,如一個仙翁似的。

當然,如果他面上的表情不是那麼怪異,就更像仙翁了。

子女們還以爲他是看不慣葡先生,反正他一輩子對這個“葡家小王八蛋”都是沒好感的。

但是,藍玉致完全知道,那是因爲自己“背信棄義”的關係。

她還是恭恭敬敬的給他行禮,叫他“伯伯”。

從爺爺到伯伯。

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她嫁的人,恰好是他最最不希望她嫁的那個人——這些年,從豔照門事件開始,他便一直企圖阻止此事的發生,但是,最終還是無濟於事。

石老頭根本咽不下這口氣,但是,這樣的場合,又不便發作,只能點點頭,態度很冷淡。

石宣英登基5

衆人都是察言觀色的角色。

見老父親根本不喜歡此女,態度那麼冷淡,於是,熱情也收起來,反正他們並不是葡先生的什麼直接親屬——而是間接的。

那種微妙的關係。

老父親的情敵的兒子。

石家長兄的兄弟。

這關係太那個啥了。

於是,除了石老大一家三口,便無人多和葡先生說話了。

場面顯得有點奇怪。

葡先生何等識趣?

找一個藉口就走了。

因爲,他看出來,自己再不走,石老頭就要先走了。兩個女兒攙扶着他,看他的表情,是再也不想和葡先生多呆一片刻了。

只臨走,還是看了藍玉致一眼,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沒說什麼,只淡淡地哼一句。

那是一個老年人的寂寞。

因爲,寒暄這一陣子,他其實都沒怎麼說一句完整的話。

而他那些“孝順”的兒女,除了這種場合陪在他身邊撐場面,其他時候,大多忙着自己的“事業”。

可憐的老年人,其實,只是希望經常能找一個陪着踢足球,陪着一起玩而已。

就這點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葡先生拉着藍玉致到了稍微僻靜處,他才笑起來,小聲地:“玉致,我真沒想到,石老頭竟然這麼喜歡你。”

“!!!”

“哈哈,這個臭老頭,對於越是得不到的,越是這種態度。否則,纔不會使這種小性子。哈哈,我敢打賭,若是我找到你稍微再遲一點兒,沒準,早已被這個奸詐的老頭給拐回家了。”

他笑得十分得意,顯然是在慶幸自己先下手爲強。

藍玉致簡直無語了。

也許,那也是事實。

某一刻,她並非是沒有想過,能嫁給石宣英,也是不錯的選擇。至少,他的爺爺,是那麼有趣的一個人,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到欺負。

只是,有葡先生在。

一直都有他在。

當然任何不錯——也只能僅僅是不錯而已,取代不了什麼。

石宣英登基6

那是一種心安。

找尋了千年,等待了一千年——她內心深處,從不希望,被任何的東西取代。

一朝得償所願。

就更緊地拉住葡先生的手。

這時,人潮已經熙熙攘攘,來賓越來越多。

女眷們花枝招展,男人們意氣風發。

這是個衣香鬟影的世界。

也是一個大型的珠寶展。

藍玉致這一生,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

但見那些女眷脖子上的項鍊、耳環、手鐲……有的繁雜,有的簡單……但是,有一個共同點,絕對是昂貴無比的。

她的眼睛都快被閃花了。

偏偏不停地有人來跟葡先生打招呼。

葡先生的心情,好得出奇,拉着她的手,不厭其煩地給人家介紹。

可以想象。

每一個人,都是驚奇莫名。

一些很熟悉的朋友則直接不客氣了:“老葡,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們。何時補辦酒席?”

葡先生面不改色:“哈哈,找個時間,請老朋友們聚聚。”

藍玉致從最初的稍微侷促,到後來,已經也和葡先生一般面不改色了。

她東張西望,今天的主角石宣英,一直都沒看到。

關鍵人物,當然得關鍵時刻出場。

她想,莫非他還在梳妝打扮?

一陣笑聲。

無比的誇張,無比的風光。

就連藍玉致也被吸引了。

方見身邊的男人們,都把目光投過去了,四周的場景,有片刻的安靜。

驚豔!

的確是驚豔。

那是幾個女明星來了。

衆人都是當今最最頂級的女明星,也是大富豪們爭相約會的對象。其中,不但有石宣英早前的相好影后,還有另外幾個絲毫也不遜色於影后的人物。

這也就罷了。

但藍玉致看到另外幾個人。

其中一個是名模——哦也,她認識的——準確地說,是她剛和葡先生重逢不久,葡先生帶着去拍賣會的那個女模特。

石宣英登基7

她身材高挑,禮服襯得,真真是波濤洶涌,完美的乳溝,肆無忌憚地呈現在衆人面前。難怪好多男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而且,還不止這個。

還有張律師。

這一日的張律師,也異常的美豔,身上有一股子明星們根本沒有的那種英氣。她濃眉大眼,有一種硬朗的美麗,所以,更是顯得出衆。

天啦,和葡先生有關的女人們,也幾乎到齊了。

藍玉致小小聲的附在他耳邊:“先生,你的老相好們都來了。”

葡先生失笑。

也低聲:“壞姑娘,不要亂說話,這些人跟我沒半點關係了。”

她哼一聲。

看吧,這就是風流的代價。

遍地都是老相好。

他其實也沒料到,這些人都會來。

石宣英,到底邀請了多少人?

而他自己,爲何一直躲着不出來?

但是,這個謎底,不一會兒,就會揭開。

藍玉致也並不想和張律師等人碰面。

但是,想不碰面,實在是太難了。

因爲,她不可能阻止其他人招呼葡先生。

因爲,她也不可能把和葡先生在一起的那些男人變得更高一點更帥一點——這真是一個悲劇。

衆所周知,有錢的男人,絕大多數都長得不怎麼樣。尤其是這一衆中老年富豪,不是過早謝頂便是大腹便便,矮矮胖胖。偏偏葡先生在他們中間,就顯得如此的鶴立雞羣。

他談笑風生,風度翩翩,又拉着一個新婚妻子,喜氣洋洋,招搖過市,想不惹人注目都困難。

張律師不是瞎子。

但是,當她看過來的時候,真的是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那是誰?那是誰?

天啦!!

藍玉致!!!!

死去的藍玉致,如此囂張地和葡先生手挽手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以前,她從不知道這個消息。

從不!

她這兩年都在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向她提起過這個可怕的事情。

她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今日到此。

情敵出手1

藍玉致也看到了她。

兩個女人的目光,匯成了一條直線。

藍玉致只是微笑了一下。

情敵嘛。

畢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而且,勝利者,該如何面對失敗者呢?

可是,張律師沒有這樣的覺悟——不是恨,也不是憤怒,更不是惱羞——只是驚訝,無比的驚訝。

陷入在一種極其恐慌的震驚裡。

甚至連續眨了眨好幾次眼睛。

莫非這是某個形似藍玉致的女人?

天下長得像的人,原也是非常多的。

她甚至走近了幾步。

想要看個清楚明白。

但是,還是不敢確定。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直到看到葡先生——

準確地說是葡先生臉上的那種笑臉。

在這一系列的震驚裡,她已經把葡先生當成了配角——還沒來得及看他的表情。

現在看到了,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笑,淡淡地點點頭,但是,也僅止於此,彷彿並不怎麼願意再昔日的相好面前發揮過度的君子紳士風範。

僅僅只是點頭而已。

連招呼都沒多打一句。

但是,這一看,心裡慢慢就明白過來。

那笑容實在是太春風得意了。

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

她是何許人也。

這麼多年,在各種各樣的案件裡穿梭,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了。

現在,藍玉致“死而復生”算什麼?

很多死刑犯,買通了各種關係,打點各方,最後找了替身,遠走高飛,所謂的死而復生,那是根本沒有死。

真要死了,是決不能復生的。

何況只是區區一件飛機失事而已。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向她走來。

那正是石靈兒。

非常親熱,非常友好的叫她,順着她的目光,看到葡先生,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是我小嬸嬸。”

小嬸嬸!

這真的是藍玉致。

最後,她終於確定。

情敵對峙2

天啦,這真的是藍玉致。

最後,她終於確定。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這的確是藍玉致。

唯一的區別是頭髮剪短了一點兒。

死了那麼久之後,還如此高調的和葡先生在一起。

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吐出一口氣,很長地吐了一口氣。

靈兒當然也知道一些她和藍玉致的恩怨情仇——至少,知道一點,她曾經和小叔叔交往,而且時間還不算太短。

一度,她們都認爲,葡先生今天挽着的應該是張律師。

甚至去赴婚宴的那天晚上,都還以爲是張律師。

可以理解張律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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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張律師似並不是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她的臉上很快變得鎮定自若。

淡淡地問:“那可真是藍玉致?”

“是的。小嬸嬸上次沒上飛機。”

就這麼簡單。

沒上飛機。

事實上,那一次沒上飛機的人,並不止她一個。

現在空難越來越多,很多膽小的人臨時改變主意也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張律師。

因爲,她看到藍玉致在笑。

要說是勝利的笑容也就罷了——畢竟情敵之間,你來我往那麼久,在古堡裡互相爭做女主人,就沒消停過。

現在她贏了,要笑是應該的。

但是,這笑,偏偏並非是勝利者的得意。

而是非常得體,非常從容。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昔日古堡裡那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裝孫子了。

一個底層出身的女人,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裝孫子是很容易的。

要得意輕狂,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要笑成這樣得體,就很不容易了。

得需要時間,還得需要心境。

可她藍玉致本就是個暴發戶,憑什麼這麼笑?

繼續裝孫子纔是本份,難道不是麼?

一般來說,裝孫子久了,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習慣了,真的成了孫子了;二是反彈,強力反彈,小人得志,要多張狂有多張狂。

情敵對峙3

一般來說,裝孫子久了,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習慣了,真的成了孫子了;二是反彈,強力反彈,小人得志,要多張狂有多張狂。

很顯然,這兩種結果,藍玉致都不是。

很快,張律師又注意到一些細節,這細節更加打擊了她。

那就是藍玉致脖子上戴的一條項鍊。

其實,藍玉致整個的打扮都很清爽,一件很得體的禮服——雖然,這禮服是名師設計,專門定做的。

此外,她混身上下,都沒佩戴什麼首飾,絕不像暴發戶。

甚至比起滿座爭奇鬥豔的女眷來說,一點都不顯得有任何的特色。

唯一的首飾,是脖子上的一條珍珠項鍊。

那是南中國海出產的一種天然大珍珠,大小均勻,色澤潤澤,每一顆的價值,單個都在5萬英鎊以上了。何況,要串成這麼長的一條項鍊,那得多少顆珍珠?

