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裡,太守府中。
“大人,大人!”一大清早,香桃就慌里慌張來敲慕承恩的房門。
慕承恩打開門,疑惑地問:“怎麼了,香桃?”
從別院跑過來,香桃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秦姑娘,秦姑娘她……”
慕承恩心一沉,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素素怎麼了?”
香桃抹去額頭的汗水,喘着氣:“秦姑娘她不見了!”
“不見了?”慕承恩一愣。
還好,並不是她已經毒發身亡的噩耗。不過,好好的,怎麼會不見了?慕承恩對香桃輕聲道:“別急,你找找看,會不會是她早晨起來走走,你沒看到?”
“不……”香桃搖了搖頭,“我到處都找過了,沒有看到秦姑娘的身影,我也問過了府裡的其他人,他們都說沒有看到姑娘。”
慕承恩忙站了起來:“門僮問過了沒有?”
香桃答道:“問過了。他們也說沒有看到姑娘出府。昨晚我才侍候了秦姑娘入寢,這一早起來我就煎了藥給她端去,誰知她卻不在牀上,我原以爲她早晨起來走走,所以便等了一會我。可是藥都涼了,她還是沒有回來,我就向大家打聽,結果都說沒有見到秦姑娘,這一急,所以,我才着急來向大人稟報。大人,秦姑娘會去了哪裡?”
慕承恩微蹙雙眉:“彆着急,我命府裡的人到處再仔細找找。你先回房裡等着,萬一姑娘回來了,好來稟報給我。”
“是!”香桃趕緊去了。
荊方聞訊趕來:“大人,公主不見了?”
慕承恩點點頭:“你把府裡的人都召集起來,問一問,有誰知道公主的行蹤。”
荊方立即去了。依言召集了府中所有的下人,問他們有沒有誰看到了秦姑娘,一個個卻盡皆搖頭,曰:“未曾看見啊!”
“當真一個也不知道?”荊方滿面狐疑。
一個個又盡皆點頭。門僮問:“秦姑娘不見了嗎?”
荊方說道:“不必多問。誰若是知道秦姑娘的行蹤,只管稟報給大人就是。”
見荊方進來,慕承恩立刻從書案背後站了起來,問:“怎樣?有沒有誰見過公主?”
荊方搖了搖頭:“都說沒有見到公主。”
慕承恩疑惑地坐了下來,納悶道:“這是怎麼回事?公主她上哪兒去了?”
荊方更是不解:“公主她能上哪兒去呢,大人?此前她就沒有流露出什麼徵兆嗎?”
慕承恩搖了搖頭:“這兩日並不曾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好好的,公主怎會不見了?”
回想起來,這兩日雖不曾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殷越的語氣卻似乎不太尋常啊!慕承恩緊皺着雙眉,回想起這兩天來,殷越雖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但她對他說話的語氣明顯變得客氣了許多,當他忙於練兵,只有晚上抽空去看看她時,若按往常,她必定嬌嗔地嫌他陪她的時間太少了,可這兩天,她卻對他說:“我很好,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發生了什麼事?她去了哪兒?她不會回益城去了吧?
可是,她不是不願意回益城去麼?她不是,只想待在平陽與他相守麼?是她想重新當回公主,所以
才離開了平陽,還是她發現了什麼事,所以急於離開?
難道,是他準備起兵之事已經被她察覺,所以她要趕回益城報信?畢竟,她還是徐國的公主,身上流着殷乘風的血。
會是這樣嗎,素素?
慕承恩怔怔地坐在案前,雙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宛城。
已是日落西斜了。
慕子羽坐在酒樓的二樓窗口,目光落在酒樓斜對面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不遠就是城門口,不管是從城還是入城的人,都必須從十字路口經過。
兩個熟悉的身影牽着馬出現在十字路口。
擡頭望望路口斜對面的酒樓,兩人牽馬疾步走向酒樓下。
“少主!”
慕子羽望着面前單膝跪地行禮的兩人,說道:“起來吧。”
“謝少主!”
“怎麼樣?”
“我倆趕到的時候,發現目標已經死在了青樓裡,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其中一人回答。
兩人自然不敢實話自己貪戀酒色被迷倒之事,反正酒醒後的確發現楊坎已經死在了隔壁的房間裡,整個合歡樓亂成一團,爲了不引起別人懷疑,兩人只得匆匆離開現場。
慕子羽不由暗忖,難道是寒梅動的手?寒梅不是奉離湮的主意去救楊坎的嗎?
“確定死的是你們的目標嗎?”他皺了皺眉,問。
“確定!當時青樓的老鴇慌亂地喊着楊將軍,還叫人去報官,整個青樓已經亂成了一團,我倆趕緊趁亂逃離。”
慕子羽輕輕地揮了揮手,“好,你們歸位吧。”
“是!”兩人立即撤退。
轉頭望着窗外,現在,就等寒梅回來覆命了。倒要聽聽寒梅是怎麼說的,爲什麼她違背了離湮的意願呢?
