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糾纏不清

內室裡氤氳着一層層濛濛水汽,一片雲遮霧繞之間,影影綽綽有隻寬敞的浴桶,桶裡花瓣朵朵浮在水面上,香滑柔軟,有美一人,坐在其中,長長的黑髮落在水中,靜靜地飄散在水面上,和點點紅色花瓣相互交纏。女子半靠在桶沿上,香肩雪頸引人遐思,她的眼睛卻是眯着的,神容有痛色,眉頭輕蹙,似是陷入了並不美好的夢境。

那是一間安靜而簡陋的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一片荒原的黑夜裡。曠野的風帶着某些讓人心驚的東西呼嘯而過,透過房頂房子四壁的破洞一下一下地灌進來,屋裡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半晌,滅了。

牀上的人抱着被子在抖抖索索,似是不勝寒氣。曠野裡各種野獸的聲音從遠方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那是貓頭鷹的啼叫,那是一羣黑壓壓的烏鴉被驚起樹枝,那是一種喚作是“狼”的動物的嚎叫。

狼來了。

牀上的人抖得更加厲害,單薄的被子並不足以抵擋侵人蝕骨寒氣,外面羣狼的接近使屋子裡這孤零零的一個女子更顯孤寂和無援。

“嘭”的一聲巨響劃破長空和暗夜,如同死亡之神在地獄之端森寒地笑着。

門被撞開來,門板重重地落在黑暗裡,那羣眼睛閃着綠幽幽兇光的狼進了來。只一瞬,狼變成了身着戰服的軒轅士兵,他們揮舞着刀槍,獰笑着,衝向前來。

女子尖叫一聲,長長的黑髮一根根地掉落,美麗的身體上開始出現一條條鮮紅的裂痕,裂痕在生長,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肌膚上蔓延開去,殷紅的血順着她的手臂、脖頸、大腿、臉

頰一滴一滴地落下。很快,牀上是一灘血跡。

那羣士兵,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他們所走過的地方,變成了一條條小溪,紅色的小溪。

血紅的溪水在上漲,不停地上漲,漸漸地,血水淹沒了屋子裡的小凳子,淹了牀前的腳踏,它還在上漲。

“婉柔,婉柔……”

血還在上升,慢慢地淹到牀上,牀上女子仍沒有動靜,她原本絕世無雙的臉上,爬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一條條地,甚是可怖。

“婉柔,婉柔,你快起來!”

女子似是極爲痛苦,她的全身都抽搐起來,無盡的血將她的身體覆蓋,淹沒……

“不,不!姐姐,姐姐!”

“姐姐!”

浴桶裡,天麗大叫着,手在桶裡無意識地揮舞着。

“姐姐,姐姐,婉柔姐姐。”

一隻寬大的手掌攤開來,將胡亂揮舞的冰涼手掌抓住,握在掌心。那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略略粗糙,卻是非常的溫暖舒適。

天麗的手顫抖了一下,乖乖地任他握着。她的另一隻手,也尋着這溫暖而來,緊緊地抓住了那隻寬大的手。

“姐姐,是你嗎?你回來了是麼?”天麗那原本緊閉的眸子突然之間睜開,滿懷希冀和激動。

還沒看清,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面,有一隻強健有力的臂膀託着她的腰,將她從水中撈起,然後,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裡。

她瑟瑟顫抖,渾身的涼讓她想也沒想地就偎進了那溫暖裡。她本能地靠近,竭力

地想尋求更溫暖的熱源。

“天麗……”那人被她八爪魚般地纏住,他的衣服,被她身上的水滴浸溼了,但是他絲毫不介意,他攬着她玲瓏曼妙的身體,聲音有些沙啞。心裡的某個地方軟軟地,讓他有些慌有些摸不清道不明,身體的某一處卻是那般地堅硬起來。他便有些抖,手臂緊了緊,將她密密實實地按向自己。

“天麗……”他的喉嚨裡發出破碎的聲音,身體火熱地令他控制不住,他的手掌在她光滑細嫩的背上拂過,帶着急切和滾熱的體溫,摩挲着她的肌膚。天麗突然一驚,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她睜着眼,錯愕而震驚地看着面前這個和她極盡糾纏的男人。

商景華。

“阿郎。”她低喚了一聲,眨眨眼,清明的眸子裡映出商景華的倒映。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怎樣的一個夢。身體仍然無力,腳步虛浮之間,她軟軟地靠着他,聲音很細,充滿了疲憊和軟弱:“姐姐呢?”

商景華看着她,她的眼裡滿是希冀和懇求,那麼軟弱那麼楚楚地看着他,彷彿下一刻便有淚珠自她眼中滑落,那般地哀婉絕豔,他的心微微一動,某個地方軟軟的,開始有些疼痛起來。他輕輕閉了閉眼,手掌撫上她的臉頰,有些不忍地說:“她……她已經去了……”

天麗聞言再次驚叫一聲,聲音淒厲哀慟,聞者動容。

商景華的手又緊了緊,又道:“天麗,你還有我。我會疼你……”

話未完,手臂上一緊,低頭看時,天麗雙眼緊閉,昏了過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