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時間過去了。
四天時間裡,慕子羽都沒有出現過。鎖兒高興地悄悄對離湮說:“少主不在香憐姑娘那兒,寶兒也不來咱們這兒炫耀和顯擺了,我覺得清靜多了!”
想到那天在書房聽到的少主與寒梅的對話,關於出兵討伐益城之事,難道慕子羽便是辦這件事去了?
離湮不由緊張地抓住鎖兒:“莊後的軍隊還在嗎?”
鎖兒點點頭:“在,校場繼續在練兵呢!”
離湮鬆了口氣,“少主想必是辦什麼事去了吧?對了,有幾天沒看到寒梅了,你可知道寒梅姑娘上哪兒去了?”
鎖兒搖了搖頭:“只知道寒梅姑娘到平陽替少主辦事去了。”
離湮有些疑惑,寒梅去了平陽?難道慕子羽是派寒梅到平陽聯繫長樂王商談起兵一事去了?看來,慕家大軍攻打益城一定已是定局,發兵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
不知道,到時候會是慕家軍拿雞蛋砸石頭呢,還是真的會一舉攻下益城,光復陳國?母親派她來救慕子羽之前就說過,六年期盡,王子復國有望,如今屈指算了,已經過去了五年多,不是馬上就六年期盡了嗎?
這麼說來,徐國的歷史即將結束了?那乘風王他又會是什麼結局?
回想起宿鳳宮裡那三個月,乘風王對自己的種種恩寵,離湮不由心亂如麻!這一次,她已無力去救乘風王了,她只能眼看着乘風王與他的王國走向滅亡,而束手無策了。
人族,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紛爭,這麼多的戰爭,這麼多的殺戮?如果人族的世界與跟梧桐谷裡那般安寧祥和,那該多好!
午膳時分,鎖兒哭着從廚房跑了回來。
離湮驚訝地站起身,拉住鎖兒,低頭看了看鎖兒的眼睛:“怎麼了,鎖兒?你哭什麼?”
鎖兒看了離湮一眼,眼淚頓時又奪眶而出:“她們,她們欺人太甚!”
“誰?誰欺負你了?”離湮一愣。
鎖兒哭了一會兒,抹去淚,說:“她們不是欺負我,是欺負姑娘……”
離湮更是茫然了:“誰欺負我?爲什麼?”
鎖兒忍住了眼淚,說:“剛纔我去廚房給姑娘端飯菜,誰知道寶兒也在那兒把我攔住,不許我去端那些好菜,寶兒說了,是少主說的,以後沒有大魚大肉招待姑娘了,以後每頓飯姑娘就只能吃一碗飯,一盤菜,而且……而且還只能是素菜……”
離湮笑了:“我以爲是什麼事呢,不就是沒有大魚大肉嗎?不妨事,我原本也不愛吃大魚大肉,有一盤素菜就好了。”
“可是,可是憑什麼香憐姑娘山珍海味地吃着,姑娘你就只能吃一盤素菜?寶兒還取笑我,說……說……”
離湮知道寶兒說的肯定不會好聽,於是笑笑:“寶兒說什麼,不必理會她就是了,她還小,不懂事嘛。”
“她還小,不懂事?她可也十七歲了!”鎖兒生氣地說,“寶兒就是個狗仗人勢之徒!還有,還有,我說爲什麼這幾天吳喜不過來幫忙照顧姑娘呢,原來是少主把吳喜召回去了!少主居然把吳喜也召回去了,還說,還說……”
“少主還說什麼了?”
“少主說,不管姑娘這裡發生什麼事,讓吳喜和武迪他們都不要管!”鎖兒心直口快地把話說完,心中好不後悔,她這樣照直說了,姑娘聽了,能承
受得起嗎?
離湮愣了愣,笑道:“這也不妨事,反正我屋裡也沒什麼事,有你就夠了,吳喜本就是少主的侍衛,本就該服侍少主去的,你也不必爲此難過了。倒是你呢?吃什麼?少主難道也限制了嗎?”
“我吃什麼倒是沒有限制,仍舊是下人餐……”鎖兒說着,難過地低着頭,就是她的下人餐也比離湮姑娘的飯食要好上幾倍呢,爲什麼少主會作出這樣的決定,難道有了香憐姑娘就要這樣虐待離湮姑娘嗎?讓離湮姑娘的身份連她這樣一個下人都不如?
“對了……”鎖兒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離湮微笑着。
鎖兒說道:“寶兒說,少主讓她如果看到離湮姑娘的話,就對離湮姑娘轉告一句,他已經派人好好地照顧着姑娘的母親了,請姑娘放心,安安心心地在鳴翠山莊住下去,不要妄生他念。”
離湮聽了,不由一愣!
少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說他已經派人好好地照顧着她的母親了,讓她安安心心地在鳴翠山莊住下去?
難道,難道……
難道少主已經將她的母親控制起來了嗎?
難怪,難怪這幾日都沒有看到慕子羽的蹤影,原來他竟然親自出馬去找她的母親去了嗎?他以一個堂堂未來君王的身份親自去見她的母親?如此,怎能不博得母親的信任,結果,他纔有機會將她的母親控制起來?
