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探詔獄

一三五,探詔獄

簡懷箴的話聽得朱見深心中一涼,朱見深知道,簡懷箴同這個哥哥的感情非常的好,他聽簡懷箴這麼說,只得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那第三個條件是什麼?”朱見深繼續問道。

簡懷箴轉過頭來,定定着望着他說道:“皇上,這第三個條件,就是你永遠不需再插手于冕和驚染的事情,你要發誓,永遠不可以納驚染入宮爲妃。”

在朱見深的心目中,在金玉杖當前,原本是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的,但是唯獨這一條,讓他覺得很是鬱悶,他對唐驚染喜歡已久,爲了唐驚染作出了那麼多事,但是如今簡懷箴讓他發誓,從此不再管唐驚染和于冕的事情,這將叫他情何以堪。

所以他搖了搖頭說道:“皇長公主,前面的兩條朕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唯獨這一條朕絕對不可以答應。”

“爲什麼?”簡懷箴的眼神,飄忽地不定在他身上閃過,難道皇上對驚染對皇上還有什麼企圖嗎?

“朕對驚染——”朱見深猶豫地說道。

“朕對驚染的確是還有傾慕之情,朕也無心破壞驚染和于冕兩個人之間的事,但是于冕是他先做了對不起驚染的事情在先,難道皇長公主要讓朕坐視不理嗎?要說這件事情誰錯了,終究到底還是于冕做錯了。”朱見深振振有辭地說道。

簡懷箴倒是愣了,她不知道朱見深爲什麼說出這麼一番言詞來,便轉而問唐驚染道:“驚染,皇上所說的可是真的嗎?難道于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唐驚染搖了搖頭說道:“皇長公主,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於是她就把那日在醉雲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邊,她說道:“于冕已經跟我解釋清楚了,那天的事情本來就與他無關,是有人設計陷害他,我本來以爲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皇上做的,但是如今看來,皇上也一定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唐驚染的最後一句話,“皇上也一定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深深地傷害了朱見深,朱見深有些歇斯底里地說道:“朕沒有做,朕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但是對不起驚染你的事情就一定做不出來。”

“哦,皇上你說的可是真的嗎?你說對不驚染的事情,就一定做不出來,但是皇上爲什麼派人剿滅我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北京分舵,難道皇上不知道,我是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掌門嗎?”唐驚染的一舉反詰,讓朱見深半日說不出話來。

朱見深半晌才無力地坐在寶座之上,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朕做得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唐驚染便微微笑着,再也不說話,簡懷箴仍舊是擡眸望皇上,問道:“皇上,你能做得到嗎?倘若你做得到,我今天就把金玉杖請回去,倘若皇上你要是連這三點都做不到的話,那今日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皇上派兵圍剿有功之臣,本宮要請出金玉杖,原本也無可厚非。”

朱見深像是經歷了十分艱難的掙扎,終於吐出一句話說道:“好,就依皇長公主說的做吧,朕發誓,絕對不主動逼驚染入宮爲妃,我絕對不再幹涉驚染和于冕之間的事,但是倘若有一日,驚染被朕感動了,心甘情願地跟着朕,皇長公主是原不應該阻攔的。”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好,本宮絕對不做強人所難之事,今日既然本宮與皇上約法三章,希望皇上能夠遵守纔是。”

“皇長公主放心吧,朕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簡懷箴點點頭,便把金玉杖收回去,交回那零落懷中,說道:“驚染,零落,我們先回萬安宮中去吧,讓皇上好好休息休息。皇上希望你能儘快把燭影搖紅和懺情門中的弟子都放出來,同時給死去的厚葬。至於我的哥哥嫂子,我一天也不想見他們在詔獄之中度過的。”

“皇長公主放心吧,朕一定言出必行。”朱見深說道。

於是簡懷箴便帶着唐驚染和零落回到萬安宮中,回到萬安宮中之後,簡懷箴安頓唐驚染在萬安宮中養傷,但是唐驚染惦記着弟子們的安危,怎麼樣也待不下去,於是她便向簡懷箴告辭,簡懷箴不放心,便讓零落命人送唐驚染回到懷明苑中。

