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愛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他讓你流淚,他讓你失望,他讓你悲傷,他讓你怨恨,儘管這樣,他站在那裡,你還是會想走過去牽他的手,不由自主。
龍無瑕看着仰頭靠在椅背上都可以睡着的蒙哈鐸,有些失神。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是恣意地發泄着心裡對他的不滿和憤恨,甚至是肆意踐踏着他對她的感情。其實,她是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因爲怕一停下就會陷入他的柔情裡無法控制自己。有生以來,她是第一次這麼惡劣地對待一個人,說不清楚是因恨到無法原諒,還是因爲其實她知道,不管她怎麼對他,他都還會留在她的身邊?
不管是什麼原因,就在她對他殘忍的時候,其實她都無法忽略那些激烈行爲的背後,深藏着一種想走過去牽他手、走過去偎入他懷的衝動。不由自主。
也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心裡的愛情,就已經給了眼前這個讓她怨恨的男人,不管他是真愛自己,還是錯對自己好,也不管他是對她好,還是讓她悲傷失望!
只是,有一道很深很深的溝擋在了她的愛情面前,她不知道盡其一生之力能否填平那道鴻溝,也深深覺得如果自己不恨他了,那數萬的英靈就會日日來撕咬她背叛的心,所以,她害怕了,她退縮了,她肆意地放大她對他的恨、縮小她對他的在意,以爲這樣,就是對得起死去的人、對得起自己的心!
然後受到傷害的,就會是這萬惡的儈子手、屠夫、暴君……
可是,看到他受傷,她心裡又會莫名其妙地異常難受……
龍無瑕拿過一條毛毯,輕輕蓋在蒙哈鐸的身上,注視着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她伸手想撫摸他微皺的眉頭,手猶豫半晌,卻終是沒有落下。她在心裡問,“阿鐸,我對你是不是很殘忍?你還能撐多久?我們還可以撐多久?真的要一輩子都這樣嗎?”
龍無瑕在蒙哈鐸身側站立良久,直到雙腿有些發麻了才轉身,輕輕拖過一把椅子,坐在蒙哈鐸的身側,將頭靠在了他手邊的椅子扶手上。
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再醒來,已是燈火闌珊,龍無瑕發現自己躺在了牀上,蒙哈鐸在她身側,坐靠在牀頭,撫着趴在他大腿上的她,似乎在想什麼問題,入神了。
龍無瑕揉着眼睛坐起身,摸了摸臉,臉上的面具顯然被蒙哈鐸取下了,“我睡着了麼?你怎麼取走了我的面具?”
蒙哈鐸回過神來,拉她入懷,用被褥仔細地包裹住她的身體,“醒了?睡好了麼?無瑕,我早跟你說過,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戴面具!”
龍無瑕想離開他的懷抱,嘴裡應道,“尚好,無夢靨。”身子暗縮。她怕她會太沉迷他的懷抱!
蒙哈鐸“嗯”了一聲,抱着她不讓她遠離,沒有再言語。
龍無瑕低頭略略掙扎,無果,只能放棄,乖乖地偎在他的懷裡。
龍無瑕等待良久,蒙哈鐸也沒有再說話。她擡頭看向他,恰好看到他一雙略顯憂鬱的眼也在看着她。她心裡怔了一怔,又在他懷裡蹭了蹭,身體爬高了一點點,伸出手撫着他的眉頭,“怎麼了?我又讓你操心了嗎?這樣看着我……”他的眼裡,鮮有這樣憂鬱的神色。
蒙哈鐸抓過她的手,塞進暖和的被窩,“別凍着了。”
龍無瑕縮進被子裡,用手指輕輕戳着他的心口,“我如此待你,你這裡,會不會痛?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我……你一味地對我好,哪怕只是爲了我腹中的孩子,也會讓我慚愧和不安!”
“那你的心呢?會痛嗎?會爲我而痛嗎?”蒙哈鐸低頭看着她,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期望着一個滿意的答案。
龍無瑕手指在他的胸口畫着圈圈,過了一陣才擡頭道,“會。可是,跨越不了我對你的恨意……”
蒙哈鐸突然垂頭,毫無預兆地將脣印在她的脣上,吻上了她。
太久沒有這樣相擁,太久沒有嚐到她的味道,他很想時間就在此刻停止,讓他能夠全副身心地擁有着這他最愛的女子,什麼都不管……
龍無瑕起初渾身都僵硬了,直到蒙哈鐸的激烈漸漸轉化成濃的讓人無法抗拒的柔情,她才徹底放鬆下身體來,雙手攀上他的頸子,嘴中迴應着他熱烈的渴望和索取。
擁吻良久,龍無瑕兩頰緋紅,趁着喘息的間隙,推開蒙哈鐸,“阿鐸,寶寶在腹中尚未住穩,所以……”
蒙哈鐸左手撫在她的小腹上,雙脣又在她額際一陣流連,脣間溢出輕語,“嗯~”
龍無瑕推開他的頭,腦海裡拼命找着話題要引開他的注意力,“喂,我問你,你那麼多女人,爲什麼都沒有聽說有人給你生個兒子女兒的?按道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可以兒女成羣了……”
這個話題果然湊效,蒙哈鐸擡頭離開她的額頭,抱住她,似真還假地說道,“一直在等你來給我生呀——”
龍無瑕嗤之以鼻,“不是你有問題,就是你一生殺人太多,老天懲罰你,讓你兒孫凋零……”
蒙哈鐸抓起她的手,將她的手背送進嘴裡使勁咬了一口,痛的龍無瑕啊嗚一下叫出聲了,“你咬我做什麼?”
蒙哈鐸勾起她的頭,“要是我有問題,你就該被浸豬籠了!再有,你詛咒我可以,別隨便就搭上我們的兒孫……”
龍無瑕怔怔看着他眼裡的正經,有些心虛。她縮了縮脖子,縮進他的懷裡,嘀咕道,“我的孩子自然福壽無邊,兒孫滿堂,自然不像你……”
蒙哈鐸猛地在她後腦勺吹了口氣,陰森森道,“你再說?”
龍無瑕陡然使勁推開他,連頭帶腳都縮進被窩裡,將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在被子裡面悶聲道,“你能再無恥點麼?欺負我怕癢是麼?”
蒙哈鐸故意裝作惡狠狠的樣子,“那你還說不說?”
“說……”感覺到蒙哈鐸的手立即侵入了她所認爲的安全地帶,趕緊改口,“說,自然是不敢了。喂,你停手啊……喂,你摸到哪裡去了……流氓……喂,你這隻手,嫌燙的難看不想要了是不?……”
蒙哈鐸將龍無瑕從被子裡拖出來(中間自然是藉着機會故意亂摸了一陣,楷足了油水),又是一陣激吻。龍無瑕不敢跟他激烈相鬥,害怕動作太大扯到了他右臂的傷口,所以只能由着他楷她的油、由着他亂七八糟地吻自己。
蒙哈鐸好不容易纔捨得將脣從龍無瑕嘴裡離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趕緊談起了正事,“無瑕,別鬧了,跟你商量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