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闖詔獄

一百五十五,闖詔獄

曹吉祥撫掌說道:“此計甚好,如此就有勞使者大人了。”

瓦剌使者用詭異的眼神看了曹吉祥一眼,說道:“曹公公,難道不問問在下爲什麼向曹公公提出這件事嗎?”

曹吉祥搖了搖頭,茫然說道:“難道使者還有別的事?”

那瓦剌使者十分狡黠的說道:“自然是,我們瓦剌揮師南下,白白爲你救出石亨不成?”

曹吉祥聽瓦剌使者這麼一說,知道事情遠遠不是這麼簡單,於是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側耳靜聽,問道:“使者大人還有什麼要求?不妨一次說出來,也免得曹某人掛心,不是嗎?”

那瓦剌使者李長慶笑了笑,看了曹吉祥一眼說:“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在石亨石將軍被放出來之後,曹公公勸說石將軍也加入到我們這邊來。”

“不可,萬萬不可。”曹吉祥下意識的說道:“石將軍怎麼會做通敵叛國的事情?”

“通敵叛國?難道曹公公以爲與我們爲伍就是通敵叛國嗎?那麼說如今曹公公早已經上了我們這條賊船,就是想逃脫也逃脫不了了。難道曹公公現在不爲我們做事,還爲大明的狗皇帝做事?難道大明的狗皇帝能夠給你封王封侯嗎?能夠給你功名利祿嗎?”

使者的反問讓曹吉祥一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此時此刻他也明白,自己既然已經上了瓦剌這條賊船,要想逃脫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只是他心裡上不由自主的會把自己當成明朝的人,想事情會從明朝的角度去出發。

聽李長慶這麼一質問,他頓時冷靜下來,心道:“是啊,倘若皇上知道我爲瓦剌辦事,一定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怕的。倘若我能夠助瓦剌揮師南下吞併大明,到時候我封王封侯,威風過現在,何止千萬。”

想到這裡,他便抱拳對瓦剌使者李長慶,說道:“好吧,既然使者大人這麼說,曹某人就姑且信你一次。”

“好,那我們就這麼商議定了,我馬上回去通知大王揮師南下。而曹吉祥曹公公您就趁機勸皇上把石亨放出來,石將軍被放出來之後,說服石將軍的重任就落在曹公公身上了。”

曹吉祥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說道:“放心吧,這敢事一定能夠辦成。”

他心想:此時石亨因爲寧馨公主的事被關在天牢之中這麼長時間,心中一定有所怨懟。倘若自己趁機勸說他投靠瓦剌,也未嘗是不可能的事。

送走李長慶之後,曹吉祥便在心中打算接下來應該要怎麼做。

他想了很久很久,越想越高興,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就睡着了。

果然過了沒有幾天,朝廷之中便傳來戰報,說是瓦剌大軍忽然聚集在大明和瓦剌的邊境之處,似乎有揮師南下之意。

朱祁鎮接到戰報之後,渾身驚慄,曹吉祥趁機在朝堂之上對他說道:“皇上,瓦剌軍隊之所以揮師南下,也無非是因爲石亨石將軍被您關起來的原故。如今朝中除了石將軍,再也沒有人能夠擔此責任帶兵作戰。倘若皇上不趕緊把石將軍放出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朱祁鎮被曹吉祥這麼一嚇,早已經嚇的六神無主。

他曾經被關在瓦剌之中,很知道流亡異國的滋味是怎麼樣的,他可不想成爲亡國之軍。想到這裡,他便要命人去放石亨。

彭時站了出來,說道:“皇上,萬萬不可,石將軍犯的乃是大罪,豈可以說放就放。倘若現在把石將軍放出來,皇上如何對天下人做一個交代?”

彭時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朱祁鎮的心中。

“是啊,如果這次寧馨公主的死都沒有把石亨治罪,那石亨以後豈不是愈加飛揚跋扈,沒有人能管得了他了。自己這個皇帝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他又很是猶豫起來。

曹吉祥往前走了兩步,鄭重的對皇上說道:“皇上,倘若您現在不把石將軍給放出來,到時候瓦剌軍隊長驅直入,攻入京城,便是再也沒有辦法了。石將軍雖然犯的罪逆深重,可是皇上也總要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纔是。人非聖賢,熟能無過?難道犯了錯,就不能夠改過了嗎?”

朱祁鎮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曹吉祥一黨的石彪,也在一旁說道:“皇上,曹公公說得對。倘若皇上不把石將軍放出來,放眼整個大明朝也沒有人能夠治得了瓦剌軍隊。到時候,真的攻打入京城來,那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曹吉祥和石彪的話,聽在朱祁鎮心中頗爲驚心動魄。他心道:“事已至此,除了把石亨放出來,真的再也沒有辦法了。倘若瓦剌的軍隊真的再次攻到京城,自己再次被虜到北國,到時候受盡折辱,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更別說做皇上了。”

想到這裡,他便隱約有了要放石亨的意思。

因爲捉拿石亨的時候,是同簡懷箴商議過的。因此他便沒有自下決定,只是揮手說道:“事情還沒有成定局,容朕回去再想想,有了決定,再同諸位大臣商議。朕今天也有些乏了,就此退朝吧。”