突然,一個熟悉身影出現在慕子羽的視線中。雖然那女子頭戴斗篷,自上而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身段,慕子羽卻是極其熟悉的!
“殷越?”慕子羽一愣。
這個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吳喜,武迪!”慕子羽低呼。
身後的兩人連忙應道:“少主,什麼事?”
“看到那個人了沒有?”慕子羽指着十字街口正四下張望的斗篷女子,低聲道:“去,無論用怎樣的手段,也要把她給我帶過來!”
吳喜與武迪望向那女子,點頭道:“是,少主!”
兩人向樓上奔去,身形極快。
這兩個小子,慕子羽正是看中他們身手快,反應敏捷,所以,才從李良手上將他們倆要了過來。以他們那樣的身手與頭腦,平時要他們侍候他的飲食起居,真是委屈他們了。
“姑娘請。”很快,吳喜與武迪將殷越帶到了慕子羽面前。
殷越疑惑地望着那酒桌前的背影,奇怪,這男子是什麼人,爲何要相請於她?宛城裡,竟然還有人認得她麼?
吳喜作禮:“少主,這位姑娘請到。”
慕子羽緩緩地回過頭來。
當那絕美的臉映入殷越的眼簾,殷越的心不由驟然收緊,她驚恐地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上。
怎麼,這人竟是……這人竟是慕子羽麼
?
雖然這張臉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稚氣未脫,眉宇間已是英氣逼人,身材也變得強壯高大,但他眼中那冰冷的恨意卻是與慕子羽全然沒有兩樣!是的,這個人,的的確確就是慕子羽!
天哪,怎會是慕子羽?慕子羽怎會出現在宛城?
完了,遇到了慕子羽,她還能逃得掉麼?
殷越驚駭地,幾乎已經無法呼吸。
天哪,她怎麼這麼倒黴?昨晚趁夜從平陽太守府的後門逃了出來,用一錠銀子從一個百姓家裡買了一匹馬,連夜疾馳,此時才趕到宛城,卻怎麼才進宛城,就栽到了慕子羽的手裡?
完了,完了!
慕子羽站起身來,走到了殷越面前,緩緩地蹲下身來。
他的嘴角掛着冷冷的笑意:“越公主,真是有緣哪!咱們,又見面了!”
“你要幹什麼?”殷越掩飾不住心裡的恐慌,緊張地問。
慕子羽笑了笑,那笑意,如此邪惑。“還是咱們有緣啊!我好不容易纔到鳴翠山莊來一趟,沒想到竟然還能遇上殷越公主殿下,這不是緣份,又是什麼?”
“誰跟你有緣?”殷越強行鎮定下來,憤怒地問,“你要幹什麼?”
慕子羽嘴角掛着微微的笑意:“我想知道,你不在平陽好好呆着,要到哪兒去?”
“這不關你的事!”殷越強硬地說。
他果然知道她在平陽呆過!看來,他五年前果然去過平陽,他與慕承恩之間果然存在某種聯繫!而慕承恩,卻一直在掩蓋慕子羽的身份,明擺着是在掩飾他與慕子羽的關係!
真想不到,他待她那麼好,可是卻有那麼多事在瞞着她,若不是前兩天晚上她偷偷聽到他與荊方的對話,那她還是一樣被矇在鼓裡啊!
前兩天晚上,他纔來看她,沒坐多久卻被荊方請了回去。她想知道荊方有什麼要事找他,便悄悄地跟到了他的書房外門。結果,她便聽到了裡面低聲的對話。
荊方說:“現在天氣熱,那些馬匹都參與訓練,很多馬匹都累倒了,若是這樣訓練下去,恐怕有不少馬匹要累倒在訓練場上。到時長途跋涉,這些馬匹堅持到益城後,如何能夠參與作戰?”
這番話,聽得殷越大吃一驚!什麼,他們要兵發益城?
慕承恩思忖了一會兒,說道:“綠豆可防暑,將綠豆研碎拌在草料中給馬匹餵食,應該能起到一定的防暑作用。到時兵發益城,自然是白日休息,晚上行軍,不用擔心。”
他們竟然要兵發益城!慕承恩他竟然敢謀朝篡國!
殷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慕承恩不是一直忠心耿耿嗎,五年前諸國聯國兵犯平陽,正是他全力抵抗,等到了楊坎的援軍,才得以平息那一場戰亂,那時的他死守平陽,效忠父王,如今他怎會想到攻打益城?
想不到,那樣一個忠臣眨眼就變成了叛國賊,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陰謀作亂,他……他怎會是這樣一個人?
驚恐之際,殷越想到,一定要將此事稟報給父王,不管自己與父王之間有怎樣的嫌隙,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王,江山也是自己殷家的江山,讓父王做好防備,絕不能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讓給居心叵測之奸佞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