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停住腳步轉頭認真的看向端木十七,沉默許久才道,“十七公子的意思是……”
端木十七輕笑,同樣回以蕭玉卿認真的目光,“玉卿懂了,又何必裝作不懂?”笑容微微收斂,但是笑意依然不減,“天下之大,端木家卻沒有稱王稱霸之心,不過是留戀故土,祖父祖母年邁,早有歸家之心。”
“留戀故土?難道沒有想過恢復往日的榮華繁盛?”蕭玉卿微微挑了挑眉梢,“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還以爲端木家是要軟禁我想雄霸一方,然後爭奪王鼎,卻沒有想到端木家從來都是賢臣。”
端木十七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喜歡蕭玉卿的語調,“玉卿,又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蕭玉卿點點頭,“我不明白的是端木家培養了我,我卻是蕭家的人,怎麼能惠及端木家?”
端木十七不語,目光看向遠處隱在蒼翠之中露出的亭子的廊檐,“端木家到西南的時候,我祖父還只是總角的年紀,幼時他給我們講的都是舊時的時光,說那時端木家是如何的昌盛,公子哥兒錦帽貂裘走馬觀燈,嬌嬌小姐只到十歲,求親之人便踏破了門檻……”
蕭玉卿聽着他回憶端木家的繁盛,眯了眯眼睛,等到他停住聲音才道,“我想知道槿王爺與你們到底有什麼交易。”
端木十七一愣。
蕭玉卿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他們一定是做了交易的,“還請十七公子實言相告!”
端木十七低頭,輕輕嘆了口氣,“槿王爺說你聰明過人,果然不虛,”端木十七眼睛亮閃閃的看着蕭玉卿,“現在端木家的打算也是槿王爺的意思!”
蕭玉卿皺眉,心中微微有些慌亂,“十七公子,今天趕路果然是累了,不知道還有多遠才能到住所?”
端木十七一怔,他沒有想到蕭玉卿轉話題這麼快,“給玉卿安排的居所在內院深處,和端木家的女眷距離不遠,只隔着一個八角亭,不會太過吵鬧,也安全。”
“讓十七公子費心了,”蕭玉卿點點頭,“還請十七公子帶路!”
蒼翠欲滴,草木幽深,曲徑通幽,亭臺橋裡。
有南方的精緻也有北方的粗獷,環境十分的優美,可是蕭玉卿卻無心賞景,心頭微微有些鬱悶。
端木十七見她神思深沉,似乎有所思慮,也不再出言,兩人一路靜默,帶着蕭玉卿向準備好的宅院而去。
走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纔到了給蕭玉卿安排的宅院,和其他的園子香榭不同,這處宅院上的牌子只是簡單的木頭牌子,不過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頭,上面刻着的字不像是出自大家之手,更像是有人隨手刻上去的,字跡隨性還有幾分笨拙。
蕭玉卿眯着眼睛看那上面的字,眼角抽了抽,‘春天裡’,這也能當做園子的名字?
端木十七見蕭玉卿的表情怪異,笑了笑,解釋道,“這裡……玉卿應該看着眼熟吧?不過這裡也是仿建的,只有形似,卻無味道!”
蕭玉卿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她以爲只是一處簡單的居所,卻沒有想到推門進去竟然像是一處四合院,主宅上面還掛着一個牌匾‘聽風小築’,字跡與外面的‘春風裡’是一樣的,就連木料都相同,東面的房子門上寫着‘筆墨紙硯’,西面的房子門上寫着‘賓至如歸’。
蕭玉卿擡手撓了撓額頭,從這些裡面就能看到穿越來的前輩是個什麼性格,不由得有些好笑,“她精於戰場殺敵,我以爲院子裡該放置着十八般武器的。”
端木十七輕笑,搖了搖頭,“她馬上功夫確實不錯,但是卻是後來才習練的,不過,確實是不懂拳腳功夫。”
蕭玉卿挑眉,原來是位謀略家,不知道這位前輩之前是做什麼,竟然對兵法如此精通。
“進去看看吧,這位端木家的女兒是端木家的驕傲,她住過的地方,端木家即便是搬家也都是要帶走的,就連她幼時玩兒過的東西,都不曾落下,”端木十七當先推開了正屋的門,“這裡每天都有僕人打掃,平日裡端木家的人是不允許進來的。”
蕭玉卿跟着走進去,聽着端木十七的話,蕭玉卿感覺不是走進了屋子,而是邁上了神壇,“你們就差將她的屋子打板供起來。”
端木十七皺了皺眉,有些不悅,花無缺是端木家的驕傲,聽到別人這般輕視,臉色頓時難看,“玉卿,對別人信仰或者崇拜的人或者物輕視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蕭玉卿一怔,對上端木十七的目光的時候,心中一沉,十分認真謹慎的道,“十七公子見諒,我隨意散漫慣了,從小也沒有人教誨,有些不懂禮數,你別見怪!”
