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也唯有向她示好了。
孫曉筱聽她這樣說,亦是沉默下來,思索了片刻,疑惑道,“你,當真?”
“當然。”葉玉笙道。
“可是他半夜的時候都會叫你的名字。”孫曉筱突然叫道。
這個卻是葉玉笙始料未即的,她自己都吃了一驚,怔了愣了半晌,方道,“叫我的名字有什麼稀奇,只怕是他在夢中都在罵我呢。”
“你無需花言巧語,”孫曉筱似乎並不上她的當,“我自然是巴不得你快快離開,可是他不肯,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待你的心思可不同於旁人。”
“即是如此,那你便更應該讓他休了我,我留在肖家,可是於你半點好處也沒有。”葉玉笙急道。
“你放心,”孫曉筱行至她旁邊,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臉上伐了一下,“你的這張臉蛋這樣漂亮,我是不會讓它一直出現在嶽凡身邊的。”
葉玉笙感受着她的手指的碰觸,只覺她的手冰冰涼涼,如同一條蛇一般滑過自己的面龐,不禁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心中已是升起了一股不詳之感,孫曉筱冷笑一聲,白了她一眼,轉過身,搖長去了,又聽得外頭的鎖門之聲,片刻之後,一切便又都歸於平靜了。
她當下卻是也不及再想多餘的,那件衣裳尚未繡完呢,待又開了一個夜工,紅燭都用了好幾根,再又繡了一天,到底是趕在那府臺大人家的千金出嫁的前一天前嫁裳替她繡好了,她遣了青草送至繡芳園,吳喜香便連夜快馬加鞭送到了府臺大人的府上,又說盡了好話,又還另外送了她一把大紅嫁傘,卻是由肖嶽凡的作坊的所制,極是精美華麗,府臺的千金原本是難免要生氣,但見了這嫁裳甚爲精緻,加上又送了眼下桃花江內炙手可熱的油制傘來,心中的氣一時便是全消了,到底是沒有給繡芳園惹來大的麻煩。
葉玉笙在房裡聽到青草傳回來的消息時,方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如此便又過了兩日,這日一大早,她方吃了早飯不久,因爲院門依舊被鎖着,不得出去,她便在院中的水池邊看着水中的金魚發呆,看着看着,卻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后頭,突然多出另一個人來,此人面目極是猙獰,頭髮凌亂,甚是可怖,她心中不免被嚇了一大跳,猛的調轉頭去,她的尖叫聲尚未來得極發出,對方已在她的膻中穴用力一點,她便被定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了。
對方是個男人,應有四十歲上下,衣衫極是爛屢,面上漆黑,隔得近,只覺他身上有陣陣臭味傳來,顯是多日不曾洗沐過了,葉玉笙被她點了穴道,嚇得一時間慌了神,吞吞吐吐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冷笑道,“臭丫頭,死丫頭,此時此刻,你居然敢問我是誰?”
臭丫頭?死丫頭?
葉玉笙怔了一怔,心思極轉,只覺這話甚爲熟悉,一時卻是想不起來
是何時何地何人曾經似乎也這樣罵過自己。
“你是什麼人?!”膽敢闖進肖家,“來人吶……”
她的呼喊之聲未完,他便又在她脖跟一點,卻是點住了她的啞穴,一時間只見她張口不停,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冷笑了兩聲,說道,“我早說過有我張老四出來的一日,眼下我便是出來了,臭丫頭,你的好日子也就要倒頭了!”
他不再多言,將葉玉笙橫肩一扛,便將她扛了幾來,葉玉笙已經嚇出了一聲冷汗,方想起這個張老四是何人來。然則她被他點住了穴道,一時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得任由他扛着自己,奔至了院牆前,在牆上叭叭幾腳,卻是躍上了牆頭,又朝下一躍,落了地,一路狂奔起來。
葉玉笙原本想着在這大院之中,張老四這樣扛着自己奔跑,該是能遇上幾個人,自己便能得救了,誰知他都奔至了後院,卻見院中一片寂靜,半個人影都不曾出現,後院的院門虛掩着,不曾上鎖,她心中大急,掙扎起來,在喉嚨深處發出嗚嗚之聲,張老四不耐煩起來,怒道,“真是吵死人!”將她放了下來,順手便在她後勁窩砍了一掌,葉玉笙只覺勁窩一動,未極叫出聲來,已是暈了過去。
待她醒過來時,她只覺勁窩仍是陣陣刺痛,晃晃忽忽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腦子裡亦是昏昏沉沉,擡手往自己頭上拍了拍,一低頭,方見自己正和衣坐在一堆乾草堆上頭。她吃了一驚,瞬間想起在欖月居里發生的事來了。
張老四回來了!