於是,朱祁鎮自回到乾清宮中。

回到乾清宮中之後,他越想這件事越覺得心驚肉跳,寧馨公主的死雖然讓他悲憤不已,但此時此刻悲憤之情已過。再加上瓦剌軍隊壓境,讓他心中如同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袱。

他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恰好這時孫祥用正端了早膳前來,他便對孫祥用說道:“孫公公,你現在立刻去萬安宮把皇長公主請過來,就說朕有事找她商例。”

孫祥用見朱祁鎮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忙往萬安宮走去。

他剛走到萬安宮門口,卻見到簡懷箴正要出門。

原來簡懷箴早已聽說了朝堂之上羣臣的議論,她正準備去找朱祁鎮,把這件事說清楚,沒有想到朱祁鎮也讓孫祥用前來請她。

於是,簡懷箴便和孫祥用一同來到乾清宮。

朱祁鎮見到簡懷箴,只覺得心中有愧,忙站了起來,親自去迎接於她。

“皇長公主,您來了。”

簡懷箴微微點頭,說道:“見過皇上。”

朱祁鎮說道:“皇長公主乃是孫兒的長輩,又何須同朕多禮。”

兩個人邊說着邊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朱祁鎮嘆口氣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前幾日命朕把石亨給抓了起來,恐怕到了今日又不得不把他給放了。”

簡懷箴早已經知道事情的起末,便不動聲色說道:“難道皇上真的心甘情願就此把石亨給放過嗎?”

朱祁鎮把手握成拳頭,重重的打在案几上,滿臉悲憤說道:“不放過,又能怎麼樣?如今放眼朝野除了石亨,的確沒有人能夠抵擋瓦剌軍隊。回想起以前,于謙於大人的確有這個能力,可是朕卻誤信讒言殺了他。如今朕除了受到石亨的挾制,再也沒有任何的法子可想。”

簡懷箴搖搖頭說道:“皇上,也不必這麼悲觀。如今天下良臣猛將多的是,又何愁找不到人攻打瓦剌軍隊呢?更何況瓦剌軍隊只是在大明和瓦剌的邊境之處集結而已,揮師南下與否還是兩說,皇上何必先自己亂了陣腳。”

朱祁鎮滿臉絕望之色,他搖搖頭,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朕曾經被虜到瓦剌十年,在瓦剌受盡了苦楚。那些苦日子如今回想起來,便覺得不堪入目,朕實在是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所以朕已經下定決心,要把石亨給放出來了。”

簡懷箴見朱祁鎮這麼容易就妥協了,不禁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仍舊勸說朱祁鎮道:“皇上,您是堂堂的一國天子,怎麼可以就這麼容易妥協?不如您再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人可以替代石亨?石亨乃是一員猛將,也未必見得能起得了什麼大作用。”

朱祁鎮此時此刻已經聽不進簡懷箴的勸諫,他擺了擺手,說道:“皇長公主,您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石亨鎮守邊境,這半年以來邊境的確沒有發生過什麼戰亂。如今石亨剛被關到牢中,就出現了這樣的事,看來這鎮守邊境之事,非石亨莫屬呀!石亨雖然好大喜功,爲人又暴戾恣睢,還逼死了朕的寧馨公主,可是人誰無過,朕想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簡懷箴心中十分氣憤,見朱祁鎮這麼說,卻也沒有法子,她只好嘆口氣說道:“既然皇上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又何必把本宮叫過來。”

朱祁鎮望着簡懷箴,滿懷歉意的說道:“皇長公主,朕之所以把您請過來,也無非是因爲覺得這件事對您不起,還請皇長公主不要怪罪朕纔是。”

簡懷箴見朱祁鎮臉上露出畏縮之色,可見是對以前在瓦剌的那段日子實在是害怕不已,她也能體諒朱祁鎮的心情。因此,便往前走了兩步,對朱祁鎮說道:“皇上,既然事情您已經決定了,本宮也不好說什麼,就按皇上說的做吧。”

簡懷箴同朱祁鎮談完之後,徑自回到萬安宮中,她一路之上越想越氣。想起石亨張揚跋扈、專權朝政的那副嘴臉,便覺得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走到萬安宮之中,零落便迎了上來,笑盈盈的問道:“公主,您今天如何這麼生氣?可是誰惹惱了您?是皇上不懂事嗎?”

簡懷箴長長的嘆口氣,說道:“皇上,若是不懂事倒也罷了,反而是太過懂事,做起事來難免畏首畏尾。”

零落“哦”了一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簡懷箴便把方纔與朱祁鎮交談的內容跟零落說了一遍。

零落聽後,也滿是憤憤之色。

她被簡懷箴救出苦海,對簡懷箴的悲痛一向是感同身受,悲感簡懷箴所悲,想簡懷箴所想,急簡懷箴所急,對簡懷箴忠心耿耿。

她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難道這石亨就沒有辦法處置他,任由他逍遙法外嗎?寧馨公主奴婢也是見過的,那麼美麗的一個女子,爲人又十分懂事,還十分孝順。皇長公主,難道您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被石亨害死嗎?”

