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268寸 生命極限
7Z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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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嫂?”十一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十一…….”紫卓疾步走過去,剛準備張嘴說什麼,驟然,腳下一軟,整個人朝一邊倒去。
“四嫂!”十一大駭,腳尖一點,飛身下了玉階,落在她的身邊,輕輕接住她幾乎要倒在地上的身子,“四嫂,你怎麼了?”
不聞她的回答,卻只見她頭髮蓬亂、滿臉憔悴、嘴脣乾涸、雙眼微闔,人早已暈了過去。
“太醫,快傳太醫!”
十一抱着紫卓起身,往偏殿疾步而去,一邊走,一邊吩咐也是一臉慌亂的李全盛,“退朝!”
偏殿
紫卓躺在矮榻上,依舊沒有醒,太醫凝神探着她的脈搏,十一負手立在旁邊,一臉急色。
“她怎樣了?”
看到太醫驟然眉心一皺,十一心下一沉,忙不迭問道。
太醫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又伸手輕輕擡起紫卓的眼瞼,仔細看了看,嚇得手一抖,身子往後一退。
“快說!”見狀,十一心中更是着急,語氣就明顯不耐起來。
太醫臉色蒼白地對着十一一鞠,“回十一爺的話,娘娘是染上了…….瘟疫。”
“瘟疫?”十一一驚。
在場的所有太監和宮女也是爲之一震,紛紛後退了幾步。
“是!當務之急是得趕快將娘娘隔離起來救治!”太醫垂眸頷首,建議。
十一抿了抿脣,滿臉擔憂地看向牀榻上的女子。
她怎麼就染上了瘟疫呢?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四哥的消息?
她方纔去殿前又是想急着說什麼?
但有一點,他卻很明確,就是一定不能讓她有事。
李全盛站在邊上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滿臉震驚,看了看牀榻上的女子,低低嘆出一口氣,又看向愁眉不展的十一,小心翼翼地開口,“請十一爺先避避吧,奴才讓小方子、小云子弄個軟席過來將汝婕妤擡到……”
“不必了!”十一擡手,沒讓他的話說完,徑直上前,將女子抱起。
李全盛和太醫大驚失色,想要制止,卻已是來不及。
十一抱起紫卓,快步往她原本住的緋煙宮而去,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瞟了一眼衆人,“瘟疫而已,又不是什麼食人的猛獸,太醫速速去給娘娘開方診治,倘若娘娘有什麼事,小心項上人頭。”
衆人駭然。
誰人不知,這瘟疫比食人的猛獸更要厲害三分,傳播的速度又快,一旦染上又極不易治好,九死一生。
緋煙宮
紫卓再次醒來,已是夜裡,她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瞼,視線有些模糊,燭影偏逆中,看到一個男子靜靜地立在邊上,白衣黑髮、儒雅飄逸。
“冷祁宿……”她有些恍惚,沙啞地開口。
“四嫂,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竟是十一。7Z小說?
看來自己病得不輕,她笑笑,視線也逐漸清明,她掙扎着坐起來,十一連忙將她身後塞了一個軟枕。
“我怎麼了?”
“四嫂是……”十一有些遲疑,頓了頓才說道,“四嫂是染上了瘟疫。”
“瘟疫?”紫卓一驚,這才發現屋裡的婢女太監都輕紗掩面,連太醫也是,只有十一沒有,還離她最近。
她連忙伸手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地嗔怪道,“這瘟疫傳染極快,十一弟爲何不戴口罩?還離我那麼近?”
邊說,邊伸出另一手去推他。
看到她嬌憨的模樣,十一忍不住想笑,“無礙,十一身強體壯,不怕這些,再說,倘若四哥在,四哥定會這樣,十一要替四哥好好照顧四嫂。”
紫卓心中一暖,伸手指了指屋裡的人,“那讓他們都退下吧,也少一分傳染的危險。”
十一接過太醫手中的藥碗,朝衆人揮了揮手。
衆人如同得到大赦一般,魚貫而出。
“四嫂,趁熱將這湯藥喝了!”十一手執瓷勺,舀起一勺黑濃的湯汁遞到紫卓的面前。
紫卓沒有接,抿了抿脣道,“十一弟,我有話跟你說!”
宮裡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
很快,紫卓在金鑾殿上暈倒,後又被查出是瘟疫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上下皆知。
全宮衆人都人心惶惶,都不敢踏進緋煙宮半步,甚至從緋煙宮的門口經過都恨不得能繞道而行。
十一讓太醫院給各個宮裡發放預防瘟疫的艾葉、榴花、蒜頭、龍船花,又撥了一些到民間,昭告民間也要做好預防瘟疫的措施。
緋煙宮裡
紫卓抱着暖爐靠坐在窗邊上的軟椅上,望着窗外的幾株光禿禿的樹,不知在想什麼、神情黯然、憂傷。
雖然每日都服太醫開的藥,可是她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了。
“娘娘,起風了,回牀上躺着吧!”
