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大人擄我前來是何用意?”天麗坐在那人對面,道,“如果是對付商景華,我不認爲你們這樣做能起什麼作用。”
對面之人,便是曾與她有過合作從而成功殺掉左戈翌的神秘人。
那人的目光一直望着對面簾子細縫,似是要從這一點縫隙之間看到外面的情況一般。他突然問道:“姑娘可知如今商景華在哪裡?”
天麗答道:“這個,我不知。”
她自然不知道。這些天來,她一直待在昭華殿,身邊沒有一個宮人,那些宮人都是楚施然的人,她沒法從他們那裡詢問外面的情況,特別是商景華的事。只是看楚施然對她的態度,她感覺他應該活得很好纔是。
只聽對方卻說:“他在牢裡。”
天麗的眸子幾不可聞地顫了顫。她沉默着,目光無意識地向着外面飄去。於那極細極晃動的縫隙,她突然瞥見一抹月華般清雅的袍角在街角揚起,隔了那麼遠那麼層層的混亂和塵土,也似能看到那清涼如玉的觸感那如流水般溫軟的帶着香氣的細膩和驚心。
那般熟悉,那般的令她心顫。
只一瞬,她閉上了眼。
那是楚施然的外袍。
此刻,他在焦急萬分地尋找着她。
阿然……
手心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極細極柔軟的溫度,如他本人,氣韻逼人灼灼其華,每每靠近,恍若繁花盛雪。
一想到他,天麗心中某個地方便似軟了軟,彷彿寒冷的堅冰在春日的第一縷陽光下無聲地舒展開四肢,閃耀着,呼吸着,漸漸有了消融的跡象。
頓了頓,天麗聲音低沉,似猶豫似軟弱似無力。“哦?是嗎?”
“他對你不錯。是動了真情了。”對面的男人說道。
天麗淡淡地坐在那裡,臉上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仍是那三個字:“哦?是嗎?”
“我們會把姑娘失蹤而軒轅帝無能爲力始終找尋不着的消息散佈給商景華,依他心性,自會越獄出來找你。姑娘,這是絕好的時機啊。”
天麗不贊同:“大人爲免太過一廂情願。商景華那人,怎麼可能和皇上撕破臉皮呢?就算是他真出來了,以他的謹慎,也會有很多方案,你們哪裡有機會下手?”
那人笑笑,道:“非也。我們是很難下手,可是如果是姑娘親自出手他就難逃一死了。”
天麗有些好笑,嘲道:“我算什麼?不要忘了,當初婉柔就是這樣沒了的。”
“姑娘怎可如此看輕自己?姑娘一人,抵得過我們上千人哩。要不要打個賭?
”
兩天後。
繁城西城郊,有一山,名曰萬松山。山高千丈有餘,其間有一峰,因其形若一座寶塔,因此名隆清塔。隆清塔爲全城最高之處,峭壁橫生,極爲險峻。
孟天麗雙手雙腳皆被綁,整個身體也被牢牢地綁在一棵被削掉了樹冠因此顯得極爲光禿的樹幹上。她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有些破損,沾有泥土草屑及一些刺狀的植物。而她的臉,十分憔悴蒼白,雙眼無神,似是被餓了好幾天一般。
更爲心驚的是,她的脖頸處及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都佈滿了可怖的鞭痕,一條條縱橫交錯,血淋淋地腫着,襯映着她雪白肌膚,鮮明地紅與白,驚心而觸目。
她被綁着,頭軟軟地歪着,似是很快就要失去生命一般,黑色的青絲無助而荒涼地在風中飛舞着,交纏着,像是誰的手無助地哀求着樹的救贖。
當商景華風塵僕僕地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他的眸子驟然眯起,眼風如死神手中之尖刀,冰冷而透骨。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指骨突起,似是要將手中的一切都捏成齏粉一般。
“我來了。衆位可以放人了吧?”商景華持劍而立,蓄勢待發,如同一隻繃緊肌肉隨時準備撲上獵物的雄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