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多的皇子之中,楊堅尤其喜愛楊諒。
不僅僅因爲楊諒是他最小的孩子,更因爲楊諒聰穎,勤奮,好學。還有他不拘一格的性子。像極了楊堅年輕的時候。
所以楊堅特許他行事不必拘於律令限制,可不拘小節的自行行事。
在楊諒很小的時候,楊堅就給他選好了妻子。豆盧婉心。乃是朝中大臣豆盧勣之女。此女也是極聰慧的,和楊諒一般大,也很勤奮好學,七歲就會作詩,和楊諒倒是很般配。但楊堅和獨孤皇后只是心裡有這個想法,若是楊諒喜歡別的女子,那就另給豆盧婉心指婚。
楊諒和豆盧婉心初次見面是在他們十二歲的時候。
古時候,女子發育要比男子早一些。
豆盧婉心見到楊諒之後。就被他的才情給吸引了,已對他暗許芳心。
而楊諒卻跟個傻小子一般懵懂無知。
後來,楊諒喜歡上了穿越而來的蔡彎月,併爲了救她,服毒致失明、殘廢。
獨孤皇后見此,也只好答應了讓他和蔡彎月成親,而實際上,卻在揹着他準備他和豆盧婉心的婚事。
豆盧婉心知道了楊諒爲蔡彎月所做的一切,也不嫌棄他失明、殘廢,答應嫁給楊諒爲妻,甚至同意先騙失明的楊諒,說她是蔡彎月。
在他們快成親的時候,豆盧婉心便喝下了一種變聲的藥水,這種藥水可以讓她的聲音變的和蔡彎月的一樣。系畝系才。
這樣。失明的楊諒就不會懷疑她不是蔡彎月了。
一切都是按照獨孤皇后的計劃進行的,豆盧婉心沒有半點怨言。誰讓她深愛着楊諒呢,還愛了這麼多年。
獨孤皇后說楊諒的眼睛會復明,而且雙腿也會重新站起來。但就算他永遠看不見東西,也站不起來,豆盧婉心也不會嫌棄他的。
他在她心中。永遠是當年那個才華橫溢的少年。
成親的時候,豆盧婉心溫柔地喚了楊諒一聲,楊諒聽着如此熟悉的聲音,心裡頓時踏實了,此後就把豆盧婉心當成了蔡彎月,直到他復明,看到豆盧婉心的樣子。
“彎月,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在楊諒復明的那一刻,楊諒激動的無以復加,可在屋裡環視了一圈,身旁除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子,卻並沒有發現蔡彎月。
他奇怪極了,剛剛蔡彎月不是還跟他說話來着了嗎?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你知……”
楊諒正要問身旁的那個女子,蔡彎月去哪裡了。他以爲,這個女子是府中的下人。
“王爺你能看見了,真好!”
她一出聲,差點沒把他給嚇死,爲什麼她的聲音會跟蔡彎月的一模一樣,難道方纔跟他說話的人,也是她嗎?那他的彎月呢?他的新婚妻子呢?
“你……你是誰?怎麼在這裡?彎月呢?她在哪裡?你讓她出來見我!”
楊諒驚恐無比,他已經猜到了答案,可他不想承認這是真的。
“我就是啊!我的小名就叫彎月!”
爲了楊諒,豆盧婉心連臉皮都不要了,不但冒充了蔡彎月,乾脆就說自己是蔡彎月。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你的聲音會跟彎月的一模一樣?她到底在哪裡?你莫要騙我,告訴我實話!要不然,我會記恨你一輩子!”
楊諒差點就想從輪椅上跳下來,逃離這裡,去找他的彎月去。
“我的小名,是叫彎月……雖然我不姓蔡……”
豆盧婉心繼續厚着臉皮道,“但我的本名,叫豆盧婉心……”
他一直問她是誰,這讓她很傷心,難道他已經認不出她了嗎?雖然當年他們只見過一次面,可他也不應該把自己忘記的這麼幹淨吧?
其實這也不怪楊諒,女大十八變,豆盧婉心現在的樣子跟當年相比,的確是變的太多了。
楊諒聽到“豆盧婉心”這四個字,只感覺頭頂有無數只烏鴉飛過!