唐驚染回到懷明苑中之後,聽紀惻寒、方寥和江少衡他們三個人說,已經把懺情門和燭影搖紅的所有弟子給安頓好了,於是唐驚染便把她宮中所經歷的事情說了一番。

江少衡微微一笑,似乎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說道:“我早就知道懷箴妹子手中有金玉杖了,只是她爲人太過宅心仁厚,俠骨柔腸,平日不希望拿這個威脅到皇上,更不想影響到他們祖孫的情分,所以她才一直說金玉杖不見了,如今實在是皇上逼她太甚,讓她不拿出來不行了。”

而方寥則像是滿面憂思地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不那麼簡單,皇上既然知道公主妹子手中還有金玉杖,那麼他會一定想盡辦法,從公主妹子手中把金玉杖給搶過去的。要是搶不過去,說不定他會做出對什麼對公主不利的事情來,我們還是把公主妹子接到這懷明苑中來住吧,一家人其樂溶溶,多好。”

江少衡卻搖搖頭說道:“這皇上如今雖然做出了這麼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是相信他對皇長公主還不至於做出那般的醜事來,皇長公主畢竟幫他良多,他們祖孫之間還是有情分的,我相信我們即使請皇長公主來我們這懷明苑中,她也不肯來的,她心中還惦記着江山社稷,她又怎麼能夠捨棄得了當今皇上呢?”

“你說的有道理。”

“江叔叔,我也覺得公主姑姑是不會輕易離開皇宮之中的。當年先皇千里迢迢地趕到江南,把她從江南接來回來,那時候她的心就已經和這大明皇朝聯繫在一起了,更何況她和當今皇上乃是有血濃於水的情分。”

唐驚染的話,在江少衡等人的心中都牽動了的淺淺的漣漪,他們放眼望回去,只覺得簡懷箴終其一生,都是爲朝廷奔命,爲社稷出力,但是她自己得到的,卻是什麼也沒有。

而江少衡和方寥等人,他們終其一生,也是在幫簡懷箴,他們自己從中得到的又有什麼呢?他們都不說話,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唐驚染自去安頓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弟子不提,朱見深送走簡懷箴和唐驚染零落之後,他一個人怔怔坐在寶座之上,半日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沒有想到,簡懷箴手中真的有金玉杖,他原本以爲簡懷箴的金玉杖已經丟失了,因爲簡懷箴從來沒有拿出金玉杖威脅過自己。卻沒有想到,這金玉杖不但還存在世上,而且完好無損,他的心中不禁心潮洶涌。

一會兒,他在問自己,是不是應該想個法子,把這金玉杖給搶過來,偷過來也罷,總之絕對不能讓它在簡懷箴手中威脅自己,還是自己就此遵從簡懷箴的意志,可是,倘若這樣子,他和一個傀儡皇帝又有什麼分別。

他也能夠明白爲什麼之前簡懷箴說金玉杖丟失了,她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讓自己有傀儡皇帝的這種心思罷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便不想這樣想都難了,但是這一切都是很遙遠的事情,朱見深知道簡懷箴身邊有無數的親信,但是他身邊就只有他一個自己而已,便是朝中得力的大臣李閒,都是簡懷箴那邊的人。

他還有誰可以依靠,他想來想去,始終想不起來,就連兩宮皇太后如今都是站在簡懷箴那一邊的,自己身邊似乎可以依靠的只有一個萬貞兒罷了,但是萬貞兒在派于冕出征剿匪一事上,和自己有了分歧,這讓他也拿不定主意,萬貞兒終究還會不會幫自己。

朱見深一時之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然而等待他的,還有更要命的一件事,那就是要親自去詔獄之中,把簡文英和朱落雪請回尚書府中。

他去請他們,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原本是他命人把他們抓如詔獄之中的,但是沒過多久,他作爲一朝的皇帝,就要親自去把他們從天牢之中請出來,這件事情要是被尋常百姓知道了,絕對會成爲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會覺得他這個皇帝,做得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

但是倘若不去請的話,他一定會朝不保夕,權衡輕重之下,他決定先把他答應簡懷箴的條件完成,等接下來的事情以後再說。

於是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下朝完畢之後,他便帶着林建安和幾個錦衣衛一同往詔獄走去。

詔獄之中的守衛們聽到皇上御駕親臨,都大吃一驚,他們匍匐着跪了一地,人人都屏息凝視,半天不敢說出話來。

朱見深走進來之後,四處環望一眼,但見周圍的侍衛烏拉拉的跪了一地,他一句話都不說,便帶着林建安和錦衣衛走近詔獄之中,向守門的侍衛問道:“簡文英和朱落雪夫婦被關在什麼地方,還有簡破浪。”

