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痕看向端木十七,帶着微微顫抖,“西南地區的五省三十六城鎮劃爲西蜀屬國,端木家……稱王!”
端木十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祖父,瑾王爺不是說可以幫助端木家迴歸族地嗎?”
端木痕緊緊的握着聖旨在端木十七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將其他人趕了出去,才喝了茶緩了緩氣,“十七,你說槿王爺是什麼意思?”
端木十七搖頭,“祖父,您……是不是一直惦記着老家?”
“祖父記事的早,當時才四五歲,可是已經記得很多人,記得很多事,”端木痕平復了心情,舒緩了情緒,一雙渾濁的雙眼帶了些亮光,看着端木十七的時候帶了慈愛,“十七,你知道爲什麼祖父要越過你父親選你當下一任的族長嗎?”
端木十七搖了搖頭,“十七愚鈍,請祖父告知!”
端木痕拍了拍他的手,“你和祖父的父親很相像,不管是長相還是行事方式,看似溫和,也極度想要做出溫潤謙和的樣子,可是卻掩不住蠢蠢欲動的野心。”
“十七,你父親太過懦弱,男人就該像你這樣的,有舍有得,你以爲祖父看不出你對蕭玉卿的特別?平日裡你從來不和女子靠近,雖然也是因爲蕭玉卿身份特殊,可是你做的早已經超出你的應當應分了,”端木痕看着端木十七的目光越來越銳利,“祖父老了,眼睛花了,可是心卻很亮,蕭玉卿能夠逃跑,雖然說不上是你出手幫助,但是絕對離不開你的縱容,以前的你警惕心最重,不管如何都不會輕易放下心防,可是你對蕭玉卿卻很是親近。”
“祖父,十七隻是羨慕玉卿的生活,淡然隨意,她的性子……”
端木痕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你這些話可以騙騙自己,騙不了祖父,若不是你因爲你的不設防,蕭玉卿能夠消失的無影無蹤?”
端木十七低頭,不再反駁,他確實對蕭玉卿少了警惕,他現在想來,也確實縱容了她,明知道槿王爺將她送來端木家,還要給她一個端木家女兒的身份,就是相當看重的,卻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反而還任由她在城內亂逛。
“十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次你的失誤,你要謹記,”端木痕收了凌厲,多了幾分語重心長,“端木家一族一百一十九人,還都要靠你帶着一步一步走向鼎盛,祖父沒有做到,就要靠你了!”
端木十七羞愧的低頭,“祖父,孫兒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記得改就好,”端木痕輕輕撫摸着明黃色的聖旨,“大秦皇上心思難測,不過大秦的開國皇帝曾有口諭,周家兒郎終其一生不得取端木家人性命,若是能夠娶得端木家女兒,必要一生只有一人,但是口諭中也曾表明,端木家不得裂土封王,現在皇上能給端木家封王想必其中槿王爺出了不少力,從這也能看出槿王爺對蕭玉卿的看重,你的一行一動,自己要注意分寸。”
端木十七咬了咬脣,低聲道,“祖父,可是玉卿她……”
“她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城槿要什麼,他想要的東西有得不到嗎?”端木痕輕輕摩挲着明黃的聖旨,“故地不回也很好,伴君如伴虎,離得太近反而危險,再說,”端木痕輕輕一笑,露出幾分回憶的悵然,“對故地的懷念留戀也只有老頭子我一個,其實我懷念的不是那個地方,而是曾經端木家的繁華,十七,你能幫祖父在這裡也一樣完成這個願望,對不對?”
端木十七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是,孫兒一定做到!”
可是,心底卻一直在想着,蕭玉卿會願意和周城槿在一起嗎?周城槿強勢霸道,天天面無表情,剛好和蕭玉卿相反,她很好說話,可是骨子裡又很執拗,她的表情很豐富,好像睡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的生動,這樣的蕭玉卿會願意和周城槿在一起嗎?
端木十七第一次覺得有些牴觸所謂的家族責任,他的家族責任就要犧牲掉一個女子的一生嗎?
端木十七還沒有想到,他只是半路闖入蕭玉卿和周城槿的生活中,即便是沒有他,蕭玉卿和周城槿依然會繼續糾纏。
端木痕怎麼會看不懂端木十七的心思,十七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便這麼試探,湊近然後遠離,再湊近遠離,循環往復,試探又試探,確定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或者對方露出一點點善意,他便會迅速出手立刻拿下。
端木痕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還在試探的階段,“十七,別怪祖父沒有提醒你,離蕭玉卿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
端木十七顫了顫,“是,孫兒知道分寸!”