一個戴着面紗的婢女輕嘆着上前,是秋菊。
她和冬梅兩個是主動要求來照顧紫卓的,這也是全宮上下,除了十一以外,唯一兩個願意踏進緋煙宮的人。
紫卓是心存感激的。
她蒼白着臉,回頭看了看秋菊,虛弱地笑笑,說,“好!”
秋菊便將她從軟椅上扶起來,一旁的冬梅也連忙過來搭手,她們發現,這個女子竟然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皆是心痛不已,一個一個咬着脣,硬是不讓眼裡的淚水流出來。
又過了兩日。
紫卓虛弱得連牀都起不了了,她倚靠在軟枕上,張嘴接下十一一勺一勺遞過來的補湯,緩緩嚥下,面容慘淡。
今晨太醫說,她熬不過五日。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秋菊和冬梅再也忍不住,都咬着手背哭了出來,連一邊的李全盛也跟着一起抹淚。
十一第一次雷霆萬鈞地暴怒,他掀翻了桌子、打翻了太醫的藥箱,他惡狠狠地說,如果醫不好她,要整個太醫院跟着陪葬。
倒是紫卓很平靜,平靜得就像太醫在說別人的事、宣判着別人的死刑一樣,跟她沒有關係。7Z小說?
一口一口嚥下十一餵過來的湯,她忽然抓住十一的手,沙啞地說道:“十一弟,我都這個樣子,他都不回來,他都還不回來,他好狠心啊!難道我死了,他也不願意見我最後一面嗎?”
“四嫂……”十一眸色一痛,就任由她抓着他的手,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煙波鎮,豪客來客棧
廂房內,一豆燭火
燈下坐着一抹白色身影,挺拔消瘦。
原本深邃的黑眸緊緊盯着跳動的火苗,一瞬不瞬,此刻只剩滿目悲愴。
火光搖曳處,又出現那個女子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喊着他的名字、瘋了一般尋找他的樣子。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伸手想去觸摸女子的臉,將女子臉上的淚拭去,卻被燭火燙得清醒過來。
對,他就是冷祁宿。
他沒有死,他還活着。
可是隻有兩個月,最多兩個月,兩個月以後他還是會死的。
那日救楚尋漠,蠱蟲嚴重損了他的心脈,他後來去曼陀山找了雲神醫,神醫也束手無策,神醫說,他只有最多三個月可活。
如今已經一月過去了。
他實在沒想到那個女人會這般瘋狂地找他。
他以爲,楚尋漠好了,她就可以在孟昭幸福地做他的後。
他以爲,他的成全,可以換來她的幸福。
可,那終究是他以爲。
她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那日,在客棧門口,她攔住幾個男人又是看又是聞的,一副魔怔了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裡,天知道,他的心裡有多痛,可是再痛,他也只能看着,遠遠地看着,不能出去。
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終究是要走的,他不能讓她面臨再次失去他的痛苦。
可是雖然他不願意她看到他,他卻時時刻刻都想看到她,總是情難自禁地追隨着她的腳步。
因爲,他發現,那個女人總能狀況不斷,總是讓人擔心。
如果不是他情急跟小二說,有人要投湖自盡,那個傻女人,在這個數九寒冬的天氣,肯定就下到了冰冷的湖水裡面去。
如果不是他尾隨着她上山,在看到她摔跤的時候,緊急用錦帶拉住她,她肯定已經第二次墜下那個懸崖。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能放得下心走啊?
在山頂,他躲在暗處,偷偷地看着她,看着她哭着喊着,說知道是他,瘋了一般找他的樣子,他的心,真的痛到窒息,有那麼一刻,他差點就忍不住,差點就衝出來將她揉進懷裡。
終究,他沒有。
他不能那般自私。
許是被他的決絕傷到了,許是終於死了心,她走了,她回宮去了。
好,這樣很好,他告訴自己。
宮裡有十一,十一會好好照顧她的,她心裡的傷也會隨着時光的流逝,慢慢地癒合,慢慢地將他忘記,畢竟她沒有莫霜的記憶,他們才相處不到一月,她忘記他應該不難吧?