他怎的這樣快就被放出來了?
她惱中一陣轟轟之聲閃過,想起那時吳喜香在街上追捕張老四,自己爲救肖嶽凡,點了他的穴道,方致他哐當入獄,他臨去前的話她也逐漸回想起來,“你這個臭丫頭,死丫頭,總有我張老四出來的一日,他朝你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你小心些,你等着……”
他眼下是回來向自己尋仇來了!葉玉笙嚇得一顆心撲嗵撲嗵跳起來,掙扎着站了起來。左右環顧之下,方知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廢棄的房子裡,許是經年無人居住,屋頂也破了一大半,漏了陽光進來,照得屋內的雜草一片欣欣向榮,她坐的地方卻是在牆角之下,有一張半人高臺子,上面落滿了灰塵,她扶着那臺子緩緩站起來,行至門邊,這樣一個破爛屋子,門竟然是被人新釘過的,極是牢固,她拉了一拉,拉不開,應是在外頭被上了鎖,她心下驚慌,呼喊了兩聲,“救命啊,有沒有人吶?救命!”
只聽得呼的一聲,似是外頭有大鳥飛過的聲音,許是被她的突然呼起的聲音所驚擾,因而振翅飛了。
葉玉笙聽到這鳥的翅膀扇動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聲音,心道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莫不是荒郊野外,那可當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她環顧四周,這座破屋裡除了那臺子便再無其他物私,眼見着窗和門都已經被
人封死,出去不得,她心下一橫,便將那臺子拖動開來,拖到那破了洞的屋頂下方,想要爬上去。她剛爬上去,再一擡手,卻是連屋頂都沒有夠着。
她心下失望,長嘆了一聲,不免愈加焦急,卻又猛聽得外頭有人開鎖的聲音,不一刻,門便開了,行進來一個人,穿了一身青衫,甚是魁梧,她被這突然衝進來的人嚇了一大跳,愣在了那裡,居高臨下的盯着他,那人見他爬到了臺上,自是知道他想要逃走,又見她這樣瞪着自己,不禁怒道,“臭丫頭,你做什麼!”
葉玉笙聽他叫自己“臭丫頭”,不禁一怔,急急道,“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嘿嘿一笑,不自禁便將自己上下瞧了一瞧,極是自戀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道,“纔剛去沐浴完,換了身衣裳,剃盡了鬍鬚,還當真是瀟灑了幾分。”
葉玉笙只覺他的聲音極是熟悉,不由大吃一驚,叫道,“你是張老四!”
“不錯。”張老四哈哈大笑了兩聲,故做瀟灑道,“正是區區在下。”
“張老四,”葉玉笙怒道,“你幹嘛抓我來這裡?”
“臭丫頭,”張老四道,“我早說過有我出來的一天,難不成你竟然忘記了?去年四月,可是你趁我不被,點了我的穴道,我才被官府抓了去。若不是你,我如何會吃了這一年的牢飯,我不抓你,那我抓誰?”
“張老四,”葉玉笙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你你,你只要重新做人,將來一定會很好。你看你穿這身衣裳這樣帥,是不是?做個好人多好,是不是?”
彼時她仍自站在那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難則這居臨下之中,倒底是露了股怯意,生怕他衝上來一便將自己拖了下去。
“放屁,放屁!”張老四恨恨道,“老子可是逃獄出來的,還有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重新做人可言?你少再在這裡胡說八道,快點給我下來。”他言罷便往前行了兩步,伸着手,想要將她拖下來。
“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你再過來,我,我可就要喊了。”她嚇了一跳,急道。
“喊?”張老四哈哈笑起來,笑聲甚是狂妄,“你喊呀,等你喊破了喉嚨,看有沒有人來救你。你下不下來?下不下來?”
“我不下來,你你,你別過來。”葉玉笙急道。
他已經急步便行了過來,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裙襬,淫笑起來,“葉姨娘,你若是不下來,你這裙子可就要被我扯下來了。小娘子,你是下來呢?還是不下來呢?”
葉玉笙見他已然是露出了本色來,嚇得一時花容失色,一把抓住自己的裙子,急急道,“你,你,你別亂來……”
他抓着他的裙子的手緊了一緊,她站在臺上,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裙子便滑了一點,嚇得大叫起來,“啊,你住手,住手,我下來,我下來就是了,你別亂來,別亂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