零落的話字字句句落在簡懷箴心中,令簡懷箴的神情變得十分痛苦。

“唉!”她嘆息一口說道:“又豈是寧馨一個人,以前于謙又何嘗不是死在徐有貞、石亨和曹吉祥這三個大奸臣之中,還有我那姐妹白清清。白清清曾在江南伴我二十餘年,也是因爲石亨等人害死於謙,她在殉情而死。每當想起這件事,我便心如刀絞一般。”

簡懷箴說着眼中便有淚珠而溢了出來,可見她與白清清情深義重。

零落忙取出手卷,交到簡懷箴手中。

簡懷箴邊擦淚水邊道:“本宮乃是大明王朝的皇長公主,歷經四朝,我就不信沒有法子來整治這石亨。”

她邊說着邊去寢宮之中取出金玉杖來。

零落從來不曾見到簡懷箴如此生氣,也更不曾見到簡懷箴用過金玉杖,忙問道:“皇長公主,您爲何把先皇所賜的金玉杖拿了出來,難道您想——”

簡懷箴堅定的點點頭,說道:“是,這金玉杖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又可打六宮的妃嬪。這石亨只是區區一介臣子而已,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說完,簡懷箴便拿着金玉杖出宮去了。

零落怕出什麼大事,也在後面跟着。

簡懷箴離開皇宮之後,立刻有人把消息報告給了朱祁鎮,說是看到簡懷箴手持金玉杖,怒氣衝衝出宮去了,似是往詔獄的方向而去。

朱祁鎮問言,心想:難道皇長公主是想去對付石亨,想到這裡他便覺得冷汗層層。倘若簡懷箴對石亨不利,到時候豈不是沒有將領可以帶兵靖邊?

儘管這麼想,朱祁鎮也沒有辦法,誰讓簡懷箴手中拿着那上打昏暈、下打奸臣的金玉杖呢?自己倘若是去阻止,簡懷箴便可以連自己也打了。

朱祁鎮想到這裡,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簡懷箴離開皇宮之後,果然是往詔獄方向走來。

詔獄位於皇城的西南角,十分偏僻。詔獄之中十分陰冷、潮溼,走進去之後到處都是犯人的哀鳴和哭嚎之聲。簡懷箴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進來之後只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冷汗溢出。

儘管如此,簡懷箴卻絲毫不懼,她抓住一個錦衣衛問道:“石亨石將軍被關在什麼地方?”

那錦衣衛不認識簡懷箴,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子拿着一柄金玉杖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那女子打扮不凡,氣質、容貌皆屬上成。

他不知道簡懷箴是什麼人,只當她是朝廷官員的夫人,便開口問道:“夫人,這地方可不是您來的。這乃是天牢重地,您還是請回去吧。”

那錦衣衛的話音剛落,零落便已趕了上來。

零落對那錦衣衛“哼”了一眼,說道:“大膽,你連皇長公主都不認識,還在這裡胡言亂語叫什麼夫人。”

錦衣衛一聽,眼前的女子原來是大明鼎鼎的皇長公主,對於簡懷箴的事蹟他聽了許多許多,知道簡懷箴曾經在永樂一朝便做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在宣德一朝又爲宣宗皇帝皇帝肅清奸佞,清明正直,乃是宣宗皇帝十分佩服的人。到了景帝一朝,簡懷箴便已經隱居江南。及至天順一朝,簡懷箴重新回到京城,幫助朱祁鎮打理皇宮事務。

那錦衣衛見到自己冒犯的人竟是皇長公主,連忙跪了下來,連滾帶爬說道:“是小人大膽,不認識皇長公主,斗膽冒犯了皇長公主,還請皇長公主恕罪。”

簡懷箴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不知者不罪,你且起來。我問你石亨被關在什麼地方,你立刻就帶我去。”

那錦衣衛見簡懷箴滿臉殺氣,似乎不是什麼好事情,他也不敢多說,帶着簡懷箴一路向關押石亨的牢房走去。

兩個人走在牢房之間的道路上,兩旁便有人伸出手來,那些犯人不知道已經在詔獄中關了多久。每個人都頭髮零亂,渾身衣服藏污納垢,破爛不堪。

兩邊的人看到有一個女子走了進來,便紛紛的伸出手來,大聲喊叫着、嚎哭着,說什麼話的人都有。

一時之間簡懷箴和零落覺得他們好像是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尤其是零落她不在江湖上行走,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頓時嚇的渾身瑟瑟發抖,緊緊拉着簡懷箴的手不敢動,不敢多走一步,唯恐一不小心被那些人扯到衣衫。

錦衣衛見簡懷箴走在如此的陣勢之中,竟然毫無懼色,心中不由得生了幾分佩服之情。

簡懷箴此時此刻哪裡顧得上懼怕,她想起于謙曾經被關在這樣的牢房之中、這樣的環境之中,所受的苦楚自然不在話下,一顆心便似要燃燒起來一般。

簡懷箴平生最是冷靜,從來不曾向這刻一般如此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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