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遙遙的引入眼簾。
因爲隔的遠,看不清馬車上的印記。站在馬車邊那個年輕清秀的馬伕卻十分眼熟。竟是賀二郎!
這是夏家的馬車!夏雲錦竟然來爲他送行了!
蕭晉一個激動,做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他竟拋下了武濬,拋下了身後安靜等着的一萬將士,獨自策馬向馬車飛奔了過去。
武濬:“……”
一愣神的功夫,蕭晉已經騎着馬跑遠了。
武濬想叫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蕭晉騎馬去了馬車邊和心上人親親我我的道別。然後無奈的爲他收拾殘局,大聲吼道:“全體將士聽令,原地休整待命。”
……
蕭晉按捺不住激動雀躍的心情,迅速的下了馬,走到馬車邊,低聲的喊了聲“錦兒。”
車簾被撩起了一角,一張精緻無暇的俏臉出現在眼前。蕭晉竭力忍住撲上去親一口的衝動,嘴角高高的揚起:“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笑容燦爛而耀目,幾乎閃瞎了夏雲錦的眼。
夏雲錦忽然沒勇氣直視他的眼睛,略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我也剛來了沒多久。”
這倒沒說假話,她確實沒等太久。
其實,之前兩天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來送行。直到昨天晚上才下定了決心。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悄悄的命荷花去喊了賀二郎備好馬車,到城門口的時候,天才矇矇亮。原本以爲會等上很久,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蕭晉便領着神機營的將士來了。
她特地吩咐賀二郎將馬車停在不起眼的位置,就是不想打擾了大軍出發。只想悄悄的看他一眼而已。卻沒想到,蕭晉扔下了大軍毫不避諱的到了馬車邊來。
夏雲錦悄悄的瞄了幾十米開外黑壓壓的人頭一眼,頓時覺得壓力好大。忍不住低聲催促道:“我就是來看你一眼,給你送行而已。你可別爲此耽擱了時間,影響了大軍出發。要是傳到那些言官的耳朵裡。可就糟了。”
蕭晉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兒都是神機營的人,沒人會把這事傳出去。”
那副自信昂揚的表情配着理所當然的語氣,真是各種酷炫狂霸拽。
夏雲錦瞬間就想到了各種狗血言情小說裡的男主,忍俊不禁的抿脣偷笑。
蕭晉看着她脣邊的笑意,心裡癢癢的,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你笑什麼?我說的話你不相信嗎?”
“相信,當然相信了。”夏雲錦笑着揶揄道:“柿子爺何等英雄人物,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就沒人敢把此事透露出去。”
蕭晉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兩人之間相距不過十公分。十分的親暱曖昧。
馬車裡的荷花忍住驚歎。默默的將頭扭到了一邊。馬車外的賀二郎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黯然,垂下了頭。至於看守城門的那幾個士兵,自然對馬車裡的女子很好奇,可一想到安國侯府世子如雷貫耳的“好”脾氣……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待着別探頭張望了。
可就算他們一個個都不敢明目張膽的看過來,夏雲錦的臉還是迅速的緋紅了一片。忍不住瞪了蕭晉一眼:“你離我遠些,靠的這麼近做什麼。”
蕭晉面不改色厚顏無恥的笑道:“我這一走至少也是一兩個月,說不定得半年纔回京城。這麼長時間都不能見面,我當然得趁現在看個夠本。”
夏雲錦紅着臉啐了他一口,心裡涌起一絲甜意。可更多的,卻是離別的悵然。想到在接下來這麼久的時間裡都看不到他了,心裡就像被掏空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到了這一刻。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以爲自己可以隨時抽身走開。
這份感情裡,他沒有唱獨角戲。她也是喜歡他的。而且,投入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的多……
“蕭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夏雲錦終於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和矯情,認真的叮囑:“我在京城等着你回來。”
蕭晉看着她清澈明亮溢滿了柔情的眼眸。一顆心幾乎立刻就被融化了。因爲動情,聲音有些沙啞:“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見你。到時候,我們先定親,等你守孝滿一年了就成親。”
……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逼婚。
夏雲錦想瞪他,可一想到他要離開這麼久,心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半晌才說了句:“等你回來再說。”
蕭晉眼睛一亮,脣角高高的揚了起來:“你不反對,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啊!現在說好了,等我回來就定親,然後明年我們就成親!”