項鍊也就罷了。

更主要的是,她聽說過這條珍珠。

葡先生的母親,晚年時候,曾憑着這條項鍊,素面朝天,清水出芙蓉,遠勝一衆穿金戴銀的名門閨秀。

在她和葡先生交往的時候,就曾旁敲側擊,打聽過這條珍珠項鍊的下落。

都無濟於事。

如今,竟然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上。

男人把自己老孃的東西給一個女人,這算什麼意思?

心底,又酸又苦。說一點也不妒忌,那是假的。

但是,她還是很不經意的。

口吻淡淡的:“真是想不到啊。”

靈兒小聲的:“我們也沒想到。直到小叔叔請我們去參加婚宴,才知道的。對了,他們結婚還不到一個月。”

婚宴!

又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本來,像葡先生這樣的男人,無論娶了誰,她想都會公諸於世。

但是,這一次的結婚,如此匆忙,竟然什麼都沒公佈,也沒有婚禮,悄悄地,就把婚結了。

生米成了熟飯。

反正儀式不重要,婚書最重要。

情敵對峙4

並非是人人都是打乒乓的馬琳,以爲領了結婚證不算結婚——而要擺了酒席纔是結婚。

哥們,準確地說,其實倒過來纔是對的。

真是想不到,藍玉致的手段竟然如此之高明。

很快,她就理清了線索。

腦子裡迅速地把這一切串聯了起來:由於葡先生感情遊離態度曖昧,藍玉致裝孫子多年得不到承認——一怒之下就假死威逼,這一招厲害,置之死地而後生——到一定的時候又出山——此時葡先生欣喜莫名,當然嘛,見了死人復活,大家都會比較震撼一點——於是,趁此良機,藍玉致和他結婚了——有沒有婚禮先不說,把那個保證書結婚證拿到纔是王道——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來,甚至連有沒有請客都不打緊……

整個策劃都很完美,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

一個女人,歷時幾年,打了一個嫁入豪門持久戰。

這種打法,連打鬼子也不成問題了。

何況葡先生,估計比鬼子好打得多。

藍玉致,是裝孫子最成功的典型。

張律師鑑定完畢。

當年那麼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天天做早餐,拿拖鞋討好葡先生的女人……一切都是假象,她早就揭穿了她的陰謀,可是沒人相信——

現在,陰謀家大翻身了。

憑藉一個完美的計謀,鹹魚大翻身。

如今,才如此逍遙地走來走去。

這世界,本來就只看結果,誰也不重視過程。

成王敗寇。

直差沒氣得吐血。

靈兒當然不知道她會如此氣憤,只看到她面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容。

因爲,這時一個高大威猛的帥哥已經走過來,那是個外國人,金髮碧眼的,看架勢是相當不錯的,而且,有點老牌紳士的風度樣子。

那是張律師的現任男友。

她當然不會閒着。

帥哥很開心,大聲招呼靈兒。

彼此交談了幾句,靈兒就告辭了。

情敵對峙5

張律師也沒事人一樣,挽着高大帥哥,該幹嘛就幹嘛。

而藍玉致不經意地再回頭看她時,也看到了那個高大的洋人,看到他們正和一干人談笑風生。張律師是永遠不會寂寞的。

本來嘛,她就是一個很傑出的女人。

相貌,工作能力,什麼都是一等一的。

爲人衆星拱月一般,自然是應該的。

她心裡微微鬆一口氣。

她和不想和張律師這種狠角色爲敵。

最好她也趕緊結婚,嫁得越好越令人放心。

她扭頭看的時候,一隻手悄悄地伸出來,將她的頭扭回去。

是葡先生的聲音,笑嘻嘻的,輕輕在她耳邊,“壞姑娘,你再看小心我回家收拾你……”

明明是心虛好不好。

但是,誰會去點破呢。

她也笑嘻嘻的,聲音非常非常的輕:“先生,我知道……嘻嘻……”

“哈,你再胡說八道,我真的饒不了你……”

她也悄悄地笑起來。

是一種釋然的笑。

二人之間的對白,極其極其的微小,小到別人看了,只是一種合理範圍內的親暱。

但是,幾名美人兒已經過來了。

藍玉致定睛一看,譁,清一色豐乳肥臀的角色——尤其是爲首的那個女模,整個乳溝,曲線完美,別說亞洲人,比起那些外國球星的模特老婆的身材都毫不遜色。

這些人是來幹嘛的?

唯一的共同點,是她們都“認識”葡先生。

貌似也並不因爲他身邊帶着一個女人,就有所收斂。

事實上嘛,很多男人,每一次出席場合,帶的女伴都不同。

這一干人,哪個沒被他帶出去過呢?

何況,今天他身邊的這個女人,並不如何國色天香。

至少,比不上現在這幹頂級美女中的任何一個。

但是,大家都是識貨的。

就算不知道那條項鍊的來歷,光看着,也不錯了。

這不是一個普通小明星或者小模特能戴得起的。

情敵對峙6

何況,這個女的看起來既不是模特也不是明星,沒有任何人認識她。

就算還清秀幹練,但也不過中上之姿。

甚至也不怎麼波霸。

徹底一個路人甲。

葡先生幾時換了口味,喜歡這一款了?

眼光也降得太兇殘了吧?

大家都覺得好奇。

也太那個啥了吧?

大家嘻嘻哈哈的,“葡先生,不介紹一下這個新的美人?”

新的美人!!!

就如在說一個新的寵妾。

隨時可以取而代之。

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

葡先生在這個時候,反而是一點也不尷尬,笑嘻嘻的,神情十分愜意:“嗨,我還差點忘了向各位美女介紹,這是我妻子玉致,你們叫她葡太太就好了。”

葡太太!

好新鮮的稱呼。

也好震撼!!!

美女們一時啞了聲。

挑釁男人的女伴,一般來說,是非常尋常的。

沒登基之前,誰知道誰是最終的真命天子啊。

充其量一個諸侯混戰,誰怕誰啊。

但是,妻子就不同了!

你可以背後搞小三,搞二奶,搞情人,搞一切……

但是,一般來說,在這樣的場合,是沒人會去挑釁正室的,而且,曾經曖昧者,最好躲得遠遠的,能閃多快就閃多快——否則,參見楊小姐曾經被原配一耳光打得找不着北的案例。

畢竟,最基本的遊戲規則還是必須遵守的。

如果一個女人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正室,那就很不好玩了。

狼多肉少。

現在,肉乾脆被獨吞了。

美女們臉上的笑容都很僵硬。

還是另一個美女機靈:“呀,葡先生,你什麼時候結婚了?真真是恭喜你啊……”

瞧,多吝嗇。

說恭喜,都是單數。

連一個複數“你們”都不肯用。

葡先生好暇以整:“這段時間太忙了,所以先登記結婚了,以後自然會告知天下。”

情敵對峙7

“爲什麼不請我們啊?”

“再怎樣,也該有個盛大儀式嘛……”

“葡先生你真是太低調了……”

……

藍玉致相信,這些美女,真要讓她們來參加婚禮,打死也不會來的。

只怕一聽說,早就避得遠遠的了。

但是,場面上的東西,還是要的。

大家都客客氣氣,言不由衷。

美女們打發走了。

好幾個,還不經意地不停打量她。

一路都在嘀嘀咕咕的,彷彿在質疑,憑什麼是她嫁給了葡先生!

藍玉致才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多麼致命的錯誤——

低調,只能是屬於普通人的。

包括婚禮。

葡先生不在普通人的行列。

如果不大張旗鼓地舉報一場婚禮,告知天下,在某某人的額頭上貼上一個標籤標明——此物爲我所有,他人不要覬覦——那麼,在很多場合,至少這樣的場合,是會被無比多的女人覬覦的。

那會讓其他美女們誤以爲,是個人都有挑戰他正室地位的機會。

難怪那些女明星之類的嫁人,都是儘量能鬧多大就鬧多大。

甚至八字還沒一撇,先找各大小報放出風去——

反正有事沒事,先通知各位了——這廝是我的,你們不要來搶了。

這纔是王道。

只怪自己不是娛樂圈中人。

竟然之前沒了解這個潛規則。

不過,藍玉致向來是個聰明好學的學生,只要肯學,領悟力超強。

偏偏葡先生不知死活,湊過來一句:“玉致,你看嘛,我就說,早該舉辦一場婚禮的。人家都不知道我們結婚了。”

早該——早該——

藍玉致白他一眼,男人啊,最喜歡這樣了。

事前豬一樣,事後諸葛亮。

但是,根本容不得他兩“內訌”,因爲,藍玉致忽然意識到,四周安靜了下來。

的確是安靜下來。

因爲,一個人已經出場!

閃光燈四起。

他臉上帶了笑容,姍姍來遲,恰到好處!

他纔是今晚的主角,石宣英!

————今日到此。

石宣英的招數1

石宣英粉墨登場。

本來,大家對他是頗有微詞的。

今天登基的少東大人一直不見人影。

但是,來的都是什麼人哪?

商界大腕,政界大佬,再不濟,也是社會名流,影視紅星。

但是,這個商業新帝一直不露面。

雖然有他的爺爺壓陣,有他的父母撐場,有七大姑八大姨無限風光地穿梭來去……但是,本人沒來,實在沒意思。

尤其是那些財經記者,狗仔隊們。

娛樂八卦,名人們的裙子是否走光都看厭了,還看不到正主兒。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石宣英,在擺什麼譜?

大家心裡小小的抱怨。

但是,在看到和石宣英一起出來的那個人時,就不抱怨了。

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在座的牛人雖然很多,但是,你能牛過他麼?——五大巨頭之一啊!

原來,石大少爺躲着半天不出來,人家不是沒事幹,也不是半途玩兒車震去了,人家是在和大巨頭談話。

在登基這天,能夠有大巨頭親自出馬,天下幾人能辦到?

