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十七已經呆住,且反應不過來,所以只是傻傻的看着周城槿滴血的手和袖子,他就這麼簡單的給了周城槿一劍?
周城槿沒有擡手捂住傷口,而是下意識的看向人羣中的人,臉上依然是漠然的神色,可是目光卻又有些晦暗不明,但是擡頭望去原本站在那裡的人卻已經沒了蹤影,不由得眉頭皺了皺。
文左文右也沒有料到見識過大場面的主子竟然輕易就受傷了,於是剛纔還哄哄鬧鬧的槿王府門前立刻安靜下來,彷彿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一般,甚至那些人一部分驚恐的看着周城槿,一部分這是畏懼的看着端木十七,不是因爲怕他傷人,而是怕他傷了槿王爺之後落得什麼後果。
“現在滿意了嗎?”周城槿舉着血淋淋的胳膊晃了晃,可是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彷彿傷的不是他的胳膊。
端木十七臉色糾結,滿意個屁,他現在一顆心慌張的都要跳出來了,今天的‘給王妃撐腰大鬧槿王府’這場戲演的過癮,可是也有些過頭,誰知道周城槿和蕭玉卿這對變態會不會事後報復?
“不滿意,本王搬了東西,再拿了和離書才滿意,砍你這一下頂多算是出氣!”端木十七氣哼哼的道,周城槿是大秦大名鼎鼎的王爺,若是說讓蕭玉卿休了他,基本無可能,讓別人聽了去,也只能當笑話,可是和離的話就更貼近生活,也更加有真實性,另外,端木十七暗搓搓的想,不管這對極品夫妻事後會不會報復,反正他現在是演戲,與其擔心以後會不會被報復,還不如在此時享受演戲的過程,狠虐他們!
周城槿眉梢微動,端木十七膽子當真是肥了,“那你今天就留下吧!”
周城槿的話剛落,文左文右就已經虎視眈眈的舉着劍上前要砍人了。
端木十七一愣,周城槿這是牙發狠發大招嗎?
不過,還未等新一輪大戰爆發,急促的馬蹄聲已經停到了槿王府門前,一個被馬匹顛的七歪八扭的小太監正了正帽子,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皇上口諭,皇上口諭!”
不知道是不是怕這兩位姻親再打起來,小太監急的臉色漲紅,呼吸不勻,可是卻嘴裡一直在大聲喊着,“皇上口諭!”
端木十七悄悄鬆了口氣,若是再沒有人出來阻攔,他還真的不知道這齣戲怎麼繼續唱下去。
周城槿淡漠的眼神看向小太監,那小太監急匆匆跑到周城槿跟前行了大禮,“奴才給槿王爺請安!”
周城槿動也未動,目光微垂,青石板的臺階上有一灘鮮豔的血漬,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太監久久聽不到周城槿的‘免禮’聲,不由得尷尬起來,他是來傳旨的,可不是來對槿王爺頂禮膜拜的。
好半天,小太監的氣喘吁吁已經平緩下來,都沒有聽到槿王爺喊起身的聲音,於是,圓滑的他自己站了起來,臉上帶着討好的笑容,“槿王爺,皇上讓奴才來傳旨,讓西蜀王進宮一趟,如果您有空閒最好也一起入宮!”
端木十七輕笑,將手中的劍一收,說話乾脆利落,“正好,咱們去皇上面前說道說道,看看周家是不是可以這麼欺人?”
小太監還沒有反應過來,端木十七已經跳上馬帶着侍衛隊離開,便走邊對着來不及離開或者因爲好奇心捨不得離開的百姓拱手道,“各位鄉親鄰里,槿王爺位高權重,欺我端木家無人,各位都是個見證,若是哪日有人問起來,各位也給端木家撐撐腰!”
小太監嘴角眼角一起抽搐,不過是寫平民百姓能夠給西蜀端木家撐腰?而且是撐腰和槿王府對着幹?是嫌自己死得太慢還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
小太監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表情,諂媚的看向周城槿,“槿王爺,您也走一趟吧,皇上還在御書房等着呢!”
周城槿臉色未變,眼神終於從地上的血漬離開,看向那個小太監,“小孟子,西蜀王傷了本王你沒有看到?”周城槿晃了晃胳膊,“本王重傷未愈,不能起牀!”
說完,周城槿已經轉身走進了沒有門板的槿王府。
文左文右立刻跟了上去。
小孟子看着那個行動比他還利落的背影,臉部表情再度扭曲,說謊也不帶這麼不要臉的吧?