眼淚頓時涌上了離湮的眼眶!這些話,他讓一個小丫頭來對轉告也罷了,她不計較,不在乎。可是,他爲了將她留在鳴翠山莊,竟然控制了她的母親了麼?爲什麼,爲什麼這樣?她到底又做錯了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待她?
爲了將她留在鳴翠山莊,他可謂費盡心機!如今還特地不辭辛勞親自前往梧桐谷去找她的母親,他到底將她的母親怎麼樣了?母親現在身在哪裡,是否平安無事?
一陣急火攻心,離湮“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鎖兒驚呆了!她慌忙地上前扶住離湮,聲音裡帶着哭腔:“姑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離湮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沒事,鎖兒,不用着急。”
鎖兒扶離湮好好地躺了下來,哭道:“這是怎麼回事呀,姑娘要不要叫吳喜去幫姑娘叫郎中?”
離湮虛弱地,緩緩地搖了搖頭:“我沒事,不用叫郎中。鎖兒,你忙你的去吧。”
照顧姑娘是鎖兒的職責,她有什麼好忙的呢?只是,此時鎖兒也知道,叫郎中肯定是沒有可能的事了,少主都吩咐過了,不管姑娘發生什麼事,吳喜與武迪都不許管,他們都不管了,還有誰來管她們呢?
寒梅姑娘原是最疼離湮姑娘的人,可是如今她不在鳴翠山莊裡,而香憐姑娘與寶兒她們巴不得姑娘有事呢,就更不可能幫姑娘叫郎中了!
見離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言不語,鎖兒難過地抹去眼淚。她知道姑娘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於是低着頭退了下去。
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少主爲什麼突然收回了他對離湮姑娘的關心,開始這樣冷漠地對待離湮姑娘?人的心,便這麼變幻無常的麼?
鎖兒不懂,真的不懂。
獨自一個人坐在房裡,離湮心中一陣酸楚。她到底也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就算慕子羽喜怒無常,也不該這樣對她啊!吃
什麼她也無所謂,可他爲什麼要控制她的母親?
哦,母親到底在不在慕子羽的手中,問問辛展不就行了嗎?
於是低下頭,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唸了三聲辛展的名字,一擡頭,辛展果然出現在了面前。
“辛展!”離湮驚喜地站起身來。
辛展抓着離湮的雙臂,不由皺了皺眉,“你怎麼愈發的瘦了?”
離湮笑了笑:“我沒什麼,一直就是這樣啊!”
辛展遲疑了一下,說:“你不找我,我也正要來找你呢。”
離湮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爲我母親的事?”
“你知道?”辛展一愣。
“我母親已經離開梧桐谷了,是嗎?”離湮問。
辛展點了點頭,“昨晚我因爲夢到你受了苦,所以今日一早特地去找你的母親,想跟她商量一下怎樣才能讓你離開人的世界,不料卻發現你母親並不在鳳凰塢,聽碧晏說,你母親是跟人族的人走了。”
離湮不由暗暗詫異,慕子羽是怎麼闖進梧桐谷,在不驚動其他凰族的情況下將母親帶走的?
辛展盯着離湮的眼睛:“帶走你母親的那個人,是不是慕子羽?”
想到剛纔鎖兒說的話,“寶兒說,少主讓她如果看到離湮姑娘的話,就對離湮姑娘轉告一句,他已經派人好好地照顧着姑娘的母親了,請姑娘放心,安安心心地在鳴翠山莊住下去,不要妄生他念。”
離湮默默地點了點頭:“是少主。”
辛展的眼中頓起殺機:“慕子羽爲什麼要帶走你母親?他有什麼居心?這個陳國的王子實在是太過份了,看我不給他點厲害嚐嚐他就不知道我們鳳族是惹不得的!”
離湮忙說:“不,他沒有什麼居心。是我讓他把我母親接來與我團聚的。”
辛展大惑不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因爲,我離開梧桐谷之前,我母親就交待過,要我務必救出王子,因爲我母親說,王子有君王之相,六年期滿,王子便復國有望。我留在這裡五年,也是爲了幫助王子完成復國大業。”
辛展不滿地道:“你還要助他完成復國大業?那你和你母親什麼時候回梧桐谷?你已經在這裡呆了五年了!”
離湮說道:“等王子復國成功之後,我和母親便自會返回梧桐谷,太子你不用擔心。”
辛展說:“好了,你還是管我叫辛展吧。突然叫我太子,我很是不適應。”
離湮笑了笑:“好,我也沒什麼事了,不過是多年未見,想看看你好是不好。”
辛展哈哈大笑:“你竟然還會想看看我好不好,我很高興!”
“那,沒什麼事了,我送送你吧。”
“這就趕我走了?好了,你不用送了,我即刻就消失不見。”辛展說着,拍了拍離湮的肩,果然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剛纔辛展在,她不得不強作歡顏,而現在辛展走了,想到自己的母親此時就在慕子羽的手裡,離湮不由頹然傷感地坐了下來。
梧桐谷有鳳凰一族設下的結界,按說普通人若是擅闖梧桐谷,必然會被鳳凰一族所察覺啊!可是慕子羽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樣能接近自己的母親,並且成功地將母親帶走,卻連辛展也渾然未覺?
難道如今的慕子羽,便這麼的神通廣大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