臺下,瞬間鴉雀無聲。

只有記者們的閃光燈,嘩啦啦。

大家都屏息凝神。

就連藍玉致也很緊張。

不由自主地,更緊地團結在葡先生周圍——其實,她也是天天看到大巨頭的。

不過,她這樣的小人物,這一輩子,經常是在電視上,報刊上,新聞亂播上看到的。

現在看到真人版。

纔想起,那個審覈極其嚴格的邀請帖。

原來,早已千百次的清場,能夠進來的,都是大大的良民的幹活。

難怪石老爺子和石老大等,那麼早就跑來。

實在是,誰敢在這時擺譜啊。

石宣英站在一邊,非常禮貌,非常客氣,非常低調——事實上,他是一個非常囂張的人,從不肯讓別人搶了自己的風頭。

但是,這一次,他卻甘願退在一邊,而且,鞍前馬後。

石宣英的奇招2

但是,這一次,他卻甘願退在一邊,而且,鞍前馬後。

不退也不行。

而且,退得心甘情願。

這個時候,是個人,都希望退啊——準確地說,是在他身邊,有着屬於自己的位置。

許多人,拼命地追求了一輩子,花了無數的手腕,也得不到這樣的時刻。

那是一種資本。

畢竟,金融皇帝,並不是真的皇帝。

而眼前這個大巨頭——

你們懂的。

就是這一絲與衆不同,讓石宣英的笑容更加淡定,卻更增添了他的氣質,彷彿他一夜之間,又成熟了十歲,全天下,都在自己的腳下。

大巨頭也是滿面笑容,拿起話筒,大談特談。

一般來說,這種場合,他們是該避嫌的。

但是,用不着,真的用不着——

因爲,那是合情合理的。

是從石宣英的一大筆捐款開始的——那真的是一大筆,足足100億,分期用於各種真正的慈善用途。

然後,還有一個大型的跨國收購。

大家都知道,前兩年金融風暴,歐美俄羅斯之類的,很多超大集團也扛不住垮了。但是,人家垮了,也不讓你中國人收購。

但是,偏偏石宣英同志不知想了什麼辦法,在登基前夕,搞定了一個大家都認爲搞不定的收購案,而且是從俄羅斯那裡來的。

解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問題——能源問題。

所以,大巨頭這一切,都是靠譜的。

都是讚譽之詞。

大意是表揚石宣英同志,這些年不等不靠,也不妄自菲薄,積極向上,讓這個龐大的跨國集團進入了全世界N多N多強,解決了多少的勞動就業問題,創造了多少的稅收,做出了多麼巨大的貢獻,在新的年代創造了新的奇蹟云云……

總之,石宣英同志又紅又專,這世界上,所有的勞模勳章、傑出青年,優秀企業家,精英領袖等等都可以往他身上靠。

當然,三八紅旗手除外。

石宣英的奇招3

而與此同時,也和大家共勉,你們都要向他學習,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要上,凡事自力更生,不等不靠,命苦不能怨政府。

臺下掌聲雷動。

但是有節奏,有氣派的。

因爲有領掌聲的人——

大概您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的人職業是專門負責領掌聲的。

就是說,什麼時候該鼓掌,什麼時候該停,掌聲該到什麼地步——要恰到好處,馬虎不得。

這就需要一個人帶領,指揮,喊你怎麼幹你就怎麼幹。

否則,領導才說半句話,喘一個氣,你就一巴掌幹上了,豈不是喝倒彩?

要不,你年年除夕聽聯歡晚會的鼓掌,怎麼那麼整齊呢。

在一陣一陣的掌聲裡,石宣英一直鎮定自若地站着。

自信,成功,纔是男人最好的裝飾品。

臺上的這個男人本來就帥,現在,更是風光無限,彷彿是一個閃閃鍍金的金人——真的是個金人!

而且不是小金人,是大金童。

不不不,是大金山。

女士們的眼睛固然閃閃發光。

許多有待嫁閨秀的家長,更是口水橫流。

也許,他們早就忘記了,當年豔照門事件爆發的時候,好些門當戶對的人,都曾經退避三舍。

所謂成王敗寇,浪子回頭。

石宣英,成了金不換。

鑽石也不換了。

石老爺子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石老大也心花怒放。

和他們比較,石宣英就更是淡定了。

自始至終,他臉上的笑容都非常得當,不卑不亢,禮儀周全,但不見諂媚,恰到好處,和大巨頭站在一起,絲毫也不遜色,隱隱地,有着一股氣勢,但是,卻決不讓這種氣勢壓下去——

一切,都恰到好處。

而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姑姑們,臉上的神色,就很奇怪了。

有的與有榮焉。

有的嘛,就說不清道不明瞭。

石宣英的奇招4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那就是石宣英,的確羽翼已成,再和之爭鬥,必然是螳臂當車。

從此,只能乖乖地做他的臣屬。

就連葡先生,也微微驚訝。

石宣英,真是不可小覷。

倒不完全是因爲這個大巨頭的到來。

而是大巨頭講的這番話。

已經到了這樣的高度,今後,誰要想再去找點什麼茬子之類的,那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他不明白,石宣英是怎麼做到的。

事實上,以前在競爭最激烈的時候,石老大和石老頭都攀過不少關係,但是,從未達到。

而這次,就石老大和石老頭也靠邊站的份上,顯然不是他們出馬。

是石宣英自己搞定的。

石宣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的能量。

就在他思慮的時候,忽然覺得手心裡汗涔涔的。

是藍玉致,手心一陣一陣的浸出汗來。

作爲石宣英的客人,所有人都歡欣鼓舞,與有榮焉,尤其是在座的女人們——石宣英可沒有和女人爲敵的嗜好。

女人們比男人們還開心。

因爲嘛,石宣英還是單身的——

下一刻,大家可以立即開動。

搶人。

再風光的男人,都需要女人。

只要他肯和你分享——他是皇帝,你便是皇后。

再不濟,也得是個妃嬪。

別以爲這是一夫一妻制的社會,就沒機會了。資源共享是必要的。

君不見寇世勳老大人,在臺灣一妻一妾不說,又在大陸包養N個小妹妹——大家一起花他的錢,只要他能養幾十個家,誰管呢。還順便幫政府解決了不少就業問題。

在這大同世界裡,偏偏藍玉致怕得出奇。

她就是個小人物而已。

所謂阿斗是什麼?——

扶不起來的。

關鍵時刻,她的小人物本色暴露無餘。

只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

石宣英的勢力越來越強大了——萬一,萬一他要對付自己,那可怎麼辦呢?

石宣英的奇招5

事情發生了這麼久,他一沒喊,二沒鬧,幾乎是不聞不理。

就算他不擅長於馬景濤般的咆哮,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是,必要的時候,總得表示幾句。

哪怕罵幾句,咬牙切齒一下,再不濟,也得威脅幾聲嘛。

就像石老頭那樣,至少氣話也得說幾句:

你會後悔的。

藍玉致,你嫁給葡家小王八蛋,一定會後悔的。

連這樣的話都沒說一句半句。

這豈不是太不正常了?

並且,就在她和葡先生重逢的第一個早上,他可是衝到了家裡,不停地敲門,差點破門而入,好不容易纔被小區的保安帶走的。

難道這樣的一個人,肯就這樣善罷甘休?

要是別人,藍玉致相信。

但是,石宣英,她不相信。

他要真的就這麼消停了,那纔是怪事。

這傢伙,可是睚眥必報的。

搶來搶去,有時,並不是因爲愛。

一句話——我的東西,就算是拿去喂狗,但是,別人也最好不要來搶我的。

若是你敢搶,那你就死定了。

她這個小人物,嚇得全身抖毛。

真是別人歡笑,我哭泣。

可是,這個時候,哭泣也不敢。

只好緊緊攥住葡先生的手心,就如一條可憐巴巴的小狗,賴住自己唯一的靠山就不放了。

放了,找誰?

葡先生,顯然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小人物本質。

笑起來,很輕微地貼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你放心,他不是威懾你的。”

的確不是。

不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贏了,找來一個大人:我叫我哥打你。

石宣英不是小孩子。

大巨頭也不是來幫着打架的——

縱然是威懾,那也是威懾他的公開的或者潛伏的競爭對手,死對頭們,或者準備黑他的人們。

還輪不到藍玉致。

葡先生笑得輕描淡寫。

藍玉致也有點兒如釋重負。

石宣英的奇招6

也許,自己是高估自己了——

打蚊子不必要高射炮。

對付區區一個藍玉致,犯得着這麼興師動衆麼?

的確,肯定不是爲了威懾自己。

因爲,很快大巨頭就悄悄地告辭了。

估計是不想被一堆粉絲包圍,搞個合影留念之類的。

大巨頭走了,主角,才真正地變成了石宣英。

他前後只講了不到五分鐘的話。

大意是,承蒙各位看得起,推舉我登基了,大家今後要精誠團結,合作雙贏,跟着我有肉吃。

言簡意賅,也不廢話。

臺下再一次掌聲如雷,然後進入正題,開動,抄傢伙——酒會開始。

場面一時變得很熱鬧。

只石宣英不見了。

大家四處張望,估計他就像是敬酒的新娘子,婚紗脫了,還得去換一套,一個儀式一套衣服嘛。

石宣英再出來的時候,當然沒換衣服。

而是換了人。

手臂上,挽着一個女人。

一個雖然不算國色天香,但是絕對很正點,很高貴,很優雅的女人。

她一頭棕色的頭髮,帶着一種天然的野性,但是,並不放蕩,加上她有一雙特別清澈的眼睛,而是把那種性感和嫵媚,詮釋得恰到好處。眉宇間,反而襯托出一點點的楚楚動人。

因這,就讓她顯得格外的美豔驚人,天真無邪。

最主要的是,她年齡很小,估計在22歲上下。

正是最好最好的花季。

也是男人們最喜歡的女人的年齡段。

大家一看到這個女人,眼睛都亮了。

當今世界,什麼最俏?

您肯定回答:石油!

不,錯了。

是軍火。

軍火最俏,是世界上各大貿易銷售中的老大,因爲它的單子,動輒是幾十億,幾百億,甚至幾千億美金一單。而且,這只是表面上的,還不包括私下裡的走私軍火。

而這個女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背景。

石宣英的奇招7

準確地說,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大有來頭的。

最近這段時間,她不時出現在一些很盛大的場合,雖然舉止低調,但是,以她那樣的容光,想要低調都很困難。

她是大巨頭的某個熟人帶來的。

大家只以爲,她是那個尊貴的女士帶來的親戚,比如侄女、外甥女之類的。

帶來交際應酬,在盛大場合,找到最門當戶對的對象。

別以爲有錢人就不相親——那些聚會,都是變相的相親。

看對了眼,就直奔主題了。

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人,才知道,她是某軍火大王的獨生女。

這極少數人裡,就包括葡先生。

畢竟,別問他那些暗地裡龐大的私人武裝是怎麼來的。

到當時飛機失事的蠻荒地尋找時,可是比政府出動的人手更加有效率。

但是,藍玉致不知道。

她看着這個美女,看着那等超人的氣勢,只以爲是個什麼超級大富豪的女兒,就悄悄地問:“先生,這是誰啊……”

葡先生輕描淡寫的:“XX的女兒。”

“XX是幹什麼的?”

“不幹什麼,只賣點軍火而已。對了,阿富汗,柬埔寨,伊拉克等地,很多軍火是他們走私過去的……這還不算什麼,賣給X國的最新式隱形戰鬥機也是他們……”

藍玉致驚得目瞪口呆。

她雖然是阿斗,但是,好歹幹過幾天玩命的活計。

雖然功課早就忘光了,但是,一想起來,不由得冷汗涔涔。

天啦,石宣英找了這麼強大的一個靠山。

今後,誰還敢惹他?

