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翠山莊外的小樹林裡,香憐正躺在地上,緊閉雙目。寶兒在一旁哭得已是淚流滿面,嘴裡哭喊着:“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姑娘……”
寒梅衝至香憐身旁,蹲下身,首先去探香憐的鼻息。還好,鼻息尚在。
寒梅擡頭望望吳喜與武迪:“這是怎麼回事?”
吳喜面有愧色:“都是我們看護不周,方纔走進這小林道,香憐姑娘說要小解,讓我和武迪迴避,連寶兒也不許在身旁,我與武迪,香憐便避到了一旁。誰知突然聽到一些響動,寶兒趕緊過去看,便看到香憐姑娘用自己的腰帶掛在樹上自縊了……”
寒梅鬆了口氣:“還好,人還沒事。趕緊擡回山莊去吧!”
吳喜有些猶豫:“少主會答應嗎?”
寒梅說道:“人命關天,少主能不答應嗎?趕緊的吧!”
“是!”吳喜與武迪立刻將香憐擡回山莊,寒梅命寶兒守着香憐,自己則準備到書房去向慕子羽彙報此事。
走出門口,卻看到慕子羽已經站在了對面的迴廊下,皺着眉,望着香憐的房間。
“少主……”
慕子羽沒有答話,卻徑直轉身就走。
“少主……”寒梅跟了上去,“香憐她……”
慕子羽停下腳步,卻不曾回頭,只是冷冷地說道:“她若不肯走,便留在山莊好了。但是,勿再因爲她的事來吵擾於我。”
寒梅怔怔地望着慕子羽的背影,少主他竟然對香憐這般薄情麼?即使香憐對他一往情深?
過不多久,香憐悠悠醒來。睜開眼,雖有寶兒與寒梅在旁,卻不曾見到慕子羽的身影,香憐的淚便流了下來:“少主呢?少主沒有來嗎?少主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寶兒含淚道:“姑娘,你剛醒來,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再說吧!”
寒梅也說道:“是呀,香憐。少主他很忙,可能還沒有時間來看你,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不可再做傻事了!”
香憐雙淚長流,掙扎着要爬起來:“我錯了,我要去找少主,向少主悔過,我以後再也不鬧了……”
寶兒哭着上前扶住香憐:“姑娘,等你好些再去吧!少主一定不會再怪罪姑娘的!”
“不,我現在就去。”香憐固執地說。
寒梅嘆了口氣,世人對情感之事便是如此執着而且輕賤自己麼?若都是如此,那該多辛苦!
想到自己對主人的感情,她並不曾輕賤自己,也不像香憐這般執着,但其實不也一樣痛苦麼?看來,只要心裡裝着一個人,那總是一件痛苦的事。只是,她卻不知,如何才能將心裡那個根深蒂固的人拔除出去?
尋遍整個鳴翠山莊,香憐卻不曾找到慕子羽。她絕望地癱坐在地:“難道,少主不肯見我了嗎?難道少主已經對我冷心了嗎?他真的不肯再見我了嗎?”
寶兒扶起香憐:“姑娘,咱們回房吧!也許,少主忙什麼事情去了呢?咱們回房,少主得空一定會去看姑娘的。”
香憐哭着回到房間,在房門
口,卻突然停了下來,哭喊道:“少主,香憐再也不鬧了,少主,你就原諒香憐吧……”
鎖兒遠遠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高興地奔去泉水井邊,正好離湮端着一大盆衣裳往回走。鎖兒高興地迎上去,走在離湮身邊:“姑娘,姑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事,鎖兒?”
“聽說剛纔香憐姑娘尋短見了!”鎖兒高興地說。
離湮一愣:“什麼?”
“聽說剛纔香憐姑娘與少主大鬧了一場,少主便將香憐姑娘逐出了山莊,誰知道香憐姑娘想不開,在山莊下的小樹林裡尋了短見,結果被救了回來,那香憐姑娘哭着喊着求少主原諒,可少主都不肯見她,此時香憐姑娘還在哭呢!”
“她鬧了什麼,竟然要尋短見?”離湮驚訝地問。
鎖兒說道:“我問了吳喜,好像是說,香憐姑娘嫉妒姑娘你在少主心裡的地位,對少主不滿,所以大鬧,才被少主趕了出去。”
說着,鎖兒高興地道:“那香憐姑娘若是失了寵,那對姑娘可不就是一件好事了麼?可見少主心裡真的覺得姑娘很重要,所以纔會……”
離湮皺了皺眉,“好了,鎖兒。這件事情不要再議論了。別人得勢,我等不必羨慕嫉妒,別人失寵,咱也不可幸災樂禍。而且,我也不覺得香憐失寵對我來說是什麼好事。”
說着,離湮端着衣裳朝山莊裡走去了。留下鎖兒怔怔地站在原地,怎麼,香憐姑娘失寵,對姑娘不是一件好事麼?
