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婕妤被她的話噎了下,只能由宮女帶着自己的東西前去整理。聶無雙又吩咐宮女上晚膳,雅婕妤一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見桌上的魚肉葷腥早就餓得頭暈眼花,但是經久的教養令她在佳餚前止住腳步。
“聶姐姐,這不好吧?玉姐姐纔剛……”她說着又想哭。累
聶無雙坐了下來:“吃吧,玉姐姐若是還在,一定不會讓你餓着肚子的。”
她爲雅婕妤盛飯,雅婕妤見她一旁的桌上還放着整齊的孝服,想問又不太敢問,最後只能把這疑惑與飯菜一起嚥下肚子。
聶無雙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飯,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許久才淡淡轉開。
“……你若是想,便拿了她的孩子吧。保她一命。只要不要讓她被人……被人害了……”
耳邊又響起玉妃的話,她努力把她的聲音從腦海中撇開。
這一夜,雅婕妤歇在了“永華殿”側殿的暖閣中。暖閣精緻小巧,比偌大的正殿來得更溫暖些。
楊直上前,帶着讚賞:“娘娘這一次出手很快,以後雅婕妤生下孩子一定會給娘娘教養的。”
聶無雙輕撫桌上雪白的孝服,淡淡地道:“這個以後再說。皇上呢?”
“皇上在御書房中。”楊直回道:“皇后已經着令敬妃操辦玉妃的喪葬事宜,這三天時間恐怕……”
“恐怕什麼?”聶無雙回過頭問道。悶
“恐怕最後只會草草而過。”楊直說道。
聶無雙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備肩攆。本宮要去見皇上!”
楊直微微吃驚:“這個時候?皇上說不定已經歇下了。”
“不會的。皇上一定沒睡。”聶無雙已經轉入內殿,穿戴起來。楊直顧不上避諱也跟了進去,急急勸道:“娘娘三思啊,這時候皇上肯定想要一個人待着。”
聶無雙猛地回頭,冷笑:“一個人待着?一個人黯然神傷難道就能挽回玉妃的命嗎?就能讓她毫無遺憾的死去嗎?”
她說完轉入屏風後換了一件素色衣服,冷然出來。一路向御書房而去。一路上寂靜無聲,還來不及換下的大紅宮燈高高掛着,紅豔豔的,喜氣洋洋,聶無雙坐在肩攆中,心中涌動着自己也說不出的厭棄。
到了御書房,林公公聞訊從殿中走出來,面上滿是驚異:“娘娘怎麼來了?這個時候……恐怕……”
聶無雙微微施了一禮:“請林公公幫忙通稟一聲,就說臣妾有急事求見。”
林公公見她冒着嚴寒而來,想說什麼,又泄氣轉身進去。不一會,林公公走了出來:“皇上宣碧嬪娘娘覲見。”
聶無雙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御書房中燃着沉沉的龍涎香,淡淡的,如水似地浸潤殿中各個角落。矜貴的香氣令聶無雙想起“紫薇宮”中無所不在的藥味。
蕭鳳溟正坐在御座上,旁邊燃着大燭,明晃晃猶如白晝,只是他深沉的眉眼越發隱在陰影中。
他見她來,勉強一笑:“你來了?”
聶無雙看着他面容上多了幾分倦色,上前道:“臣妾深夜前來,請皇上恕罪。”
蕭鳳溟放下手中的奏章,揉了揉額角:“有什麼事麼?”
聶無雙看着他,淡淡地問:“皇上打算賜玉妃娘娘什麼樣的諡號?”
蕭鳳溟一怔,聶無雙不等他開口又問:“喪葬出殯時埋在哪裡?可是葬在皇陵?還是東郊?”
蕭鳳溟眼中陡然黯然:“你到底要說什麼?你是在責怪朕沒有對她用心嗎?”
聶無雙跪下:“臣妾請皇上給玉妃一個體面的葬禮。皇上生前既辜負了她,她身後事,臣妾不忍看着她就這樣冷冷清清葬了。”
蕭鳳溟聞言沉默許久,他慢慢步下御階,走到她面前,目光復雜地盯着她:“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頂着冒犯天威你也要這樣說嗎?”
聶無雙擡起頭來,目光明澈無畏:“皇上,在玉妃的心中,她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皇上,她的心難道皇上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
蕭鳳溟沉靜的面容漸漸裂開一絲感情的裂縫,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他轉過身,緩緩地說:“她,太傻。”
“皇上……”聶無雙膝行幾步,帶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執拗:“皇上難道真的想要這樣的結果嗎?”
“那你呢?”蕭鳳溟回過神來,看着跪在地上的聶無雙,目光沉鬱,像是無法排解的鬱結陡然呈現在她面前:“你呢?你又是怎麼樣地心思?她愛上朕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你呢?”
“你是爲了她還是爲了你自己的將來才求朕風光大葬玉妃?”他的詰問令聶無雙啞口無言。他面上中終於露出她從未見過的疲憊頹喪,面前,不再是那沉穩的帝王,而是對感情惶惶無依的男人。
他的面具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隙,裡面的陰暗連她都不忍再看。
“朕的身邊有太多的聲音。真的,假的,阿諛奉承的,忠言逆耳的,美的,醜的……”他慢慢地說道:“朕沒有那個心思去猜。”
他扶起她來,看着她美眸,慢慢地道:“無雙,你的心思朕也不願意去猜。”
聶無雙的心猛地跌入了谷底。他握着她的手依然溫熱,但是他的眼中的神色卻令她渾身發寒。
“爲什麼?”
“正是因爲朕不願意去猜,你才能寵冠後宮……”
聶無雙沉默許久,半天,她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如果有一天,皇上願意猜臣妾的心呢?”
她擡起頭來:“那一天到來的話,是不是臣妾就是第二個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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