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室公主住在下人院?!
“奴婢還以爲公主只在涼山受了罪,卻不想,哼,這侯府看着處處精緻人也都是有模有樣的,這內地裡卻是這樣可惡,虧得那日那侯爺和侯夫人還對公主那般殷勤!”
子蕁壓低了聲音,卻故意要讓那領路的下人聽見,商玦定定站着,目光落在那院落上半晌未動,朝夕漠漠揚脣,拽了拽商玦,“沒甚好看的,不過滿足殿下的好奇心罷了。”
商玦握住朝夕的手,周身氣勢已冷,“走吧。”
在前領路之人早已經滿頭大汗,此刻立刻恭敬的引路,如朝夕所言,從踏雪院所在的客院區域到主院方向的秋水苑的確要好一段路,他們一行走的不快,一邊也在看府中景緻,出來的時候天色將晚,待到了秋水苑時夜色已經沉沉落下。
“殿下,表小姐,到了!”
領路之人話音剛落,不遠處高闊的門額之內便走出個人影來,正是一身華服錦袍的洛靈脩,他雙手抱拳迎上來,語聲朗朗,“恭迎殿下,家父家母已經等着殿下,殿下快請。”
商玦牽着朝夕,沉着臉不緊不慢朝那院門而去,洛靈脩掃過二人交握的手道,“昨夜殿下可還睡得安穩?府中不比燕王宮,若有不當之處,殿下萬萬莫要客氣。”
商玦昨夜還溫和的面色此時並不好看,聞言亦不接話,洛靈脩眸色微暗,那領路來的下人忙給洛靈脩使了個眼色,洛靈脩擡手一請,讓商玦二人先行,自己則停步,那下人連忙上前說了兩句什麼,洛靈脩面色一變追了進去。
秋水苑乃淮陰侯府待客之處,十分闊達恢弘,今夜人少,只啓用了正廳,洛舜華與朱氏候在門前,見商玦出現立刻朝前迎去,然而定睛一看卻發現商玦似乎面色不善,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洛舜華又看向洛靈脩,見洛靈脩對自己挑挑眉,他頓時小心翼翼迎了上去!
“殿下,昨夜舟車勞頓,今日備下薄酒一杯給殿下接風,殿下初來蜀國初來淮陰,少不得要讓洛某人一盡地主之宜,快請,夕兒眼疾洛某人已讓府中最好的醫——”
“不必,侯爺的好意孤不敢領受!”
商玦神態素來溫和清貴,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然而,一直笑着的人不笑了,那纔是真的可怕——
洛舜華看洛靈脩一眼,洛靈脩急忙上前對他耳語了幾句,洛舜華面色微變,定了定神跟了進去,洛舜華身有侯位,自居了主位,商玦帶着朝夕落座,面上仍然是沉沉的,洛舜華眼底微光一閃,只笑道,“還未來得及恭賀殿下得了趙城!洛某人先敬殿下一杯……”
洛舜華乃是長輩,雖然不是真的王侯,可商玦眼下還未承位,實在不用他伏低做小,他如此殷勤的作態實在有些猴急了,而商玦,卻根本不會領情,“孤不飲酒。”
利落四字,讓屋內氣氛頓時一默!
洛舜華呵呵一笑,眸光往底下一掃道,“靈珺呢?世子已至,她怎不出來待客?”
說話間門口一抹綠影一閃而入,正是細緻裝扮之後的洛靈珺,她早知今夜有宴,腳步聘婷而入,往朝夕那方一掃,眉頭先是一皺,繼而,纔看向商玦,卻不敢多看,只盈盈入了廳門坐在洛靈脩下手位,從頭到尾,商玦的眼風都未移過一分。
洛舜華眯了眯眸,“試劍大會將至,殿下親至實在讓淮陰侯府蓬蓽生輝,洛某人……”
“孤恐怕不會多留!”
突然間,商玦冷沉的落下一語!
洛舜華一驚,室內衆人都是一愕,連朝夕淡淡挑眉。
“這,殿下,殿下何出此言?”
商玦將朝夕的手放在掌心,側眸看她,“孤初時只因淮陰侯府對夕夕有恩才早來幾日,並打算留至最終,今日孤才知,事實並非孤所想,既然如此,孤何必再留?”
洛舜華滿面迷茫,“殿下這是何意?”
商玦語聲並不狠戾外露,可就是那淡淡的聲音透出綿長的威懾,好似織網一般將人籠罩其下,他甚至微微牽脣,徐徐的道,“不如問問淮陰侯夫人……”
此語出,朱氏面色大變!
“殿、殿下……”
朱氏面色微白,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卻不知爲何被商玦一語震住,適才洛靈脩和洛舜華耳語她聽了個大概,心知商玦是在爲朝夕早前住地而發難,此事無法掩蓋,一時之間她尋不出個由頭,只得看向洛舜華求助。
“殿下息怒。”
緊張的氣氛中,響起的卻是朝夕輕柔的語聲。
衆人看向朝夕,便見她微微轉身面向商玦,“殿下息怒,過往舊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何況,殿下不能爲了朝夕而廢公事,戰事剛畢,您不是爲了淮陰侯府的武器而來嗎?”
她這話彷彿久旱甘霖,瞬時讓商玦周身冷意一散。
商玦看她一瞬,微嘆口氣,轉眸掃向主位二人,道,“今夜的飯就不必吃了,侯爺想什麼孤很明白,既然要談些別的,其他人,還是不要在場的好。”
洛舜華瞬間反映過來,掃了自己的妻子兒女一眼,利落的吩咐道,“東亭!送夫人和少爺小姐回房,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直隨侍在洛舜華身後的墨衣侍衛莫東亭立時應“是”上前,站在朱氏身邊擡手一請,朱氏面色發白,洛靈脩面色亦不好看,眼底卻又有些興奮的精光,洛靈珺則是滿面惱怒,一張臉青紅交加,再如何不願,洛舜華已下了令,他們也只有遵從的份兒!
“是,妾身告退。”
朱氏到底清醒些,當即起身而退,洛靈脩和洛靈珺亦起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