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雪,你要回去麼,我送你回去吧。”文軒看着還倚在牀榻一邊,仍舊虛弱的瀾雪問道。
瀾雪擡眼看向外面,已經放晴了的天,點頭說道:“送我回去吧,估計錦兒已經擔心壞了。”
文軒點點頭,將瀾雪從牀榻上扶下來,幫她整理好衣服,又拿來披風說道:“昨天雨下的大,你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了,我……我沒有辦法給你換,所以我叫人取了一件披風來,已經用暖爐烤的乾乾的,等下你就穿回去吧,當心着涼!哦對了,還有,你的傷口不能再沾水了,回去讓錦兒好好給你處理一下吧。”
文軒就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一直要對瀾雪叮囑個不停,瀾雪卻都一一應了下來。出了門,空氣中還殘留着昨日雨水的潮溼氣息,文軒將瀾雪扶上馬車,有些擔憂的問道:“沒事吧?”
瀾雪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了,先送我回去吧。”
見瀾雪急着回府,文軒也沒再多問,只是將瀾雪乖乖的送回了太傅府。
兩人回到太傅府的時候,果然和意料之中的一樣,夏太傅聽錦兒說瀾雪一整晚都沒回來,上午出門還被馬車撞了,受了很嚴重的傷,也擔心的不得了。
今兒天還沒亮,錦兒就已經等不及了,直接跑到夏太傅那裡去哭着說瀾雪一晚沒回來。
大夫人和夏太傅見錦兒哭了,也不由自主的慌了神,天沒亮就趕緊派下人去找。就沐清風的王府都找遍了,也還是沒見瀾雪的影子。
此時的錦兒嚇得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低聲的一邊哭着一邊喊瀾雪的名字。
“大小姐……大小姐你去哪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出去的……大小姐,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啊……”錦兒像是魔怔了一般,坐在太傅府的大門前哭到。
文軒扶着瀾雪走了進來,第一眼就看見錦兒坐在門前,低着頭,兩個眼睛哭的通紅。
“錦兒,你怎麼了啊,別哭了,我回來了。”瀾雪的聲音有些微弱,因爲到現在也用不上什麼力氣。
聽到瀾雪的聲音,錦兒猛然擡頭,雖然看見的事一張異常蒼白的臉,但還是萬分激動的說道:“大小姐!你……你回來了?你沒事吧!這一晚上你去哪了?可嚇死我……”
說着,錦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情緒太激動了,從剛剛的嗚咽竟然變成了大哭,甚至直接無視了文軒的存在。
“我……昨天我有點事,回來的太晚了,怕打擾大家,就在外面過夜了。我能有什麼事啊,錦兒別哭了。”瀾雪帶着安慰的口氣說道。
可錦兒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一直哭一直哭。
“昨天小姐帶着傷,外面下着雨,小姐就這麼跑出去了,一個晚上沒有回來,我還以爲……還以爲小姐出了什麼事呢,你嚇死錦兒了!”錦兒抱怨道。
瀾雪皺了皺眉,倒是當真有些自責的說道:“對不起啊……我……我這不是好好的沒事嗎!別哭了別哭了……”
瀾雪有些手忙腳亂的安慰着錦兒,錦兒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說道:“對了,大小姐,別站在這了,老爺已經派人出去找你了,你快進去吧!哎?二皇子也在……對不起,我剛剛太着急了,沒注意到二皇子也在……”
“沒事,瀾雪受了傷,得處理下傷口,她發燒了,藥方我帶來了,你記得按時給瀾雪吃。”文軒說着,就掏出懷中的藥方遞給錦兒說道。
錦兒怔怔的接過藥方,此時瀾雪回來了,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是落下來了,還有心情開玩笑說道:“哎呀,大小姐,你也是的,早說你去見二皇子了,我不就安安心心睡覺了嗎!我看二皇子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如此貼心照顧你,估計都已經用不到錦兒了!”
瀾雪有些尷尬的看着錦兒說道:“死丫頭閉嘴,別亂說!”
