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昨天從海島回來,慕奕就發燒了,當時他腦子不甚清晰,所以沒想過盈袖會丟下他就走。
前天晚上在海島的獨處,真是個美妙又浪漫的一個旅程,他暗搓搓追了許久的姑娘,總算是給他迴應了。
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盈袖會再次跑掉,於是他安心地閉上眼,由下屬將他送回司令府休養。
在海島的那晚,因爲盈袖的迴應,他歡喜得一夜沒睡,直到現在,他又累又困,頭也暈,腦袋一沾枕,他就睡死過去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被人叫醒,是他姆媽。
董氏看他的臉紅成這樣,又氣又心疼地說:“醫生中午就過來給你診斷,還給你測了體溫。你這死孩子。三十九度多呢,差點就燒成傻子了!”
她說着,從傭人手中接過一碗清淡的粥,正準備喂他,就聽到他嗓音沙啞地問:“姆媽,盈袖呢?”
提到那個女人,董氏就來氣,擱下碗,憤憤道:“我說你這是走火入魔了還是怎麼了,被那個女人迷得七葷八素的!爲了追求她,東奔西跑的,還趕到香港去鬧事!你知不知道你這‘英雄救美’啊,都登上報紙頭條了!”
登上報紙了?
慕奕心一樂,這是好事啊。這樣大夥都知道盈袖是他的女人了,看誰還敢覬覦她!
“但是,你爲人家這麼拼命,又是打架又是困在海島的,還帶了病回來,人家根本就不領情!將她從海島救回來,一上岸。就坐車回北平去了。我都懷疑,她的心……”董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奕打斷——
“她走了?”
董氏沒好氣地說:“是啊,丟下生病的你,走了!”
丟下生病的他,走了。
慕奕眼眶一紅,攥緊拳頭,用力地砸在牀板上,“上官盈袖!”
養了二十八年的兒子,董氏熟知他的心裡,怎麼會看出他的痛苦和委屈?這孩子向來蠻橫又狂妄,從來不知道傷心爲何物,眼下他卻爲了一個上官盈袖,一個逃跑的妾室,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歌星,這般傷情。
董氏拉起他,勸說道:“你就別惦記着她了,她走就走,你又不是非她不可。我可是記得,你的怪癖是完全好了的,現在,咱們用不着她了!有的是女人給你生兒育女。”
慕奕擡眼看她,“可是,我只要她,只要她給我生兒育女,別的女人,我看不上。”
董氏也不是不知道,這兒子性情乖張,一旦認定的事情,怎麼逼他放棄也沒用,典型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她索性不再勸了,“你一整天都沒吃飯,該餓了吧?碗粥吃了,不夠的話,廚房還有。”
慕奕嗯了一聲。拿起碗勺子開始吃。
“還要不?”董氏震驚地看着平時大飯量的兒子,眼下竟然只吃了一碗粥……
慕奕吃完就倒下去睡,連澡也不洗了。董氏給他收拾了幾件乾淨的衣服,放在牀頭。
據說生病的人,心會比平時脆弱。
慕奕嗤笑着否定,他可是華北五省的少帥,指令萬千軍馬。風光無限的將領,他怎麼會有脆弱這種玩意兒?
他這麼想着,可心裡還是覺得難受極了,她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對他……難道昨晚在海島上的迴應,只是一時的動情,都是假的嗎?
他很不甘心,他要找到她,當面問個清楚,於是他在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走後門去車站。
來到北平,已經是下午。
他去了悅動劇團,也找不到人,猜想着她應該去了傅府她姥姥家,然後他就找上門去了。
進了公寓,當她的門剛關上,他就撲過來,將她按在門上,急切地親吻她。
盈袖躲避着,但嘴脣還是避免不了一番蹂躪,紅腫着。
慕奕將她扣進懷裡。恨不得就這麼把她揉到身體裡去,與他融合,再也不用分開。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也不想想我生病是爲了誰,竟然丟下我就走,也不來照顧我。”他啞着聲音說。
盈袖趴在他肩上沒動,“有那麼多的人照顧你。缺我一個,不算什麼。”
慕奕覺察到她話裡有話,問:“盈袖,你在顧慮什麼?”
盈袖推開他,退後一步,與他對視,“你知道。我這個人若要嫁,便要嫁最好的,絕不爲妾。而之前與你,不過是逢場作戲,當不得真。如果你真要跟我在一起,那麼你能否做到散盡妻妾,只要我一人?”
慕奕一怔。而後反應過來,重新將她帶到懷裡,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沒有妾,也沒有妻,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屬於你一人。”
第一次的水乳交融,是與她。
第一次初開情竇,也是爲她。
他的身他的心,都是屬於她。
盈袖默了會兒,輕聲問:“那麼……賀蘭瑜呢?”