晾曬好了衣裳,離湮默默地回到屋裡。寒梅來了,兩人相視一笑。
“剛纔的事聽說了嗎?”寒梅問。
離湮點了點頭。
“也許香憐以後的境遇不會比你好得了多少。”寒梅說。
離湮嘆了口氣,“這並不是我所期待的結果。”
“我知道。你不想讓少主把精力都集中在你身上。”
離湮遲疑了一下,問:“少主……快要出兵攻打益城了麼?”
寒梅點點頭:“是的。眼下,正在想法子除掉楊將軍,徐國沒有了楊將軍,便會不堪一擊。”
離湮一愣:“少主他要除掉楊將軍?”
“是。有楊將軍在,攻打益城的勝算就會非常渺茫。”寒梅盯着離湮的眼睛,“離湮,你是怎麼想的?”
離湮知道,寒梅肯對她透露這些訊息,顯然是對她信任有加。她抓住寒梅的胳膊:“楊將軍不能死,寒梅,你能幫我一件事麼?”
“什麼事,離湮?”寒梅望着離湮,“莫非,你想去救楊將軍?”
離湮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憑我,已經沒有辦法救下楊將軍了。但是,我們能成功救出少主,這其中也有楊將軍的一份功勞。而且,楊將軍對婉晴公主一片深情,他也是出一對婉晴公主的一片癡情,愛屋及烏,纔會爲救少主從中周旋,所以,我真不忍心看到他這樣死在少主的手裡。”
寒梅驚訝:“怎麼?救少主的時候,楊將軍也出過一份力?”
離
湮點點頭,“是的。當時朝中大臣聯合上疏,要求乘風王處死少主,以正朝綱,是我請求楊將軍看在婉晴公主的份上搭救少主。後來,他的確如約向乘風王獻出偷樑換柱一計,我們才得以成功脫險。所以,楊將軍也算得上是少主的一個恩人,若他這樣死在少主的手下,那少主豈不是成了恩將仇報之人嗎?”
寒梅忖道:“可是,就算明知如此,少主也未必會放過楊將軍啊。徐國縱有千軍萬馬,若是沒有了楊將軍,那便是一盤散沙,全然無須放在眼裡。可若是有楊將軍在,哪怕他單槍匹馬,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戰場上,楊將軍的名字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離湮說道:“少主可以除掉楊將軍,但同時楊將軍也可以不死啊!”
寒梅疑惑地望着離湮:“你的意思是?”
“派去對付楊將軍的人已經出發了嗎?”離湮問。
寒梅搖了搖頭:“尚還沒有。要找一個能對付得了楊將軍的人,確也不容易。”
離湮高興地搖搖寒梅:“那,寒梅你能去執行這個任務嗎?”
寒梅一愣:“我?我如何能夠勝任?”
離湮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去瞧了瞧門外,見門外無人,這纔回來拉着寒梅坐牀邊,輕聲說道:“我知道,要你一個人做到,這實屬不易。你放心,我會找一個人暗中幫你,到時候,你只須依我所說的這般行事便可……”
說着,離湮附在寒梅耳邊輕聲說了一番話,寒梅驚疑地望向離湮:“這樣真的可行嗎?”
離湮含笑點頭:“他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寒梅點頭:“好吧!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那我現在就去向少主請纓,去執行刺殺楊將軍的任務。”
離湮握着寒梅的手:“多多拜託你了,寒梅。”
寒梅點點頭:“放心吧!”
少頃,辛展出現在離湮面前。“找我什麼事?”
“我想麻煩你幫我去辦件事。”離湮說道。
“什麼事?你說吧!”
離湮說道:“我想讓你去益城一趟,幫我救一個人。”
“這一次你又要救誰?”辛展疑惑。
離湮說道:“那人你也認識,你與他都打過兩次交道了。”
辛展皺起眉頭:“不會是國相府那個醉漢吧?”
離湮一愣:“哪個醉漢?”
辛展說道:“楊坎!那傢伙整日醉生夢死,他爹孃也勸不住,估計早就成廢人了。怎麼,你要我去救他,他出什麼事了嗎?”
“你怎麼知道他整日醉生夢死?”離湮驚訝。
辛展說道:“那時我想打聽你的下落,所以去找過他兩次。每次去都看到他喝得醉醺醺的,根本問不出什麼來。還聽到他的孃親整日爲他唉聲嘆氣,他父親罵他沒出息,我偷偷瞧了瞧他的心裡在想什麼,發現他竟然還在想着已故的陳國公主,倒也算是癡情不改。”
他果然還在想着婉晴公主!離湮嘆了口氣,癡情人真是可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