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薛璧在一旁熱情相邀,聶明鵠臉色不豫,聶無雙悄悄觀察駙馬薛璧的神色,看樣子竟不似作僞。她心中奇怪,照理說,當初雲樂公主喜歡聶明鵠一事雖是有其事,無其形,但是以薛璧的身份本事,一定也能輕易打聽得出來。而且如今駙馬府與聶府一同在建造,已經被京中的百姓議論紛紛,都說如今兩家人堵着一口氣一較長短。這一點也不知年少氣盛的薛駙馬是如何想的。累
聶明鵠在一旁推辭,駙馬薛璧又是苦口婆心地相邀。聶無雙看兩人相持不下,明眸一轉,笑道:“好吧,既然薛駙馬如此盛情,大哥,我們就一起去吧。”
聶明鵠一聽,不由怔了怔:“可是你得回宮啊。”
聶無雙漫不經心地笑道:“無妨,派人告知皇上一聲便是了,再說皇上若是知道本宮是與公主駙馬一起出遊,也會放心的。畢竟,都是一家人了,不是嗎?”
駙馬薛璧一聽她話中有話,不由含笑看了她一眼:“是極,說起來本小王還得叫賢妃娘娘一聲小嫂嫂呢。”
聶無雙嫣然一笑:“廢話不多說了,駙馬帶路吧。”
薛璧見她答應,遂在前面領路。聶無雙看着他那一隊的行仗中,雲樂公主的車駕簾子迅速放了下來,她垂下眼簾,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一隊人很快到了京郊,騎馬行獵向來是皇室中人的拿手好戲。薛璧自小在京中長大,自然是熟門熟路。底下訓練有素的人很快在京郊一處開闊的草地上搭好簡易的涼亭帳篷,可供主人休憩。悶
聶無雙坐在涼亭中,看着夏日草場一派生機勃勃,暫時撇開了心頭的鬱結之氣。駙馬薛璧很快與聶明鵠在草場上飛鷹逐兔,兩人身姿矯健,俱是馬上好手,爭搶起來各有所獲。
聶無雙看着他們越跑越遠,不由含笑注視。
忽地,她的眼角撇過幾個宮娥正陪伴着一位年親少婦走了過了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許久不見的雲樂公主。如今她頭梳婦人髮髻,面上施了淡淡的胭脂,褪去少女的天真無邪,倒是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
聶無雙站起身來,看着她慢慢走近,兩人相視,竟是一時間無話可說。
雲樂公主由宮女伺候着坐下,遠遠看着草場上的兩人,不發一言。沉默凝滯的氣氛令聶無雙只覺得心頭不適,過了一會,她打破沉默:“雲樂公主不下去玩一會?”
雲樂回過頭來,冷冷看了她一眼:“不了。”
聶無雙看着她冷淡的側臉,心中嘆了一口氣,又問:“駙馬對公主可好?”
雲樂公主更是頭也不會,淡淡地道:“很好。”
果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聶無雙索性不再問,只坐在一旁看着聶明鵠與薛璧兩人帶着侍衛打獵。
過了一會,耳邊忽地傳來雲樂公主冷冷地聲音:“事到如今,竟也不見你愧疚於心。聶無雙你果然是鐵石心腸!”
聶無雙手中輕搖團扇,淡淡一笑:“本宮有什麼好愧疚的?如今公主尚了有才有貌,家世不錯的駙馬,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家兄也覓得嬌妻美眷,大家各得其所,不是皆大歡喜嗎?”
“嘩啦”一聲,雲樂公主一揮手,把桌上的茶盞怒而掀翻。一旁候着的宮女紛紛驚叫起來。
“你們滾下去!”雲樂公主喝止了她們。
聶無雙亦是揮退了想要上前的楊直:“都退下吧,本宮與公主說幾句話。”
宮女們不敢違背,紛紛退下。涼亭中無人,聶無雙美眸幽幽看定雲樂公主,冷笑道:“事已至此,公主想要罵本宮無恥,還是別的什麼儘管開口吧。但是本宮還是那一句話,毀了公主姻緣的,不是本宮,而是你那不甘退居深宮的太后娘娘!要不是她還妄想手握權柄,那今日你早就能下嫁如意郎君,而不是被當成籌碼嫁給平南王世子!太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宮狠心斷了你與大哥的因緣不過是爲了自保!”