小孟子的氣很不順,氣哼哼的上了馬,側頭對着槿王府狠狠翻了個白眼,呸了一口,什麼東西?等到皇上下令對槿王府抄家的時候,看看這位囂張的王爺還怎麼得瑟,就算是不要他的命,也是要終身囚禁的,他倒要去看看那個時候的槿王爺是不是還有今天的得意!
周城槿任由血漬沿着袖子滴了一路,文左文右大氣也不敢喘的跟在後面,文登臉色難看的帶着大夫跟在後面。
周城槿走到羨美閣前停住了腳步,剛纔他分明看到了蕭玉卿站在那裡看熱鬧,見到他受傷,她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的跑掉了,周城槿心裡堵的難受,這個女人簡直冷血的讓人髮指,若不是因爲看到她,讓他走神,就端木十七那樣的身手能夠傷到他?
“主子,您的傷口還是要趕緊處理……”
文登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城槿側頭瞪了他一眼,文登縮了縮脖子可是卻不怕死的繼續說道,“主子,還是去華文閣吧!”
華文閣是周城槿的院子,沒有蕭玉卿和羨美閣以前,周城槿都是住在華文閣,有了蕭玉卿之後,周城槿就再也沒有進過華文閣。
周城槿沒有理他,擡腳走進了羨美閣,沒有了蕭玉卿的羨美閣死氣沉沉,即便是還有着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依然清冷的讓人覺得呆不住。
文登皺眉,給文右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去勸勸主子。
文右臉色沉重的想了想,道,“主子,您不處理傷口,若是夫人見到了,恐怕會……”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城槿忽然轉頭直愣愣的盯上他,“會怎麼樣?蕭玉卿的性子天生冷漠,你覺得她會怎麼樣?”
文右一滯。
文左因爲不太擅長言辭,這種場合一般是被忽略不計的,可是昨天他明明跟着主子去了行館,而且主子在那裡一直待到天亮纔出來,出來的時候神情愉悅,他不相信主子一晚上就只和夫人說了幾句話,既然前一天晚上兩人還高高興興,爲什麼忽然就生氣了?
文左仔細想了想,主子回來之後先去了練功房,半個時辰後,用膳,之後便進了書房,中間派人將府裡除了蘇幻兒和蕭瑤之外的女人處理,期間一直在處理公事,根本沒有見過夫人,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右被周城槿的眼神盯的眼睛一縮,下意識的尋求幫助看向文左,文左硬着頭皮道,“主子,若是夫人見到了,恐怕會……心疼,夫人身上有功夫,想必也曾受傷,也許根本不用大夫,夫人自己就能給您包紮傷口了,夫人身邊的衛青十分精通藥理,夫人耳濡目染一定也有涉獵,說不定夫人比大夫還要好!”
周城槿冷冷盯着文左,眼神看着院子裡他費勁心思挪過來的玉蘭花樹,好像說是三四月份的花期,移植的時候已經五月份了,錯過了花期,所以自從玉蘭花樹住進王府就沒有開過花。
幾個人站在院子裡,明明人不少,卻十分的寂靜,所以此時有人發出聲音就十分的明顯,“咳咳……”
周城槿側頭看去,便看到一個女子一身的紫衣坐在開着的窗櫺上,雙腳悠閒的晃來晃去,臉上因爲蒙着面巾只露出了雙眼,可是那雙溼漉漉的眼睛太過熟悉了,即便是隻看到眼睛,周城槿也一下就知道了此人是誰,“你……”
“槿王爺,看來你還不如你的下屬瞭解你的王妃呢!”女子笑着側頭,對文左眨了眨眼睛。
周城槿臉色頓時更加難看,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都滾出去!”
“惱羞成怒了?”紫衣女子眼神也不太好,看向周城槿的時候十分的危險,“槿王爺武功出衆,可是這警惕性是不是太差了?哪天被人給切了,估計都反應不過來!”
周城槿走到她前面,臉色不虞,“看到我受傷,你……不心疼?竟然轉頭就走,還有比你更加冷心冷肺的麼?”
蕭玉卿見衆人都退了出去,伸手將面巾扯了下來,“你和十七哥演戲呢,那個時候我要是衝出去豈不是功虧一簣,你也白挨一劍?”
周城槿臉色依然難看,這個可能性他怎麼會想不到?只是心裡依然不舒服,只要想到他受傷了,蕭玉卿臉色都未變的轉頭就走,他就覺得心上被好幾把冰刀割着,鈍鈍的疼,冰冰的涼。
蕭玉卿從窗櫺上跳下來,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個荷包,另一隻手拉着周城槿的手向房間走去,“先給你包紮,養好了傷纔有力氣生氣啊!”
周城槿被她的說法堵的心口更加難受了,“不用,就讓我這麼流血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