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肯定都難以接受。
於是我採用與掩耳盜鈴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奇招,將紫色錦衣蒙着腦袋,鬼頭鬼腦地縮着身體往外走,哪裡是外,我不知道。
蒙着腦袋走路,絕對是傻x的表現之一,而且還是best的那種。
事實證明如下,我以萬衆矚目的姿態,非常high地從一條很長,很曲折,很硬的樓梯上,無比醒目地從頭滾到尾。
一個字,爽!
我揉了揉屁股,手懶懶一撐站了起來,本來打算耍一個慵懶的帥,後來纔想起我變成女人了,大概只能是狼狽的瘋婆子模樣。
我擡起頭環視四周,這才驚覺原來這裡有這麼多人!
這裡的環境異常古典雅緻,而且還不像是仿古的,桌子板凳上的雕紋,都精細的不得了,就連有幸被我滾過的樓梯,看起來都價值不菲。
那些人都打扮的像古代人,有男有女,有坐着有站着,有濃妝豔抹,鶯鶯燕燕的女人,也有摺扇輕搖,頭戴高帽,看起來就像禽獸的斯文敗類,還有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大漢,還有……
反正什麼樣子的人都有。
真的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啊!
令我有些不安的是,此時此刻,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一片鴉雀無聲。
我爲驅趕這種不安的情緒,朝他們咧開嘴嘿嘿一笑,估計特別醜。
和我預想的不同,他們居然就這麼輕易地別過頭去,繼續他們的嬉笑打鬧,或者侃侃而談,根本就沒我啥事。
我好像自作多情了,我大概也就是個死跑龍套的吧,那麼我就要做好本職工作。
於是我默默地往門口移動着,不知道爲什麼,我不敢走瀟灑的大步,只好像擠牙膏一樣的挪動着。
在我快要成功打開大門,逃離這兒的時候,我聽到背對着我的一個男人在說:“嬰珂蓉這小賴三,平日裡完事兒還知道扮個僞君子再出來亮亮相,今日倒是如此不修邊幅了。”僞君子還用扮的嗎?這人說話有語病。
正對着我,但是臉被他被對面那位仁兄擋住的人說:“嘿嘿,這你都不知道,大男人不拘小節!”他的笑意很□□,特別強調了‘大男人’三個字,聽得我很噁心。
不過他說的人應該不是我吧,我是個女人。
我呸!
顧不上這麼多了,我推開兩扇木雕大門,毫不猶豫地跨了出去,蹦蹦跳跳往外跑了幾步,又回過身來仰頭一看,這地方的招牌也這麼復古,像塊牌匾,上面寫着:俏三春。
這名字取得,有意思。
回想起裡頭那些十足媚態的女人,嗯,這應該是個好地方。
然後我嘴角含着賊賊的笑意,緩緩轉身。
眼前的景象,着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非常大的一跳。
原來,不止那家店的裝修風格很古典,這兒整條街都充滿了古韻。
這沒什麼,我可以理解,我從家裡被一個男人吻了之後,就變成了女人,還莫名其妙就來到了烏鎮,或者是周莊,或者是同理。
可是誰能告訴我,爲什麼這裡的每個人都穿的像個古代人?
很土的問一句,難道這裡是影視基地?是拍戲?
那我寧願相信,我是靈魂穿越到了古代,而且還是個女人身上,這樣還顯得比較正常,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用衣服裹着頭,像無頭蒼蠅般飛奔。
這應該是個大城市,摩肩擦踵,跌跌撞撞,碰撞了不知道多少人,還撞倒了路邊賣糖葫蘆的小販,他在後面罵罵咧咧的,只一會,我便聽不見了。
我不知道跑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跑,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怎麼辦,甚至,我是誰?
跑過一座小府宅的後門,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我拽了進去。
我踉蹌地跌了幾步,終於站穩了,累得大口大口地呼吸。
定眼瞧去,拽我的原來是個小姑娘,生得小巧玲瓏,穿着一件青綠相兼的半臂齊腰襦裙,是普通棉布的料子,頭上紮了兩根辮子,齊肩披散下一些頭髮,留着和姍姍一樣齊齊的劉海,很可愛。
她好像有些擔心,眉毛微微顰着,皮膚白白淨淨的,我對上她的大眼,有些驚訝,因我從未見過這樣清澈的眼睛,我有點相信我真的穿越了,現代女孩不可能有這麼純淨清冽的眼神,那是未入世的,懵懂而純真的。
她突然伸出纖臂,抓住我的肩膀搖了搖,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小姐,小姐,你怎麼啦?”說完還用手心對着我眼睛揮了揮。
我終於回過神來,呆呆的“啊?”了一聲。
瞬間想到姍姍前段時間很愛看的那套穿越劇,步步驚心,我也瞄過兩眼。
我猛地回抓住她的肩膀,挺用力的,挺激動的,眼神估計很認真:“現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開口第一句叫小姐的,一定是主角的貼身丫頭,而且還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關鍵配角,能夠向主角解釋說明當下地理環境,人文環境,等等各方面環境的重要人物!
一想到自己當了回主角,還無意識地開心了一秒。
她好像被我嚇到了,有點害怕的說:“小姐,你到底怎麼啦!”
