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一涼,想不到蘇澈回答的這麼痛快,忍不住看向了他,此時他已經從地上由躺改爲坐了,從前的印象裡他都是個整潔有風度的男子,今天這麼狼狽的樣子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忍不住一陣心疼。
可我還是很介意他的話,盯着他的眼睛大聲的問道:“就只有這個?你來找我,只不過是爲了完成對你的承諾是嗎?”
蘇澈低頭不語,我頓時火更大了,忍不住質問他:“憑什麼?我爲什麼要答應你去守夜?那個村子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你不是有云晚的懷抱了嗎?你媽媽不是已經吃了魂丹恢復正常了嗎?你幹嗎還來找我?!!”
喊道最後,我都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喘息着望着一言不發的蘇澈,感覺他的樣子很可憐,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我的心裡又疼,又憤恨,起伏的情緒讓我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房門馬山被打開,師父一腳邁了進來,嘴上喊着:“我弄死你個小王八蛋,讓你欺負薑茶!”
結果剛剛邁出一步,就被晴姨死活給拽了出去,尷尬的看了我一眼,重新關上了房門。
我哭的胸口一陣劇痛,每一次都是這樣,每當我傷心痛哭的時候,胸口就會疼,這是不是因爲血咒的緣故?
身子被人輕輕攬住了,我順勢撲進蘇澈的懷裡繼續痛哭,一直到沒有了力氣,才用濃濃的鼻音問他:“爲什麼?”
蘇澈帶着一絲心疼的聲音傳來:“因爲,那不只是一個承諾,還是一份契約,如果你不去,我媽媽還是不能活下去的。”
他的語氣裡面夾雜了太多的情緒,我這才明白剛纔看到的那個無助的小孩子是真的,蘇澈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纔會拼了命來找我,只可惜,爲的那個人,是他的媽媽。
我點點頭,慘笑道:“好,我答應你,今年還有一次,明年還有一次,我就算解除不了血咒了,也要死在祖祠裡面,因爲我答應過你,對不對,我會做到的,你放心吧。”
蘇澈推開我,雙手抱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大聲的說道:“你知道我不會讓你死的,爲什麼你就不相信呢,我這麼做的確是傷害了你,可都是爲了救你的命啊。”
我苦笑,說是我讓你救的嗎?你非要那麼大男子主義?難道你不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並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啊?
蘇澈現在也激動了,大吼着說我在乎!我想要和你白頭偕老,想要和你過一輩子,我不能讓你十八歲就死掉了!
“是嗎?時間過了這麼久,你是不是已經和雲晚結婚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輕聲問了一句。
蘇澈痛苦的搖搖頭,說沒有,我沒有和她結婚,你相信我,就算是哪一天真的結婚了,我也不是因爲喜歡她!
我不管了,這感覺太疼,我承受不住這種煎熬,蘇澈你選擇誰不選擇誰,是你的自由,我也不想和雲晚去爭奪你,你趕緊走吧。
彷彿用盡了自己的力氣,我喊完了這句話,轉頭就跑,拉開房門就往樓上的臥室跑去,後面傳來晴姨着急的呼喚和師父的怒吼聲。
我都不管了,師父要打蘇澈,就讓他去打吧,晴姨要怪蘇澈,就讓她去怪吧,我只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裡面,徹底的忘記這些痛苦。
我沒想到自己能一下子睡着,也許是因爲心力交瘁吧?
醒來的時候是因爲晴姨在用溼毛巾擦我的臉,見我醒來了,她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你總算醒了,嚇了我一大跳。
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蘇澈呢?
晴姨瞪了我一眼:“嘴硬心軟的丫頭,他昨晚被你師父趕出去了。”
我心裡一鬆,小心的問晴姨:“那。師父有沒有打他啊?”
晴姨俏臉一繃:“當然,你昨晚總算知道你師父多疼你了吧?能輕饒的了他?昨晚把他的手腳都給打斷了,廢了他全部的修行,然後才扔出去的,也不知道現在爬到巷子口了沒有。”
我頓時大驚,坐起來就想往外跑,晴姨笑的彎下了腰,說傻瓜,我騙你的,看把你急的,一看就知道你的心裡放不下他。
我鬆了一口氣,只要蘇澈沒事就好,對於晴姨的調侃,我完全沒有當做一回事,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
可這時晴姨忽然嘆了口氣,說薑茶,這樣下去不成的,看得出那個蘇澈也是個有心事的孩子,你們兩個之間的誤會弄的越來越大,總是要化解的吧?