媽的,再不聽話,一鍋端了你。

她眼睜睜地看着石宣英春風得意的挽着美人兒,和一干名流,談笑風生,把酒言歡,滿臉上都寫着:我是鑽石,我是鑽石,等級差的人,請勿靠近。

她趕緊移開目光,轉過頭。

自己便是等級差的那一羣。

不和石宣英靠近,那是天大的好事。

————————今日到此:))週末愉快:)

老婆不可分割1

可是,不知怎地,老是覺得背後涼嗖嗖的。

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爲那個軍火商千金,或者那個大巨頭……總而言之,藍阿斗同志,是非常非常的鬱悶,酒杯裡的美酒是酸的,佳餚也是餿的……一切都不對勁。

葡先生雖然曉得她早就是阿斗,但是,哪裡曉得阿斗得那麼徹底?

根本不知道她手心幹嘛一直汗涔涔的。

到後來,他終於忍不住了,問她:“玉致,你是不是太熱了?”

熱麼?

她渾身涼得厲害呢。

“先生,這裡太奇怪了。”

牛頭不對馬嘴。

“哪裡奇怪?”

“這……我覺得這些人都不認識……”

葡先生呵呵笑起來。

就是不認識才來嘛。

更主要的是,來了,全天下的人,就知道她是他老婆了嘛。

藍玉致也很快明白過來,是的,這在某種意義上,彌補了婚禮的空白——因爲,她一直都在聽葡先生重複一句話:

“這位是我夫人……”

不停重複。

起碼幾十次。

藍玉致笑得臉都要僵硬了,才知道,應酬也是需要天賦的。

否則,在這樣的場合裡真是一件天大的苦差事。

其實,最初藍阿斗也不認爲這是苦力,畢竟,在老公身邊,一切有老公罩着,但是,當石宣英這樣氣派地出來時,她就不行了——心虛虛的。

總覺得這廝這幅架勢,表明了:老子想砍誰就砍誰。

千年前,他殺了自己的兒子——不對,他的兄長,葡先生的兒子——

兄弟能殺,何況小叔叔。

終於,在她的冷汗涔涔裡。

葡先生覺悟了,拉住她的手,到了一個僻靜一點的地方。

那是一個露臺。

涼風習習,鮮花盛開,每一個細節,都是精心籌備的。

不等葡先生問,她就招供了,低聲的:“先生,我老是覺得石宣英有點可怕……唉……”

老婆不可分割2

“哪裡可怕?”

“他找了個女友……那個軍火商……”

葡先生哈哈大笑。

真的是樂了。

差點揪住她的耳朵:“傻姑娘,你的想象力也真是太豐富了。你怕宣英亂來?”

藍玉致臉紅脖子粗,難道不會麼?

“哈哈,你以爲這是什麼時代?想砍人就砍人?動輒還會來一場戰爭?”

藍玉致面容滾燙。

的確。

這世界上,誰爲了個女人背後打黑槍啊。

她心底的壓抑,忽然拆除了。

也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

再說,石宣英找了個級別那麼高的女人,要纔有才,要財有財——自己不選他——那是他的福氣!

損失的是自己,他有什麼可損失的?

藍阿斗被這番洗腦後,豁然開朗。

牙好胃口就好,這纔想起餓了,該大吃大喝了。

葡先生當然瞭解她,立即陪她去吃喝。

吃飽喝足,當然更加的膽量充沛。

也許是喝多了,她想去洗手間。

洗手間也是金碧輝煌的。

還有專門的服務員,將所有來賓,在廁所裡也伺候得週週道道。

這令藍玉致想起古代的大富翁石崇。廁所裡都是金珠玉器,清一色的美女服侍,手紙,洗手水,都送到面前,直恨不得幫客人代勞了。

她出來的時候,偏偏看到一個人。

驚訝的幾乎想問一聲:張律師,您居然親自上廁所?

張律師也很意外。

兩個意外相逢的女人。

藍玉致真的真的不是個攻擊型選手。一般來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所以,對於張律師,她也是想敬而遠之的。

但是,張律師顯然不是這麼認爲的。

兩個人本是擦身而過。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當不認識,互相路人甲好了,免得尷尬。

可張律師偏偏忍不住,叫一句:“藍玉致?”

她是出於驚訝,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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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致是出於本能,應答一聲:“嗯”。

就這一聲“嗯”,惹下禍端。

讓張律師確認,她真的就是藍玉致。

詐死的藍玉致——不對,她壓根沒死——是你等自己要認爲她死了,那可不關她的事情。

藍阿斗很鎮定。

張律師卻不鎮定了。

面對這個裝孫子裝了那麼久,終於大獲全勝的女人,她幾乎恨得要吐出血來。

老天啊,你也真是太無眼了。

但是,此等場合,張律師也不善於潑婦罵街,也不可能輪着袖子就上,揪住頭髮一頓猛揍——再說,她也略知一二,藍玉致也不是吃素的。

踢足球出身的幹活。

要打架麼?

那沒法。

她很優雅地一閃而過,僅僅只是打一個招呼而已。

就像點頭之交的熟人。

藍玉致卻在驚歎——這人,上個廁所,也這麼優雅。

難得啊,難得。

她也馬上離去了。

出去的時候,看到側翼一個高大的洋帥哥在和一干美女打情罵俏的,正是張律師的男友。平心而論,這個男人,真的蠻不錯,至少相貌上非常出衆。

有了這麼個男人,張律師,應該不會再來找什麼麻煩吧?

她對此,並不感到害怕。

但是,害怕的事情,終於到了。

她聽得葡先生的聲音:“玉致,快過來。”

一看去,頭就大了。

只見葡先生不知何時,和石宣英在說話了。

石宣英春風得意,旁邊跟着美女,正怡然自得地和葡先生說話。

見藍玉致來了,也面不改色,只對她點點頭。就像,之前根本不認識她這個人似的,現在,也只當她是葡先生的新的女眷而已。

“這是我的夫人。”

葡先生是對那個軍火商的千金介紹的。

千金巧笑倩兮。

於是,這對叔侄之間,巴拉巴拉幾句,大意是重申了彼此之間長久以來和睦友好的關係,堅持一個老婆不可分割的原則(當然是葡先生這邊,介紹,明示、暗示,一口一個“我夫人”、“你小嬸嬸”之類的,不一而足……)

老婆也可分割1

於是,這對叔侄之間,巴拉巴拉幾句,大意是重申了彼此之間長久以來和睦友好的關係,堅持一個老婆不可分割的原則(當然是葡先生這邊,介紹,明示、暗示,一口一個“我夫人”、“你小嬸嬸”之類的,不一而足……)希望在今後的基礎上,加強合作,爭取在新的時代爭取更大的勝利之類的……

石宣英也非常讚賞葡先生的意見,他再一次確認並且尊重葡先生“一個老婆不可分割”的原則,並且表示會一貫支持這個這個原則(他這邊也很識趣,一口一個小嬸嬸,明確了葡先生老婆和主權的完整)。與此同時,他還願意在自己繼任集團主席之後,在新的領域,和葡先生展開更廣闊的合作。

談到當前的經濟狀況,話語之間,也堅持了一個原則:美國是想打誰就打誰,俄羅斯是誰罵我我就罵誰,朝鮮嘛則是誰打我我就打韓國。而中國則是誰打我我就罵誰……推論到自己身上,就是——至少,誰打我,我就打韓國。

問題是,誰是韓國呢?

藍玉致覺得自己不是韓國——

充其量,也不過是藍阿斗而已。

只感覺到葡先生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意思是暗示,玉致,你快嚇出冷汗了,至於嘛。

藍玉致囁嚅地。

的確,momingm莫名其妙。

自己怕石宣英幹嘛?

21世紀什麼最缺?

那是人才,不是女人!!

不知道石宣英是不是聽得清清楚楚。

相反,石宣英的那位令人驚豔的女友,表現就比藍玉致好太多了,至少,人家一直很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石宣英一直認真聽着,至少,禮貌上,是目不斜視的,朋友妻不可欺,不對,是叔叔妻,不可欺——簡直連多看一眼都是罪孽。

搞不好是亂倫。

侄子和小嬸嬸呢!

石宣英貌似一個正人君子,很好地保持了這一點。

老婆也可分割2

只和葡先生高談闊論。

反而是兩個女人,都各自依偎着各自的男人,簡單各自招呼了一下,就二話不說。

人不熟,沒法說話。

並且,貌似二人又都不是人來熟。藍玉致不是,富商千金也不是,雖然笑得很禮貌,但是很矜持,看樣子,沒有三八的潛質。

藍玉致雖然很有狗仔隊的潛質,但是,八卦也得看對象。相持這麼久,她判斷出,這個女人,不是自己的八卦對象。

古語云,門當戶對。

誠不欺我!

她也只能笑。

也很矜持的樣子。

除了笑,就是傻笑。

很傻很天真。

很快,藍玉致就撐不住了。

別個軍火商的千金,畢竟年齡小,這樣笑,也是魅力,臉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掛着一種少女的可愛。

天真無邪。

嬌豔花朵一般。

但是,自己一直這樣笑——不怕笑出眼袋啊。

但她也沒法板着臉。

所以,就非常希望,石宣英快點走開,不要說了。

偏偏石宣英和小叔叔,從未如此的親密無間,從黃海軍演,到石油價格,從股票起伏到伊春空難……石宣英談笑風生,彷彿要用實際行動,維護葡先生一個老婆主權完整的內政外交——

潛臺詞,你放心,我都不認識你老婆似的。

無論真心假意,這態度,令人好受多了。

而藍玉致閒極無聊,只好打量美女。

那軍火商的千金,真不是蓋的。

她的內心,開始拿自己和別人比較。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比白不比。

第一回合,比家世。

結論:自找死路。根本沒法比。

第二回合:比相貌。

該千金真的是膚白如玉、玲瓏剔透、蘭質蕙心、臻首娥眉、巧笑倩兮……反正你可以自己拿一本詩經上去對照,哪些描寫美女的詞最好,就往她身上套就OK了。

最要命的是,她才二十一二歲。

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紀。

花骨朵,剛剛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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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個玉觀音裡描寫的安心——誰的臺詞——嘖嘖嘖,一看這姑娘走路的樣子,身材骨架兒,都滲透出一股子處女的純潔。

這還比什麼?