我睜大眼睛,自以爲很和藹親切地朝她莞爾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她看似狐疑又害怕的皺着眉,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小姐……”
我有些怒了:“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立馬接到:“凝珠!”反應很快,名字一般。
我擺出一個原來如此的面孔,慢慢點着頭:“哦~~原來你叫凝珠。”
凝珠乖巧的點頭:“嗯,趙凝珠,老爺對凝珠好,沒讓凝珠改了爹爹取的名字。”她大概突然反應過來,面部神經有點緊繃,聲音有點哭腔:“小姐!你你……你怎麼啦!”
我咳嗽了兩聲,然後又有些嬉皮笑臉的說:“好凝珠,你能不叫我小姐嗎?我聽着有點彆扭。”
凝珠小小的嘴巴突然一咧,笑靨如花:“嘻嘻,小姐原來沒事!小姐,下次別嚇凝珠啦!”什麼情況?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你已經被我看穿了’。
我無比疑惑:“什麼?”
她得意的嘿嘿一笑:“知道啦,公子!”
我更加疑惑了:“什麼什麼?”
她挑着細小的眉毛,娓娓道:“小姐,您可是全長安最有個性的小姐了。”這話怎麼這麼繞。
等等。
“長安?你說這裡是長安?!”
她有些莫名:“是啊……”
“現在是什麼年份?!皇帝是誰?!”其實我自己都覺得這臺詞有點熟啊!
她有些哆嗦:“漢……漢漢景帝二年……。”
我脫口而出:“就是劉恆的兒子?”
她被我嚇了一跳,手像老鼠夾一樣無比迅速得擡起來,豎起食指抵着脣“噓”我。
我才意識到自己膽子太他媽大了,居然直呼先帝名諱!電視劇害人啊,我發誓我絕對沒有看過美人心計,但姍姍天天看,看完了還要在我耳邊不厭其煩地跟我講裡面的劇情,她說的時候,形象生動,繪聲繪色,入戲的時候居然還眼眶含淚,我不忍心讓她唱獨角戲這麼孤單,於是就裝作認真聆聽,偶爾還要帶着情緒發表兩句感想劇評,沒想到還真讓我給聽進去了。
突然想到姍姍,我的鼻子不禁酸了一下。
我想了一下,這段歷史好像還挺和諧的,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沒什麼戰事。
好像又不對,我突然記起了七國之亂。
我緊張地蹙起眉頭,盯着凝珠的眼睛問:“我是誰?”
凝珠大概有點接受無能了,滿臉的詫異。
我語氣加重,重複一遍:“我是誰?”
她聲音有些顫:“嬰珂蓉……”
還好還好,我撫了撫胸脯,不是什麼重要歷史人物,應該是打醬油的安全戶口,可是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呢?
……
“嬰珂蓉這小賴三,平日裡完事兒還知道扮個僞君子再出來亮亮相,今日倒是如此不修邊幅了。”
“嘿嘿,這你都不知道,大男人不拘小節!”
……
我瞠着眼睛,扯大嗓子問:“什麼?嬰珂蓉不是男的嗎?!”雖然我是男的,可被我佔據的這身體確實是女人的啊!
突然發現我問的方法不太對,於是我平復了下語氣:“什麼?我不是男的嗎?”
凝珠盯着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很長時間才說:“小姐……你莫不是扮男人扮的連自己是女人都忘了吧!”
我困惑地問道:“我扮男人?”
凝珠點點頭:“是啊,小姐扮男人可俊了,是長安四大美人之一呢!”她一邊甜甜笑着一邊從上至下,再從下至上大量了一下我,嘴角有些僵:“小姐……今天你怎地成這模樣了……”
我撓了撓頭,厚臉皮的嘿嘿一笑:“對了,四大美人,還有三個美女是誰?”
凝珠又用那種詫異的眼神看着我:“小姐……你是真忘了,還是在耍凝珠啊?四大美人除了小姐之外,其他都是男子啊!之所以稱美人,是因爲他們的風姿比女人更甚一籌!”
我伸出食指指指自己:“那我呢?”我比女人更甚一籌,那我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
她嘿嘿一笑:“小姐出門從不做閨秀打扮,皆是一襲男裝,清俊的很,長安城裡,知道小姐是女子的人只有五個,老爺,夫人,少爺,還有我。”
她數錯了吧!
我皺着眉,一邊重複着她的話,一邊掰着手指頭數了一下:“不是說有五個嗎?你只說了四個人啊?”
我看到她嘴角一抽,眼神向別的地方瞥去,還有些飄忽不定,她心裡肯定有鬼!
我將她的臉掰正,她又翻白眼,我吼道:“不許翻白眼!看着我!”她只好和我四目相對,秋波傳情,我繼續恐嚇道:“快點說,還有一個人是誰!”
看得出她很尷尬,臉都漲紅了,憋了很久才嚷道:“小姐~~我不好意思說!”
不好意思說?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片漆黑之中,兩點妖冶怖人的紫光,和那痛不欲生卻又讓人無法自拔的感覺。
不由地打了個冷噤,嘴脣感覺有點幹。
她往前踱了一步,嘴巴張了張,好像想說什麼。
我連忙擺了擺手,表情估計非常痛苦:“行了,行了,別說了,別說了……”然後有點氣虛地擡頭看着她,幾乎沒有面部表情,我感覺夠嚴肅認真的了:“別再叫我小姐了!”
她再這樣叫我,就會令我想到自己的身體是女人,然後就會想到那雙紫色光點,就會想到……惡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