我搖頭苦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化解,好像忽然之間就走到這一步了,回想起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晴姨有點好奇,問我雲晚是誰,我只好把這中間的曲折說了一遍。
她聽完之後忍不住苦笑,說你們小孩子之間的恩怨,想不到也能弄的這麼精彩,那個雲晚雖然做的不夠光明磊落,手段也卑劣了一些,但我相信,最後的贏家一定是你,你相信阿姨不?
我看了晴姨一眼,感覺她像是把我當成了女兒一樣在照顧着,她的話說的很對,讓我感覺心裡暖暖的,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了,晴姨。”
晴姨一撇嘴,說你不用謝我了,洗漱一下準備下樓吧,你師父等着你呢。
我一驚,以爲師父是要找我興師問罪呢,結果晴姨一笑,說別擔心,你師父什麼性格難道還沒摸清啊?他是準備給你放幾天假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對晴姨吐了吐舌頭,趕緊下牀去洗漱了。
樓下的時候還是老樣子,坐在椅子上喝茶,見我來了,先是仔細的看看我的臉色,之後才點點頭,說我想好了,你跟着我修行也有段日子了,是時候讓你出去見見家人和朋友,準備一下,今天就走吧。
我“哦”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師父接着說道:“還有就是,那個守夜的事情你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不去,聽從你自己的內心吧,不過如果你去了,遇到了什麼危險的話,相信以你的能力也可以解決,所以爲師也不怎麼擔心。”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就準備上樓去收拾東西。
結果師父喊住了我,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那個,處理完了早點回來吧。”
心裡一暖,我說師父我會的,然後轉身上樓去了。
晴姨已經在幫我收拾了,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是她在幫我張羅,現在收拾起來,竟然弄了好大的一個揹包,我都不知道里面塞了什麼。
結果她告訴我,裡面有我的換洗衣物,還有給我幾個朋友準備的禮物,都是根據我的描述準備的,上面寫了哪個是誰的,到時候我直接給他們就行了。
這個舉動感動的我差點哭出來,晴姨細心我早就知道了,沒想到會細到這種程度,而她見我紅了眼圈,趕緊颳了我鼻子一下,說真是個愛哭鬼,出去玩的時候開心點,想我們了就趕緊回來,記住了沒?
我使勁兒的點頭答應了,然後跟着晴姨下樓,本來還想再跟師傅道個別的,可晴姨說不用了,你要是再去,他該捨不得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鐵門那邊,我住進這個院子以後才知道,整個院子唯一的出口就是這鐵門,也不明白師父爲什麼要這麼設計,不過看起來,晴姨和我到來之前,兩個老人就是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的。
現在胡伯已經在等着給我開門了,到門口的死後我忽然有點捨不得了,晴姨連忙笑道:“走吧走吧,這才幾天的功夫,不至於哈,你走了我還能放幾天假呢,在外邊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雖然語氣說的很輕鬆,可我已經看到了她泛紅的眼圈了,爲了不讓自己掉下淚來,我趕緊擺擺手,轉身走出了鐵門。
在巷子裡站了幾秒鐘,我才緩過精神來,然後一直來到了街道上。
三個多月的隱居生活,我好像已經忘記了城市的喧囂了,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卻彷彿是兩個世界一般,我是不是要重新適應一下外面的生活了?
好在,我還記得怎麼打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我對司機說了地址,他點點頭就出發了。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林家莊園了,見到了林越他們之後,我纔會回去陪爸爸媽媽住上幾天,這件事師父之前告訴過我,隨着我的修行加深,我和媽媽之間的相剋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了,再不用擔心我會害了她。
所以我想好了,和朋友們一起去我家,到時候大家玩幾天,然後……
然後我再一下到底去不去守夜的事吧,我在心底對自己這樣說道。
車子很快到了,我提着那個挺大的揹包下了車,發現莊園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裡面的花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正在施工的樓房,林元山這是要做什麼?
門口的雲門弟子還記得我,見我回來了,彎腰行禮,也沒有攔我,讓我徑直走進了別墅裡面。
整個一樓都靜悄悄的,我開始有點後悔了,要是林越他們都不在家,那我不就白跑了一趟嗎?
可要是提前通知了,她們肯定會去接我的,那我就沒有這一路上的獨立空間了。
算了,就算是她們不在家,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所以我拿出了電話,給林越直接撥了過去,結果電話鈴聲卻在之前千恩浩的房間裡傳來,原來他們都在那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