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知了樹上鳴叫個不停。
唐淑儀的喪事,宮中依照淑儀分位下葬,也算是厚待了。
鳳未央搖着團扇,逗弄着搖籃中的五皇子,由着辛月在邊上兒回話:“小姐,那個何岸的底細查到了,這人出身洪武鄉,跟長樂宮的高來是同鄉。”
何岸土生土長的鄉民,小時候以捕蛇爲生,由於戰亂生活不易,這才入宮做了奴才。
可奇怪在於,何岸入宮爲奴時,年齡上來說已太大了,二十多歲了。宮中內監一般是打小就得入宮行閹割,然後一路培養上來的奴才。
然後再這麼一細查,何岸在入宮之前,高來有回去省親過,由此推算,何岸能夠順利入宮爲奴,這還得益於長樂宮的福。
鳳未央望着搖籃天真笑着的孩子,語氣淡淡地道:“我還真是不能小瞧了她,她老早就盤算好,打算借他人之手把我除之而後快。就算事蹟敗露,她也都給自己找好了退路,而她的後路就是別人的死路。”
所以唐友玲的死,乃是註定的,根本無可改變,所以鳳未央當初纔沒找唐友玲,利用保她的性命做交換,指認顧來儀。
“算了,左右何岸跟唐淑儀都死了,也就不查這二人的事了,那麼蛇香呢,可有結果沒?”鳳未央便問別的事情上去。
“咱們深居宮闈,想查還是有些難辦,何況紅袖招已經轉爲正經生意,紫蘭殿已不宜插手,只能託人在宮外調查了。”辛月搖了搖頭,不過建議道,“郭大人既懂得蛇香,不如由他來替咱們查吧。”
“若他肯幫忙,自是極好的。皇上顧及皇后顏面,針對我謀害皇嗣一事上,已做了終止。所以要查蛇香之事,還是得悄悄來。”鳳未央囑咐道。
辛月點頭,對於另一件事上回複道:“王才人的肚子越發大了,好在所中的水銀之毒不多。奴婢認爲,她身邊的那個宮女若蘭倒是很可疑,奴婢不妨就從她入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王才人中水銀之毒的手法,可是跟安朝玲的如出一撤,她都不急,咱們急什麼。”鳳未央話是這麼說,可人畢竟是在她紫蘭殿出的事,她仍舊有職責查明,並給自己一個清白。
便又多添一句:“不過這事還得多提防,能夠在我紫蘭殿出現水銀,併成功下毒,這人必定不簡單。如今王才人在碧雲殿將養,由着紀淑儀照拂着,相比較下好過在我紫蘭殿。”
蕊心端來一盤時令鮮果,開口道:“皇后最近害喜的厲害,已無暇顧及王才人這邊。”然後,就轉身出去陪着那對雙生玩兒。
鳳未央目送蕊心出去陪着兩個孩子後,才接話道:“當日秀兒的衾被被掉包一事,我原本就想從那一匹軟絲羅着手開始,沒想到被對方快先一步,當即就讓王才人出來頂了包。”
顧來儀的心思,難道在這幾年磨礪得這麼深沉了?步步算盡,既留了後路也剷除了後患!唐友玲一個,王才人這裡一個,還有周思璇與安朝玲她們,可都被她玩弄於股掌。
鳳未央心中冒起一股惡寒,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辛月悄無聲息取來一件披風,給鳳未央披上。
“不過,可以從繡樓老闆娘那兒入手。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不可能做到毫無破綻!”鳳未央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是體內寒氣作祟,還是因爲害怕再重蹈覆轍,依照前世的路子,敗得一敗塗地!
“那天花之事?”辛月問。
所有的事,都是從天花這裡開始,而宮裡的天花,可不像是周思璇這樣蠢笨的人所爲。
此際,天花一事被庶人周氏擔了去,她春風一時的父親也遭受了貶謫,被調往豫州治理旱情。但是,宋志軒原本只是要降周思璇爲才人,並非是因爲她引進天花謀害公主一事,而是當年她鳳未央藥中下焦三仙。
“一件件的查吧!”鳳未央有些難受地揉了揉眉心,讓乳孃抱起五皇子去跟哥哥姐姐們玩,她則回房歇一歇。
突然就這麼力不從心了,鳳未央呀從來沒有過的事。直到在牀上躺到了一半,腰肢被人樓住,頭頂傳來男子渾厚的氣息。
“不舒服嗎?”宋志軒閉着眼睛,男子特有的氣息充斥整個房間。
鳳未央眼瞼微顫,聲音獨特地道:“皇上今日怎麼過來了?”平日這時候,該是他最忙的時刻。
宋志軒倒是很想說想她了,所以推到了繁忙的公務特地過來,但張口後話鋒變爲:“難得清閒,便過來看一看你。”
鳳未央鼻子一哼,嗔怪地道:“皇上莫要在給臣妾拉仇恨了,聽聞皇后害喜得厲害,此際得閒不去陪着皇后鳳體,反倒是來臣妾着補眠!”
難怪她這麼惹顧來儀痛恨,每每她懷孕難受要找宋志軒時,宋志軒總會跑來她的紫蘭殿避難。敢情並不是想她了吧,而是受不了顧來儀三番五次的請人!
宋志軒把敢那話膈應他的小女子扳過來對着自己,點了點她的鼻尖,笑罵道:“就你敢拿話膈應朕,這一天不揍你,你就上房揭瓦了吧?”說完,一個深深的吻落了下去。
雖然同在一座皇城內,可他與她見面的次數甚少,此次顧來儀再次懷孕,他留給鳳未央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宋志軒爲了一手打下的江山,也給子孫後代留下深厚根基,他必須勤勉政務,而她又總不願來宣政殿找他。
宮裡別的妃嬪,總會親自送來點心,巴不得多一面自己,反倒是懷裡的這個小妮子,就打發個奴才送來,還丟下一句愛吃不吃,可偏偏對方送來的點心纔是最合自己的胃口的。
“宣政殿乃是議朝政之事,皇上日理萬機的地方,臣妾怎好多去打擾?”鳳未央說的可屬實,宋志軒埋頭政務,難免積壓一肚子的火氣。
有時候會朝人發火,有時候倒是朝人發泄……這發泄的對象,別的妃嬪她不知道,倒是她自己就被摁倒過幾次。
此後她就再也不敢去了,除了彆扭外,就是覺得有辱莊重,那可是王朝最莊重的地方,她豈敢宣淫?
這沒能攔住如猛虎一樣的宋志軒,那便是她這個當妻子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