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蛭城中一道道血光於火影之中交織成遮天蔽日的殺伐,血濺三尺給沙地添加了觸目驚心的猩紅。
瞬間便在冰冷的寒風下血腥與黃沙凝固成堅硬的一片,卻又被隨之而來的無情鐵蹄馳掠粉碎。
強者的剛冷和弱者的消亡不需太多修飾,冷鐵、熱血、長風、烈火,在天地間淋漓盡致地劃開濃重的一筆。
捍蛭匈奴根本沒有抵禦多久這樣的廝殺,不過幾個時辰,捍蛭城易主。
凜與憶兮幾乎是並駕齊驅入的捍蛭城,戰火硝煙的氣息依舊濃重,而郢霧的將士入捍蛭城後,卻也迅速清理屍體,掌控要道,安撫平民,收編敗軍。
不得不說,凜的隊伍極爲盡然有序,彷彿這類的事已然習慣。
而看凜的摸樣,並非是新晉的將軍,而是領戰多年的老將。
凜亦回身望她。“你先去行營休息,待稍作整頓,我會命人前去接應妤將軍。”
“好。”憶兮未再多言,只是淡淡答了一個字,卻也看着凜向其他地方奔去,她知道,需要他處理的事情還很多。
而這時,亦有一將士恭敬上前,對她行了個軍禮。“軍醫,請往這邊來。”
雖着的是普通將士的衣物,但凜隊伍的人卻只會叫她軍醫,因爲他們皆知曉,將軍有一個非常在意的人,那個人是軍醫。
“好。”憶兮亦未多言,翻身下了馬,她未受一處傷,甚至連鎧甲都不曾讓別人觸碰到,可是鎧甲之上卻多了不少血跡,那是敵人的血。
這處的建築與之前在屠各時差不多,沙漠之城最有代表性的建築。
隨着那將士的引路,憶兮卻也到了一處行營,還算乾淨,至少這裡並無血腥的味道。
而這時,亦有將士打了一盆水進來,沙漠之中水本也珍貴,而這盆水卻是給她淨手用的。
憶兮簡單的清洗着手上和臉上的沙土,褪下鎧甲和衣物,簡單的換了藥,這才着上輕便的軍醫服飾。
若有可能,她也想找個機會沐浴一番,只是這捍蛭剛剛拿下,外面又皆是男子,偏生自己還受了傷,所以只得先將就着。
將裝有藥物和醫藥器材的小包拴好,垂在右側,隨即卻也將放滿了箭矢的腰帶捆綁好。
不知何時起,竟有了這樣的習慣。
一切打理好後,憶兮這才推開門,看着城中亦打理的差不多,卻再未見那黑色的身影,這纔開口詢問道:“將軍呢?”
“將軍已帶人前去接應妤將軍去了。”那小將亦是開口。
憶兮卻微微蹙眉。“他親自去的嗎?”
“是的。”
憶兮淡淡點頭,看着這硝煙未散的城池,道:“城中之事由何人負責?”
“回軍醫,是冷護衛。”
“我知道了。”
···
天的黃沙不時翻卷,風沙吹過了沙丘,沒有水,沒有食物,這樣的地方,似乎除了死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穆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揭去他面上的面具,到是一年輕男子的摸樣。
“我雖不敢保證能走出這片沙漠,但也不會輕易言死,或許你拿命爲代價的事,壓根兒就不值得。”
說完,面具輕輕一丟,便也被風沙帶離,或許風沙太大,躺在地上的人未過片刻便也被風沙掩蓋,未留下一絲痕跡。
穆廖靜靜望着遠處,沙漠白日的風特別的大,沙丘移動的速度也非常迅速,難保什麼時候就會有沙暴來襲。
即使沒有沙暴,在沙丘快速移動的沙漠裡,想要找準方向卻是異常的苦難,他的確沒有多大的把握能走出這沙漠。
穆廖亦是苦澀的搖搖頭。“這裡之所以稱之爲死亡之海,怕不是這裡有多神秘,而是因爲迷失了方向了,不停的在原地打轉,最終筋疲力盡而死。”
未再多言,穆廖牽過自己的戰馬,步履輕態,卻也朝着這沙漠走去。
而偏在此時,不遠處的沙丘上卻也多了幾抹影子,瀟瀟灑灑,到有幾分愜意。
穆廖腳步微停,眼中亦多了一絲警惕,這死亡之海旁人不可能擅闖,而若是意外踏入的,更不可能如此輕鬆的行走。
“小萌,你果然聰慧,這裡果然有人,乖啦,這次你立下大功,回去獎勵你好吃的。”
清亮的聲音傳來,穆廖眼眸亦緊了幾分,看着不遠處的幾人,爲首之人卻是騎的駱駝,一把大刀隨意的搭在肩頭,頗有幾分江湖氣息,若非她的身形和衣着打扮,他或許會真上些心。
那爲首之人任由那駱駝緩慢行駛,帶要靠近穆廖的時候,卻也朗聲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誰知剛說了一半,那女子竟突然爬在駱駝背上,兩眼放光的看着站在遠處的穆廖。“好英俊的男人……”
而她此話一出,不僅穆廖額間微汗,連跟在她身後的人亦是驚的差點摔下駱駝。
一人好心上前提醒道:“小姐,我們在打劫,正經些,不然回去又得挨老爺子一頓削了。”
雖是輕聲,但穆廖卻還是能聽到的,嘴角微揚,卻也道:“你們並非匈奴之人,又是何人?”
