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故意頓住,側頭打量周城槿的神色,周城槿不解的看向蕭玉卿。
蕭玉卿見他面無表情,一點沒有被吊胃口的着急和好奇,不自覺的撇撇嘴,“你就不能在表情上配合一下?”
周城槿依然面無表情,“你需要什麼表情?”
“我說了一半留了一半,你不該好奇?”
周城槿輕笑,“一共就那麼幾個人,你也說了太后和齊國公都站在了皇后的一邊,太后甚至還召見了支持皇后的臣婦進宮,那能收拾皇后的還有誰?”
搞了半天周城槿心裡都明白的很,就她還得意洋洋的給人分析當前的形勢,覺得自己聰明,想到自己像小丑一樣在周城槿面前得瑟,蕭玉卿氣的整張臉都紅了,“你耍猴呢?”
周城槿嘆氣,“想什麼呢?”看到周圍走來走去的人,周城槿強忍住擡手揉她發頂的衝動,“卿卿,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好看嗎?”
蕭玉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對周城槿暗暗拋了個媚眼兒,“我有什麼時候不好看嗎?”
周城槿失笑,擡頭看向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羣,以前他最喜歡平靜安謐的氛圍,可是自從和蕭玉卿在一起,他卻越來越喜歡熱鬧,獨處的時候就會特別想念蕭玉卿的聲音,清越中帶着爽朗,“你說話的時候,眼睛就特別亮,尤其是分析起這些形勢時,頭頭是道,整個人就像一汪活水。”
蕭玉卿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一個人,她聽說過形容人的眼睛像一汪泉水,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讚美一個人有這樣讚美的,“你不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嗎?”怎麼連誇讚別人都不會?
周城槿笑,“看看這個喜歡嗎?”
蕭玉卿看着紅褐色的糖人,臉色一僵,她看上去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嗎?有男人哄女人用糖人的嗎?不是該用金銀首飾或者錦緞布匹的嗎?
周城槿一看她僵硬的臉色就知道她想什麼,“你的萬花樓裡好東西還少嗎?不用來算計我這裡,我現在也就能給你買糖人了,想吃嗎?”
其實,周城槿也就是看到剛纔有一堆年輕男女站在這糖人攤子前面,男子給女子買了糖人,女子笑的一臉羞澀,他纔想着給蕭玉卿也買一個。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在大街上拿着個糖人啃着吃,合適嗎?”蕭玉卿一臉糾結,她想嘗一嘗,可是卻也不好意思當着大人小孩啃的一臉的糖渣,尤其是她還是萬花樓的樓主,街上不經意的一個角落或許就有萬花樓的人正蹲着,若是看到她……
畫面太美好,她都不敢想了。
做糖人的攤子上的老大爺聽了樂呵呵一笑,“姑娘,吃糖人還分歲數啊?老頭老太太還吃桂花糖呢!”
蕭玉卿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那人家坐在炕頭上吃誰管啊?”
“姑娘,嚐嚐這糖,可是比那些桂花糖窩絲糖好吃的多了,”老頭兒繼續說着,“不信你就去那些糖鋪子買上兩包嘗一嘗比一比,我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蕭玉卿舔了舔嘴脣,那亮晶晶的糖片在陽光下閃着誘人的光芒,忍不住看向周城槿,“怎麼辦?”
周城槿輕笑,“大爺,你這還有多少糖?能做多少?”
老大爺一看他們的穿着就知道是大戶,“還能做五六十個吧!”
“那我全要了!”
蕭玉卿眼睛一亮,“你可真是聰明,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一大堆人都吃,也就沒人敢笑我了!”
兩人買了一堆的糖人帶回臻木堂,將臻木堂的人弄得受寵若驚,主子出去逛街還想着給他們帶東西,這可真是非常待遇。
蕭玉卿挑了自己最喜歡的樣子帶回房間偷偷的啃,周城槿看她像個偷吃的小老鼠一樣,一邊吃,眼睛一邊亂轉,不由得失笑。
等到蕭玉卿啃完,衛青顛顛的跑來,一臉興奮的道,“小閔氏進宮了,聽姚府的人說是文貴妃病了,小閔氏進宮看望文貴妃!”
蕭玉卿頓時笑了,舔舔嘴脣上的糖渣,“看着她什麼時候出來,一般外命婦入宮都有時辰限制!”
外命婦入宮若是沒有上面允許,是不能久留宮中,最多也就一個時辰。
周城槿笑,“宮中有人盯着!”
言下之意是說,光在外面盯着時間也看不出什麼。
周城槿又道,“你不是覺得周琰不錯嗎?正好看看他有幾分能力,也讓我看看他值不值得!”