結論:自己遜色了不止一籌兩籌。

第三回合:比綜合實力。

雖然藍玉致不知道她畢業於什麼大學,智商如何,情商如何,但是,看樣子,十之八九,也是差不離的。

結論:自己沒有任何可比的。

——

綜上所述,藍阿斗得出了光榮而偉大的結論——自己比起軍火商千金,差了不是十里八里,而是十萬八千里。

她對這個結論非常非常滿意。

石宣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不對,是石宣英放棄石塊,撿了鑽石。

所以,結論是——

石宣英不會再找自己麻煩。

也再不會追究自己的刑事責任——哦,不對。

石宣英再也不會追究自己的“背信棄義”了。

沒準,若是自己真的跟了他,也許,他今天還要爲難——在這樣的場合,既要帶軍火商千金,又不知道如何安頓自己——

一個男人平素可以有許多女人,但是,當他站在頂端的時候,身邊有且只能有一個女人。

就如趙麗華所言,英國的幾任首相都是在任期之類,讓自己的老婆懷孕了;但我國的,都是讓別人的老婆懷孕了(詳見趙麗華微薄,謝絕跨省,要抓請抓趙麗華,本人只是引用而已,嘻嘻。)

今時今日,如果自己真的跟了石宣英,他會讓自己站在他的身邊?

自己站在他身邊,能帶給他這般的榮耀?

結論是——不會!

他不會帶自己出席這樣的場合。

沒準兒,會演出一場瓊瑤悲喜劇——在家庭豪門和貧窮女友之間,你選擇誰?

豪門公子,受不了逼迫,面對內政外交,可能斷了信用卡之類的,風中凌亂,抱頭痛哭一番,開一張支票——愛人,你走吧,來生必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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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致覺得自己很有前瞻性。

這豈不是及早將一切的悲劇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自己很識趣,解除了石宣英的一切爲難。

而且,她懷疑,石宣英之所以一直帶着女友在這裡招搖,明顯就是要比較的——

就如拿一面鏡子,讓你自己照出你身上的“小”來。

藍阿斗處處不如人,反而笑得踏實了,心安理得的,笑容就沒那麼很傻很天真了。

石宣英也是識趣的人,很快就真的不說了,因爲,有其他人來招呼他了。

他挽着她的嬌豔的女友,很客氣地就走了。

藍玉致笑嘻嘻的。

渾身輕鬆。

葡先生反而奇了怪了,低聲在她耳邊:“怎麼?又不怕了?”

她笑得非常詭異,非常自信:“沒事,他不會找我麻煩了。”

這轉變也太離譜了吧?

葡先生來了興趣,問:“哦?何以見得?”

藍玉致的目光還追隨着軍火商千金窈窕的背影,自信滿滿:“因爲我什麼都不如那個美女。若是我真的跟了他,沒準,他今天不知爲難成什麼樣子。如此來說,他還應該感謝我呢……”

葡先生失笑,狠狠地捏了她的手心。

她疼的低叫一聲:“喂,先生,你幹嘛?”

葡先生不以爲然,“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藍玉致不說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

男人都是有面子的,誰願意認爲自己的女人處處不如別人?

她心裡樂滋滋的,反正只要葡先生不認爲自己不如人就行了——事實上,只要不跟着石宣英,她也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如人了。

這豈不是很好??

真的喝多了飲料,藍玉致再一次要去洗手間。

這一次,她確信不會再碰到張律師了。

不可能,張律師也那麼尿頻尿急吧?

果然,她去的時候,人很少,也沒張律師。

很輕鬆地出來,張律師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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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是輕鬆,看着窗外。

那裡,有盛開得非常豔麗的各種花朵,涼風習習,美麗不可方物。這一晚上,初來乍到,心情緊張,再是金碧輝煌的地方,畢竟,氣氛緊張。藍玉致走到窗邊,想出去稍稍透透氣。

她推開旋轉地玻璃門出去,果然,第一次參見這種聚會的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

感覺到暢快,便大口大口的呼吸。

身後,轉來一陣嬌笑,肆無忌憚的。

“真不知葡先生哪根筋不對了,竟然娶這麼一個女人……竟然是大家聽都沒聽過的一個路人甲……”

“真的是結婚了?都沒請客,也沒儀式……”

“你們沒聽他介紹?說是他妻子,登記結婚的……”

有消息靈通人士,很權威地八卦:“我剛向一個熟人打聽了,是石家的人說的,絕對沒錯,他是娶了這個女人,但是,沒有公開……”

“哈,估計是這個女人太不上檔次了……他不好意思請客……”

“是啊,按理說,葡先生要找,也該找個20來歲的美女……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我剛聽說,都三十出頭了……”

“是啊,也不知她怎麼那麼狡猾,用了什麼手段……”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灰姑娘也是18歲,可不是30歲的老女人……”

“我21歲,已經覺得自己很老了,30歲,太可怕了,我想,要是我到了三十歲,容貌不在了,我就去自殺……”

“嘻嘻,你去自殺啊,話不要說太滿了,我23歲了,你不是覺得我很老?”

“哪敢?你看着年輕嘛,才18歲的樣子……”

衆人嘻嘻哈哈,開着玩笑。

“真不知,葡先生能忍受她多久……”

“結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啦,你沒見,黃奕嫁一個大款,幾個月就離婚了……這年頭,離婚的速度比結婚還快……”

“可還是便宜那個女人了,她再不濟,也能分一筆贍養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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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義憤填膺,認定葡先生娶了一個什麼都配不上他的女人,一定要吃大苦頭的。而且,高瞻遠矚地在預測藍玉致何時可能被休了。

一個個地,都成了預測帝。

比保羅大仙還厲害。

要是世界盃期間,讓她們出馬,博彩公司,一個個都可以關門了。

而且,她們最不明白的是,男人不都是視覺動物麼?沒有家世,你總得有相貌吧?就算單看相貌,也應該娶一個20來歲,美豔天真的,來仔細地呵護。

可是,娶一個30出頭的平凡女人,這豈不是很奇怪?

爲首的美女們剛推開玻璃門,顯然,她們也是想來這裡走走,透透氣,欣賞下風景。

剛纔的議論,只是附贈品。

剛推開門,就囧住了。

看到別個葡太太的臉——

縱然再是不屑,她也是葡太太。

被人家聽到了,也太那個啥了。

人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所以,凡事要小心。

幾個美女一鬨而散。

再也不好意思來這裡透氣了。

藍玉致的抗打擊力是超強的,除了怕石宣英,她對任何人都不怕。

這幾句話,更是無所謂。

相反,那是妒忌!

赤裸裸的——被妒忌。

被妒忌的滋味,向來比妒忌好。

她很看得開。

反而悠閒自得地揮了揮手臂,向這羣保羅大仙們揮手致敬。

想進去找葡先生了。

偏偏這時,玻璃門再次推開。

是一個男人。

她的血液再一次上升,忽然覺得心跳加速。

是石宣英。

竟然是石宣英!!

早早遲遲!

不知如何面對的石宣英。

隔了這麼久,終於,還是面對面了。

石宣英滿面笑容,若無其事,隨手做了個很瀟灑的姿勢:“嗨,好巧,你也在這裡?”

很巧麼?

也許吧。

她強笑着,“石宣英,恭喜你。”

他一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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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親切。

招呼很到位。

只是壓抑。

無比的壓抑。

藍玉致從未覺得如此壓抑過。

這是二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單獨面對。

她一度在驚恐裡惶惶不安,無數次地想象過再見的情形——

暴跳如雷?

或者揍自己一頓?

或者破口大罵?

或者,雲淡風輕。

我根本沒把你放心上……

這些,她都想過。

但是,貌似,目前的情況,不是上面的任何一種。

也許,是因爲他登基了的緣故?

每上了一個新臺階,眼前的風景,便總是不同了。

這是地位的差異。

也叫眼界問題。

眼前的石宣英,穿着定做的最昂貴的西裝,簡直如一個天生的衣架子,彷彿是一個天皇巨星一般。但是,天皇巨星,沒有這樣的氣勢。

他是皇帝一般的氣勢。

彼時,君臨天下,什麼,都踩在腳下一般。

藍玉致覺得更加壓抑。

因爲,那是一種無形的壓迫——就如自己也在腳下一般。

她急於離開。

招呼過後,便該離開了,不是麼?

“藍玉致,好久不見了!”

她的腳步生生停下來。

其實,剛剛纔見了,不是麼?

但是,她明白石宣英的意思。

所以,沒法走了。

石宣英深深地吸一口氣,笑得非常的自然:“以前,我一直很羨慕小叔叔,覺得他站在人生的頂端,大權在握,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聽從別人的指手畫腳……”

難道他現在不也是這樣麼?

“當皇帝的感覺,的確比太子好!想要什麼有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廢話,不然怎麼誰都巴望着當皇帝?

“很久以前,我曾經向一個女人求婚,我告訴她,你要的東西,我都能給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些都行。但是,她反問我,你能讓我成爲王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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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一笑:“當然,這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得我都記不清楚了……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就好像上輩子,我曾經做過太子似的……”

藍玉致心裡一震。

手心,再一次冷汗涔涔。

那是千年前,她對石宣英說過的。

世子石宣英,橫行霸道,某一日在小河邊,他抓住她,很傲慢地說可以娶她。當時,她只問了他一句話:“你能給我的,葡先生都能給我。但是,葡先生能給的,你不見得給得起,比如王后的名分。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世子而已,既可以立你,也可以廢掉你!!”

千年之間,時空交錯。

她忽然覺得很混亂。

但石宣英,還是若無其事的:“這話,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從頂端,還要到人生的最頂端。

一直到站在所有人的頂端。

這纔是成功者的真諦。

所以,那麼多人渴望的是當皇帝,而不是當太子。

藍玉致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心亂如麻。

甚至,連詰問都沒半句。

就如只是對着一個普通人,說了一句普通的話。

沉默。

空氣裡,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明白,真要女人買你的賬,縱然你是太子也不行,你必須是皇帝!”

皇帝!!!

這世界上,誰又真正能成爲皇帝?

她的目光飄忽,落在旋轉的玻璃門上。

能看到裡面的熙熙攘攘,金碧輝煌。他們今晚,也許都是臣民——臣服在這個男人的腳下。

葡先生呢?

身邊,石宣英的態度非常非常的傲慢,非常非常的氣勢——就如一個君臨天下的國王,在親切地慰問他忠實的子民。

但是,藍玉致忘了匍匐在地,大聲地說兩句“吾皇萬歲”。

她只是覺得熱。

非常非常的悶熱。

石宣英,只覺得這熱度不夠,需要再添加一把柴火。

————————今日到此:)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1

石宣英,只覺得這熱度不夠,需要再添加一把柴火。

藍玉致覺得自己站在火焰下。

那是熊熊的一把火焰。

炙烤,但是,沒有燃燒。

就如在薰一羣老鼠,慢慢地,慢慢地把你薰死。

比溫水煮青蛙更難受。

“你知道,我爲這一刻等了多久?”