那守門的侍衛見皇上親自問他,忙在地上連連磕頭說道:“啓稟皇上,簡文英和落雪公主被關在裡面的那層牢房,而簡破浪就在外面的那間。”

於是朱見深便擺了擺手,說道:“前面帶路。”

“是。”那看守便在前面帶路,而朱見深等人緊隨其後。

到了詔獄之後,他走到關押簡文英的牢房之中,往裡看了一眼。但見簡文英坐在那裡,神色有些悲慼,整個人比他上次在懷明苑見到的時候瘦了不少,他不禁覺得有微微的歉意涌上心頭,但他的歉意只是一剎那的事,便旋即淹沒。

雖然說這簡文英是因爲他的私心才被關入這詔獄之中,但是倘若他承認了這一點,那麼不就證明他做了錯事嗎?可是又有簡懷箴的金玉杖作爲威脅,他沒有法子,只得問裡看了看,說道:“簡將軍,朕經過查證之後,知道錯怪了你,所以特意把你請出詔獄,請回尚書府中,你還不要怪罪朕纔是。”

朱見深說話的時候,儘量壓低聲調,他從來沒有說話這麼小心過。

那簡文英覺得十分驚愕,他臉上滿是愕然之情,但是稍微一想他便明白怎麼回事,一定是自己的妹子皇長公主向皇上施加什麼壓力,所以令得皇上乖乖來到詔獄之中請自己出去。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些憤懣,對皇上說道:“啓稟皇上,臣到現在爲止,也沒有什麼好說,但是有一點,臣請上明白,那就是落雪公主,也就是臣的妻子,她絕對不是戴罪之身,她是景文帝的女兒不假,但是建文帝也是太宗皇帝的孫子,也是我們大明王朝的子孫,難道論起輩份來,還是皇上的長輩,難道皇上分要對自己的長輩不敬。”

他說話的口氣同簡懷箴如出一轍,不禁讓朱見深有些憤懣,他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兄妹說起話來都是一模一樣,因而他便扶了扶衣袖說:“朕已經知道錯了,還親自天牢之中向你們請罪,你們還想怎麼樣。”

簡文英搖了搖頭,說道:“皇上,還是請回吧,臣決定了,臣絕對不會出這個詔獄,臣是莫名其妙地被關進來的,倘若不給臣一個說法,臣是絕對不會走出大門一步。”

“簡文英,你不要欺人太甚,如今朕親自來請你,你反而仗勢凌人,難道你不怕朕一怒之下把你給殺了嗎?”

“臣不懼死,皇上奈何以死懼臣。”簡文英說得坦然舒朗,他笑道:“皇上,事到如今你就什麼都不必不說了,既然臣已經說了,臣覺得不怕死,而臣的妻子和兒子也不怕時,所以皇上還是請回吧。”

“你到底想讓朕怎麼樣,才肯答應朕出去?朕若不是爲了皇長公主,是絕對不會來請你的。”朱見深冷冷地說道。

簡文英想了想,說道:“皇上要想讓臣出去,也不是沒有法子,那就請皇上下一到詔令給天下人,向天下人說明落雪公主,那是景文帝的親生女兒,乃是大明皇朝的公主,絕不是什麼戴罪之人。倘若皇上不下這道聖旨的話,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臣絕對不出去。”

“什麼?”朱見深現在都被氣得渾身發抖了,他指着簡文英,半晌說道。

“難道你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你一點都不顧忌皇長公主的感受嗎?你也說了落雪公主是建文帝的女兒,那而她的母親紀德妃,卻跟了成祖皇帝,倘若這道聖旨一下,豈不是都會看成祖皇帝的笑話,你以爲皇長公主能夠接受你的這個做法?”