端木痕看着端木十七離開,微微嘆了口氣,十七也有二十歲了,該是成親的時候了,以前他不想成親,可是現在沒有時間了,該是給他訂一門親事了。
周城槿住的地方就在端木家別院的旁邊,端木家的別院修的十分漂亮,平日裡只是用來觀賞或者舉辦宴席用的,白天或許比較熱鬧,晚上就會安靜下來。
周城槿的宅子是三進的,他在各個大族所在的地方都有這樣的宅子,爲的就是能夠……大隱隱於市。
若是蕭玉卿看到的話,就一定會發現周城槿房間的擺設和佈置與質子府內室的佈置一摸一樣,周城槿斜倚在榻上,閉着眼睛都讓文右十分的膽顫。
“主子,要不要讓人查一下萬花樓……”
周城槿微微蹙眉,睜開了眼睛,目光深沉冷厲,“你們不是一直在查嗎?”
周城槿第一次覺得手下這羣人都是廢物,一個萬花樓查了好多年,才查出一兩家花樓覺得有些問題,花都那些青樓還有街頭的小商小販若不是蕭玉卿主動告訴他,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出有問題。
而現在,還問他要不要調查?
文右縮了縮脖子,他們確實一直在調查萬花樓,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主子,您也知道青樓那種地方迎來送往,不管是裡面的姑娘還是老鴇龜公,待人接物都十分的圓滑,滑不留手,不好調查!”
周城槿擺擺手,“不要找理由,給你兩個時辰告訴本王蕭玉卿在哪裡!”
文右一驚,臉色有些發白,“是!”
周城槿看着文右出門,微微舒出一口氣,緩緩從袖子裡摸出一根桃木簪,那根木簪樣式簡單做工也見得有多好,周城槿斂眉看着那根木簪,嘴角微微動了動,有些看不清楚的弧度,“卿卿,若是再不來見我,我可是會真的生氣的!”
聲音清淡,看不出喜怒,還有一種淡淡的寂寞。
一大堆人找蕭玉卿找翻了天,可是蕭玉卿在哪裡呢?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早晨的陽光已經有些熱了,蕭玉卿躺在牀上,薄薄的粉絲綢緞被子搭在腰間,白皙的小臉兒睡的也有些紅了。
月白色的牀幃,白色的新式簡約傢俱,白瓷瓶中插着用花布做成的手工花,逼真而又生動,彷彿只要湊近就能聞到花香。
“小姐?”玖瑰看着大變樣兒的房間,笑的得意,等小姐走了,這裡就是她的了。
蕭玉卿其實已經醒了,不過就是不想起來,賴牀是她的專利,“怎麼了?有事?”
“外面巡查的人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玖瑰皺着眉,他們知道了‘蕭玉卿’已經出城不是該減少巡邏的人轉而派大量的人出去追人嗎?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端木十七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或許是發現了調虎離山的計策,所以又轉回來搜查了。”
玖瑰嘆了口氣,“那這個端木十七還真是夠聰明的,早知道就給先咔嚓了他!”
蕭玉卿懶洋洋的起身,只穿了一身中衣就坐到桌邊倒了杯水喝,“沒事,讓他查好了,反正我也沒有想着離開,我還想看看端木家沒有了天魂血魄還想做什麼呢!”
玖瑰點點頭,“小姐,今天還想上街嗎?”
昨天一衆人大肆搜捕,誰又知道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要找的人竟然就在大街上看着他們東奔西走?
蕭玉卿昨天確實就一直在街上看着他們東奔西走,因爲她穿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頂着一頂破氈帽,一手拿着個木棍敲着面前的破碗,看着那些人爲她忙碌。
玖瑰坐在蕭玉卿對過的酒樓上,一頂氈帽蓋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她半張臉上露出的邪笑。
蕭玉卿伸了個懶腰,“好啊,將行頭拿出來!”
玖瑰樂顛顛的跑去拿乞丐服,她真是喜歡看小姐扮成小乞丐的樣子,比正常的小乞丐多了活潑和快樂,只覺得當個乞丐懶洋洋的曬曬太陽簡直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蕭玉卿看着玖瑰臉上的興奮激動,不由得失笑,“你這麼喜歡乞丐?等改天我找個長得好看的乞丐,將你嫁給他!”
玖瑰登時臉色一青,“小姐,我就喜歡你這個小乞丐,要不我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