不管如何,端木十七這句話說得很對,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端木十七的這句更像是示警的話,讓蕭玉卿覺得感激。
端木十七帶着蕭玉卿進了花廳,“這裡有不少擺件兒其實我是連見都沒有見過,也都是聽祖父說,這些東西好多都是端木家的那位姑太太自己親手做的。”
蕭玉卿聽了‘姑太太’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看到長條桌上擺着的物件兒,立刻就知道端木十七說的是花無缺。
貼牆擺的長條桌上擺了好多小玩具,有汽車,有坦克,有飛機,竟然還有槍的模型,並且塗上了不同的顏色。
蕭玉卿這次很是乖順,先是諮詢了一下,“十七公子,這上面的東西我可以看一看嗎?”
端木十七點點頭,“祖父說既然你們同爲天魂血魄,應該有同樣的見識和學問,”看到蕭玉卿拿起一個小擺件,問道,“玉卿認識這些東西?”
蕭玉卿點點頭,“認識!”
端木十七眼睛一亮,“你能給我講講這些是什麼東西嗎?”
端木十七一臉的求學好問的好奇模樣,蕭玉卿點點頭,將上面的擺件一個個解釋給他聽,“這個是槍,和你們的弓箭差不多的用途,不過殺傷力更大,更加便於攜帶,它還有很多輔助設備,比如*,可以讓你打槍的時候沒有任何動靜,特別適合暗殺,還可以在搶上面裝了特殊的鏡子,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適合狙擊!”
端木十七一臉的神往,“雖然聽着不太特別明白,可是卻知道一定很厲害,”說着,指了指牆上掛着的弩箭,“這也是那位姑奶奶做出來的,可以連續發射弓箭,還做了一種大型的射弩機,也是因爲有了這個,所以大秦才能統一。”
“那後來爲什麼戴國可以分裂出來?”蕭玉卿笑問。
端木十七沒有因爲蕭玉卿的調笑生氣,反而認真的解釋,“讓戴國分裂出來的那位連將軍原來也是跟着秦王的,與端木家的姑奶奶是秦王的左膀右臂,那時秦王和我們那位姑奶奶是衆人公認的夫妻,可是沒有想到事成之後,秦王卻立了耀州女爲後,我們姑奶奶心高氣傲一怒之下跑了,秦王派了連將軍去追,是想讓姑奶奶看在連將軍的面子上回來,卻沒有想到連將軍早就喜歡姑奶奶,這兩人直接豎了旗子佔山爲王,於是有了戴國。”
戴國的開國皇帝姓連?不是該姓段嗎?
端木十七沒有看到蕭玉卿眼中的疑惑,在桌邊坐下,繼續道,“秦王氣的要命,於是派了諸多軍隊來攻打,可是連將軍和姑奶奶這兩人本就是行伍出身,一人善帶兵,一人善計謀,配合無間,將秦王派來的人全給打敗了,不過連將軍表示,他有了姑奶奶,也沒有那麼多的野心,所以雖然有實力進攻,可是卻只是守江山。”
“當時的端木家是大族,而花無缺又曾經跟着秦王南征北戰,秦王怎麼又會娶了別的女子?”蕭玉卿不明白,花無缺不僅背景強悍而且還有戰功,怎麼就不能入秦王的眼?
“哼……秦王起勢之前就和耀州的程家有了約定,程家派兵支持他,而他成事之後必須立程家女爲後。”
“端木家也是將門,難道沒有出兵助秦王?”
端木十七挑眉,“這就是端木家老祖宗不如別人的地方,程家和秦王不僅有口頭約定還有書文協議,而且蓋了秦王的私章,真的就是當做一筆生意來做,端木家出的兵力比程家要多,再加上姑奶奶的奇謀,就算沒有程家的兵也能幫助秦王得了天下,可惜端木家連個約定也沒有,註定要吃虧……”端木十七的聲音有些低落,“其實說不上誰對誰錯,秦王也不過是履行他的諾言。”
蕭玉卿卻覺得心裡不舒服,秦王分明是利用了別人,若是他沒有對花無缺明示暗示,花無缺會那麼傻缺的跟着他出生入死?
蕭玉卿臉色晦暗之時,便聽到端木十七忽然輕笑,“是福是禍有的時候是說不清楚的,程家出了大秦第一代皇后,秦王一生只有這一個皇后,可是在病重的時候,卻手腕及其利落的剷除了程家,程家在大秦一夜之間成爲歷史,而秦王,也成了大秦歷代皇帝中唯一一位孤身葬入皇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