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藥廬的時候,天色已不是太早,因上次的教訓,憶兮讓夜梓珏的人留了下來,至少這段時間要保障藥廬的安全。
而自己也是寫了一封書信,叫那毒的藥性等寫清楚了,連帶着寫了一份驗屍報告,讓他的人帶回去。
說白了,就是不想明天再看到他。
反正他請旨讓自己參與此事,不就是驗屍和驗毒嗎?既然該做的她都做了,就沒有她去的必要了。
而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哥哥幾乎是第一時間出來的,看神情應該也是擔心。
“現在纔回來,珏王今日要你做了什麼?”穆廖率先開了口。
憶兮看了一眼四周,卻也道:“進去說吧!”
因爲夜梓珏的話,她現在也謹慎不少。
穆廖會意,卻也朝裡間走去,而此時父親早已坐在了前殿主坐之上,或許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憶兮行了禮。“父親。”
“坐吧!”
憶兮聞言坐下,卻也將今日的發現說給他們二人聽,直至說完,穆廖才道:“因酒就會發作的毒?”
憶兮點頭。“所以在今日朝堂之上,有沒有酒或者含有酒的東西存在?”
穆廖搖了搖頭。“早朝之上,何人敢代酒來。”
的確,又是審的這麼大的案子,沒有人會找死帶酒去,可是那溫州巡使又是怎麼死的,那毒又是怎麼發作的呢?
“會不會在上早朝之前飲過酒了?”穆廖問道。
憶兮卻搖了搖頭,道:“我今天也這樣猜想過,所以問了閆師傅,可他說,這毒聞酒後毒立刻發作,不可能有停頓。”
穆廖蹙眉,似乎也想不出來其他的緣由,看了一眼憶兮,這才道:“王爺今天可還說了什麼。”
憶兮搖頭。“我讓人把那毒的情況給他帶回去了,該做的我也做了,他應該不需要我了。”
而至始至終未說話的妤澤冶卻開口了。“今日你也累了,下去吧!”
憶兮也不多言,行了禮退下。
而剛到雲水閣,便看着湖中涼亭內一抹紅影隨意的躺在美人靠前,憶兮緩步走近,卻也道:“怎麼,今日我不在府中,你就這麼無聊?”
花瑟卻緩緩坐起身,一襲紅衣絲血,極爲耀眼。
“我不想一個人住在那院子裡,我搬來跟你一起住吧!”
她說的很坦然,憶兮到也沒拒絕,只是道:“這雲水閣房間不少,你若是願意,自然可以來,怎麼了?客房住的不滿意?”
“到不是不滿意,只是去哪都有人看着,什麼事都要詢問,我不習慣,還是你這裡好點兒,至少你不會像他們一樣。” шωш _тTk án _C○
“他們是父親派去照顧你的人,你是將軍府的恩人,他們自不敢怠慢,而且我的院子不一定自由。”憶兮亦委身坐下。
“你這裡的人至少是在暗處,哪有像他們那麼在眼前直晃悠的。”
“好吧!我一會兒便讓笙兒把隔壁的房間整理出來。”憶兮視線亦落在眼前的那個人身上,似乎沒有早上出門時的摸樣了,而那一張無所謂的臉上,竟會有一絲落寞閃過,憶兮微微蹙眉,道:“怎麼了,看上去心情不佳。”
花瑟卻是緩緩躺下去,手枕着頭,看着涼亭的頂,久久纔開口。“憶兮,你說穆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啊!”
“啊?爲什麼這麼說?”她從未聽哥哥說起過有喜歡的人啊!
“直覺啊!我的直覺很靈的,總是感覺他一直排斥我。”
“你想多了,哥哥自小便跟父親出征,回皇城的時間不多,即便回了,待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將軍府和軍營,未曾與皇城的女子結交過,至少我沒聽說過。”
即便是初柔,哥哥也是將她當做妹妹,而如今初柔,早已爲人妻了。
“可是我總有種感覺……”
“行了,或許這次你的直覺就錯了。”而提到直覺二字,憶兮亦是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人,道:“花瑟,你今日說,珏王的身上有腐氣,具體是什麼味道。”
說實話,憶兮還是有幾分相信花瑟的話的,至少她並不知道幾日早朝上的事,卻說出那轎中是死人。
而她的嗅覺的確讓人無法解釋,即便是身爲醫者的她也難解釋。
“腐氣就是腐氣,腐爛的味道,不好聞。”花瑟隨意開口。
憶兮微楞,腦海裡不由閃過今日夜梓珏的神情,尤其是她看他腿的時候,那種感覺,即便現在她還是有些發寒。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的腿嗎?
