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電在人們的頭頂狂閃,如怪獸的利爪一般,不斷撕扯着漆黑的天幕。
道道慘白的光芒,鞭笞着蒼茫的大地,驚天動地的雷聲咆哮而至。
宋相宜坐在車內,感受着那一波接一波的驚心動魄,抱緊了懷中不斷啼哭的元旭。
到達小土丘之後,衆人冒着雨重新紮營,待全部安頓停當,已經到了後半夜,疲憊的士兵們開始輪流值守休息。
待宋相宜哄着元旭睡下之後,秦琰便離開了她們母子所在的營帳。
不久後,守衛的士兵便按班次換了崗……
宋相宜母子營帳的守衛士兵們,都換成了普通的士兵。
因爲是後半夜,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約摸着也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士兵們又都疲累得很,他們懶洋洋地開始新一輪的巡視,沒走了兩圈,便都靠着帳外的欄杆呼嚕嚕睡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士兵路過此處的時候,竟神神秘秘地停了下來,爲首的士兵打了一個首飾,身後的五六個人便上前去,來到那些熟睡的士兵身旁,掏出了手中的匕首,似要將那些士兵殺死。
就在這時,那些看似已經沉沉睡去的士兵,突然一個個都猛地睜開了眼睛,那些偷襲的士兵們這才發現,他們竟然是秦琰身邊的精英暗衛裝扮而成,魏然、水澤、王牧等人都在其中。
那些偷襲者們哪裡是這些高手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便被對方奪下了兵器,撂倒在地,連自殺都來不及,便被統統擊暈了過去。
看到手下的人一個個都被綁了起來,那刺客頭目知道任務無法再完成,只好拔腿就跑,然而魏然卻一個飛躍,跳到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猜的太準了,竟然知道他們會趁着雨夜的混亂動手!”魏然押着那刺客頭目,哈哈大笑着,一腳把他踹跪在秦琰的面前,嘴裡依舊罵咧着,“媽的,竟然僞裝成我們的巡邏兵,可真夠會裝的,難怪這麼久沒查出來。”
秦琰看着那個跪在地上的刺客頭目,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鬍子拉碴,長着一臉橫肉,頭戴着硬盔,遮去了一半的臉,目光有些呆滯。
這讓秦琰想到了前兩日行刺的刺客,便對魏然說道:“把他的頭盔摘下來。”
魏然上前就是一把,生硬地扯下了那人的頭盔,只見那人光禿禿的腦袋上遍佈着傷疤,一個圈形的印記印在一側的太陽穴上……
“竟然又是天牢裡的人……說吧,誰讓你來的?”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掃射着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機會。
魏然唰地一聲抽出劍來,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衝他吼道:“你不說也不要緊,老子現在就要了你的命,反正你們這種逃犯都是有來路的,遲早也能查到你是誰,到時候誅你九族!”
聽到魏然這麼一說,那漢子竟然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流着淚哭訴道:“陛下饒命,軍爺饒命。草民不知道是被誰派來的,我只是個被刺配往邊疆的流放犯人,半路上,有人出錢把我們買了下來,讓我們做這差事,說是做完之後可以放我們自由,但是聽說是要刺殺皇子,我們便想要拒絕,可對方拿我們家人的性命相要挾,所以被逼無奈……”
秦琰目露寒光,話音森冷地說道:“被逼無奈就可以濫殺無辜嗎?!拖出去,統統砍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那囚犯哭喊着被拖了出去。
“陛下,難道不繼續審問,繼續查下去了嗎?”魏然問道。
秦琰沉聲說道:“查,當然要查,幕後這人,既然能如此輕易便動用天牢裡的流放犯人,看來跟刑部的關係密切的很,我們查起來也未必沒有阻礙。當務之急,是趕快趕回大良。”
翌日,途徑的山谷果真發生了山洪暴發,秦琰下令隊伍繞道而行,終於在正午之前饒過了整座大山。
接下來的七天內,一路坦途,也沒有在發生什麼意外襲擊事件。
第八天的時候,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大良皇城的輪廓了,秦琰和宋相宜皆是萬分欣喜,命令隊伍加速前進,爭取在天黑之前到達皇城附近。
士兵們打了近一年的仗,也都歸心似箭,皇帝一聲令下,趕路的步伐果然加快了很多。
天黑之前,隊伍果然到達了皇城附近,秦琰想要命令隊伍連夜進城,前方探路的兵卻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前方十五里處一直到城牆外,已經聚集滿了疫民和災民,若是在夜間進城,沒有足夠的兵力護送,恐怕會發生危險。
秦琰看過消息後,臉色沉黑如鐵,狠狠地將手中的信箋死了個粉碎,摔到了地上。
宋相宜抱着孩子,看到他那出離憤怒的樣子,知道他是歸心似箭,惦記着朝中的事情,便提議道:“陛下不如隨臣妾去一趟育嬰堂,一來可以繞開官道附近的災民們,二來那裡離京城也更近些,那裡有幾個人口聚集的小村子,想必能安全一些。”
就在這時,有士兵來報告,前方又有一匹快馬前來送信,說是定國公派來的。
秦琰和宋相宜皆是一驚,秦琰派往城中打探消息的人馬剛離開不久,這定國公便得到了消息,此番匆匆趕來,也並不符合迎接聖駕的禮制,定然是另有目的。
而宋相宜心中清楚,若是讓定國公劉叔海見到她和元旭,再想甩開他的視線就不那麼容易了,於是當機立斷向秦琰提出了請求:“陛下,臣妾接下來想與陛下分開行事。”
“哦?!”秦琰雖然略感驚訝,但很快便想到了宋相宜究竟在擔心着什麼,於是問道:“愛妃想要去那裡?進城嗎?”
宋相宜忙回答道:“不,臣妾想先前往育嬰堂,一來那裡有臣妾的堂姐,也許能得到家中的一些消息,二來臣妾想好好做一番計劃再進城,倘若以現在這個樣子進城,恐怕很快就會被定國公的人抓起來的。”
秦琰輕蹙着劍眉點了點頭:“也好,朕會派王牧和水澤帶人保護你,你要隨時與朕保持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