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慕奕這種只會帶兵打仗,肚子裡沒有幾滴墨水的粗人來說,他根本看不出白袖這是孕吐了。
但他心頭還是覺得疑惑。
女人在餐桌上吃到一半忽然捂嘴往洗手間裡衝,這場景好像有點眼熟,貌似在哪見過。
白袖在洗手間裡待了會兒,調整好心態後就出來了。
在他面前落座,她直接說:“我是個懷孕的婦人,慕少帥難道還真要強行把我帶走麼?”
慕奕眼眸如鷹般銳利,“你懷孕?”
敢情上次顧斐然透露的消息,他沒相信。
他這樣張狂的人,他說要擄走她,就絕不是開玩笑的。白袖很清楚,所以,她此刻十分地慶幸懷了身孕。
打開手提包,從中拿出一份孕檢證明遞到他眼前,“這是我方纔在教會醫院拿到的單子,你不妨仔細看看。”
對慕奕這樣的人,她不敢惹怒他,所以說話還是很客氣的。
慕奕皺眉,他已經想起那嘔吐的具體場景了。
在華北司令府,父親的姨太太曾有一次在飯桌上嘔吐,郎中稱之爲孕吐。
想到這裡,不用看那驗孕證明,他也已經明白。
老實說他很憤怒,也很挫敗!這一次他勢如破竹來到上海,本就懷揣着十足的把握將人帶走的。
“你真懷孕了又怎樣?”他眉目桀驁,態度有幾分無賴。
白袖原以爲他見自己懷孕,大概會知難而退。她忍着氣,說:“莫非你還有給別人養孩子的愛好?”
他嗤笑一聲,背靠在真皮後座墊上,毫無形象地將兩腿交叉,架在桌沿上,“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搶別人的東西。至於給別人養孩子……你覺得可能麼?本帥只會叫人把孩子弄掉了。”
他這話說的,真夠冷血絕情的。白袖心中一寒,拎起手提包,起身疾步往外走去。
慕奕也不攔。
白袖將將出了門口,就有兩個穿着黑色馬甲的男人卷着袖子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白袖回頭,冷眼看着悠悠晃盪着走來的慕奕。看來他今天是不肯罷休了。
這個鐘點,飯館裡有點冷清,沒幾個客人,站在一旁的服務員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白袖是個挺愛面子的人,最憎恨的就是當衆出醜,被人圍觀看笑話。可是現在的境況,她已經顧不得。
握緊拳頭,她鎮定地對收銀臺的姑娘說:“報警,我給你八塊大洋!”
那姑娘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撥動警察局的電話。
然而未等她的手觸碰到撥盤,慕奕的手下人就撲過來,劈手奪過她的電話。
那姑娘哪裡見過這麼蠻橫的,頓時嚇住了!
恰巧這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今天真是幸運啊,出來吃個飯還能遇到華北慕少帥。”
白袖和慕奕等人紛紛回頭。
有服務員認出來人,立刻揚起笑臉請他進廳,“黃爺您來了,快請快請,今兒還吃水煮魚和清蒸排骨嗎?”
這位黃爺擡了擡手,他的隨從就立即跟着服務員去點菜。
白袖搶在慕奕開口之前對黃爺問道:“黃老先生可還認得我?”
這位黃老先生,便是之前跟顧斐然去參加生日晚宴的主角,也就是那個香港富商。
他聽了白袖的話,頓時擡眼仔細地打量白袖,“是挺眼熟的。”
“瓷商顧斐然便是我丈夫。”她直接指出,因爲她知道,目前只有這個人才能讓她脫離慕奕的魔爪。
黃老先生戴着牛皮帽,神色訝然,“原來是顧老闆的太太。”客套地說了一句,他又問,“你怎麼也在這裡,你跟慕少帥認識?”
“不認識!”白袖一口否認。“我今天饞嘴,特意來粵菜館品嚐新菜,出門前沒有讓司機接送,黃包車現在也叫不到。眼下正愁着怎麼回去,不想卻遇到您。”
她的意思很明顯,想坐他的順風車。
黃老先生瞥了慕奕一眼,頷首道:“如果你現在有急事要馬上離開,那我派個人送你回去。”
白袖心中暗喜。正要道謝,那個狂妄的人忽然出來插一腳,陰測測地說:“我准許你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