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雨聲寒

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一四七,雨聲寒

等到陳嬤嬤走了以後,唐驚染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陳嬤嬤說得都是謊話。

一則朱見深並不像是那種人,雖然朱見深之前已經做了很多令她傷心的事情,但是她總覺得朱見深不會對自己的親人下毒手。

因爲要他拿于冕的性命來威脅簡懷箴,簡懷箴始終都是他的長輩,這件事情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二則不管簡懷箴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之下,她都能夠遊刃有餘,又怎麼會不把金玉杖拿出來救于冕呢,難道她會眼睜睜的看着于冕死去嗎。

所以唐驚染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相信她的說法的。

唐驚染又處理了一些幫派中的事務,過了好久她纔想起陳嬤嬤說的這件事情來,她決定還是先去問一下簡懷箴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事情是真的,那麼就後果不堪設想了,所以她便急急忙忙的往懷明苑中而去。

這邊陳嬤嬤和古冷意一先一後的回到了宮中。

萬貞兒看到他們回來,連忙上前道:“你們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陳嬤嬤先說道:“啓稟娘娘,那驚染姑娘對奴婢說得話有些盡信不疑,但是奴婢已經讓她去向皇長公主和懷明苑中的那些人詢問了。只要她一旦詢問,就一定能夠知道事情是真的,她也一定會出手救于冕。”

萬貞兒聽她這麼一說,一顆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說道:“如此甚好。”

她又繼續問古冷意,道:“古公公,你那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古冷意露出一絲沮喪的神情,有些尷尬的望着萬貞兒,說道:“娘娘,是老奴不好,是老奴辦事不利。老奴跟着林建安出去,剛跟了沒有多久就被林建安發現了。林建安還威脅我說,倘若娘娘再管這件事情,他一定向皇上報告一件娘娘不爲人知的事兒。”

“什麼,本宮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又拽在他的手中了?”

萬貞兒眼中露出毒蛇蠍一般的惡毒之色,她說道:“好一個林建安呀,竟然敢屢次三番的跟本宮對着幹,本宮一定不會這麼輕易饒恕他的。”

說完之後,她便對古冷意說道:“古公公、陳嬤嬤,今天你們都辛苦了,你們先下去好生休息吧。”

古冷意和陳嬤嬤答應着,兩個人相互對看一眼,就一起告辭下去了。

萬貞兒便在心中思量着這件事情,她知道現在她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靜觀其變,,看唐驚染到底肯不肯出手救于冕,還有一點就是看唐驚染來不來得及出手救于冕。

倘若唐驚染不肯出手或者實在來不及的話,那就只有自己想個辦法,哪怕是拼個魚死網破,也一定要保住于冕的安危。

萬貞兒在心中低低的嘆息道。

簾外有一絲月光透過永和宮的房棱,低低的露了下來,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之色。

一時之間不知道月在嘆息還是人在惆悵,是真是幻、是影是明一時之間竟然怎麼都分不清了。

而此時此刻懷明苑中唐驚染也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燭影依稀的打在她俏麗的容顏之上,讓她容顏之上平添了幾絲憂慮之色。

她望着方寥,鄭重的問道:“師傅,公主姑姑一向不是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她一向也很懂得孰輕孰重,爲什麼這次她始終不肯去救于冕呢?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着于冕就這麼死去嗎?”

“不是的,你誤會你公主姑姑了,她並不是這麼打算的。皇上處心積慮的派殺手把于冕給抓走了,他想做的無非就是希望用於冕來要挾你公主姑姑,希望你公主姑姑可以交出金玉杖來。而今你公主姑姑……”

是絕對不能夠把金玉杖交給皇上的,金玉杖一旦到了皇上的手中,此後皇上行事一定肆無忌憚,到時候受苦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和蒼生呀。”

唐驚染聽完之後,一言未發,她低下頭去想了半天,面上露出一絲哀泣的神色,說道:“公主姑姑這麼想卻也是對,倘若皇上一旦拿到了金玉杖,他必定肆無忌憚,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當初我所認識的那個皇上了。”

唐驚染的話聽在衆人的耳中,都覺得心頭十分沉重,他們都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爲的確,在他們心中,如今的皇上與原來的皇上已經完全不同了。

到了如今,這個皇上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爲了一己之私,不惜犧牲天下人的性命,由此可見他實在是收到了很壞的影響。

“這其中固然同萬貞兒的挑唆不免有關係,可是同他自己本身的變化,又何嘗不重要呢?”衆人聽了之後,都坐在那裡。

唐驚染見狀,便說道:“師叔,師伯,師傅,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弄清楚就怪則公主姑姑,我原本就知道公主姑姑不是這樣子的人,這是金玉杖牽扯,實在是重大,公主姑姑難免考慮事情比我周全,她所擔負的乃是一個國家,而我擔負的只不過是一個于冕的性命,我們或者可以想其他的法子,把于冕救出來,對嗎?”