藍玉致回答不上來。

“父親久久不退位,我也三十幾歲了,本來,我還在想,我可能還要等十年,二十年……也許,到接位的時候,已經五十歲了……”

“當然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我父親,經常訓斥我……每一件事情,對也好,錯也罷,都有無數的眼睛盯着你……”

那是太子的悲哀。

太子就是這樣。

皇帝沒死,怕你攢班奪權。

所以,不時地敲打敲打。

你幹得太出色,說你野心勃勃;你幹得太差,說你太慫,沒有接班的能力。

總而言之一句話,老子還沒死,你小子悠着點。

從古至今,幾乎所有的皇帝都是這樣對待太子的。

也有無數的太子,就這樣被自己的父皇玩殘了。

典型的,便是康熙的太子。

四十幾了,才被廢黜了。

事實上,這些,都是藍玉致不知道的。

她還以爲,石宣英一直風光無限呢。

畢竟,現代社會,金融皇帝,畢竟並非真的皇帝。

卻不料,天性如此。

石宣英境遇,也是如此。

他嘆息。

苦盡甘來一般的嘆息。

“登基,也真不容易。我的周圍,全是敵人。尤其是我三叔,他在董事會許多年了,很多老董事都支持他。他便膨脹起來,一心想奪得繼承人的位置。爲此,他不惜對我下黑手,尤其是豔照門事件爆發後,他更是不失時機,落井下石,想將我徹底塑造成一個浪蕩子……對了,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和某女星的緋聞吧?就是他向狗仔隊爆料,讓他們拍到的……”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2

那個女明星,便是藍玉致跟他的兩年之約裡,出現的最強大的一次緋聞。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詳細地談起那段經歷,藍玉致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間裡說出來。

“事實上,我跟她真的沒任何關係,說粗俗點,我跟她連曖昧都沒有。她主動找我,是想談一個廣告代言,因爲我們旗下正推出一個新產品,需要代言人,她想爭取。這事本來很尋常,但是,我和她的一舉一動,全部曝光在了別人的眼皮底下……”

也許,是那個女明星自己曝光的。畢竟,和這樣一個男人曝光,怎麼說都是一件划算的強大炒作。

但是,藍玉致逐漸地明白,也許,那是她收了賄賂——被人收買了,才曝光了自己和石宣英的一舉一動。

人人都是有籌碼的,女明星當然也不例外,無非是籌碼更高一點而已。

“這還是一件小事。有一次,因爲我決策失誤,遭受了一筆損失。三叔便抓到了這個把柄,不停地打擊我。他煽動了董事會,找了幾個跟他要好的人,不停地在我爺爺面前說壞話……”

浪子回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人氣,再一次煙消雲散。

各大報刊,幾乎將他報道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敗家子,繡花枕頭的榮譽稱號,再一次被石宣英牢牢戴上。

似乎不想易主了。

當然,石宣英就是石宣英。

別人給他戴帽子,他也沒那麼容易乖乖就範。

他對這些榮譽稱號不感興趣,急於甩出去。

“那時候,我真是千夫所指,處境越來越惡劣。我父親一怒之下,幾乎要將我放逐出去,還提出‘兄終弟及’,警告我不要自認爲繼承人地位穩固,隨時可以換了我……”

那是古老的皇位繼承製度。

兒子不爭氣,兄弟可以接着來。

無可厚非。

誰敢把產業交給一個浪蕩子?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3

“我爺爺那時的態度也很曖昧,因爲四叔和幾個姑姑,都在他耳邊不停地吹風,說三叔老成持重,是家族繼承人的最好人選。我原以爲爺爺是我最堅定的支持者,沒想到,爺爺都動搖了……”

事實證明,父親是不可靠的,爺爺也是不可靠的。

爺爺還有兒女——兒女,再不成器的兒女,也是骨肉。

他不可能一點也不考慮他們——畢竟,兒女比孫子要親一些。

妻子信不得,兒子信不得,天下任何人都信不得。

這便是皇帝的悲哀。

藍玉致沒法開口。

也沒法插話。

只覺得緊張——非常非常的緊張。

那是一個蛻變。

非常危險的蛻變。

在這個關鍵時刻。

石宣英走一步,便是前進。從此後,真的可能變成康河邊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充滿了熱情和積極。

但是,若是退了一步——也許,以後真的便是皇帝的性格了——

真正會成爲一個孤獨冷漠的孤家寡人。

從此,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

對任何事情,都做到絕。

她冷汗涔涔。

心底本是模糊的,不知道石宣英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話。

現在,逐漸地是有點明白了。

就因爲明白,所以,更加的恐懼。

她想說什麼,但是,舔了舔舌頭,覺得很乾燥。

嘴脣很乾燥,說不出一個字。

“有一段時間,我非常絕望,覺得自己真真是四面楚歌了……唉……”

他嘆息一聲。

這些話,他從不曾對任何人說過。

“偏偏那時,你跟我的兩年之約,說你會回來看我,又沒回來……真的,那時,我非常非常想念你,想得入骨了,恨不得馬上跟你結婚。真的,那時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結婚的……我想來找你,但是,左思右想,又不好意思,覺得一個大男人,在最窩囊的時候去找女人,那不是我的習慣……”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4

藍玉致移開了目光。

這才明白,那兩年,這個人爲什麼那麼奈得住。

她本來一直都在奇怪的,縱然是在英國,石宣英也有許多借口,許多理由前來。

爲什麼到自己真要同意他的追求了——若是當時沒同意,就不會有兩年之約了——他反而卻不來了。

以他的性子,早就追來死纏爛打纔對。

但是,他沒有!

牀頭金盡——也不是這麼說。

準確地說,是落魄了,真正走到了人生的低谷,搖搖欲墜裡,就無顏去找心愛的女人了。

他沒有來!

他從不想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在女人——尤其是藍玉致的面前。

他從來都是一個驕傲的人。

只因爲他從來都站在人生的頂端,從沒真正遇到這樣大的反差。

哪怕豔照門事件的時候,都沒遇到這樣強大的危機。

那一次的對手是藍玉致。

只是爲了出一口氣。然後逃之夭夭。

但是這一次的對手是真正的敵人——爲的是獲取至高無上的地位,將他徹底打趴下。

“你還記得去年中秋節麼?我給你打電話。我告訴你,我就在你們公司的門外……”

那時,她以爲他是開玩笑的。

“我在電話裡告訴你,叫你走到窗戶邊就能看到我……”

她忽然開口,聲音很乾澀:“我走到窗戶邊,但是我沒看到你!”

他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但是,我看到了你!”

他看到她,然後,藏起來了。

沒有和她見面。

忽然意識到什麼,心如刀割。

也許,就是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徹底錯過了。

“就因爲我看到你走到窗邊,我忽然來了勇氣,連夜就趕回去了……”

那一晚的月亮很圓,很大。

他搭乘了最後一班飛機。

在夜空裡,看到冷冷的清輝。

妖嬈而悽豔。

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麗。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5

也讓他福至心靈。

找到了克敵制勝的法寶。

他以爲,自己做到了一切後,再去找她,纔是最完美的結局——

每一個人,再有怎麼浪蕩的一面——心底,其實都藏着最後的一點純真和理想。

石宣英也不例外。

也已經是他最後的一點,真正純潔無暇的理想。

從此,人生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是的,我不甘心,就這麼失敗了。我必須打倒那些敢於侵犯我利益的人。是人,就有缺陷。我三叔,屁股當然也不那麼幹淨。某一次,我從私家偵探處獲得一個消息,三叔包養了一個女明星,後來,他們很委婉地讓三嬸知道了這個消息,某一個夜晚,三嬸衝到三叔的金屋,將二人捉姦在牀,消息爆出來,私生子都5歲了……當然,光憑這一點,是不足以打倒他的。但是,我已經決心打倒他了。我有個習慣,喜歡事前宣戰。我找到三叔,對他說,你不要跟我做對了,你不是我的對手。如果就此罷手,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在集團裡,依舊有你的一定的地位。否則的話,你會一無所有!”

“但是,他竟然冥頑不靈,變本加厲,試圖跟我抗衡。我已經仁至義盡,就沒必要再手下留情了。我在融資問題上設了一個計,他便鑽了進去,買空賣空,留下一筆鉅額的虧空……他怕了,還想賭一把,但是,賭得越兇,就失敗得越慘,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莊家,就是我!!!等一切徹底敗露,就不是他要不要翻身的問題了,他要坐牢。爲了逃避牢獄之災,他不得不放棄了他在家族裡的一切權利,他的妻子也和他離了婚……”

他臉上,露出笑容。

藍玉致的背心,慢慢地開始發涼。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在另一個人面前,把自己如何打倒對手的毒計,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就像在現場演示一個經典的厚黑學案例。

石宣英送的結婚禮物6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預計之中,唯一的例外是,我沒想到,你不守信用!兩年之約,你沒等到兩年!”

的確,還沒到兩年!

起碼還差一個月。

誰是真正背信棄義的人?

他講完了。

四周一片肅穆。

甚至於他毀滅的理想。

還有——我在打倒對手之前,總要先警告對手一次!!!

藍玉致的目光再一次看向玻璃門。

腦子,亂得一團糟。

賓客們,川流不息。

今天的主角,失蹤了十幾分鍾了。

她想,他不需要招呼其他人麼?

“藍玉致,你也看到我的女友了?你覺得如何?”

藍玉致沒法回答。

石宣英笑得非常的快樂:“在有了她之後,我才發現,自己以前都是瞎了眼睛,但覺昔日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是庸脂俗粉,我也覺得奇怪,以前,怎麼就會那麼沒有眼光?”

藍玉致,當然也是那些庸脂俗粉之一。

藍玉致忽然如釋重負。

石宣英也如釋重負。

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好像在說,我這麼說,你該釋然了吧?

你根本不用躲着藏着,事實上,我根本不會找你。

我還應該感謝你。

要不是你主動離去,我還真不好安頓你。

你爲我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難題,我怎麼會不感謝你呢?

“藍玉致,謝謝你。”

很無厘頭的感謝。

藍玉致居然也回答:“別客氣。”

要是時光可以重來——我也可以退讓,絕不阻擋你的路。

釋然!!!

石宣英微微轉身。

藍玉致以爲他要進去了。

略略鬆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忽然轉過來,手心裡多了一柄烏黑的東西。

手槍!

一把最新款的瑞士迷你槍。

正好指在藍玉致的額頭。

藍玉致身子一僵,但覺得渾身的血液,一下就冷了。

————————今日到此。如無意外,本週末會開新文,當然,本文就不會再寫多長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明天請早。

纏綿千年1

那把槍,那麼熟悉。

她以前就有一把。

也是當年的最新款了。

但是,還比不上這個。

畢竟,已經過去幾年的裝備了,更新換代趕不上了。

她在這個時候,竟然在盤算。

那是多久以前了?

