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一六五,恨意重
唐驚染的面上忽然掠過一絲嬌羞之色,她對朱見深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臣妾還好。”
“那就好,淑妃你可願意成爲朕的女人?”朱見深撫摸着她的肌膚,輕輕的問她。
唐驚染低下頭去,一句話都沒有說,女孩子一般都不會答應是的,一旦是她低下頭去,那就等於默認了。
朱見深沒有想到石麗卿的蠱毒這麼厲害,唐驚染才服下這蠱毒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完全迷亂了心智了。
朱見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對着唐驚染問道:“驚染你喜歡的人是朕還是于冕?”
“皇上不就是于冕嗎?于冕不就是皇上嗎?”一想到這個問題,唐驚染只覺得十分頭疼。
她覺得眸子劇烈,頭疼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用力扶着頭對朱見深說道:“皇上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歡的就是眼前的皇上。”
朱見深聽她這麼說,看她的神情不失作爲,便笑着說:“好了、好了,朕也不想逼問你,既然你想這麼想,那你就這麼想吧,我們剛纔把外面的奴才們都給嚇壞了,現在我們就出去見見他們如何?”
唐驚染的笑容展開的如同一朵水蓮花一般美麗,她說道:“臣妾一切謹遵皇上的吩咐。”
於是,朱見深同唐驚染一起下榻,唐驚染就在那裡對着銅鏡梳妝,這便是古冷意進來時候的情形。
古冷意進去之後同朱見深和唐驚染稟報了之後,就走出來對簡懷箴說道:“啓稟皇長公主,皇上和淑妃娘娘馬上就出來,他們請皇長公主先在正殿等候着。”
簡懷箴微微點了點頭,便帶着零落一起到正殿坐了下來,簡懷箴心中實在是有些焦急,她不知道現在唐驚染會變成什麼樣子了,而且皇上對唐驚染做了這樣的事情,即使皇上現在對唐驚染下了藥,那麼等到唐驚染的神情恢復過來之後,她覺得以唐驚染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皇上的,而皇上又是國之棟樑,是一國之主,皇上屢次三番的做出這個事情來,讓她這個做長輩的情何以堪。
所以簡懷箴越想心裡越覺得鬱悶,她正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着,只見皇上和唐驚染已經打扮的煥然一新走了出來。
唐驚染的面上帶着葡萄酒紅似的嬌羞之色,見到簡懷箴她微微一愣,腦海之中旋即閃出一個畫面,方纔的時候,她幾乎已經不記得簡懷箴是誰了,但是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海中顯出了簡懷箴的一笑一顰、言笑晏晏。
她立刻下意識的給簡懷箴請安,說道:“驚染叩見皇長公主,皇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簡懷箴站在那裡微微有些愕然,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爲唐驚染除了在極爲生氣的時候,纔會喊她皇長公主,平日裡都是喊她公主姑姑的。
爲什麼現在的唐驚染看上去笑容可掬,反而對她這麼生疏和冷漠呢?
簡懷箴心裡這麼想的,面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她有些憂慮的看了唐驚染一眼,又望了朱見深一眼,喊了一聲“皇上”。
簡懷箴的一句皇上聽在朱見深的心中,讓朱見深不禁有些心虛,但是他很快便定了定神,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今日爲什麼忽然大駕光臨,來到永和宮中,是想找淑妃敘舊嗎?”
簡懷箴心裡有些尷尬,她仍舊是笑了笑,波瀾不驚,說道:“正是如此,本宮今天前來是想找淑妃敘舊的,本宮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過淑妃了。”
“這是可以理解的,皇長公主和淑妃本來就是情同母女,皇長公主又一向很照付於淑妃,淑妃能夠有皇長公主這麼好的長輩照付,朕心裡也就心安了,對嗎淑妃?”
朱見深便說着便開口去問唐驚染,唐驚染此時此刻就像一隻安靜的小花貓一般,她靜靜的蜷縮在朱見深的庇灣裡,聽見朱見深問她,她便“啊!”懶懶的點了點頭。
簡懷箴望着眼前的唐驚染,只見仍舊是那如花的容顏,仍舊是那清麗的眼神,仍舊是那黑葡萄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可是爲什麼在一瞬間裡,簡懷箴的感覺都完全不一樣呢。
簡懷箴印象中的唐驚染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印象之中的唐驚染乃是英姿勃發,是俠骨柔情的,並不是像個小女人一般依賴在男人的身邊。
以前她同於冕還是一對情侶的時候,也不曾如現在這般爲小心狀,爲什麼現在忽然會變成這種樣子了呢?
簡懷箴心中滿是疑竇,但是卻又當着朱見深的面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做下來沉靜的想了想,便轉身對朱見深說道:“皇上,你現在也政務繁忙,不如皇上就先回乾清宮去處理政務,這裡就交給本宮和驚染如何?”
