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荷花面色一喜,忙攙扶着夜千狐進門,夜千狐整個人掛在田荷花身上,明明是崴了腳,倒顯得是半身不遂。
開門的老人將他們安排在廂房,吩咐下人準備膏藥和晚膳,佈置的井井有條,身份不低,原來是山莊的管家。
“倆位就暫且先住在這裡,若有什麼需要,吩咐便成,老夫先行離開一步。”李管家和和氣氣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轉身離開廂房。
田荷花點頭稱謝,待李管家離開之後,扶着桌子坐了下來,屈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雕花檀木桌子。
夜千狐正倚着牀背閉目小憩,蒲扇似的睫毛掩下了雙眸中的深邃。
不消片刻,梳着垂掛髻,身着粉色緞綢背心的丫鬟依次端着藥瓶、換洗的衣物和晚膳魚貫而入,這些丫鬟訓練有素,動作整齊有序,不急不緩,可惜有些機械,明眸皓齒的臉上也是面無表情。
等這些丫鬟恭敬的退出掩上房門後,田荷花拿出揹包裡的瓷瓶,坐在牀沿上,撩開夜千狐的衣襟,胸前猙獰的傷痕已經痊癒的差不多了。
纖細的手指塗了冰涼透綠的藥膏抹在粉紅微凸的疤痕上,動作熟稔無比,田荷花輕聲細語道:“這些丫鬟有問題。”
“嗯,像是腐肉。”夜千狐頷首,表情閒適的享受着田荷花的輕撫,濃郁的藥香瀰漫一室,掩蓋了剛剛彌散在空氣中異樣的氣息。
田荷花收起了瓷瓶,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飯菜,三葷倆素,不算奢侈也不算怠慢。
“不急。”夜千狐說着起身趴在田荷花的後背,修長的手臂摟過她的削肩,白皙的下巴擱在那光滑的脖頸上,將“重傷”演的惟妙惟肖。
田荷花無奈扶額,撐着夜千狐沉重的身子來到桌子旁。
這飯菜裡面既然沒有下藥,就可以放心的食用了,在沒有摸清他們底細之前,他們暫時不急着用這種手段,以免打草驚蛇,而且既然已經入了虎口,他們就不怕到嘴的鴨子飛掉。
夜千狐沖田荷花張開檀口,意味不言而喻。
田荷花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扒飯,“你是腳崴了,又不是手受傷。”
夜千狐不依不饒的扯着田荷花的衣袖搖晃,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一隻像主人乞食的小狗。
田荷花夾起一塊雞頭就準備塞進他的嘴裡,夜千狐忙閉嘴偏頭躲過,忿然的自己執起了筷子。
田荷花一陣好笑,算他躲得快。
吃好晚膳後,喚來丫鬟收拾了碗筷,統一着裝,連臉上表情都一樣的丫鬟們效率極高,不一會兒就收拾乾淨了。
“我先走了。”待丫鬟們都走清後,田荷花對夜千狐道,給她安排的廂房就在隔壁。
“早知道我們就扮一對夫妻了。”夜千狐遺憾的搖頭道,撩起田荷花胸前的一束墨發把玩。
“你若不舉,便成。”田荷花掩嘴嬌笑,眼中滿是促狹,若是他們扮作夫妻,她要完璧,除非他陽事不舉。
聞言,夜千狐手中力道一緊,引得田荷花一陣痛呼,忙皺着秀眉從夜千狐的手中收回自己的頭髮。
夜千狐薄脣貼着田荷花的耳朵,呵氣如蘭道:“舉或不舉,舉多久,你與本座一試便知。”
那聲音中的妖嬈百轉千回,如涓涓細流,脣送香風,用細柔的柳絮輕輕撩人。
“不正經。”田荷花推開夜千狐,惱羞成怒的低斥一句,便疾步離開了房間。
夜色清冷如水,位於半山腰的南宮山莊夜色更顯寂靜,皓月高懸於空,月光朦朧,樹影婆娑,搖曳着捉摸不透的影子。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在黑夜中穿梭,身形之快,猶如一道清風飄過,在寂靜的夜晚踏在屋瓦之上,毫無聲響,輕飄飄的彷彿羽毛拂過,只有空氣中殘留的細微桃花香證明有人經過。
田荷花一夜好夢,第二日,李管家來探望,田荷花和他客套了幾句,表明希望可以留在山莊多待幾日,一是方便夜千狐養傷,二是這裡風景獨好,正好可以取材寫意,李管家面露難色,說了很多場面話,而後話鋒一轉,終是應了田荷花的要求。
對於意料中的答案,田荷花心中未有過多感覺,但是面上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應付走李管家後,田荷花揉了揉自己笑的僵硬的臉頰坐在凳子上,心道真真是一個笑裡藏刀,一個口蜜腹劍。
夜千狐修長的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一邊畫一邊低聲說道:“這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是山莊的大致格局,位於西南方位的這座院落有蹊蹺,外有濃重的黑氣密佈,而且整個山莊已經被施了障眼法。”
昨夜,夜千狐在山莊內晃悠了一圈,發現山莊果然內有乾坤,他們現在已經被困在了山莊內,他每次快要走到門口時,眼前的景色便驟然轉變,仿若海市蜃樓一般,看不清虛實。
“山莊已經被施了法,只要捉住施法的人,一切法術自會消除,不過能這麼大手筆的人,法力定是高強。”田荷花執起茶杯將茶水倒在地圖上,沁香的茶水淅淅瀝瀝的落下。
偌大的南宮山莊除了李管家和沒現身過的南宮雪外竟然都是女眷。
茶杯應聲落地,撞擊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守候在門外的丫鬟問道:“公子,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聲線平緩的毫無起伏,無波無瀾的如同一彎死水,隨後便推開門進來。
“真是對不起,剛剛不小心把茶杯打破了,麻煩姑娘收拾一下了。”田荷花站起身來不好意思道,對着夜千狐示意一下後,便施施然走出了房門。
曲徑通幽,花團錦簇,奇花熌灼,亭臺樓閣,玲瓏精緻,連同門樓牆壁上都有精細的雕花,圓形的拱門和拖着夜明珠的乳白石柱盡顯雍容華貴。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田荷花欣賞着幽美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甜甜的問道。
“奴婢秋華。”在一旁帶路,陪着田荷花閒逛的丫鬟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這園子好生漂亮,它叫什麼地兒?”田荷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秋華閒聊着。
“雨柔園。”秋華雙目直視前方,木訥的答道。
田荷花走近秋華了些,若有若無的腐肉臭味聞得更加真切,濃烈的胭脂水粉味也遮掩不住。
眸光一閃,田荷花狀似欣賞美景一時入了迷,不經意的絆倒了秋華,“呀!秋華,你沒事吧?”
“沒事。”秋華撲倒在地,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般。
田荷花將秋華攙扶起來,看向她掌心擦破的傷口,暗黑的血液粘稠的流了一點出來便馬上凝固了,與屍體打交道的田荷花對此毫不陌生,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