“他值不值得你還不知道?若是不值得,當初你會教給他怎麼隱藏自己怎麼裝傻充愣?”蕭玉卿雖然這樣說,卻也覺得周城槿說的不錯,周琰善於僞裝自己保全自己,但是辦事能力怎麼樣卻沒人知道,再說了,周琰從幾歲開始就裝傻充愣,沒有學習過寫字讀書,道理能懂多少?
這樣一細想,蕭玉卿忽然覺得她想的太武斷了。
周城槿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和我說過周琰之後,我見了他一面,年紀比六皇子雖然小,可是言談舉止上進退有度,雖然識字不多,倒是也懂不少道理,聽他自己說,他經常偷偷去聽太傅的課!”
“那他真是天資聰穎!”蕭玉卿十分的佩服,就這樣偷偷聽課,沒有書沒有筆,還能比六皇子強,可見周琰是真的聰明,而且足夠努力。
小閔氏進宮先去拜見了太后,然後又去看了皇后,最後纔去了文貴妃的文昭殿,禮數上絲毫不差。
小閔氏進了文昭殿,便看到一臉灰敗的女兒,比之在姚府的時候多了成熟的風韻,可是卻沒有了神采,和宮中那些宮妃並無不同。
小閔氏心中一痛,“臣婦參見貴妃娘娘!”
姚碧文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親手將小閔氏扶了起來,“母親別多禮,趕緊坐,”說着又對身邊的宮女道,“琴書,去,將備好的茶端來!”
琴書幫着姚碧文將小閔氏扶到榻上坐下,才道,“國公夫人趕緊坐,貴妃娘娘知道您今日進宮,一早就備好了上好的茶點,都是各地進宮來的貢品,皇上賞賜了,娘娘一直捨不得用呢!”
說着,就腳步匆匆的去準備。
小閔氏一臉心疼的看着姚碧文,“娘娘這是怎麼了?看着臉色……”
姚碧文苦笑,“讓母親擔心了,”自嘲一笑,“當初皇上即便是批摺子累了,聽說我病了,他也會半夜尋來看一看,我以爲他用心了,一定對我也是有情的,他雖然大我很多,可是我就是覺得他好,現在,我病了三日,他卻從未露面,日日都在那個雲美人那裡,太后姑媽不止一次將皇上叫去說教,可是皇上卻一意孤行,皇上一直想要將雲美人封爲夫人,若不是有太后姑媽壓着,雲美人一早就成了夫人了!”
小閔氏心頭一疼,臉上悲慼之色越發濃重,當下也顧不得禮數,便聲中帶苦的說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你二哥現在半死不活的養在牀上,就和廢人沒有兩樣,現在文罄又出了事,你若是再……我這一輩子也就沒有什麼盼頭了啊……”
姚碧文頓時慌了,“孃親,你說什麼?四哥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兒?”
小閔氏將姚文磬的事說了一遍,“不管皇上會不會降罪,文罄這一輩子都完了,私藏反書,又德行有虧,仕途就斷了。”
姚碧文臉色一青,“怎麼會這樣?四哥不是這麼不知進退的人,他不會……”說道這裡忽然一頓,“母親,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人陷害四哥?”
小閔氏心頭一沉,她還沒有告訴女兒文罄藏的女人的小衣和肚兜是女兒的,“這種陰狠的手段……我懷疑是皇后。”
姚碧文眉頭一皺,“皇后?”她知道孃親是繼室,皇后和姚文俊是原配妻子的孩子,有衝突有矛盾是一定的,這些年也一直在鬥,皇后將府裡的姨娘和小妾握在手中和孃親對抗,孃親雖然知道卻只是見招拆招,並未鬧大,她知道孃親是想着藉着皇后的手順便除了府中那些狐狸精,最嚴重的一次是雙方失手讓姚文禮的姨娘慘死,可是,卻從未直接下手,還一招斃命,這麼狠?
“母親,會不會有錯?皇后的風格好像不是……這樣?”
小閔氏微微嘆了口氣,“若是針對齊國公府,那麼第一個毀的也該是姚文俊,可是姚文俊沒事,姚文禮沒事,偏偏只有你的親生兄長出事,那麼這隻能是針對着我們來的。”
姚碧文的心一沉。
小閔氏繼續道,“皇后的母親過世的時候,皇后已經記事了,那時我到齊國公府侍疾,卻沒有想到傳出流言……”小閔氏略微有些不自在,“皇后當時就特別記恨我和你父親,當初老夫人還在,皇后因爲此事還衝撞了老夫人,當時皇后還被送到莊子上養了一段日子,若不是因爲皇后姓姚,她怎麼可能入宮爲後?她被送到莊子上,受了不少的委屈,估計她也將這事記恨在我身上,這些年她沒少插手姚家後院的事情,尤其是你大哥出事之後,她認爲是我算計了你大哥,所以越來越肆無忌憚,現在又將手伸到了你二哥和四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