“皇長公主要同驚染說什麼秘密是朕不能聽的嗎?”朱見深打着哈哈。
其實他現在心裡也十分害怕,他唯恐簡懷箴目光如炬,拆穿了自己給唐驚染下蠱的事情,所以他現在不想離開唐驚染,就寸步不離的跟着。
簡懷箴斜着睨了他一眼,說道:“皇上當真會說笑,本宮只不過是想跟驚染敘敘舊嘛,難道皇上現在都不允許了嗎?”
朱見深不好爲扭簡懷箴的意思,一時之間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那唐驚染忽然說了一聲:“皇上,臣妾只想跟皇上在一起,其他的人誰也不想見。”
朱見深聽到唐驚染這麼說,這才轉過身去,無可奈何的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淑妃自從入了宮之後,就被朕給寵壞了,實在是對不住。”
簡懷箴只覺得心裡一陣冰涼,那冷意就如同滿天的霜雪一般,瞬間便攀延到了她的心房之上,她覺得一顆心從來沒有這麼冷過,因爲她有一種錯覺,在那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唐驚染並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唐驚染。
她看到唐驚染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她覺得只有兩種可能造成了這種結果,第一種就是唐驚染是爲了達到某種目的,所以故意裝成這般模樣討得皇上的歡心,然後好對付皇上;而第二種就是皇上對唐驚染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手段,以至於弄的唐驚染現在神智不清。
但是她像是神智不清的模樣,但是每個人又都認識,這讓簡懷箴覺得很詫異,簡懷箴怔怔地站在那裡想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零落見狀便走上前來,用手輕輕的撫了撫簡懷箴的衣襟,對她說道:“皇長公主!”
簡懷箴這才恍若從睡夢中驚醒一般,她無可奈何的說道:“好,既然淑妃不想見本宮,那本宮就先回去吧,淑妃你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同本宮說,知道嗎?”
唐驚染連連“嗯、嗯”答應着,但是末說是簡懷箴和朱見深,就是旁邊的零落和冰亦都看得出來,唐驚染之所以這樣子答應着,無非是爲了敷衍簡懷箴而已。
簡懷箴滿面憂心的望着唐驚染,她搖了搖頭便轉身走去,零落見狀忙也跟了上去。
零落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這件事情該怎麼辦纔好?”
簡懷箴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說話,一切等到萬安宮中再行商量。
簡懷箴自帶着零落回萬安宮中,此時宮草蔥翠,朱顏斜壁之上,像是鋪了一層輕輕的翠色,看上去十分惹人喜愛,可是簡懷箴和零落誰也無心欣賞,她們心裡都覺得憂心忡忡。
回到萬安宮中坐下來之後,零落便迫不及待的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不知道你可發現了事情有所異樣?”
簡懷箴點了點頭,沉吟說道:“本宮早就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費盡心思了,零落你覺得驚染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呢?”
零落側着腦袋,想了半天說道:“我認識的驚染姑娘並不是一個小鳥依人,依靠男人的人,她也並不會隨隨便便的,忽然同皇上變得這麼友善起來,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可不是嗎?皇上想盡辦法佔有了驚染的身子,但是驚染反而對他百依百順,這件事情怎麼說都說不通,零落依你之見,你覺得事情該是什麼樣的原因呢?”
簡懷箴此時此刻也覺得六神無主,她便詢問零落道。
簡懷箴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簡直操碎了心,有很多事情讓她覺得焦頭爛額。
尤其是唐驚染入宮的事情,原本是她想都沒有想到過的,但是驚染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進宮做了淑妃。
驚染入宮之後,簡懷箴想盡辦法,希望她可以在宮中過一些平靜的生活,但是事實上並不能如她所願。
而皇上對驚染也是虎視眈眈,如今驚染成了皇上的淑妃,而皇上又想了辦法,佔了驚染的身子,但是唐驚染卻忽然之間對皇上十分友善,難道這其中不是別有隱情,又是什麼?
零落想了想,半日才說道:“皇長公主零落愚笨,實在是想不出來,但是以零落之見,這件事情恐怕。”
說到這裡,她便偷眼看了一下簡懷箴的反應,又繼續說道:“恐怕是驚染姑娘故意裝作對皇上千依百順,然後想伺機取皇上的性命,不知道零落說的可對?”
簡懷箴想了半天,她才悠長的嘆息一聲,說道:“本宮也不知道,你分析的對不對,總之這件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其實驚染要殺皇上,她隨時隨地都可以動手,爲什麼非要等到現在呢?而且皇上對驚染原本就愛護有佳,爲什麼這次會一反常態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件事情恐怕不是我們想的那般簡單,零落你回去好好盯着永和宮中發生的事情,一旦有什麼事,立刻來向本宮彙報,本宮現在要回懷明苑一趟。”
“是。”零落答應着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現在天色有些晚了,不如你明天再去吧?”
簡懷箴想了想,她覺得心頭十分紊亂,一方面既擔心唐驚染,但是另一方面,零落說的也對,現在的確是有些晚了,若是冒險的趕到懷明苑中,把唐驚染的事情跟懷明苑中的人說了,恐怕會引起他們的憂心。
所以,她想了想才說道:“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吧,零落你先回去吧。”
於是一夜無話。
當天晚上零落回到永和宮中之後,發現朱見深已經走了,而唐驚染則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那裡,像是陷入了夢魘之中一樣。
零落便從旁喊了她一聲說道:“淑妃娘娘你沒事吧?”