楊堅曾經說過豆盧婉心,說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但他的心裡只有蔡彎月,除了她,對什麼樣的女子都不想看一眼。
“那……我們……”
楊諒心痛地看着她。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王爺,我有了身孕,當然是我們的孩子!”
豆盧脣角不禁扯出一個好大的弧度,她要當母親了,真好。
“什麼!”
楊諒瞪大了雙眼,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蔡彎月,而今這個妻子還懷了他的孩子!
他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真替自己感到悲哀……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他的彎月呢,他的最愛呢……爲什麼妻子會變成豆盧婉心?
但除了楊堅和獨孤皇后,誰敢把新娘給換了呢?
這一個多月以來,楊諒是感覺新婚妻子跟蔡彎月有些不一樣,尤其是談到從前的事,她總是避而不談,說什麼都是以前的事了,讓他不要再想了,他們應該忘掉從前,開始屬於他們自己的新生活。
其實他和蔡彎月之間的感情,豆盧婉心怎麼可能會懂呢?
都是她的聲音出賣了他!
他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樣的聲音!
這一切,定是獨孤皇后的一個局!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新娘會變成你?蔡彎月去了哪裡,她現在怎麼樣?”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更想知道蔡彎月如今的情況。
見他如此擔心蔡彎月,豆盧婉心的心裡自然是無比的難受。
但就算讓他知道一切,他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休了她,再娶真正的蔡彎月嗎?獨孤皇后是不會同意他這麼做的。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孩子,他不會不管這個孩子的!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會自私的不管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的!
如此想着,豆盧婉心便把一切告訴了楊諒。
果然如楊諒所料,這一切都是獨孤皇后一手安排的。
原本她手中就有令他復明的靈藥明睛丸。不過,她並沒有讓他馬上服用。她要等着他和豆盧婉心成過親之後,纔會給他服用。目的,當然是想讓豆盧婉心憑着和蔡彎月一模一樣的聲音,來欺瞞楊諒了。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楊諒就是知道真相也無可奈何了。
“皇后娘娘讓我告訴你,她說,蔡彎月很好,讓你不必爲她掛心!”
連獨孤皇后都知道楊諒定會記掛着蔡彎月,豆盧婉心覺得自己好無用,和楊諒歡愛了一個多月,就是懷上了他的孩子,也無法得到他的心。
楊諒起初是不相信她的話的,後來還是聽了小蟲子的坦白,他才相信蔡彎月暫時沒事。
“你出去,讓我靜一靜!”
楊諒疲憊地閉上了雙眼,不想再理豆盧婉心了。
他最信任的母后,就做了一件讓他痛徹心扉的事情來,他怨,他氣,他恨!
但而今,木已成舟,他還能怎麼辦呢?獨孤皇后正是料到他不會自私的不管豆盧婉心,纔敢如此的欺瞞他。
他只是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而已啊,爲什麼就不能如願呢?
他真恨自己心太軟!做不到棄豆盧婉心而不顧!
此後,楊諒和豆盧婉心便分房而睡。他對她總是那麼冷淡,連話都懶的和她說。
但豆盧婉心並不會放棄,她想,只要生下孩子,他定能回心轉意,定能把她當成他真正的妻子。
後來在豆盧婉心八個月身孕的時候,她在桃園中散步,不小心被桃枝給刮傷了臉。
楊諒便拿出一瓶袪疤露來給她塗抹。
這還是那次蔡彎月被打大板的時候,他從宇文娥英那裡要來的。但蔡彎月不用,他也沒有還給宇文娥英,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這瓶袪疤露會有毒!
是他間接地害死了豆盧婉心。
豆盧婉心在生產的時候,痛的死去活來,最後生下了一個全身烏紫的死嬰。豆盧婉心也差點死掉了。
郎中的解釋是,胎兒在豆盧婉心的腹中太久,系缺氧所致的全身烏紫。而後,豆盧婉心的身上便開始潰爛了。郎中便說她是因爲產後感染所致。
真正的罪魁禍首,袪疤露,郎中只敢告訴楊諒一個人。
“走,都給我走!”