她邊說着,邊着懇求的眼光望着江少衡、方寥和紀惻寒,江少衡、方寥和紀惻寒三個人都點了點頭說:“不錯,正是如此。”

他們對唐驚染說道:“你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棄于冕的性命而不顧的,我們一定會想個法子,把于冕救出來。”

紀惻寒在一旁嘻嘻哈哈地說道:“放心吧這小皇帝就是再大膽,難道他還敢殺忠良之後嗎?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那天下人豈不是會對他責而擊之。”

“話倒並不是這麼說。”江少衡搖了搖頭,他說道:“惻寒兄所說的,我並不能贊同。”

“不錯,我也覺得惻寒兄說的有所偏差,倘若這件事情這麼容易解決的話,皇上就不會使出這麼多手段了。皇上到如今,他根本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他爲了實現一己之私,不惜犧牲很多人的性命,所以這件事情很是要從長計議纔好。”方寥思議事情的時候,一項比較冷漠,所以他對皇上的想法也難免懷着這樣的心思。

他們衆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很久,江少衡說道:“天晚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任何意思,不如我們還是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就派人把公主給請過來,到時候咱們再商量辦法吧。”

“好,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紀惻寒從旁回答道,於是衆人各去休息不提。

這一夜,唐驚染一夜都睡得昏昏沉沉,怎麼都睡不着。她只覺得一顆心起起落落的,而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與于冕雖然相識沒有多久,但是于冕的一笑一顰,一舉一動,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她的眼中,她一直活到了二十多歲,才喜歡上一個人,而這個人又是忠臣之後,爲人又甚爲善良,做事也很爲旁人考慮,心繫天下,這樣子的人,倘若就白白地爲了皇上的一己之私而犧牲,那麼豈不是死不得所嘛。

她越想越覺得心中不是滋味,她仔細想了這其中一切一切的原有,也只不過是因爲皇上對自己有私情,而自己又卻並不喜歡皇上一樣。倘若自己能夠對皇上有一絲一毫的情意,也許就不是今天的這個局面了。

她忍不住嘆息一聲,午夜夢迴,唏噓不已,遠遠地聽到天上有兩行歸雁,哀聲鳴叫着飛走了,那歸雁留下的戾叫之聲,在半夜之中聽起來,讓人聽得格外心驚肉跳。

唐驚染心中不由地自問道:難道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嗎,倘若這事情再發展下去,到以後就要失控了。

倘若事情到了公主姑姑都不能控制的地方,而皇上卻又越發的肆無忌憚,到時候事情該怎麼辦纔好,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着皇長這樣發瘋嗎?來殘害我身邊的人嗎?

她越想越覺得悲從中來,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了,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好不容易被上官鳴鳳給收養了。

但是上官鳴鳳收養她的目的,並不是真心把她當成自己最心愛的徒弟,而是利用她,等到後來上官鳴鳳死後,她一度悲泣,悲傷欲絕,想爲師傅報酬,甚至不惜以身相許。

等到好不容易明白這一切事情的真相,可以跟簡懷箴、方寥等人一起過一些平和的日子,誰知道又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讓她一顆心,怎麼不悲從中來呢。她只覺得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自己而起,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倘若皇上不肯放過於冕,那麼這一切就只能由她來承擔這個後果了。

她想帶想去,一夜無眠,只是快天命的時候睡着了。可是過了沒過多久,就被噼裡啪啦的雨點聲吵醒了,她打開窗子往外一看,一股冷意撲面而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連天的寒雨,雨聲淅瀝,打在她的心中,重重地就像是利劍刺過一樣。

唐驚染輾轉反側一整夜,都沒有睡得着。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江少衡派人去紫禁城中把簡懷箴請了過來,簡懷箴聽說唐驚染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禁深深嘆息。

她知道唐驚染一旦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會傷心過度,這對她而言絕對不惜什麼一件好事。

簡懷箴走進懷明苑之後,唐驚染並迎了上去。簡懷箴看她面色憔悴蒼白不堪,心中一陣疼惜,她連忙拉着唐驚染的手,到一旁坐了下來,輕聲問她道:“驚染,你沒有事吧?”

唐驚染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問簡懷箴,欲言又止。

簡懷箴忙說:“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對我說出來吧,你放心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幫你做。”

唐驚染輕輕咬着下脣,半天才說道:“公主姑姑,你說于冕他現在還好嗎?”

簡懷箴面上不禁掛了一絲從容,她掃了唐驚染一眼,笑着說道:“你放心吧,于冕現在沒有一點事,皇上也只不過是想用於冕來脅迫於我,想讓我把金玉杖交出來。只要我不把金玉杖交出來,想來皇上也不敢對於冕怎麼樣的。倘若於冕有了什麼三長兩短,皇上也不好向本宮交代,皇上他心裡面也是害怕這金玉杖的。”

唐驚染聽簡懷箴這麼一說,心中才放心下心來,她說道:“公主姑姑,你覺得事情當真會這麼容易解決嗎?”