“皇長公主一定能夠接受得,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事無不可對人言,皇長公主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臣以爲,有必要向天下人交代,也給落雪公主一個平反。否則,再這麼下去,這對落雪公主而言實在太不公平,要是皇上覺得皇長公主會不答案,那麼請皇上先同皇長公主商議了之後,再來詢問臣。”說完簡文英便繼續坐在牢房之中,一聲都不吭,任憑朱見深怎麼發問,他都不再答。

朱見深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遇過這麼讓他生氣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敢這麼大膽對着他,如此的不恭敬,但是事到如今,是他答應了簡懷箴,要把簡文英請出詔獄去。這禍根是他種下的,種什麼樣的因,便結什麼樣的果,到如今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便是報應到了。

朱見深回去之後,權衡再三,決定還是要詢問簡懷箴的意見再做打算,畢竟恢復落雪公主身份的事情,關係着明成祖朱棣的聲譽,倘若簡懷箴不同意,而他又做了,那簡懷箴的金玉杖——

想到這裡,他就渾身不寒而慄,那金玉杖到現在就像是法咒一般,僅僅地錮在他的腦袋之上,讓他時時刻刻不得放鬆警惕。

誰知道他同簡懷箴商量過之後,簡懷箴立刻說道:“我覺得我哥哥的這個想法是對,皇上您想呀,落雪公主始終是我皇室的子弟,倘若她長久地這麼沒有名分地生活下去,對她也是不公平的,而且說不定以後誰還會繼續把她當成戴罪之人,倘若誤傷了她,那事情便不好了。

朱見深沒有想到簡懷箴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他心中也有一絲不憤,他覺得簡懷箴對自己遠遠沒有對簡文英和落雪公主他們那麼好,讓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但是他心裡雖然這麼想的,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因爲他知道,自己倘若一旦表現出來,就容易和皇長公主衝突起來。倘若起了什麼衝突,那麼現在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於是,朱見深便按照簡文英所說的,向天下宣告了一道詔書,詔書上說明落雪公主乃是建文帝的親身女兒,她乃是明朝的公主,任誰都不可以對她身份妄加置疑,更不可以裁定她爲戴罪之身。

接着朱見深再去詔獄中把簡文英和朱落雪簡破浪請出,他們纔出來了詔獄。簡破浪有些不滿意地抱怨說道:“我在詔獄之中還沒有待夠,這麼快就把我給請出來了,真沒勁。要是以後有機會,我還希望來這詔獄之中再待幾天,坐牢的感覺真新奇呀。”

簡文英望着只有這個涉世未世的兒子,半晌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三十二朱見辰一百五十六斬石亨五十四婢女心一百五十六斬石亨一百六十八洗塵坊關於本卷七十七客棧行十一骨肉親二二二帝王子番外之江少衡荊棘滿懷天未明二二零二左右心七十九魍魎徒八十九黑洞現4一百四十三召孫監二二零女幕僚五十水閣謀七十七歐陽令番外之萬貞兒美人長策七十伊太冷三十七龍虎鬥九十四人皮畫二二八救龍子三十二若相惜于謙2五十一奸人心番外之紀惻寒篇年少自疏狂往事夢一場六八十九黑洞現4一百五十八天河谷九十四豺狼心十三後宮情三十九死將至二六二覓丹書一零四哭鬧計四十二風雲會七十七客棧行第19回 ,春衫淚一百六十七曹伏誅十七阿誰憐一囚公主一三四三條件二一六小人志一六五恨意重番外之紀惻寒篇年少自疏狂往事夢一場四關於被人惡意刷點及扣除被惡意刷的點擊公告第3回 ,探芳信一七一寧錯殺七十六覺前非六十三逼上門一百七十三愛生怖八十五談笑間一百五十二指公主八十四成敗鬥五十三各所需二二七是誤會一七一寧錯殺番外之縈縈眼波才動惹人猜一一六六苦糾結一三七火漫山二零一李天林十三鐵野村二三五女皇夢一百五十八天河谷二十六葬股肱二十一伉儷行二三六夢難成六十五天心變十六殺無赦十五公主恨一百一十三聖駕前十四無情語六十二毒燕窩二四九藏匿身一三五探詔獄一三七火漫山五十二兩相願二四零死李賢本書出版公告古代香料小札一百四十四反離間五十一施詭計番外之練思遙情到深處情轉薄一二六八挽狂瀾一二一天心變一一三龍胎事二零三神秘人五行路難八十九黑洞現2一八一遇順妃二十五奴婢忠八十六梅花陣第1回 ,悲哉行五十一葉舟修改前的本書前傳貳二十四心中疑九十六女人心以前寫的短篇小說2篇一六二心字灰明代服飾二一二七白頭山四十奇蹟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