每日,豆盧婉心都會大發脾氣。
因爲她的臉已經潰爛不堪了,又痛又癢,真真是生不如死。
下人們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楊諒。
“你走啊,你爲什麼不走!”
豆盧婉心朝他怒吼着,臉上的膿液飛濺。
楊諒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拿帕子給她擦拭着臉上的膿水。
“別碰我!不要管我!我髒!你走!”
豆盧婉心痛苦地扭過了頭去。
她不敢照鏡子,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是醜極了,比千年老妖還醜!
她不願讓他看到這個樣子,可又想他能在她的身邊陪着她。
楊諒嘆了一口氣,這纔開口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管你,誰管你呀?別鬧了,讓我這個做夫君的盡一盡責任吧!”
豆盧婉心無聲地流着淚,他終於肯認她這個妻子了?
她知道他是在可憐她,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肯陪在她身邊就好,只要他不嫌棄她身上又臭又髒就好。
豆盧婉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潰爛越來越嚴重,而且還發出陣陣的惡臭,她睡的這間屋子的氣味堪比茅房。
但楊諒仍是不離不棄的照顧着她。
不光是因爲那瓶袪疤露的緣故,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照顧她。
每晚,漢王府裡都會傳出如鬼般的嚎叫,這是豆盧婉心受不了身子潰爛之痛時的痛叫聲,整整嚎了一個晚上!
楊諒就這樣整夜整夜的陪着她,直到她死去。
豆盧婉心死後沒多久,楊廣就繼承皇位了。
一天夜裡,楊秀來找他,告訴他,楊廣對他們幾個兄弟不安好心,想殺了他們。
楊諒信,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在楊堅死的時候,他就知道。
然後,他們去找楊勇,三個人想一起逃離大興,不過卻被楊廣給發現了,將他們給包圍了。
楊秀爲了讓楊諒逃出去,死在了當場。
楊諒雖然逃了出去,卻還是死於非命。
幾年前他在宮中養了一隻流浪貓,通身雪白,楊諒喚它玉兒。
其實這隻貓兒的真正主人是楊廣,他知道楊諒喜歡小動物,就故意把玉兒放進宮中。果然如他所料,楊諒對玉兒甚是喜愛。不光楊諒,就是獨孤皇后也是對玉兒喜愛有加。
這隻通身雪白的小貓兒真的很少見,尤其是它渾身透着一股靈氣,讓人忍不住地喜歡。
唯一一點與其他的貓兒不同的是,玉兒從來不去哄主人高興,更不會在主人的腳邊纏來纏去的,又叫來叫去的惹他厭煩。
它很少叫,多數時候都是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神貓見首不見尾的,找不到它。
其實它只是去找食了,有毒的毒物。
毒蠍,毒蜈蚣,毒蛇,都是它的最愛。所以,不光它的爪子有毒,它的唾液,它的血,都有毒。被它咬一下也會毒發身亡。
楊諒在逃跑的時候,並沒有把玉兒帶出來,而是把它交給了府中的管家照管。
讓楊諒感到驚奇的是,他在一個破廟裡落腳,玉兒卻找了過來。貓兒的鼻子也是很靈敏的,尤其還是玉兒這種靈貓,就更能輕而易舉地憑着氣味找到楊諒了。
楊諒自是欣喜地抱起了它。他想着,定是貓兒不捨得離開他,找他來了,還暗歎它是一隻有情有義的小貓兒,自己沒白養了它幾年。
可它,卻是猝不及防地給了楊諒一爪子,沒等楊諒反應過來,它就從他的身上跳了下去,蹲在那裡,冷冷地瞧着楊諒捂着冒着黑血的咽喉,緩緩地倒下去。
他毒發身亡的極快,甚至還沒來得看貓兒一眼。
楊廣這一招可謂是高明至極,誰會想到一隻小貓兒也會在瞬間要了人命呢。
這隻靈貓的爪子有劇毒,卻只有他和他幾個親信知道。它就像一顆定時炸雷,能隨時要了楊諒的命,只要楊廣一聲令下。它聽命於楊廣,只因是他當年從大毒蛇的口中救下了它。
它本是一隻野貓,但爲了報恩,寧願失去自由,甘願成爲楊廣的小寵,聽命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