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嘟嘟嚷嚷的聲音尚在迴響,然,原地早已不見了那小小的身影。
……
夏日天氣炎熱,可那地下卻****冰寒如一日,冰花盛開的精美,那冰棺中的女子更是靜謐安詳,多少年來,容顏不改。就好似昨日還笑語嫣然,眸光流轉,娉婷生姿。
一男子側靠在那散發着絲絲寒氣的冰棺上,白若流水的絲綢錦衣加身,銀邊鑲嵌,鯉錦花紋。看容顏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那望向棺中女子的神色寧靜而眷戀,時而微微一笑,卻是溫柔如流水。
只是哭笑呆滯,嗔癡癲狂,早已入了魔。
通往地面的樓道上傳來悠長的吱呀聲,一個身着襤褸袈裟的僧人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見此畫面,終是長嘆一口氣,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竟不知是無奈還是失望。
“癡於兒女情長,許是必經之劫。”老僧喃喃自語,復又長吟一聲:阿彌陀佛。
“苦僧,你說,她還有救嗎?”
前方傳來男子的聲音,有些呆滯,因爲寒冷聲音都僵硬起來。
這……
苦僧垂眸,終道:“是,有救,快了……”
言畢,老僧竟好像長吁了口氣,然後轉身離去。他,終究是違背了天道輪迴,陪着這來自異世的孩子胡鬧起來。
才踏上臺階沒幾步,卻聽身後依稀傳來柳長亭模糊的聲音,帶着綿長的眷戀,絲絲縷縷的畫成愛的地牢: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只是當時已惘然。
……
烈日高掛,正午的陽光耀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絲絲縷縷腐爛的氣味在密林之中彌散開來,令人聞之慾嘔。
於此恰恰相反的是,密林之外整潔乾淨,地面由名貴的白玉石鋪就,在陽光之下折射出美麗的弧度,華美精緻。
遠處樓閣,金色的帷幕隨風飄舞,有身形幹練的女子走來走去,腰間皆是佩劍,容顏嬌媚。
“唔。”
男子擰緊了眉,單手捂住了手臂上的傷口,面色蒼白。那手臂上的血痂已經與紗布粘連在了一起,用力一扯,便是血肉模糊。
“公,冶,玉。”
男子面容陰鶩,一字一句的喚出了女子的名字,雋秀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狠辣,“公冶玉,我會讓你的心機變得毫無用處!”
“藍殺大人。”
“何事?”南司半眯起眼向門口看去,眼底是陰沉沉的一片,有些可怖。
青落被嚇得一慌,連忙收回了目光,斂眉垂目,道:“女尊蘇丞等人開始動手了。”
“哦?是麼?”柳眉微挑,南司勾脣一笑,垂眸毫不猶豫的撤下了那與血肉相連的紗布,眸色冷凝。等了七年了,終於動手了麼?沒關係,七年的時間,我等早已摸清了你們所在之處。
此次,定讓女尊之人,粉身碎骨,再無復甦之可能!
粘膩的鮮血自手臂上滴落,緩緩的滲進了木製的座椅中,留下一片暗紅。
一滴,兩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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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你還活着,我便救你出來。”
少年的聲音好聽極了,就好像從天邊傳來,那麼的澄澈,卻那麼玩味。慕千雁好像沉入了睡眠,可以看出那合着的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在不停的轉動,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
“你這妖精怎生比天上的神仙還漂亮,果真是個妖精吶。”
夢中的少年聲音還有些稚嫩,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好奇的看着斜倚在枝椏上打着呵欠的女子,沒有一點兒要走的意思。
“說的好像你見過似得。”女子不屑的搖着摺扇,美目盼兮間便是萬種風情。
腦海中似乎被咿咿呀呀的吟唱聲佈滿,慕千雁有些暈暈乎乎的,努力的想看清夢中那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了。然,轉而畫面一轉,秋季瀟瀟,涼風襲人。
女子依舊倚在那樹枝之上,百無聊賴的數着飄落的枯葉,聲音空靈動聽“三片,四片,五、六、七……一百,一百零一……哎,修煉可真累哦。”
“累?你天賦異稟,不如我教你如何?”
當年的少年早已成長爲翩翩君子,笑容狂肆,舉手投足間,更是風華絕代。
……
“聽說你註定要爲禍人間,可我卻爲賊做了嫁衣。”
夢裡似乎過了很多年,男子鳳眸微睜,那狹長而蘊藏着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嘆息,目光投向懷中女子,笑的毫無紕漏。
“好啊,那既然如此,一刀刺死我便可。”女子擡眸,笑語嫣然,毫不在乎的向擁着她的男子遞上了劍。
……
慕千雁瞪大眼睛,想要看的再清楚些,然,畫面又是一轉,冷風蕭蕭,大雪風飛,朦朧間,有女子兮,娉婷而來。
白雪落了衣襟,卻好似沉澱了年華。
“其實很簡單,你若願意,便和我在一起,若不願意,一拍兩散。”姿容絕世的女子停步在高高的石橋之上,衝着遠處邁着水波而來的男子輕快的一拍手,黑白分明的眸子卻宛如淬了冰。
……
“其實,吾終究是捨不得你。”
遠方喊殺聲起,她卻是隻聽進了這麼一句話。男子一身銀白鎧甲,昔日隨意披散的頭髮早已高高束起,盔甲之下的容顏卻蒼白如血。他凝視着眼前依舊巧笑嫣然的女子,終是擁她入懷,宜笑宜癲。
……
歌滿庭跑進天牢的時候,那牢房中的女子似乎正熟睡着,面容很不安穩,好像入了夢,卻又入了魔。
牢房內的獄卒早已不知跑去哪兒逍遙了,牢房之內四處是腐朽的味道,悶熱而腥臭。
她終是從夢中醒來,眼神有些呆滯的看着前方,穿過眼前凌亂的髮絲,投射向牢房之外。卻不知爲何,眼淚一滴一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落,心裡便是一陣沒由來的難受。
最近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
她有些厭煩的坐了起來,理了理凌亂的髮絲,臉上還是有些涼涼的,嘴角一股子的鹹味。
歌滿庭瞪着眼看着裡邊的女子,見慕千雁睜開眼,便眯眯一笑,衝着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