簡懷箴面上滿是自信,說道:“你放心吧,皇上的脾氣我還是瞭解的,雖然說現在皇上起了一些變化,但是他還是同以前一樣的,他是一個比較怯懦的人,他之所以敢利用於冕,也無非是金玉杖對他的脅迫作用,所以纔想個法子,想從我手中,把金玉杖給拿走。你放心吧,于冕的生死就放在我的身上。”

唐驚染聽簡懷箴這麼一說,一顆心才落了下來。

她知道簡懷箴素來神經妙算,考慮事情相當周全,既然她覺得於冕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那麼想必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簡懷箴盯着唐驚染,忽然問她道:“驚染,你不是怪我不肯把金玉杖交給皇上吧?”

唐驚染搖了搖頭,說道:“公主姑姑,你不要這麼說,我絕對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把金玉杖交給皇上,無非是不希望上任意妄爲。如今皇上已經變得暴力恣睢,倘若手中再有了金玉杖,那麼從此以後沒有誰能夠管得了他,這天下便是他肆無忌憚,任意妄爲的場所。”

“對,本宮正是這麼想的。倘若他拿了這金玉杖,本宮也管不了他,那他豈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覆手爲雲,翻手爲雨,一手遮天了嘛。”簡懷箴面有憂色地說。

她覺得現在的朱見深,同以前的朱見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本質上而言,朱見深仍舊是一個比較怯懦的人。但是現在的他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棄天下蒼生與民衆於不顧,爲了自己的利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對簡懷箴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所以簡懷箴必須要確保自己手中有金玉杖,才能夠對付得了他。

簡懷箴同唐驚染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同方寥、紀惻寒等人,繼續商議最近發生的這一些事情。

簡懷箴走了之後,唐驚染坐在那裡,呆呆愣了半天。

她只覺得,整件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如今帶累了這麼多人。皇上之所以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與當初簡懷箴蠻着他說自己已死的消息脫不了干係,而那件事情究其本原,也是自己的責任。

唐驚染呆坐那裡良久,方寥纔過來,有些疼惜地望着他這個要徒弟,輕聲問道:“驚染,你沒事吧?”

“我沒事。”唐驚染的面色,白得就如一隻雪白的蝴蝶一般,她臉上微微有驚慄之色,對方寥說道:“師傅,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全是我的錯呀?”

“爲什麼這麼說?”方寥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唐驚染會忽然之間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嗎?師傅,倘若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皇上就不會出現處心積慮地做出這麼多事情來,公主姑姑也不會因爲維護我,而同皇上反目。總之,究其一切,都於有脫不了的干係。”

方寥見她深深自責,忙從旁好生安慰她,安慰她了良久,卻見她仍舊是花容慘淡,想必心中還是解不開的心結。

方寥深知,一個人有了什麼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心魔,一旦自己被自己的心魔纏繞,那無論如何,也是很難走出去的。即使能夠走出去,也是需要時間的平復,所以他只低聲嘆口氣,便讓唐驚染好生去休息了。

這廂,唐驚染暗自傷懷不已,那廂萬貞兒則爲于冕的事情而擔心得坐臥不得。

她以爲第二天,唐驚染得到消息之後就會行動了,所以一直在宮中待着,誰知道一整天卻並沒有唐驚染入宮的消息,反而是簡懷箴被請到懷明苑之中卻了。

萬貞兒知道簡懷箴一旦被請到懷明苑中,那定然是唐驚染想向她詢問于冕的事情,只要唐驚染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想必她一定會來向皇上爲于冕求情。

所以萬貞兒見簡懷箴走後,心中便充滿了期待,中間分別派陳嬤嬤和古冷意去打聽了十幾趟,可是一直到中午時分,古冷意回來回報說:“簡懷箴已經從懷明苑中回來了,但是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回來的時候,神情自得,彷彿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天大的事情,而唐驚染則一直沒有回來。”

萬貞兒心中不禁還有些僥倖之意,她想等到下午看看,唐驚染會不會入宮覲見皇上。

誰知道等到晚上,月掛西邊時分,都沒有見到唐驚染的影子。薄薄的月色鋪在她的永和宮之中,像是鋪了一層輕紗薄霧一般。

萬貞兒便在這輕紗薄霧之中,面色蒼白,她想來想去,知道唐驚染恐怕是不會再來了,她不禁心中有些懷恨唐驚染。

唐驚染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于冕,她也打算等唐驚染向皇上求情之後,就永遠地放過他們,再也不在皇上面前,提出讓唐驚染入宮的事情了。誰知道,沒有想到唐驚染卻如此的無情無義,居然至於冕的生死於不顧,這讓她心中覺得很是傷懷,也對唐驚染產生了幾絲不屑的意思。

她沒有想到唐驚染竟然是這麼一個人,到底是自己看錯人了,如今于冕的生命已經懸於一刻,但是她非但不進宮向皇上請求,反而還半點動靜也沒有,她愛于冕的心意,竟然連自己都不如,自己又憑什麼要允許于冕喜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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