難得這次文軒沒有插嘴二人之間的玩笑,而是說道:“錦兒,別鬧了,快扶你家小姐進去吧,我……我宮中還有事,父皇還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
因爲瀾雪的虛弱,文軒一直在身後扶着她,而她自己也沒什麼力氣,倒是沒有拒絕,此時文軒說自己要走了,就將錦兒扯過來扶着瀾雪。
錦兒傻傻的點了點頭:“哦……二皇子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大小姐的。昨天謝謝二皇子照顧大小姐……”
文軒一邊轉身離開,一邊說道:“不用謝,我自願的。”
看着文軒離去的背影,瀾雪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錦兒見瀾雪目光有些呆滯,愣愣的說道:“大小姐,二皇子這是怎麼了啊,我怎麼覺得……二皇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兒啊?”
瀾雪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去見爹,叫大家不要找我了。”
夏太傅早早的知道瀾雪一個晚上沒有回府,身上還受着傷,就叫人趕緊出去找,自己則是守在大堂裡。大夫人因爲擔心瀾雪的安全,也沒怎麼睡好,一大早的就起來了。
看見錦兒扶着瀾雪進來,夏太傅一愣,卻又趕緊說道:“瀾雪?你回來了?昨晚你去哪了,你沒事吧?”
見夏太傅緊張的樣子,瀾雪強撐出一臉笑意說道:“爹,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我沒事,你放心吧……昨晚下了大雨,太晚了,沒想打擾大家,就在外面過夜了。對不起哈,讓大家擔心了。”
夏太傅聽說瀾雪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打量了一下還在被錦兒扶着的瀾雪,又皺起了眉頭說道:“還說沒事!這臉色都白成了什麼樣子?昨天到底去哪了!”
面對夏太傅的疾言厲色,剛好趕來的大夫人連忙說道:“瀾雪回來了?老爺,瀾雪都回來了,沒事就好,你怎麼還要兇她!”
錦兒見夏太傅有些生氣,只能在一邊替瀾雪打着圓場說道:“老爺,是這樣的,昨天二皇子找大小姐有急事,可是說完了事情已經太晚了,二皇子怕送大小姐回來打擾我們,恰巧大小姐又發燒了,二皇子就把大小姐照顧了一個晚上,這才送回來。”
夏太傅對於這個解釋,不知道滿不滿意,只是轉口問道:“那二皇子呢,怎麼沒進來?”
錦兒又說:“二皇子說要趕着回去照顧皇上,而且宮中還有事,就不留下來了,還特地吩咐錦兒照顧好大小姐,老爺若是不信,真是二皇子親自給錦兒藥方,叮囑錦兒要按時給大小姐喝。”
夏太傅接過錦兒順手遞過來的藥方,瞟了一眼說道:“算了,你沒事就好。身上帶着傷,就不要到處亂跑。這方子拿去廚房,待會兒叫廚房按時煎了,再熬一碗姜水來,昨日淋了雨,把薑湯喝了驅驅寒。”
瀾雪本以爲夏太傅還會繼續問她和二皇子的事兒,沒想到夏太傅就這麼輕鬆的“放過”了自己,還想的如此周到。瀾雪的心中,此時竟不由的升起一股暖流。
“謝謝爹。”瀾雪的眼眶有些發酸,可說話的聲音,卻實在大不起來。
夏太傅嘆了口氣,對着瀾雪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休息。
錦兒扶着瀾雪要離開,瀾雪卻轉頭對孫靜茹說:“謝謝大娘,對不起,叫你擔心了。”
大夫人拍了拍瀾雪的頭說道:“行了,快回去休息吧,你沒事就好。錦兒都已經一個晚上沒睡了,還是叫她也好好去睡一覺吧。”
出了門,瀾雪就轉頭對錦兒說道:“錦兒,謝謝你。”
“咳咳,大小姐,你幹嘛和我說謝謝,只要下次離開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然我是怎麼也睡不着覺的!”錦兒瞪着兩個銅鈴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瀾雪。
瀾雪卻能看見,這一雙眼睛裡,因爲一夜沒睡,再加上一直哭,紅血絲已經佈滿了眼睛, 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瀾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錦兒消瘦的臉蛋兒,滿是歉意的說道:“錦兒,對不起,跟着我,一直沒讓你像別的丫頭一樣過上好日子,還整日跟着我受苦,爲我擔驚受怕……錦兒,你相信我,在我心裡,一直都把你當做妹妹,只要我有條件,一定會讓你過的更好。”
錦兒見瀾雪突然這麼說,倒是讓錦兒有些沒有準備,反而覺得有些好笑的說道:“大小姐……你……你說什麼呢?你該不會是發燒還沒退燒吧?”