雲樂狠狠瞪着聶無雙,玲瓏的胸口起伏不平,眼中憤恨難當。她看着聶無雙,冷笑兩聲:“聶無雙你別狡辯了!天下間所有無恥的女人加起來都不夠你的卑鄙無恥!我早就該知道,在五哥別院中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包藏着狼子野心!你跟了我五哥,又去跟了皇帝哥哥,你這樣有心機的女人,利用盡了你身邊一切男人,連你的大哥你都不放過!你叫明鵠騙我!等你覺得不對了,你又叫明鵠離開我!現在你爲了和皇后攀上關係,你又叫他娶了皇后的表妹展盈!你!……你!你做盡這一切壞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聶無雙一動不動,任由她罵着。等雲樂罵完,她才冷笑一聲:“天?天在哪裡?天道在哪裡?若是蒼天有道,這世間還有伸張不了的冤屈,平不了的恨?!如果有天道,我聶家的一百多口性命,現在就該好好活着,而不是沉冤不白!”
她冷漠轉身:“說我無恥也好,卑鄙也好。我要活着還要報仇,就要走這樣一條路。公主生長在天家,天家人倫,骨肉相爭,哪一樣比我乾淨?”
“烏鴉不必說豬黑,你的母后何嘗不是滿手鮮血,一步一計地走來?你去問問她,她夜半夢迴,可有安心的時刻?雲樂公主若是看不開,那隻能怪你這十幾年來太過幸福!”
雲樂公主看着她曼妙的身影,心中血氣涌上:“聶無雙,你就不怕最後皇帝哥哥知道了最後的真面目!到那時,就是你的死期!你就不怕我告訴他,你你……你還跟五哥哥……”
聶無雙猛的轉身,美眸冰冷,一步步靠近她。雲樂被她臉上的殺氣嚇得連連後退幾步:“你你……你想幹什麼?”
聶無雙一把拽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如鐵箍,鉗制着雲樂痛得幾乎要叫出聲來。
“公主想要告訴皇上什麼話呢?是本宮做過睿王殿下的側妃還是別的什麼呢?”聶無雙笑得冰冷。
“你……你……放開我。你你……你大膽!母后都告訴我了,你不但做過五哥哥的側妃,你現在……現在還跟五哥哥糾纏不休,上次……上次慶功宴,有人看見五哥哥和你……”雲樂結結巴巴地開口。
聶無雙一聽笑得更冷:“慶功宴之後本宮還跟顧清鴻在一起呢。你信不信,現在你去皇上面前說,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本宮?”
雲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你……你竟然一點都不怕!”
“怕?什麼是怕?本宮還真的不懂呢!”聶無雙咯咯一笑,戴着金燦燦的護甲輕撫過雲樂公主尚帶稚嫩的面龐,惋惜地嘆道:“公主還太嫩了點,所謂捉賊拿贓,捉姦成雙。若是你母后有真憑實據,她還能由着本宮在後宮逍遙快活?就憑几句捕風捉影的話,公主就想嚇唬本宮嗎?在後宮,黑白早就顛倒,是非早就不分。皇上,他從來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東西!本宮又需要怕什麼?”
雲樂公主被她眼中的魔媚一般的神采嚇得連連後退,聶無雙冷笑看着她,此時身後傳來駙馬薛璧愉快的聲音:“你們在聊什麼?”
聶無雙換了笑顏回頭柔聲道:“也沒什麼,就是女兒家的悄悄話,怎麼駙馬想聽嗎?”