恍若一道靈光從腦中閃過,慕奕笑出聲,“你以爲我跟她結婚了對不對?沒有!那天你逃跑了,我就扔下了婚禮,跑去找你。”他吻着她的發頂,“這輩子,我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盈袖,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婚禮。”
她感到莫名,“我什麼時候欠了你?”
“我爲了你,棄了與賀蘭瑜的婚禮,你不是該補還我麼?”
他眼眸深邃,幽幽暗光在眼裡沉浮着,盈袖認得,那是情動。
在他又要靠過來時,盈袖將他推搡到浴室裡去。
“你幾天沒洗澡了?”盈袖皺着眉,打量着他。發現他還是前天的衣着,身上還有些許魚腥味……“快去洗!”
慕奕遭到嫌棄,也不惱,手撐在浴室門前,“你想跟我來場鴛鴦浴,就早說嘛。”
“……”這人,又自以爲是了。
盈袖擡腳將他踢了進去。
不料,在她擡腳的時候,他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腳踝,將她拉進浴室,然後反手關門。
“你不想跟我鴛鴦浴,但我想跟你鴛鴦浴。”他說着,脫掉了自己的襯衫,然後扯去她的,將她抱進浴缸。
他的吻了落了下來,從脣上慢慢輾轉到下頷,再到她修長的脖頸,一路往下……
頭頂的蓮蓬頭被打開,溫熱的水噴灑下來,兩人渾身溼透。軀體交纏。
他太忘情,太專注,太投入。
她的美麗爲他綻放,讓他欲罷不能。
這場歡愛,淋漓盡致,猶如、久旱逢甘霖。
他們從浴室,到沙發,最後到了牀上,難分難捨,無法罷休。
盈袖覺得自己,好像化成一灘春水,想要做什麼,卻無力做什麼,只能任他爲所欲爲。
她的頭髮很長。鋪滿香枕,像最柔順的綢緞,極具美感。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緊緊攥着雪白的牀單。
折騰夠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思緒從雲端飄散下來,待到沉澱時,盈袖纔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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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病中……”她說得很含蓄,“你還好吧?”
生病的人,一般都是懨懨的,無力的,但他貌似和別人,不太一樣。
慕奕翻身,“再來一場,你就知道我好不好。”
盈袖抵擋着他的胸膛。“我很累,你別再鬧了。”
慕奕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臂彎裡,摟着她,低聲說:“盈袖,你今晚……美好得讓我覺得像是一場美夢。”
“那你就當它是美夢一場吧。”她語氣沉靜。
“不,盈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愛做夢,因爲夢醒時的空虛和失落,能把人逼瘋。如果今晚的你是一場夢,那我寧願不要夢見你。”
他覺得,他承受不了那陣空虛和失落。
一股酸楚涌上心頭,她又何嘗不是。
“慕奕。”她叫他,“我最不喜歡爬山。”
慕奕不懂她突然說起這個,但他還是順着問道:“爲什麼?”
“因爲爬山很累,而且就算爬到頂峰,也看不到想看到的風景。”
“你想看到什麼?”
“我想看到海,但是……”盈袖定定地注視着他,“能看到海的概率很低,我害怕翻山越嶺之後,見到的仍然是山。”
一瞬間,慕奕都懂了。
她決定喜愛他,但是她怕癡情錯付。
她決定和他在一起,可她怕之後過的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你,還要不要登山?”慕奕問。
“勉強一試。”
聽到這個回答,慕奕驚喜地抱住她,他有些喘,“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再溫存了片刻,慕奕呼吸沉緩,他睡着了。
盈袖掀開被褥,下了牀。
她到浴室,將他的衣服搓洗乾淨。然後擰乾,晾在陽臺上。
今晚的風很大,想必明天起來,衣服就能吹乾吧。
這個人真夠粗心大意的,要出門也不知道要帶上換洗的衣服,今晚要是不洗,到明天他就要光着身子出去買新衣了。
想到他在大街上“裸奔”的場景,嘴角不由上挑。
窗簾是英式田園風格的色織布,陽光穿過玻璃窗,順着簾子的折射進來。
慕奕被熾熱的陽光照醒,他伸手擋住刺眼的光線,慢慢的從牀上爬了起來。
他光着上半身,拉開了窗簾,就看到她穿着一襲淺色碎花裙站在陽臺,踮起腳尖,用長長的木叉將他的襯衫和長褲取了下來。
看着這副場景,他只覺得、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盈滿,溫馨美好得讓他捨不得閉上眼睛。
盈袖將他的衣服拿了進來,丟在牀上。
“乾的,可以穿了。”
慕奕轉過身來,視線一直追隨着她,“盈袖,幫我穿可好?”
盈袖的目光落在他健壯的,膚色較深的胸膛上。沒有異議地走近他,拿起菸灰色的襯衫,披在他肩膀上。
慕奕伸展手臂,享受着她的服務。
當她在他面前站定,低垂着纖長捲翹的睫毛,神色認真地爲他扣上鈕釦時,慕奕喉嚨一動,忍不住將她推到牀上去,壓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