錦兒說着,就已經要調皮的伸手去撫摸瀾雪的額頭,瀾雪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使勁兒的白了她一眼說道:“別鬧,我和你說的認真的!”
見瀾雪如此,錦兒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許多,而是凝視着瀾雪片刻,半晌之後才說道:“大小姐,從你把錦兒帶到府上的那一天起,我就永遠是你的丫鬟,你對錦兒的恩情,錦兒一輩子都放在心上。所以現在我做這些,根本是微不足道的,算不了什麼。錦兒不求別的,只求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不管在哪,都不要讓錦兒離開大小姐就好。”
瀾雪看着面前同樣一臉認真的錦兒,忽然鼻子一酸,也許是太過感動,忍不住哭了出來。
“大……大小姐,錦兒是說錯什麼了麼?你怎麼哭了……哎呀,大小姐你別哭啊!”見瀾雪就這樣在自己面前哭了起來,錦兒嚇得手忙腳亂的連忙詢問。
見錦兒一副慌張的樣子,瀾雪又忍不住破泣爲笑,捏了捏錦兒有些發白的臉蛋兒,說道:“傻丫頭!我保證,以後不管走到哪,都帶着你這個小尾巴,好不好?”
錦兒聞言,樂意見得的連忙點頭:“嘿嘿,就知道小姐對我最好了!哈……我先送小姐回房,待會兒我要趕緊回去睡一覺,說來也怪,大小姐一晚上沒回來,我急的無論怎樣都睡不着,現在大小姐一會兒來,我怎麼就像是被瞌睡蟲咬了一樣,困得都睜不開眼了!”
瀾雪知道,太過繃緊神經的狀態下,哪裡還能睡着覺,現在看到自己回來了,放心了,也放鬆了,自然又累又困。
瀾雪推開錦兒說道:“我又不是不會走,你趕緊自己回去睡,不用送我了。”
“可是……”錦兒還有些猶豫的看着瀾雪。
雖然瀾雪的臉色不好,但還是擺出一副毋庸置疑的樣子,直接對錦兒說:“還不快去!”
錦兒吐了吐舌頭,轉身一溜煙兒的就不見了。
瀾雪心中滋味百般,站在原地許久,才轉身要往回走。哪知剛一轉身,就遇到徐麗華和夏瀾若。
看着夏瀾若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瀾雪皺了皺眉,決定繞一條路走。哪知這徐麗華似乎剛好想要堵在瀾雪面前,瀾若一臉鄙夷,帶着嘲諷說道:“我說有些人,是不是這段時間沒出門,忍不住又犯老毛病了!徹夜未歸……嘖嘖,這作風問題可是大問題。賤蹄子就是賤蹄子,到什麼時候都改不了本性,才裝了這麼幾天好人,就又裝不下去了。”
徐麗華面帶笑意,根本沒有制止的意思,似乎如果接下來瀾雪不開口說話,她還要補上幾句的架勢。
“本來我不想說什麼,但是瀾若……你這話聽起來,有些怪啊……”瀾雪轉頭,淡然的說。
瀾若白了她一眼:“哪裡怪,是你自己做賊心虛,自然覺得怪。”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原來你是在說我啊……下次說的時候,加上個名字纔好,不然我還以爲瀾若妹妹在說你自己。”瀾雪說完,毫不示弱的去對視瀾若的目光。
“我……”瀾若剛要辨別什麼,卻猛的想起自己前不久也徹夜未歸的事兒,不過這件事她怎麼會知道的?難道她是在提醒着,她知道自己和許諾的事?
想到這,瀾若多少有些心虛,不過在徐麗華面前,只能故作強硬的說道:“我又沒做這種事!夏瀾雪,你別想血口噴人。”
徐麗華看到這,只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些奇怪,只不過出於保護瀾若,便問道:“夏瀾雪,你自己一身毛病不知悔改,現在還來指責瀾若,你到底想說什麼?”
瀾雪搖頭,輕佻的說:“沒什麼,我又沒說什麼。是你女兒說的,誰心虛了誰知道。”
瀾雪說完,直接就走了,而剩下徐麗華,卻有些懷疑的看着瀾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