唐驚染卻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她擡起頭來望着零落,見到是自己熟悉的人,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
零落看她的模樣失魂落魄一般,便對她說道:“淑妃娘娘你既然入了宮,早晚都是皇上的妃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想太多才好。”
唐驚染卻有些奇怪的看着零落,她怔怔地問道:“零落,你想說什麼?”
零落賠笑說道:“奴婢只是一個奴婢而已,奴婢又哪有那麼多的想法呢?只要主子們開心就好了。”
零落說這些話的時候頗爲無可奈何,誰知道唐驚染卻忽然一字一頓,對着她十分認真的說道:“零落,我們明天早上去向公主姑姑請安好不好?”
“向皇長公主請安!”
零落見唐驚染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總是在那裡重複着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唐驚染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今天公主姑姑來到這裡,我沒有好好的服侍她,也沒有同她說話,公主姑姑想必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我明天早上一定要去向公主姑姑請安。”
她一邊說着,一邊忽然自己對着銅鏡笑了起來,她的神情十分詭異,把零落給生生嚇了一跳。
零落連忙點頭說道:“好,既然淑妃娘娘想去見皇長公主,那我們明天一早去見就是了,淑妃娘娘也不必爲今日的事情而介懷,皇長公主和淑妃娘娘的感情素來深厚,不會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生娘娘的氣的。”
唐驚染忽然擡起頭來,望着零落,愣愣地半晌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零落笑着說道:“零落什麼時候騙過淑妃娘娘呢?”
“對,你說的是真的。”唐驚染連連點頭。
零落看着她的模樣,見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纔會變成這樣,又像是神智有些混亂,一時之間讓她也覺得混沌不清晰了,她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零落一大早就起來,同冰亦一起侍奉唐驚染起牀梳妝。
唐驚染梳妝打扮完畢後就跟着零落一起去萬安宮中向簡懷箴請安。
簡懷箴剛剛換了一身衣裳,正打算出宮去,卻見到零落和唐驚染等人來了,便讓唐驚染坐下,開口笑着問道:“驚染,你最近這些日子在宮中過的還好吧?”
唐驚染今日的神智卻像是分明起來。
她對簡懷箴說道:“公主姑姑,我在宮中過的還好。”
唐驚染一聲公主姑姑讓簡懷箴不禁覺得有些唏噓不已,昨日的時候,唐驚染整個人彷彿完全已經不屬於她自己的了,說話的時候也是混沌不清。
但是今天她彷彿又什麼都弄明白了一番,簡懷箴便試探性的問道:“驚染,昨天皇上對你做了讓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也許你受了很深的打擊,可是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顧自己纔是。”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四個字像是尖錐一樣刺痛了唐驚染的心腸。
唐驚染忽然想起有一個人曾經叮囑過她這四個字,讓她好好活着,但是到底是誰叮囑過她的,是什麼時候叮囑過她的,她卻又不能記得分明。
她只在那裡喃喃的重複着這四個字,“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簡懷箴見她的樣子,心裡覺得有些可憐。
唐驚染昔日是在江湖上叱嗟風雲的女子,昔日是劍膽琴心,俠骨柔情的俠女,爲什麼現在卻淪落到了這般模樣呢?
簡懷箴不由心中涌起憐憫之情,她對她說道:“驚染,你對這宮中的日子是不是覺得不適應,那麼你實在不喜歡宮中的日子,那麼本宮就想個法子把你送到宮外去?”
“不不不。”唐驚染連忙擺了擺手,十分慌急的對簡懷箴說道:“公主姑姑驚染在宮中過的很好,因爲驚染喜歡皇上,驚染只要能夠日日同皇上在一起,那就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
唐驚染說這些話的時候,閃動着水鑽一般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說的話聽在簡懷箴的心裡,簡懷箴只覺得這並不可能是唐驚染的真心話,因爲唐驚染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于冕。
但是唐驚染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底無塵,彷彿說的就是心裡話,讓簡懷箴一時也覺得迷盲起來。
簡懷箴以爲是唐驚染昨日因爲被皇上佔有了身子,所以整個人變得神情迷盲,便對她說道:“驚染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就要坦然的接受,知道嗎?”
唐驚染用力的點點頭,說道:“公主姑姑你放心吧,驚染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夠接受,只要皇上陪在驚染身邊,對驚染好,那麼那就是天底下最快活得事情。”
簡懷箴望着唐驚染的模樣,見她時時刻刻都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一般,又見她精神十分緊張,彷彿隨時隨地都是箭繃在弦上一般,只覺得心裡唏噓不已。
她又同唐驚染說了一番話,但見唐驚染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彷彿根本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聰明伶俐,而又足智多謀的唐驚染了。
她到最後便擺了擺手,對唐驚染說道:“好了,你先同零落回去吧,本宮現在要去懷明苑中一趟,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你的師傅和紀師叔和江師叔說呢?”
“對我的師傅和紀師叔、江師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