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十 祖先的記憶
王瓊看着她那故作堅強的樣子,眼眶一下子溼潤了。
趙曉夕擡起頭,空靈的雙眸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哦,對了,蔡學長,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畫坤晉劍和明夷劍這對雌雄劍嗎?”
“爲什麼?”
“因爲,這幾年來,我一直做一些很奇怪、很奇怪的夢……在夢中,我的頭髮被盤起來,插上了綴滿翡翠的簪子,身上則穿着白色的拖地長裙,沒有鈕釦,只有腰帶。”她深深地看了蔡子安一眼,緩緩地講述起了夢中的故事——
陽光明媚的春日裡,趙曉夕和吳王闔閭的弟弟夫概一起來到了山清水秀,林木茂盛的火離山。
那夫概穿着窄袖的長衣,腰間的束帶上掛着佩玉。他的臉居然有幾分像蔡子安,鬍渣子長長的,很久都沒有修剪過了。
“勝玉,勝玉。”夫概這麼叫她。
“叔叔,叔叔。”雖然沒有人教趙曉夕怎麼做,但她一下子就進入了角色。
他們走過了一段二三十米長的漢白玉臺階。那臺階的末端有四對八隻石辟邪——這些石雕猛獸的頭像龍,身體像獅子,但全身都披着鱗,還長有一對翅膀。
再往前就是一個山洞,洞外有兩座由青銅鑄造的臺狀門闕。
趙曉夕和夫概剛要往山洞裡走進去,就有兩個穿着黑衣的年輕劍客出來,攔在了山洞外面。
“兩位,我要找你們的掌門‘柏牧’先生。”趙曉夕抱拳道。
“對不起,師傅不見客。”其中一個年輕劍客冷“哼”了一聲。
趙曉夕和夫概對望了一眼,“嗆啷”一聲,拔出了各自的佩劍。
眼看着雙方就要打起來了,忽然,山洞裡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來的是吳國的公子夫概和吳國的公主勝玉?”
趙曉夕喜上眉梢道:“對啊對啊。”
“幸會幸會。”一個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三縷鬍鬚飄飄似神仙中人。
“見過柏牧先生。”趙曉夕和夫概都連忙抱拳。
“客氣客氣,不必多禮了。”柏牧擺擺手,帶着趙曉夕和夫概走進了山洞裡面。
裡面是曲折迴轉的甬道,狹窄而陰森,如果不是有人帶路,趙曉夕和夫概一定會迷失方向的。
他們走了大概四炷香的時間,最終穿過了一扇半掩的,浮雕着一把長劍的石門,走進了一個寬敞的大廳裡。那個大廳的四壁都帶有線條簡潔的壁畫,大多與狩獵、種田、讀書等生活場面有關。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柏牧在一張案桌後坐下。背面是幾排劍架。劍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寶劍。
夫概抱拳道:“既然柏牧先生是鑄劍名師歐冶子的傳人,那麼,先生能幫我們打造一對雌雄劍嗎?名字我們已經取好了。雄劍叫坤晉,雌劍叫明夷。”
“做什麼用呢?”柏牧捻着鬍鬚說。
“定情信物。”夫概毫不畏懼地迎上了柏牧的眼睛。
“可你們是叔侄啊……”柏牧愣了一下。
……
“這樣的夢,好奇怪,也好可怕蒼穹九界!”病房裡,說完夢境的趙曉夕累得雙手都撐在牀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怪事。”蔡子安仔細地打量着趙曉夕的臉,再一次,他覺得她和勝玉公主的白骨復原圖好像。
“對於曉夕的這些夢,我有自己的想法。”王瓊拉住了蔡子安的手。
“是什麼?”蔡子安迫不及待地問。
“我以前選修過心理學。”王瓊回憶着說:“記憶遺傳是心理學家馬雷在1911年首先提出的。
“這種理論認爲,遺傳機制控制着所有身體特徵的遺傳,但又不限於控制身體特徵的遺傳。
“記憶對大多數人而言。是後天積累的,但是個別的、巨大的事件,可能會被一代代地遺傳下去。
“人類的大腦意識總共可以分成六層。分別是主觀意識層、表記憶層、潛意識層、本能意識層、裡記憶層和深層記憶層。而深層記憶層裡就儲存着祖先的所有記憶。”
聽到這裡,蔡子安馬上打斷了王瓊說:“你的意思是,曉夕是勝玉公主的後代,所以,她遺傳了來自勝玉公主的記憶?”
