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與往事有關 忽而今夏 青豆
我慢慢的走過去，蹲下身來。不知該拿這個讓我吃驚不已的程天南怎麼辦。我從來沒有見過程天南這樣哭過，從來也沒有。那個被天樺保護的程天南，雖然一直有些自閉，但感情從來都是內斂的，溫和的。
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就會想要逃跑。我說過逃，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確實最省事的辦法。
看着痛苦流涕的程天南，我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轉身走了。
我沒有辦法，此時，我不能給他任何安慰，我沒有立場。不給他和阿未的感情造成任何困擾，是我能給他的最好的安慰。給他充分的發泄空間，也是我作爲一個普通朋友能給他的最好安慰。我想，在內心深處，我是冷酷的。對待感情，我也是決絕的，我不要模棱兩可，我也不要藕斷絲連。
當我回到阿水的房子，和水生四目相對。我們都沉默不言。似乎是一開始就沒有說話，到最後反而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於是，他走過來，牽着我的手，帶我走進屋裡的沙發上坐下。
“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你要聽麼？”我看着他明澈的眼睛，那裡面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我低了頭沒有接話。“你的祖父過世的時候，你沒有來對吧，原因我也知道一點。我想告訴你一些那天的事情。”
我擡起頭看着他，點點頭。
“那天是天樺、天南還有你弟弟爲他守的靈，你爸媽還有他們在他最後的時刻都守在他身邊，那天我也去了，因爲你祖父曾經幫我我們家，我爸一直很感激他。後來他讓大家都出去了，只留天樺和天南兩兄弟在裡面說了一會話，我當時趴在後面的窗戶旁偷偷的看，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人快要死的時候，心裡會是怎樣的狀態。”他解釋道。
“他只說，川川。天樺就握住他的手，一直向他保證，安慰他。川川，是他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語言。他笑了笑，就走了。兩兄弟哭的很傷心，你爸媽也是，還有你弟弟。那時候我就對你很好奇，爲什麼有這麼多人這麼愛你。”水生的一番話引來我的一番眼淚，彷彿那場景由我親歷一般，我好像看到祖父青攫的臉，想起他對我的諸多疼愛。往事薰得人的眼淚直流。
水生一直遞紙巾過來。我哭得累了，便停了下來。我想起從青木回來的時候天樺哥知道天南和事情之後，說他想照顧我。他只是擔心我受傷，還有他給祖父的承諾。我突然發覺自己很幸福，因爲被一個人愛着，由一個男人專注而執着的愛，我已得到幸福。這個男人就是祖父。
我覺得心裡頭很輕鬆，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輕鬆。以前是對家執着的恨意，後來是對天南。而此時此刻，我覺得他們都不再對我構成阻礙，我們都是一座孤島，而我這座孤島的天空是祖父守護的天空，我覺得踏實而幸福。
“你似乎還有什麼要說？”我問道。
“你在稱呼上總是，小屁孩，小鬼頭，這樣的叫，其實只是想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斷的用這樣的距離來提醒我，我們之間不可能。是麼？”
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坦誠有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水生的坦誠時常讓我無法招架，毫無還手的能力。
他忽然燦然一笑，說道：“被我說中了，是不是特心虛，特不好意思？”
我一個枕頭扔過去，砸到他那張可愛的臉上。他故意提高嗓音，誇張的大叫。從枕頭後慢慢探過頭的時候，突然變得很嚴肅。看着水生的眉頭依然緊鎖，我問道：“你還有什麼秘密要告訴我的？”
“我發現，很多人都在盡全力的保護你。如果可以，我也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