七年?

八年?

那是很多人的一段旅程,並不算長,也不算短,卻是自己的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都無法擺脫的劫難。

那冰冷的烏黑的東西在她的腦門晃盪。

帶着一種死亡的氣息。

但是,那麼小,那麼巧。

看不到任何的兇險。

完全隱匿在石宣英的手心裡,瀟灑,沉着。

如果有外人經過,頂多只以爲石宣英擡手,或許是準備擄一把頭髮而已。

只藍玉致,下意識地,要後退一步。

但是,那槍口,一直指着她的眉心。

目標很準。

讓人確信,他是受過訓練的。

這一槍,絕不會虛發。

她的身子,也微微地發抖。

鳥語花香,就如這裡,會成爲自己的葬身之地。

她語無倫次:“石宣英……你想幹什麼……”

他笑起來。

哈哈的。

手一拋,神態十分瀟灑,就像那柄手槍,從未存在過一般。但是,很快,只是改變了一個方向而已,換了一隻手,還是指在藍玉致的眉心。

一股森冷的寒意。

被人拿槍指着頭,真不是一件好受的滋味。

“這把槍如何?”

藍玉致勉強道:“我……不懂這個……”

石宣英的笑聲很奇怪:“哦?你不懂?”

“!!!”

“說來奇怪,我在夢裡,經常夢見一個女人,用這種槍指着我的頭頂。但是,夢裡,我看不清楚她是誰,只看到她穿一身藍色的衣服,騎馬,來去如風……每一次都是這個女人,其實,我知道她是誰!!!”

纏綿千年2

他當然知道。

一直都知道。

若不是知道,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男女,怎會這樣走到一起?

“如果不是我一直做這樣的夢,藍玉致,我根本不會愛上你!”

她也知道,全都知道。

他喜歡的女人的類型,根本不是自己這一類的。

二人之間,緣分輾轉,只在於這樣一場夢。

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但是,這一場夢,就足夠了。

也許,她想,自己還是沾了這一場連綿不斷的夢的光——

但是,天知道。

她並沒有祈求上天賞賜自己——給自己這一份恩榮。

彼時,藍玉致穿的是一件淡藍色的裙子。

設計精妙。

那是葡先生最喜歡的。

所以,給她參考的意見。

在服飾問題上,藍玉致向來認爲自己眼光不如葡先生,所以對於他的建議向來沒有什麼反對的。

而且,久而久之,她本人也養成了習慣。

石宣英的目光從頭到腳。

仔細地打量她。

如看着一個外星妖嬈的怪物。

忽然覺得她這一身衣服很刺眼,自己一點也不喜歡。

他自言自語一般:“我從不喜歡被人指着頭頂……”

他不喜歡,難道別人就喜歡了?

但是,藍玉致不敢說。

“我覺得,被人拿槍指着頭頂,真的是一件好不好玩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夢裡,那個女人從未殺我……真的,她竟然沒殺我……這令我非常非常奇怪……也許,她是我的敵人,也許,她是我的情人……”

他臉上露出極大的困惑:“我從不知道她是我的什麼人……就如現在……藍玉致,就如我不知道你是我的什麼人……”

藍玉致屏住呼吸。

這一次,並不是因爲害怕。

而是思索。

是啊,自己是石宣英的什麼人?他又是自己的什麼人?

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卻糾纏千年。

纏綿千年3

來來去去。

到了今天,真正的生死關頭。

是他的聲音,飄忽的,顯得不真實。

就如一個一直在夢境裡遊覽的人。

“小羊……我有一次做夢夢見那個女人拿槍指着我的頭後……我並不覺得害怕,我擁抱她……夢裡,無盡的纏綿……我睜開眼睛看,但是,我發現那個人是你……小羊,那是你……我不敢置信,又完全相信……那時,已經快到你要回來的時候了……我非常高興,以爲,很快就會夢想成真了……”

那一次,他見了她。

久別重逢。

正是他走到人生頂端的前一刻。

一切都成了定局。

冠冕都已經擺好。

只等登基。

再無變數。

一如他的理想,以爲也沒了變數。

誰知道,煮熟的鴨子,也會飛了。

他悵然若失。

聲音竟然是怯怯的。

“小羊,如果去年中秋,我上來找了你……你是不是就會真正和我在一起?”

這是一個假設。

會麼?

他那麼緊張。

藍玉致也很緊張。

腦子裡亂嗡嗡的。

是的,如果那個中秋節,她真的從異鄉的窗戶邊看到他了,那會怎樣?

心底其實是有答案的。

那個時候,她並不是一點也沒有想過可以嫁給石宣英。

事實上,她一度覺得,石宣英那時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至少,累了,倦了,你可以依靠他。

這種信任,是從和明道離別的那個夜晚開始的——輾轉反側,他照顧自己倒天明,一直追隨,第一次沒有給予嘲笑。

但是,她沒法說出口。

這個答案,既不是安慰,也不是結果。

而是一種虛無。

毫無意義的虛無。

至少,她認爲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值一提。

但是,石宣英卻非常固執。

非要得到一個結果。

纏綿千年4

就如一個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爲了一個目標奔過去,千山萬水後,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僞命題。

但是,也必須有一個結果。

否則,怎樣對這一段過程有一個交代?

很多人固執一生,在外人看來,根本不值得,卻非要不屈不撓,要一個交代。

就如打官司的秋菊。

凡事總有人會較真。

他的眼睛,開始變化。

那是一種藍玉致極其熟悉的眼神——憤怒,充滿了失落,充滿了不甘心——就如遭到了一場浩大的搶劫……要報復一切,毀滅一切,決不讓自己受到任何的損失——縱然是損失,也必須是他人的!他不承擔任何的損失!!!

這樣的眼神,她見過的。

在自己的婚禮上——和明道的婚禮上。

率隊攻殺的石宣英。

怒目圓睜,燒光殺光搶光。

將賀部,變成一片廢墟。

耳邊,響起隱隱的哀歌。

爲死人招魂的哀曲一直在蔓延。

她驚恐得竟然無法自已。

彷彿一場悲劇,再次上演。

三生三世。

就如孟婆的預言——你逃避了孟婆湯,三生三世,你必不得善終。

已經兩次了,只差最後一次了。

那一次空難,她憑藉自己的恐懼,臨陣退縮,甚至冒着損失那麼一筆“鉅款”的風險,連機票錢都沒退,才僥倖逃過一劫。

那時,她認爲是老天開眼。一個人在客輪上淚流滿面,不知是興奮還是感恩。

這也算一次。

三次圓滿。

此生無礙。

殊不料。

那是無法了結的。

那是命運,極其強大的命運。

敢於打倒一切不聽話的牛鬼蛇神。

將他們狠狠地壓倒在地。

無法抵抗,無法戰勝。

“小羊……你說,你究竟有沒有真心實意地想要嫁給我?”

那逼問,咄咄逼人。

就算是僞命題,也必須有個了結。

纏綿千年5

是?

否?

彷彿只要她敢於說出一個否定的字眼,一切,便完了。

因爲,那預示着是一種忽悠。

極其強大的忽悠。

石宣英此人,向來是不願被人忽悠的。

就如繼承人的位置,說了是他的,就必須是他的。

阻擋者死。

上一輩子殺哥哥。

這一輩子幹掉叔叔。

他無所畏懼。

但是,藍玉致還是沒法回答。

因爲,她聽到一種細微的聲音。

那是扳機扣動的聲音。

悉悉索索的,極其極其的輕微。

輕得就如一種錯覺。

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這時,反而平靜下來。

“石宣英,現在我已經不想說什麼了!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石宣英怔住。

握着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縱然在這樣的時刻,她也不願意屈服——也不是屈服,至少,不是欺騙。

她不想欺騙。

尤其,再也不想欺騙任何人。

說愛是欺騙。

說不愛也是欺騙。

她不知道那算什麼。

她只知道,至少,有兩三年的日子,是他陪伴着自己——那是自己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刻——那麼猖獗,那麼囂張,那麼殘酷的石宣英,也曾那樣陪伴自己,照顧自己。

這個殘酷的,惡魔一般的男人,這個風流好色的男人,這個自己曾經視爲惡棍一般的男人……無論是好還是不好……某一刻,她竟然發現——

他是真的愛自己的!

這是千年之後,她才發現的。

來得如此蹊蹺。

來得如此遲到。

就算不是她理想的一種完滿和忠貞之愛——

但是,依舊是愛!

以他的方式。

固執而深摯。

最詭異的是,她完全明白了。

所以,她纔沒法回答。

也決心不再回答。

他狠狠盯着她。

纏綿千年6

手槍幾乎已經觸到她的額頭上,碰着皮膚,有一種冰冷的輕微的刺痛。

“是因爲小叔叔……是他……是他阻撓了你,是不是?小羊……你是愛我的……其實,你是愛我的……我知道……”

那個中秋節的夜晚,當她踮起腳尖在窗戶邊往下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一口氣提在嗓子。

藍玉致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他!是他使詐,他千方百計逼迫你,對不對?你們結婚,祭祀……他都在耍詐,對不對?我知道是他……都是他強迫你,你防不勝防,中了他的圈套……”

一般來說,女主角在面臨這樣的時候,最好暈過去——可是,偏偏她思維清晰,身體健康——暈不過去。

裝都裝不出來。

只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稍有對答不慎,這把火,仇恨,瘋狂,報復……便會全部燃燒到葡先生的身上。

石宣英也企圖,把這把憤怒的火焰,燃燒到葡先生的身上。

從此,成爲他的敵人。

不不不,她不希望葡先生成爲誰的敵人。

尤其是石宣英。

他幾乎是咆哮:“小羊,你說,你是被逼迫的……是他逼迫你的……我會殺了他!我不怕他,這個老奸巨猾的狐狸,原來,一直都在算計我……”

“不是先生逼迫我的!”

她的聲音非常清晰。

一字一句。

“是我自己願意嫁給他的!”

如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徹底失去。

那是事實。

就算幾年離別,就算是她負氣出走,就算是裝死遠遁……都是她願意嫁給葡先生的!

她願意!!!