王瓊點點頭:“聽我說完。美國學者瑪格麗特提出。人類大腦的百分之九十五沒有開發,而深層記憶都儲存在這裡。
“人類自身幾億年的經歷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信息體。如果這部分的記憶被突然激活,並一下子涌入大腦的信息處理器裡,導致的結果必定是大腦崩潰,甚至死亡。
“所以潛意識將深層記憶封閉起來,甚至斷絕了通往深層記憶的通道。”
蔡子安皺了皺眉頭:“那麼曉夕爲什麼能夠……”
王瓊嘆了口氣:“因爲醫生說她活不過20歲,她一直徘徊在死亡的邊緣上。”
聽到這,蔡子安又悲從中來,不覺狠狠地往牆上捶了一拳頭。
無論是誰,眼睜睜地看着趙曉夕這樣一個純潔、善良、美麗、堅強的女孩子死掉,都會很痛苦的。
更何況,蔡子安是男人,是趙曉夕一直愛慕的男人。
“還有我不明白,爲什麼在趙曉夕的記憶中,夫概的樣子像我?”蔡子安又突然問道。
“那只是她記不清夫概長什麼樣子,就隨便把你的樣子代入罷了。”王瓊平靜地說。
“呃,但那個叔侄戀,也太離譜了。”蔡子安咋了咋舌頭。
“那沒什麼,畢竟是先秦嘛,那個時候,人類纔剛剛從樹上爬下來,各種亂倫層出不窮。”王瓊聳了聳肩膀。
“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臉,生氣的溫柔。
“埋怨的溫柔的臉……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手機響了很久,蔡子安才反應過來,接起電話問道:“喂,您好,哪位?”
“是我,任晴異界之時空法則。”一個嚴肅但卻又帶着幾分嫵媚的女聲響了起來。
飛龍社的教母任晴?蔡子安愣了一下,連忙說:“胡成把你哥哥要暗殺你的事情都說了吧?”
“說了,所以,我就派了一個自以爲是的舵主,替我去參加慈善募捐,嘿嘿。”
蔡子安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任晴要借這個機會來剷除掉幫裡的異己分子。
“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我會給你獎勵的……”任晴甜笑着掛斷了電話。
……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後,蔡子安沉思了一會,就認真地對王瓊說:“阿瓊,我們準備一下,過幾天就去河南的泌陽看看。”
“看什麼?”王瓊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看看夫概的墓。”蔡子安平靜地說。
“夫概?闔閭的弟弟夫概?”
“對。”蔡子安緩緩地講述起來:“在吳國進攻楚國的時候,夫概是先鋒,爲闔閭想了很多計謀。
“但最後,闔閭卻妒忌起夫概來,所以,夫概只好先從前線回吳國國都姑蘇了。哪知,在姑蘇的太子夫差擔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就誣陷夫概要謀反!
“闔閭得到了這個消息,馬上從楚國撤軍,回國攻擊他的弟弟!當然,夫概也抵抗了,但他根本無心作戰,最後敗逃了……
“傳說,夫概手下的一部分隨從改姓‘夫餘’,輾轉遷徙,到朝鮮半島開拓基業,最後人丁漸漸興旺,發展成爲朝鮮最著名的豪族——百濟王室!”
聽到這裡,趙曉夕打住了他說:“蔡學長,你的這個傳說,有什麼證據嗎?”
蔡子安哈哈大笑:“證據?當然有證據。首先,東北夫餘族的出現時間正好是在夫概被闔閭打敗之後。其次,夫餘人喜歡白色,這一點就跟吳國有些相似,據說吳國五戰五捷千里入郢攻打楚國的時候,將士們都身穿白盔白袍。”
王瓊則迫不及待地追問蔡子安道:“那夫概本人到哪裡去了?”
蔡子安慢慢地往下講:“夫概本人帶着部隊往北逃到了今天的河南泌陽。二十多年後,闔閭的兒子夫差被越王勾踐滅了國,夫概又馬上組織軍隊,攻打勾踐。
“不幸的是,開戰的時候,山洪暴發,大水沖垮了夫概的部隊,也淹死了夫概。夫概的隨從們撈到了他的屍體,並把他埋葬在他生前所造的大墓中。”
聽了他的話,王瓊不禁怦然心動,喃喃道:“如果能找到夫概墓的話,那麼,也許就可以搞清楚他和勝玉的關係了……你知道夫概的墓在哪裡?”
蔡子安淡淡一笑:“考古圈裡的人都知道,因爲夫概墓已經被申報挖掘了,但是,呵呵,由於保護措施不到位,夫概墓裡挖出來的東西都沒有保護好,所以,現在大規模的挖掘工作都停下來了。”
趙曉夕不禁雙手合十祈禱道:“那我祝你們一路順風吧,希望你們能解開我那些荒誕、恐怖的夢境。”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在枝頭小鳥的脆鳴聲中,蔡子安和王瓊背上揹包,準備去河南了。王瓊還戴了一副特大的墨鏡,用來防曬。
但他們剛走出家門,就迎面撞上了長臉的胡成。
胡成笑嘻嘻地拍着一輛俄國產的營長越野車:“嗨,任董讓我來協助你們。”然後把蔡子安、王瓊都接上了車。
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質量更好,如果您覺得不錯就多多分享本站!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