夏雲錦節節敗退無力招架,連拒絕都顯得軟弱:“我可沒答應你,我要趁着這段日子好好考慮考慮……”
嘚嘚的馬蹄聲打斷了兩人情意綿綿的低語。
蕭晉正在情濃的時候被人打斷,心情很不爽,轉頭瞪了騎着駿馬一臉看好戲的武濬一眼:“你不在那邊待着,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武濬笑嘻嘻的下了馬,擠眉弄眼的說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好心來告訴你一聲。傅家的馬車也來了,你的表妹不辭勞苦特地來爲你送行。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最後那一句好福氣,分明是打趣蕭晉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
蕭晉一點都沒覺得驚喜,反而略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她不在家裡好好待着,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夠明白夠清楚了,傅文怡竟然還不死心,真是讓人頭痛。更令人頭痛的是,傅文怡畢竟是他嫡親的表妹,他對她總不能像對武秀兒那麼“不客氣”。
武濬嘖嘖一聲:“人家嬌滴滴的小娘子特地來給你送行。你不感動也就算了,還要擺這麼一副臭臉。當心待會兒把傅娘子給氣哭了。”
蕭晉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別再胡說八道。沒見夏雲錦就在一邊嗎?
武濬此時終於咂摸出點意味來了,忍不住挑眉一笑。不是吧!還沒過門醋勁就這麼大了?
蕭晉丟了個白眼過去。
兩人短短的眼神交匯,自然瞞不過夏雲錦的眼睛。說實話,她一聽說傅文怡也來送行,心裡確實不太痛快。以前也就算了,她對蕭晉沒什麼想法。傅文怡想怎麼表示愛慕之情她都無所謂。可現在,蕭晉已經算是她的準男友了。再看到傅文怡這麼巴巴的跑來送行,心裡可就不是滋味了……
不過,當着武濬的面,夏雲錦是絕不肯將這份酸意流露出來的。一直維持着得體的淡然的笑容,甚至體貼的說道:“既然傅娘子來爲柿子爺送行,那我就先走一步。免得傅娘子見了我覺得心裡尷尬。”
蕭晉哪肯讓她就這麼走了,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別走,她是我表妹,日後總得叫你一聲表嫂的,用不着避嫌。”
夏雲錦:“……”
武濬一個沒憋住,樂出了聲。沒想到蕭晉還擅長睜眼說瞎話!傅文怡對他存着什麼心思,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虧得他有臉這麼扭曲事實。
傅家的馬車已經到了。第一個下馬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貴公子,相貌堂堂很有風度,正是蕭晉嫡親的表哥傅文宏。隨後,穿着淺紫色羅裙戴着緯帽的傅文怡也下了馬車。
蕭晉和這位表哥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見他也特地來送行,立刻笑着迎了過去:“表哥,沒想到你會特地來送我。”
傅文宏笑道:“這次你可說錯了,不是我特地來送你,是文怡想來送行。我放心不下她一個女子獨自出門,這才陪着一起來了。”說着,還衝蕭晉曖昧的眨眨眼。
蕭晉笑的有些僵硬,心裡卻暗暗咬牙。這個傅文怡,明明已經知道他的心意,竟然還不死心的胡鬧。表哥也真是的,竟然陪着她一起胡鬧起鬨……
傅文怡蓮步輕移,落落大方的喊了聲“表哥”。隔着面紗,那雙水漾含情的眼眸定定的落在蕭晉的俊臉上:“表哥此行剿匪,極有風險。還望表哥多多珍重。”
蕭晉對她可就冷淡多了,隨意的應了句:“多謝表妹關心。”便轉過頭和傅文宏寒暄說話去了。
被晾在一邊的傅文怡十分難堪,咬着嘴脣,將涌上心頭的酸澀又按捺了下去。
這些日子,她也曾試圖說服自己放棄。可每當這個念頭浮上心頭,濃濃的不甘便也隨之而來。她和蕭晉自幼青梅竹馬,一直認定了自己會是蕭晉的妻子。卻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更沒想到,蕭晉竟然想娶夏雲錦爲正妻。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傅文怡看着那輛有着夏家標記的馬車,咬咬牙,竟走了過去。
蕭晉眼角餘光留意到傅文怡的舉動,不由得一驚,不假思索的攔住了她:“你要幹什麼?”
傅文怡定定神,若無其事的笑道:“我和夏娘子有過幾面之緣,見她也來爲表哥送行,所以想和她打個招呼而已。表哥何必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