一千年前,她就很想嫁給他了。

“葡先生……”她話音沒落口,頸子被勒住……是他的瘋狂的手臂,將她勒住,同時,他的嘴脣已經壓下來,徹底地將她覆蓋,而他的手槍,也幾乎扣在了她的頭頂,帶着一種黑暗的絕望的瘋狂。

………………今日到此。

一吻終結1

“葡先生……”她話音沒落口,頸子被勒住……是他的瘋狂的手臂,將她勒住,同時,他的嘴脣已經壓下來,徹底地將她覆蓋,而他的手槍,也幾乎扣在了她的頭頂,帶着一種黑暗的絕望的瘋狂。

從未有任何的親吻,如此絕望。

從未ieyou有任何的親吻,如此囂張。

從未有任何的親吻,如此艱難。

藍玉致完全沒法呼吸。

整個身子,忽然陷入了一層很暗黑的監獄裡。

脣舌的糾纏,帶來的不是快樂,也不是男女之間的本能。

而是一種恐懼——

那令她想起千年之前。

那個野蠻的男人。

那樣荒誕不經。

那樣強悍無比。

那樣撕心裂肺的折騰——

那是她和他相見的第一面。

媚藥是彼此之間的見面禮。

爭鬥是彼此之間的外交令。

過了千年。

卻不料,還是有這樣的一天。

他的所有的進化,所有的溫存,所有的忍讓……都統統失去了。

某一刻,他曾經那麼接近純潔少年。

就在他等在窗戶邊,看着十五的月亮那麼圓,那麼亮的時候。

但是,也僅僅是曾經接近。

現在的這個人才是他。

是骨子裡的那種瘋狂。

就如對王位的渴望。

天下都在腳下。

爲什麼還有一個女人會遺漏?

他不甘心。

爲自己的錯過,爲自己曾經的誤差而錯過……因爲,他已經明確地知道,自己的確錯過了一次機會。就這麼一次錯過,彼此之間,失之交臂。

情場也如戰場,一次錯過,便是永遠的錯過。

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

石宣英,那時還沒準備好。

但是,藍玉致並不打算考慮他是否準備好——此時,已經不是她考慮的問題,只想推開他,狠狠地推開他,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糾葛,任何的曖昧!!!

一吻終結2

但是,她無法推開。

呼吸被奪取,人也被牢牢地固定。

甚至還有頂在頭頂的那一支槍。

都如可怕的枷鎖,牢牢地將她鎖住。

親吻,變得如此慘烈。

如一個被人挾持的囚犯。

綁匪在肆無忌憚地肆虐。

就在藍玉致幾乎要窒息的之後,那鋼筋一般箍着的手忽然鬆開。

那麼快,那麼迅速,以至於她的身子驟然失去支撐,差點摔倒在地。

但是,她沒法摔倒。

身後,便是欄杆。

很精緻的扶手。

一塵不染。

她的身子靠在欄杆上,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像要把肺部的呼吸,都弄出來。

臉也憋得通紅。

石宣英也滿臉通紅。

只是看着她。

她別過去頭,沒有和他相對。

千年往事。

畢竟,他還是放手了。

那時,他的臉色,已經慢慢地變得平和了。

呼吸也慢慢地平和。

就連今夜美酒的春風得意,也歸於了平靜。

他平靜得如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

比他的爺爺還淡然。

當藍玉致看到他的時候,幾乎覺得,某一種生氣——對,就是氣——一種無形無色的元素,正在從他身邊溜走。

彷彿菱角都沒了。

就連他兇惡的眼神,慢慢地也變得暗淡。

只有握槍的手還在泄露即將被湮沒的心事,微微發抖:“小羊……你沒騙我……也許,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從未騙我!!!”

她的確沒騙他。

曾經打算嫁給他也好,最終想嫁給葡先生也罷——她從不曾隱瞞。

但是,一旦決定了,就絕不回頭。

她柔聲的,十分鎮定:“石宣英,你之所以很想我嫁給你,其實,只是源於那些不停困擾你的夢。你知道,你一直知道。除此之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呢?你喜歡的類型不是我,能幫助你家族的也不是我……如果不是那個夢,事實上,也許你根本不可能多看我一眼,更別提喜歡我了。”

一吻終結3

這是事實。

可是,真的是事實麼?

他神思恍惚。

他無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

彷彿,還殘餘一絲暗香。 щшш•Tтkā n•¢ Ο

以及剛剛那種甜蜜,一種銷魂的味道。

他是事後纔想起的。

那是一種銷魂的味道。

“你知道我爺爺爲什麼特別希望你嫁給我麼?”

藍玉致搖搖頭。

她的確不知道,只以爲,老頭子是在和葡先生賭氣。

“爺爺其實並不是只和小叔叔賭氣……他堅定地認爲,如果你嫁給我了,也許,我的後半輩子會幸福許多……”

老爺子曾經告訴他,如果你希望在權利,財富之外,還能獲得幸福,那麼,你最好只結一次婚,最好找一個絕對不需要提防的女人。

那是一個老人,到了90歲的高齡才得出的結論。

不提防三個字,說起來簡單,事實上呢?

縱然是凡夫俗子,也彼此算計,有銷金庫,有盤算——萬一改天離婚了,怎麼辦?

君不見,按揭一個房子,都要爲寫誰的名字而爭得面紅耳赤。

你按揭,我裝修。

你出聘禮,我出彩禮。

哪一隊平凡夫妻不是如此?

誰骨子裡一點不曾提防誰?

敵對也罷,友好也罷。

相愛也罷,相知也罷。

總有一個女人,是真實的,不需要因爲任何利益紛爭互相提防着……

只因爲他認識她一千年。

此去經年,縱然他再有門當戶對,縱然他再有嬌豔如花……可是,他豈能在因爲政治經濟利益的基礎上的結合,胸懷坦蕩,兩小無猜?

站在頂端的人,永遠是孤獨的。

老婆信不得,兒子信不得,大臣信不得——其實,誰知道皇帝也是需要朋友的?

石宣英的聲音很低,很輕。

“我原以爲……我爺爺說的幸福很簡單……其實,很難很難……”

藍玉致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一吻終結4

藍玉致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連那指在頭頂的威脅,都忘記了。

他卻看着她,眼神那麼稀奇。

也許,是從未見她因爲自己流淚吧。

他反而那麼淡然:“也許,我爺爺說的話也是假的……只因爲他喜歡你陪他踢足球,所以,帶了私心……如果是其他女人,不會那麼陪他玩,他越老越孤獨,所以,其實是爲了他自己……”

他的聲音,淡淡地自嘲。

藍玉致完全沒法回答。

石宣英還在說話。

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再說什麼。

只看到他的嘴脣,一張一翕。

甚至他英俊得不像話的面龐。

“藍玉致!”

“藍玉致?”

他連續叫了幾聲。

她惶然驚醒。

他的手,不經意地移了一下。

“你沒聽我說話?”

藍玉致不經意地擡手,擦了眼淚。

因爲,那把槍,終於離開了她的眉心。

死寂。

許久許久。

因爲沉默,時間顯得漫長。

也許,不過是很短暫的一刻。

但是,某些短暫,竟然是煎熬。

就如兩個人,在對自己的前世今生做一個總結。

如今,總結完了。

無話可說。

其實,很多話,只是相對無言。

他漫不經意的:“我想進軍軍工產品,你覺得如何?”

那是一口氣,從胸腔,忽然到了頭頂,又落到了腳底。

藍玉致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彷彿一個人在懸崖邊跳舞。

華麗。

但是收不住腳步。

不知何時,便會墜落無邊無際的懸崖。

石宣英,他已經從愛情的困境裡走出來,回到現實,從此,毫無羈絆。

“這是一個最強大的產業,但是,以前我們家族達不到那個領域。也許,男人心中,都是好戰分子,我對這一行的興趣,遠遠超越其他。”

一吻終結5

現在,他聯姻了。

那個軍火商的千金,獨生女,會幫他成就夢想。

就在這時,藍玉致再一次看到那把槍。

再一次對着自己的眉心。

石宣英的動作那麼熟練,手法那麼精準。

彷彿是一個高手。

早就用慣了槍。

甚至對於這世界上最先進,最新式的武器瞭如指掌。

他是做過功課的,目標遠大,從來沒有因爲拘泥於某個女人,就變得真正的頹廢而荒唐。

她的目光,一直跟隨着那把槍。

手心裡,額頭上,都是冷汗。

“對了,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問題:從1到9,到底哪個數字最勤快,哪個數字最懶惰?”

藍玉致幾乎跳起來。

她結結巴巴的:“石宣英……你爲什麼這麼問?”

石宣英還是笑容滿面:“你不知道答案?”

“我……我沒聽過這個問題……”

石宣英笑起來,哈哈的,十分爽朗。

那笑聲,就如光明磊落一般,似乎,他纔剛認識她不久。

“沒關係,你好好想想。反正,我們現在是親戚關係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你想到了,隨時可以告訴我。”

那是一種可怕的直覺。

非常可怕。

藍玉致眼前一花,但覺得白茫茫的一片。

鮮血!

雪一樣的慘白。

彷彿是一個下雪的夜晚。

但是,飄飄有炎熱吹來。

這是一個盛夏。

他忽然一揮手,動作那麼瀟灑:“送給你!”

藍玉致根本沒法推辭。

事實上,也不容她推辭,石宣英的手一拋,手槍落在她的手裡。

“對了,你結婚,我沒送你什麼禮物,這東西送你!”

這是他的禮物!

誰人的新婚,收到這樣一份禮物?

藍玉致握着槍,一時,呆在原地。

他卻看着她的手心,一瞬不瞬地看着。

一吻終結6

依稀,又有人進來。

高挑的個子,十二分強悍的美麗——

帶着一股子英氣,和幽暗的香味。

熟人。

那一刻,藍玉致覺得名滿天下似的。

天下誰人不識君。

石宣英還是若無其事的:“哈,真巧,張律師也來了……”

張律師也道:“哈,我也來透透氣……真沒想到,你們都在這裡……”

大家都不意外。

老相識一般。

彷彿從無芥蒂。

彷彿一切安樂。

石宣英笑得那麼愉快,開玩笑似的口吻:“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用我多介紹了,對了,藍小姐……”

彼時,他的語氣變了。

聲調變了。

固執消失了。

雲淡風輕,就如這一切,從未發生。

從今後,她和他,真是陌生人一般。

從小羊到藍玉致——再到藍小姐——

只是,從不曾叫她一聲“小嬸嬸”。

張律師覺得奇怪,但是,也不問。

石宣英神色不變,還是開玩笑的語氣:“藍小姐,也許你還不知道,張律師最善於打財產分割官司了,早年,她曾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當然,現在張律師已經有更遠大得多的作爲了,她自己也開了律師行,蒸蒸日上,成爲這個領域的領軍人物。據說,很多闊太太們,都爭相巴結她,誰人不認識張律師,簡直就沒得身份地位的保障。張律師,向來樂意維護女眷的利益,如果你今後想分割更多財產,隨時可以找她……”

“!!!!!”

藍玉致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張律師談笑風生:“多謝誇獎。西門,你也真是擡舉我了。不過,我的律師行前不久的確才接了一個大單,是某大富豪第二次離異,他的妻子分得了一百多億……”

“哈哈,也叫他倒黴,遇到張律師了。”

————————今日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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