天色漸晚,憶兮未再和花瑟多聊什麼,畢竟之前並未怎麼睡,她也得補覺。
本以爲一切都差不多,卻不想翌日醒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還是出現了。
珏王殿下又派人來了。
憶兮無語,看着眼前的人,挑眉道:“昨日不是書信給了珏王殿下嗎?今日怎麼還會再傳。”
“王爺下令要見到姑娘,至於是何事屬下並不知曉,姑娘請。”
憶兮無語,可卻沒有絲毫辦法去拒絕,不僅因爲夜梓珏是王爺,更因爲那道聖旨。
上了馬車,車身移動,憶兮看了一眼大致去的方向,果真沒錯,京畿司。
畢竟昨天來過,再來這裡雖不算輕車熟路,但也比昨天熟悉不少。
隨着領路的人,憶兮卻也來到一個房間,不是昨日的驗屍間,而是辦公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前的裝飾,憶兮還是有些吃驚的,實在太過華麗了。
而這房間內,除了一扇顯眼的屏風,並無什麼人。
憶兮蹙眉,難道夜梓珏還沒來。
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紙筆,憶兮亦是一陣驚呼,這是難得的上品,而這裡隨意擺放的書籍也有不少絕本。
憶兮好奇的翻看着,僅一個京畿司夜梓珏就能放這麼多東西在這裡,那他的王府會是怎麼一番光景。
“你膽子到是不小。”而屏風後,一陣薄涼的聲音傳來,帶着說不清的憔悴。
憶兮被這一聲着實下的不輕,有些手抖的將這些東西放回原處,忙行禮。“見過王爺。”
而僅僅四個字,憶兮卻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你妹,既然在這兒還幹嘛裝神弄鬼的。
而那屏風後再次變得安靜,除了紙條窸窣的聲音。
“一封書信,妤憶兮,你以爲這樣便能跟這案子撇清關係了?”
憶兮一愣,雖然她的確是那麼想,可是看眼前人的樣子,怕是興師問罪來了。“憶兮不敢,只是王爺想讓憶兮做的憶兮依然做了,多留,也無益。”
“留與不留,不是你說了算的。”夜梓珏的聲音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樣的態度到讓憶兮有些楞的,畢竟不管夜梓珏之前如何,語氣態度如何,都是邪魅神秘,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而現在,她卻感覺到了明顯的惱怒。
“憶兮知錯。”
好吧!誰讓你是皇子呢!
可是那屏風後卻未再有聲音,憶兮微微蹙眉,視線卻也朝那裡望去,還未靠近,那聲音卻再次傳來。
“你出去吧!”
“什麼?”憶兮有些錯愕,似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般,不是讓自己來嗎?怎麼剛來又要自己走。
“出去!”而話剛說完,夜梓珏卻猛地咳了起來。
憶兮也察覺到不對勁,緩步走了進去,這纔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夜梓珏面色差到讓人無法想象,偏偏臉頰還帶着紅暈。
“王爺,你沒事吧!”
而看到憶兮走了進來,夜梓珏亦是錯愕,隨即是再難言說的怒意。
“誰讓你進來的!”
“可是你……”明明昨日都還好好的,現在卻是這般摸樣,怎麼會不奇怪,雖然夜梓珏平時也帶着病態的,但現在這副樣子卻是憔悴的嚇人。
憶兮看着他,也不管其他,伸手便探上他的額頭,入手一陣滾燙,憶兮亦是一驚。“王爺,你發燒了。”
說着,便要未他切脈,卻不想那人卻猛然將她一推,聲音亦大了些。“沫非!”
話剛一出,門便也被人推開,而看到這般場景,沫非一是一愣,主子昨夜剛剛治療完,今日本就憔悴,可礙於公務,不得不來此,他自不願有人看到他這摸樣。
“主子。”
“帶她出去!”
夜梓珏別開眼,憶兮卻有些莫名其妙,他現在發着燒,而她是醫者,幫他切脈是本能。“王爺,你現在發着高熱,不該留在這裡。”
“沫非!”夜梓珏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姑娘,請吧!”沫非自不敢怠慢,攔在憶兮前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憶兮看着眼前的人,雖有些莫明奇妙,但還是開口道:“王爺,你該知道我是醫者,或許你排斥我爲你把脈,尚可請你信的過的大夫來,只是還請王爺愛惜身子,憶兮告退。”
說着,卻也行了禮,信不走了出去,沫非並未送她,而是看着眼前的主子,有些擔憂道:“主子,要不要請烏先生來。”
夜梓珏無力的擡起頭,看着那緩緩消失在房間的身影,道:“不必,這裡有一份名單,你讓人速去將這上面的幾人帶來。”
“可是……”
“本王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沫非無奈,只得接過那紙條,抱拳道:“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