駙馬薛璧連連擺手:“不了!獵了半天,還是與聶將軍不分上下,等等聶將軍一定要與小王比比射箭!小王對聶將軍的射箭之技藝十分仰慕呢。”
他說着下去連聲吩咐侍衛去擺好箭靶,一派興致勃勃。聶無雙看了一旁呆立的雲樂公主一眼,淡淡道:“公主既已出嫁,自當好自爲之。這等後宮的事不是你該插手的!”聶無雙說罷,冷冷走出涼亭。
雲樂公主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再看一旁沉默不語的聶明鵠,怒道:“你就由着她這般擺佈?!她說東就是東,她要你去死你就去死?她……她叫你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你就這般聽她的話?”
聶明鵠擡頭,俊顏上毫無表情:“她是明鵠的妹妹,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明鵠好。做大哥不能保護她已經是慚愧,如今她不過是要我成家立業,難道我還要她難過爲難?”
他從雲樂身邊走過,丟下一句冰冷的話:“你不懂,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多麼難。”
雲樂看着聶明鵠決然的背影,呆愣過後不由失聲痛哭。
聶無雙聽着身後隱約傳來的哭聲,面上木然。駙馬薛璧在前面指揮侍衛如何擺箭靶,見到她來,笑着道:“娘娘擔待一點,雲樂只是個小女人,她什麼都不懂。”
聶無雙眯着眼睛看着他意氣風發的年輕面龐,似笑非笑:“今日駙馬請家兄來打獵不會只是讓家兄與雲樂公主互解心結吧?”
駙馬薛璧嘻嘻一笑,年輕的眼眸中有什麼掠過,他爽快地回答:“娘娘好聰明。不過是前些日子京中有些不三不四的流言,中傷了聶將軍與家父的名譽,所以想趁這個時候坦誠互見。”
聶無雙手搭涼棚極目遠眺,眼見一片草場有半人多高,鮮翠可人,果然是盛夏時節的草地,茂盛無比。她慢慢向前走去,駙馬薛璧跟上,追問道:“娘娘怎麼看?”
聶無雙回頭,看着薛璧錦衣修立,明明說得是言不由衷的話,但是端地一身風姿令人無法生厭。她微微一笑:“本宮久居深宮,這等流言自然是沒聽過的。不知駙馬所言從何說起。”,
薛璧一聽她如此說道,懊喪地開口:“娘娘何必跟小王打啞謎呢。回去家父肯定要責怪小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了。”
聶無雙見他說得風趣,方纔的鬱結也散了,她嫣然一笑,回頭看向來處,果然看見一隊明黃的錦旗遠遠而來,她一指那隊來處,對駙馬薛璧笑道:“去吧,這纔是薛駙馬真正等候的人。”
薛璧眯了眼看了看那隊明黃的侍衛,咧嘴一笑:“可是若沒有娘娘的信任,恐怕皇上也不會相信家父的一片忠心。”
聶無雙轉過了身:“信與不信,薛駙馬總是要跨出那一步,若是固守自己一方天地,沒有付出誠意恐怕誰也不會信的。”
薛璧品味着聶無雙的話,等她走了老遠,這才笑着追上前一同迎接聖駕。
蕭鳳溟身穿一身銀白色勁裝,英姿颯爽,風姿翩翩,他下了馬見聶無雙走來,不由上前扶了她的手,眼中含笑:“你怎麼好好想要出宮來打獵來了?”
聶無雙微微一笑,回頭笑道:“打獵的自然有好手,臣妾不過是在一旁看着熱鬧罷了。”
蕭鳳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她身後,駙馬薛璧走上前,跪下道:“參見陛下!今日臣看天氣晴好,路上遇到聶將軍,於是相邀出城打獵。”
蕭鳳溟含笑看着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年你父王鎮守西南之時,一身鐵桿銀槍可是震懾八州,不知你如今可有繼承你父王的衣鉢?”
薛璧一聽,苦了臉:“皇上今日要考校臣的武藝嗎?臣可是怕死了!父王天天在臣的耳邊罵臣不爭氣,以後不是棟樑之才,不能爲皇上沙場殺敵,臣可是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了……”
蕭鳳溟一聽,不由哈哈笑了起來。聶無雙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薛璧,心中不由佩服,半是恭維半是效忠的話竟也說得這般自然順溜,看來這駙馬薛璧也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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