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冽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就太可惜了,因爲侯爺無論如何都不會將神兵譜拿出來的,夫人在此不行,便是蜀王在此侯爺恐怕也不會就範。”
本是二人之間的機鋒,可忽然之間卻轉向了洛舜華,洛舜華一愣,臉上的汗意便止也止不住,“呵呵,這個洛某實在是有心無力,祖師爺定下的章程,洛某怎敢違背……”
君冽聞言對段凌煙聳了聳肩,段凌煙莫測一笑竟然也不曾糾纏。
這麼一來二去,倒是都將朝夕和那鳳念清的對峙拋去了腦後。
幾番波折,洛舜華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才維持住場面沒再出亂子,午宴將畢,眼看着衆人都在撤走,段凌煙又命人將那錦盒撿了起來,還當着衆人的面道,“將這錦盒送至世子殿下那處,畢竟是王上和王后的意思,誰也不得違背。”
一下子將蜀王和段王后搬出來,朝夕和商玦剛出門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段凌煙看着朝夕,似乎在等她發難,朝夕卻不疾不徐的冷着聲音道,“哥哥分明還好好活着,王后卻非要在哥哥身上按一個已死的名頭,無外乎是害怕罷了,可她難道不知,哪怕訃文已經進了宗廟,只要哥哥回來,他便還是蜀國嫡出大公子,誰也無法改變嗎?這麼多年過去,段宜秋自以爲是的蠢像沒有絲毫改變,真叫人失望!”
朝夕語聲定定,段凌煙眉頭一皺,“你說大公子還活着?”
朝夕下頜微擡,一隻手伸出去似乎在感受着什麼,見她良久不出聲,段凌煙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朝夕卻又開了口,她語氣喃喃的道,“哥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段凌煙愣住,朝夕卻又極快回神,她平靜的道一句“我們走”,片刻就和商玦一起消失在了拐角處,段凌煙站在原地半晌,一回頭便看到洛舜華煞白的面色,她眉頭一挑,“侯爺的臉色不太好,怎麼?是不是鳳朝暮還活着的說法很嚇人?”
洛舜華咧了咧嘴,“其實……我們也以爲他已經……”
段凌煙冷冷的笑了笑,“不要聽她裝神弄鬼,鳳朝暮一日不出現,一日就是個死人,這份訃文她可以不要,卻不能阻擋巴陵宗廟裡頭多一個牌位多一個名字。”
段凌煙說完,也不看洛舜華的面色,帶着有些呆愣的鳳念依擡步便走。
這邊廂,朝夕面色冷肅的走在商玦身旁。
再完美無缺的都有弱點,哪怕沒有弱點,也會有逆鱗,對於朝夕來說,朝暮便是那個誰都不能碰的逆鱗,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妹本就是世上最爲親近的存在,鳳朝暮是男子,身份貴胄甚至超越朝夕,然而最終卻被她的“逆生”命格所連累,從巴陵到淮陰,他們兄妹可以相守四年,鳳朝暮卻又爲何在八年前的時候離開?
那個時候,鳳朝暮也不過才八歲……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去何處?!
若是朝夕沒有這樣肯定,連商玦都會覺得鳳朝暮或許已經死了,時間距離的太久,連他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他亦不能輕易開口問,問一次,朝夕或許就會通一次。
“今日,那兩位公子倒是一句話也未說。”
商玦開口,終於將朝夕平靜冰冷的外殼打破,她眉頭一皺,語聲還是肅殺的,“在他們的心中,哥哥只怕也是死了,這二人心不在淮陰,亦未將我放在眼裡,自然不願打機鋒,這個四公子是段王后精心培養,他是最不希望哥哥回來的,七公子和四公子不睦,自然不會幫着他,將戰場交給女人,坐收漁利的纔是他們。”
商玦轉頭看她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你怎麼確定朝暮就快回來?”
朝夕脣角緊抿,“若我臨危,哥哥一定不會不管我。”
商玦略一思忖,“以前也是如此?”
朝夕未語,可那模樣已經是默認。
商玦眯了眯眸子,“三年之前在趙國,他也出現了?”
朝夕眉頭皺起,“你到底想問什麼?”
商玦知道朝夕又開始懷疑他,眼底不由得生出兩分無奈來,哪怕知道不該問,可是他還是想將她的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正在暗自嘆息着,朝夕卻又冷笑一聲道,“若哥哥歸來,必定不容你從蜀國牟利更多?你在想這個?”
朝夕渾身都是冷硬的刺,這種刺她平日裡隱藏的很好,只有讓她發怒時才偶爾窺見一二,而她平日裡總披着最堅銳的鎧甲,唯一的柔軟,便是她道出“哥哥”二字之時,商玦眸色暗了暗,少有的不曾退步,“孤想要什麼,誰回來都無法阻擋……”
朝夕腳步一頓,忽然轉身一把攥住了商玦的衣襟,“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和他們懷着一樣的心思,你若是敢對付朝暮,我會讓你……”
眼下二人還未回到踏雪院,身後身前都還有些許下人客人能看見他們,朝夕忽然發難,模樣甚是兇悍,莫說別人,便是後面跟着的子蕁都被嚇了一跳,商玦一把握住她攥着衣襟的手,語聲溫柔卻莫名含着兩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讓孤什麼?”
朝夕自然記得眼下的處境,她緩緩的鬆開商玦的衣襟,甚至十分溫柔的將那皺褶撫平,她一手落在商玦前襟,垂着的那隻手忽然攀上了商玦的腰,整個人靠進商玦懷中,身子一傾,幾乎貼着他臉側的道,“讓你後悔用一座城池從趙國換走我!”
距離離得太近,朝夕察覺到商玦的呼吸輕了一分,她脣角微彎,冷哼一聲退出半步,轉身繼續朝前走,適才那片刻的鋒芒已經不在,剛纔那一幕更像兩個人之間的打情罵俏,朝夕走出兩步商玦已跟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朝夕怎麼掙扎他也未放!
回到踏雪院的時候扶瀾正站在門口等着,剛進了院子朝夕一邊將商玦的手甩了開,繼而便進了內室,商玦眯着眸子站在門口,到底未曾跟進去。
子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連忙到內室去侍候了。
扶瀾靠在門口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看着商玦受傷的手道,“真是可憐啊,都受傷了怎麼還是這種待遇。”說着眼睛一亮,“聽說蜀國王室的人來了?還聽說小鹿發貨了打了個公主的臉?怎麼就沒讓我跟着呢,下一次我也跟着你們去赴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