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解意笑着轉身,忽然揚聲喊住了洛舜華,洛舜華一行和走在前的宋解語一起轉過身來,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宋解意,宋解意表情乖覺,揚手朝朝夕那個方向一指,笑着道,“侯爺似乎還有別的客人呢,這是不知這幾位是出自何處?”
被宋解意這麼一說,洛舜華不想關注那邊的馬車都不行了。
幾人定睛看去,卻見馬車之前連個駕車的也無,車廂內的響動看不清,一旁倒是有十幾個護衛,洛舜華隱隱覺得熟悉,卻又委實想不起來,見連洛舜華都是一臉迷惑,宋解意不由低笑一下,“竟是連拜帖也未送嗎?解意來前只以爲淮陰侯府的試劍大會名動天下,被應邀者應皆是天下英豪諸國權貴,卻不想竟也有這等無禮之人……”
宋解意掩脣而笑,她的語氣並不十分尖刻,再加上神態天真,並不會叫人反感,可那話意卻是讓洛舜華面上一熱,洛舜華見那馬車之上連個身份標識也無,不由擡手一指,“這是怎麼回事?我淮陰侯府門前成了車馬歇腳之處是不是?還不快叫他們走?!”
洛舜華指使的理所當然,一旁的下人卻未動。
門外的守衛面面相覷,在想要不要告訴自家主子這馬車主人的身份。
“侯爺有了新客便忘舊客,委實叫人心寒。”
正在洛舜華眉頭一皺覺得下人不聽話之時,那馬車之中卻響起一道冷漠語聲,洛舜華一愕,洛靈珺兄妹和朱氏的表情都是一變,宋解意將這變化看在眼底,眉頭一揚。
洛舜華幾乎是快步上前去站在馬車之前,“馬車內的可是殿下和公主?洛某早就遣了下人來守着,可惡卻未曾通報,這些下人忒沒眼色,怎能讓殿下和公主在此久候,昨夜你們整夜未歸,洛某人實在擔心殿下和公主的安危,既然回來了,怎不快快入府歇息?”
朝夕抿脣,語聲漠漠的半點熱情也無,“見侯爺有新客一時不好打擾,侯爺既然要接待新客,便先行入府吧,我們後一步進府便罷了。”
洛舜華一笑,“那怎麼行,自然不能怠慢了殿下。”
朝夕出聲是被迫,眼下商玦還未醒來,她怎麼能真的隨他們一起入府?!
“殿下喜靜不喜鬧,侯爺自便。”
朝夕語聲冷硬,洛舜華自然不好多說,隨即他狐疑的看了那車簾一眼,只覺得有些奇怪,他的疑惑還未看明白,不遠處宋解意到了出了聲,“不知馬車之中的是……”
馬車之中的不是新客而是舊客。
宋解意早就知道比他們先來的客人是誰,此刻卻還是要問一句。
洛舜華轉身道,“世侄女,這裡頭的是燕世子殿下和……和咱們蜀國的朝夕公主。”
宋解意眼底微光一閃,“朝夕公主?哪個朝夕公主?”
朝夕四歲便被貶出了巴陵,王室早就將她遺忘,世上許多人也不拿她當公主看待,然而同爲王室,宋解意不可能不知道“朝夕公主”是誰,眼下如此言語,顯然是要給朝夕難堪了,洛舜華不知道宋解意是不是故意,只苦笑一下道,“是蜀國的二公主。”
宋解意眉頭還是皺着,思忖一瞬而後轉身看了端方站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語的宋解語一眼,“姐姐,是燕世子殿下呢,您不想見一見嗎?”
宋解語面上表情清冷,聞言眉頭一皺看向了馬車。
宋解意一笑,隨即揚聲道,“既然在此遇見,還請燕世子出來一見,來侯府的哪有新客舊客之分?都是侯爺的朋友纔對……”
話語不提朝夕,顯然是未將朝夕看在眼底。
馬車之中只剩下沉默,這一下不僅洛舜華連宋解語都皺了眉!
宋解意低笑一聲,“怎未聽見殿下之聲,難不成車中只有一人?”
別人都未說話,只她一個宋解意聒噪不已,朝夕撫了撫自己袖口,眉宇之間已生出兩分冷意,她不管外頭如何,只傾身去看商玦的臉,見他仍舊半點醒來的痕跡也無不由嘆了口氣,外頭幾人沒有一點要走的趨勢,只怕已生了疑慮,看來她不出馬車是不成了。
朝夕理了理自己衣裙,正起身要出馬車,冷不防手腕被一把攥住!
心頭一跳,那溫熱的掌心何其熟悉!
朝夕豁然轉頭,正看到商玦緩緩睜眸,黝黑的眸甫一睜開朝夕便看出了一絲慍怒,她有些不解,心中卻陡然一鬆,卻不知這份鬆活是因爲商玦沒事了還是因爲商玦醒來可破眼下困局,她微皺的眉頭展開,不自禁對商玦揚了揚脣。
“夕夕,外頭是誰在吵?”
四目相對,朝夕又被商玦拉着坐回了側座,商玦仰靠着不起身,淡淡問她。
朝夕挑眉,語聲平靜答,“侯府有新客到,是宋國的公主。”
“宋國?”商玦語氣疑問,帶着幾分極少外露的俾睨,“就是那個年前才從燕國借了庫銀的宋國?都聞宋國重禮,怎麼底下的下人如此聒噪……連爲客之道都不知?!孤這個回籠覺沒睡好,夕夕,你如何賠孤?”
商玦語氣不重,可那話中的刺卻不減鋒利!
適才宋解語一句話都沒說,全都是宋解意再說,這“下人”不就是說得她?!
再說起爲客之道,當真將宋國的禮儀臉面丟盡!
外面衆人在商玦開口之時面色已是一變,再聽此話,宋解語的眉頭皺起,宋解意立時面色漲紅,若說着話的是別人便罷,偏生,說着話的是商玦……
馬車之外一片靜默,馬車之內商玦仍然躺靠着動也未動,指尖卻在朝夕手腕上輕磨挲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帶着兩分無奈,似乎覺得她適才表現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