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這真是豈有此理了,蜀王做的決定合情合理,朝臣們的反對從何而來?何況蜀王纔是蜀國的主子,竟然不能查封幾家妓館了?”
王慶的表情便更爲難看了,卻也只能吶吶的點頭。
“殿下有所不知,這段氏非同普通氏族……”
商玦眼底現出兩分恍然,隨即他輕聲一嘆表情有些凝重起來,“你這樣說孤倒是明白了,蜀國段氏家大業大又手握軍權,還是後族,又有六公子在朝,的確非普通氏族,這倒是讓孤想到了燕國的一樁舊事啊……”
商玦的表情已經讓王慶膽戰心驚,在聽他說到這裡一顆心更是高高懸着。
“殿下說的……是,是什麼舊事?”
商玦眯眸,語氣少有的肅穆,“燕國立國和大殷一樣久,起初便是五大侯國之列,可是百年之前的燕國卻一度失去了五大侯國的位子,起因便是接下來孤要說的這樁舊事。”
“百年之前燕晉王當政,當時燕國和蜀國一樣老氏族林立,後族乃是一族王姓人,這王姓氏族乃是燕國的第一大氏族,門客無數手握軍權,彼時的王后出自此族,長公子又是王后親生,整個朝野都被這王姓氏族壟斷,燕晉王發現情狀不對便不欲立長公子爲世子而立了他人,那王姓氏族本該遵循王令,可爲了將燕國變爲己有,他們發動了政變。”
王慶聽得一抖,眼皮不由自主跳個不停,商玦停了一瞬又接着道,“燕晉王被殺,當時的世子也被殺,王姓氏族用自己手中的軍權鎮壓王族親兵,掌控了整個燕都,後來的嫡公子自封爲王是爲燕霖王,燕霖王登位雖然言不正名不順,卻到底還是王族血脈,可他登位不過兩年王姓氏族的掌權者便嫌他不聽話欲要取而代之,後來燕霖王死於非命,至今不知緣由,王姓氏族又大肆屠殺王室血脈,後以商氏無人爲由捧王氏之子登位,此後王氏掌控燕國十年之久,若非此後的燕晟王起義至今燕國的國姓還是王姓。”
王慶到底是王室之人,對別國歷史多少有些瞭解,商玦所言的燕晟王乃是燕國曆史上最爲傑出的君王之一,第一功績便是他肅清了朝綱,可對於這段歷史他的瞭解也只是聽說過燕晟王的大名,卻不知道這前面還有這等因果,王慶一顆心越發懸着,額際汗意凜凜。
院子裡因爲商玦說起舊事一片安靜,扶瀾脣角帶笑的索性閉了眸,一副好整以暇聽故事的樣子,唐術倒是對這些朝政舊事沒什麼所謂,只安靜的寫着藥方,洛玉鏘卻是聽呆了,這故事裡面的燕霖王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兄弟才登上王位,這簡直……
“此事是燕國之事,只是偶然被孤想到。”商玦語氣鬆快一些,好似安撫王慶一般,“蜀國畢竟和燕國不同,蜀王也和燕晉王不同,公公不必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王慶擡手擦了擦面上的汗,“是,奴明白,多謝殿下。”
微微一頓,王慶不知怎地想快點離開這個安靜雅緻的院落,“公主看起來十分憔悴,這幾日還請好好將養着,每日宮裡都會派人來探望,若是有需要公主務必要說,王上的心意老奴已經帶到了,不敢打擾世子殿下和公主,老奴這就回宮覆命了。”
朝夕自然不會留他,點了點頭算是準了。
商玦也一笑,“公公慢走,孤等蜀王的好消息。”
王慶當即應“是”,又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轉身走出了院子,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一直閉着眸子好似睡着了一般的扶瀾忽然嗤笑出聲,“好一個恫疑虛猲,今天晚上蜀王怕是更睡不着了,瞧着那公公的樣子,只怕已經將段氏想成了那王姓氏族。”
商玦慢悠悠的走到朝夕身邊看她撫弄白月,漫不經心的道,“現在將段氏當做王姓氏族,總比以後後知後覺的好,另外,燕國的故事是真的,這可不是恫疑虛猲。”
扶瀾挑了挑眉眼底閃過恍然,看着商玦淡然的模樣本想說點什麼,可看到這院子裡站着這麼多人又將脣邊的話嚥了下去,他輕笑一聲,“好,總之你有理就行。”
朝夕此刻擡頭看着商玦,“段氏權大,可謀反還是不敢的。”
商玦脣角一彎,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聽我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