離開的這段日子,他先在曼陀山腳下的小鎮上住了些時日,那裡有他們曾經住過的小木屋,小木屋裡有很多他和她的美好回憶。
那時,她是妻,他只是夫,他們一起買菜、一起幹活、一起逛街。
木蘭樹下,她做着女紅、他看着書卷。
還記得那日,他假裝死去,她也故意假裝不知,在外面請來壯丁,要將他下葬,他躺在木板上,醒來不是,不醒來也不是,哭笑不得。
還有一次,兩人歡好,從廚房到牀上,激.情澎湃、驚天動地、不管不顧,結果鍋裡的飯成了黑炭,他們一下午都在搞衛生、刮鍋底。
記憶太多,他都一一來過。
然後,他便來到了這裡,這煙波鎮、莫霜曾在這裡一舞傾城,這家客棧,他們也曾在這裡幸福地度過了一段靜好的歲月。
他只想帶着這些回憶,這些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一個人,默默地走。
客棧一樓,是大廳,也是飯廳。
早膳時間,座無虛席,人聲鼎沸、熱鬧不已。
幾個小二點着手中的艾葉滿廳地薰着,空氣中充斥着一股濃濃的藥香。
“你們聽說了沒?現在全國上下防瘟疫,是因爲宮裡的一位娘娘,好像叫什麼汝……汝婕妤的,因爲她得了瘟疫。”
一聲脆響,瓷勺落地的聲音,是坐在窗口位子的一個紫衣男子,不過,那聲脆響很快就被大廳的喧囂淹沒,誰也沒有注意。
“怎麼沒聽說?那又不是什麼秘密,現在全國皆知啊!”
那邊的閒聊還在繼續。
“是啊,聽說啊,那位娘娘的瘟疫連太醫都束手無策,都下了定論了,說最多隻有幾日可活。”
“皇上三宮六院那麼多女人,死個一兩個也無所謂,只希望她死了便死了,直接在宮裡燒掉,不要將瘟疫傳到民間來。”
“說的是啊!可是,這個女人不簡單啊!聽說,她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如今皇帝大病閉關,代掌朝政的十一王爺對這個女人也特別上心,不僅不怕傳染、親自喂藥,還毫不避嫌地對她寵愛有加、摟摟抱抱。”
“噓!小聲點,這種事情豈是我們能議論的?傳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切!怕什麼?他們能做,我們還不能說啊?這帝王家的事兒最亂了,別說兄弟共一個女人了,歷朝歷代,多少父子、祖孫共一個女人的?見怪不怪!”
窗邊的紫衣男子起身站起,長身玉立。
人影晃動、紫衣翩躚,從正說得起勁的幾人身邊輕輕走過,誰也沒有注意到男子脣角抿出的一絲冷笑。
片刻過後,一聲尖叫驟然在大廳響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麼這樣?誰幹的,是誰幹的?”
一個男人舉着自己鮮血淋淋的手,痛苦地鬼哭狼嚎,正是方纔說只希望她死了便死了的那人。
衆人大驚失色,紛紛看向自己的手,另一聲尖叫聲又緊接着響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也是,是誰?是哪個缺德的乾的?啊——”
此人又是那說帝王家的事兒最亂了,他們能做,他們難道還不能說的那人。
一時間,滿廳大駭,全場譁然。
可是,他們的身邊根本並無一人啊!
誰能在無影中將他們的手傷成這樣?
南軒皇宮
太醫院裡,衆人忙做一團,翻閱書籍的翻閱書籍,研究草藥的研究草藥,討論的討論,一個一個面色凝重,神情緊張。
因爲那個女人命在旦夕,他們必須在僅剩的三日裡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物。
十一王爺說,如果那個女人沒了,要整個太醫院陪葬。
他們知道,那不是危言聳聽。
那個女人在當今聖上冷祈宿的心裡意味着什麼,他們心裡明鏡一樣。
在這宮裡,有哪個女人可以住在龍吟宮裡和天子同眠?
又有哪個女人可以跟天子吵架、想出走就出走、想回頭就回頭?
只有她,獨獨只有她。
所以,一旦她沒了,冷祈宿出關,他們一個一個定會死得很慘。
他們必須竭盡全力地讓那個女人活下來。
可是,很奇怪,雖說瘟疫難治,但是總能有方,這個女人的病狀,也與普通的瘟疫並無兩樣,但是,無論怎麼用藥,卻是怎麼也不見好?
緋煙宮
紫卓虛弱地躺在牀榻上,透過窗櫺望着外面那小小的一方天空,眼神空洞得如同一隻失了靈魂的木偶。
又過了兩日。
那個男人還是沒有來。
自己快油盡燈枯了,他還是沒有來。
“娘娘,你一日沒吃東西了,想吃點什麼?奴婢去給娘娘弄。”冬梅極力讓自己笑着,一顆心卻如同刀絞。
牀上的女子就像沒聽到一樣。
“娘娘,外面太陽很好,要不,我們扶娘娘出去曬曬太陽好不好?”
女子依舊是沒有反應。
冬梅紅了眼睛,別過臉,淚流滿面。
二月初二,暖陽高照、天氣晴好
可是,這些紫卓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混沌、淺薄,整個人時而睡着、時而醒來。
煙緋宮裡,太醫們跪倒一片,卻沒有一絲聲響。
因爲,今日是最後一日,這個女人的生命將走到極限,而他們卻沒有研究出可以治癒的良方。
十一坐在牀頭,擰着眉,靜靜地凝着牀榻上的女子,黑眸深邃,不知心中所想。
“十一,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女子沙啞的聲音在殿中響起,破鑼一般。
汗啊汗,原本說今天解開懸念,看來只得明天了!
明天將是一個小高.潮~~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