“我們是這沙漠的劫匪,小子,識相點就將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另一大汗卻也忙開口。
“劫匪……”
“是啦是啦,我們是劫匪。”那女子說着,卻也翻身下了駱駝,朝穆廖走去,道:“不過你的話我就不劫你銀子了,你跟我回去,反正老頭兒說要招個上門女婿,保證你跟了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沒人再敢調戲你。”
此言一出,那身後的幾個大漢亦是以手捂臉,似想說,這小姐不是他家的,不是的,太丟人了。
穆廖俊逸的容顏依舊由白變青由青變黑,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沙漠長衫打扮,頭髮皆是辮成小辮垂散着,容顏因風沙的關係不比皇城女子白皙,卻還算不錯。
可是即是着的這樣的服飾,又怎麼會說的郢霧的言語。
雖然他的確不想搭理眼前的人,但現在是在死亡之海,出去纔是關鍵,而眼前之人似乎很熟悉這裡,他自要摸清他們的低,至少要確定是敵是友。
“你是郢霧之人?”
“郢霧?郢霧是哪裡?你的家嗎?不過沒事,反正你以後也要跟我,是哪裡人都不重要。”
女子亦是開口,視線卻未從穆廖的身上移開,似從小到大,她都未見過這般英俊的男子。
穆廖手指緊了又緊,卻還是極有風度的忍下。“你們能離開這死亡之海?”
雖不確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但他現在的目的便是要離開這片死亡之海,畢竟嶽辛他們還不知道他的情況,舅舅那邊的情況也不能耽擱。
“死亡之海?是說這片大漠嗎?”那女子嘴脣微嘟,似對這名字並不滿意。
“爲什麼要離開呢?老頭兒說這是一片聖地,有緣之人才能來的。”
穆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久久,卻還是道:“既然如此,那邊告辭了。”
說完,便也打算離開,卻不想那幾個大漢卻並不打算讓他輕易離開。
“剛纔的話你未聽清嗎?我們小姐看上你了,你得跟我們回去。”
穆廖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他不是沒被人威脅過,不過這樣的理由到讓他有幾分不爽。
“讓開。”
穆廖的聲音冷了幾分。
誰知那幾人卻也喝道:“好個狂妄的小子,今日非把你帶回去不可。”
話剛說完,提刀便也直直向穆廖襲來,穆廖嘴角冷哼,快速抽過馬身側面的長槍。
一時間黃沙四起,迷亂了衆人的雙眼,而穆廖手中銀槍如怒龍回身橫空出世,所到之處更是無人能擋。
風雲狂肆,霸氣凜然,滿場瀰漫的竟是無情的殺氣,幾乎將呼吸也攝住。
不過片刻,那幾人便也敗下陣來,好在穆廖根本無傷人之意,那幾人即便有見血的,傷情也不是太重。
“現在可以讓開了嗎?”穆廖收回長槍,聲音依舊低沉。
那幾人亦是汗顏,相視一望,打不過,還能怎麼辦,卻也紛紛讓開了路。
“等等。”那女子卻疾步走了過來。
穆廖微微蹙眉,那幾個大漢亦是一臉爲難,小聲道:“小姐,我們打不過他,你換個獵物吧!”
誰知那女子壓根兒沒聽那幾人的話,快步走到穆廖身前,道:“你不是要離開這裡嗎?我帶你出去。”
“小姐!”
穆廖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人,視線最後又落到那幾個男子身上。
而不想拿女子卻開口道:“沒事,你不用管他們,反正他們也打不過你,你可以綁架我啊!”
“小姐……”身後的幾人亦是石化……
穆廖神色亦不太好,未再多言,卻還是朝沙漠裡走去,他雖也想早點離開,但總覺得眼前這女子會比沙漠還危險。
“喂,你等等我。”那女子說完,亦牽着小萌忙跟他而去。
“小姐……”那幾個大漢亦是愁容滿面,想要跟上卻不想被那清亮的聲音喝來。
“不許跟來,否則我要你們好受。”說着,亦做了一個發狠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