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安苑。
昨日母女回到房間,鄔倩倩就立馬撅起一張嘴,不悅地道:“母親,你看錶姐穿金戴銀的爲何如此小氣,才送倩倩一支破玉簪子,她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一把扯下發髻上那支鏤刻一朵小梅花的玉簪子,氣氣地甩在桌子上。
鄔鳳氏看了女兒一眼,便撿起桌子上的簪子走過來,重新給她插上去,“她是小氣了些,可你們也是三年多未見了,表姐妹之間的感情難免有生疏。不要緊,晚上咱們先去翠雲居看望你舅母,討得你舅母開心了,往後你表姐有的,你也會有一份!”
“可是母親,鳳府不是由表嫂掌家嗎?緣何只討好舅母……”鄔倩倩也是知道喬氏是個病秧子,早已不過問府中的事。
“我那嫂子再怎麼臥病在牀,她總還是鳳宅中的主母夫人,兒媳兒子們還不都得聽她的?再說了,倩倩不是心心念念想嫁給你二表哥嘛,唯有討好你未來婆婆的歡心,你方可如願以償。”鄔鳳氏坐下來,一邊擡眼環顧不算寬廣的榕安苑,一邊把要抱的金大腿點撥清楚給女兒聽。
鄔倩倩趕緊奉上茶,帶着嬌羞地道:“倩倩真的能嫁給二表哥嗎?”
鄔鳳氏自信滿滿地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道:“有母親在,沒有成不了的事!只要你做了二房夫人,然後從那江氏手中攬過府中大權,往後鳳家上下還不都是倩倩你說了算?就連那不識擡舉的鳳二丫頭,還得叫你一聲嫂嫂呢!”
只要女兒做了當家主母,兒子也娶了鳳未央,那整個鳳家還不都是她鳳香嵐了嗎?往後,她就是偌大鳳宅裡唯一的老夫人了!
鳳香嵐正沉浸當老夫人的幻想中,就聽見鄔倩倩出去把一名丫鬟喚進來,“你快去廚房吩咐,晚膳多給本小姐弄一盅烏雞黨蔘湯來。”
丫鬟擡頭怯怯地看了一眼盛氣凌人的表小姐,和裡頭陷入魔怔般掛着陰笑的姑奶奶,趕緊低頭應了一聲就走了。
這對母女還真不客氣,才入住就榕安苑要吃燕窩鮑魚、烏雞蔘湯,對待下人絕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樣,一臉你不按章法辦事,就有你好看的樣子。
若不是鳳府祥和,下人懂規矩,不然早有人嗆聲回去了。
你一個落魄的姑奶奶,不過是客人,反而寄人籬下倒是當家做主的模樣了,如今外邊烽火連天,二姑爺那邊戰事吃緊,鳳家在各州郡的產業也相繼暫停,府中已不提倡大魚大肉,一切從簡節約過日。
這鄔氏一家才落腳後,吃這用那的一派頤指氣使,若不是江氏姑且念在鄔鳳氏是姑奶奶,表小姐與表少爺一路奔波而來,先吃幾餐好的也無妨,省得弘揚出去她待客不周。
可誰能想到,鄔倩倩那盅佐料十足的烏雞湯,卻是端給了喬氏喝。
王媽正好不在夫人的房中,才讓鄔倩倩與鄔鳳氏一左一右的哄着喬氏,喝完那盅滿滿是心意的烏雞湯,說身子虛的人就是要大補,不補哪裡下得了牀?
喬氏總算是轉危爲安,但王媽是護主不周,已經跪在東廂房負荊請罪。
鳳未央放下燕窩碗,吩咐冬菱送少夫人回蘆薈居好生休息,也對江氏寬慰道:“嫂嫂勿要擔心了,等處理完母親這件事,我便是去看聽水軒看安哥兒,安哥兒也該到啓蒙的時候,央央會給他請一個定好的啓蒙老師。”
江氏被扶起來準備送回自己的院落,也不忘感慨地道:“二叔也不在府中,若他在的話,安哥兒哪還需要請什麼啓蒙老師呢?既然小姑子願意想辦此事,那安哥兒就交由你了。”鳳未央選的人,江氏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鳳未央也由蕊心扶着起身相送出去,對江氏淺淺笑道:“嫂嫂說的什麼話,安哥兒可是我的親侄兒。何況嫂嫂的身子此刻要以養爲主,父兄又常年在外奔波,母親的身體也是常年抱恙,未央卻是府中唯一的閒人,怎能不多爲嫂嫂分憂?”
江氏地伸來一隻手,握住鳳未央微涼的手欣慰地道:“有勞妹妹了。”
姑嫂和睦,下人們都看在眼裡。
而且,江氏一點也不介意把手中大權交出去給鳳未央,心胸頗爲大度。這一點,鳳未央很是滿意,同樣也爲長兄能娶得這樣一位賢良淑德的妻子而感到寬慰。
送走了江氏,鳳未央撇過頭來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王媽與丫鬟們,可終是嘆了一口才道:“王媽起來吧,我與哥哥姐姐們好歹是由您看着長大的,何況這事怪不得你,我自會找該計較的人去計較。”說完,就上前扶起了地上的王媽。
王媽站起來,眼眶一時溼潤地道,“多謝小姐不責罰,老奴往後定會寸步不離地守着夫人,保證不會再犯類似之事。”
鳳未央能親自扶她起來,自是給足王媽的面子,對翠雲居里的丫鬟也是寬大處理,一時應得不少人的感激。
“好了,你們也別都愣在這裡了,夫人還等着你們回去服侍,往後多仔細些便也無妨了。”鳳未央揮散眼前的下人們,然後舉目看向翠雲居的花拱門。
蕊心暗咬着牙問道:“小姐,可是要去榕安苑尋姑奶奶與表小姐?”聽到廚房的人來回稟那一盅湯,蕊心就暗罵那對母女居然睡得如此安穩。此刻天都大亮了,也不見榕安苑有誰過來探視。
鳳未央雙脣抿成刀鋒,良久纔開口淡淡地道:“姑母與表妹日夜兼程才投奔到鳳家,想來定是累壞了。那咱們就讓姑母多休息着,晚些時候再問有關於烏雞湯的事吧!”
“小姐,就這麼便宜她們了嗎?”綠柳睜大眼睛,不明白地道。
“小姐也是累一宿了,早點回去補個眠。”還是蕊心比較懂鳳未央的心思,上來替鳳未央整理好衣裳,然後攙扶鳳未央出了翠雲居。
鄔鳳氏母女聽聞翠雲居出事後,倒是不慌不忙地起身,一番梳洗後才裝作慌慌張張前往探望,可經過鄔倩倩昨日無辜獻殷勤一事,母女二人愣是連院子都進不去,就被王媽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