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乘風來了。此時,換了一身乾爽衣裳的殷乘風看起來精神抖擻,劍眉朗目,雖不似長樂王那般風姿雋爽,卻也有着頗令女子着迷的男子氣概。
殷乘風牽掛離湮,一臉焦急的神情。進門就問:“怎麼樣,公子醒了嗎?”
“回王的話,還沒有。”
“好,你也累了,退一旁休息稍許吧,我來守着就是。”殷乘風說着,在榻邊坐了下來,執起離湮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離湮的手背。
“是。”寒梅輕聲應着,退至一旁。
此時殷乘風滿眼都是離湮,絲毫也未加留意寒梅的舉動。寒梅不由疑惑,這樣的乘風王,並不像是刻意安排一個假慕子羽來試探她呀?
這些年來,長樂安將自己安排到乘風王身邊,從未有過任何行動,一直深得乘風王的信任,而長樂王在平陽也一直循規蹈矩,按說不應該引起乘風王的懷疑纔對,乘風王又怎麼會想要試探他們呢?
更何況,乘風王作爲一國之君,若對臣子有所懷疑,直接命人調查便是,如何用得着自己大費周章地設局試探。
這麼一想,寒梅的心便略略地放下來些了。
只是,這個假慕子羽到底是什麼身份,卻實在是令人無法琢磨。看乘風王對她如此用心,如此在意,她與乘風王到底又有什麼關係呢?
離湮醒來時,已然月上枝頭,燭影搖搖。
見離湮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殷乘風驚喜地去撫離湮的臉頰,充滿喜悅地道:“鳳止,你醒了?”
離湮茫然地看了殷乘風一眼,夢囈般地問:“王?我怎麼還能看到你?我這是在哪兒?”
殷乘風笑了,“你當然還能看到我,因爲你還在宿鳳宮呀!”
“我還在宿鳳宮?”離湮疑惑地慢慢轉頭看了一眼,“我剛纔明明看到我父王和母親了,怎麼還會在宿鳳宮?”
殷乘風含笑輕撫離湮的秀髮,柔聲道:“不,鳳止好好的,沒事。有我在,鳳止不會有事的。”
說着,殷乘風將離湮擁入懷裡,嘆息道:“你怎麼那麼傻呢,鳳止?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我會一輩子痛心和內疚……”
“王……”離湮在殷乘風的懷裡發出細弱的聲音。
“好了。”殷乘風鬆開離湮,鄭重地道,“你放心,誰也不敢傷害你,在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離湮怔怔地望着殷乘風:“王……爲什麼這樣說?”
“傻丫頭。”殷乘風微笑道,“寒梅都已經
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了。你只管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讓鳳止活得平安,健康,快樂,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分毫。”
眼淚從離湮眼中奪眶而出。她撲入殷乘風的懷裡,哽咽道:“鳳止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這麼多人無法容忍鳳止的存在。王,鳳止不願讓王爲難……”
“不許再說傻話了。”殷乘風正色道,“我堂堂一國之君,誰能拿我怎麼樣?放心吧,鳳止。”
離湮伏在殷乘風胸前,淚如雨下。
“怎麼樣,鳳止是不是餓了?我這就命人備膳,可好?”殷乘風柔聲問。
離湮含淚點了點頭,仰頭望着殷乘風:“我若不死,國相大人如何能夠放心,王,萬一國相聯合衆們一大臣一起上疏給王,要王處死鳳止,那時又當如何是好?”
殷乘風凝望着離湮的眼睛:“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左右我乘風王的決定。鳳止,你要相信我。”
離湮再次含淚撲入殷乘風的懷裡,哽咽道:“鳳止只想永遠和王在一起,讓王高興,同時也享受王對鳳止的寵愛,鳳止只怕別人的諫言多了,王也會相信別人的話。若是王也那樣想的話,對鳳止來說只怕會生不如死。”
“永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鳳止放心!”
殷乘風一再溫言安慰,離湮的情緒這才逐漸平復下來。殷乘風懷擁離湮,喚了寒梅進來,“寒梅,傳膳房,爲公子備膳。”
“是,王。”寒梅擡起頭,看了離湮一眼,此時離湮的臉上淚痕尚未褪盡,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究竟也不知這女子是何許人也,冒充慕子羽到底有何居心?爲何她能獲得乘風王如此疼愛?
寒梅心裡猜測,卻無從得知答案。
一桌精美的膳食端入房中,殷乘風爲離湮親手餵食,真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寒梅侍立一旁,默默地望着兩人。
不由地想起長樂王,想當年自己被長樂王救起,他也是這樣餵食於自己,寒梅心中便漾起一陣陣的暖意。
那時,睜開眼來,望見那樣年輕俊朗的面容,那年輕俊朗的面容上那絲笑意是如此溫暖,令人防備之心頓解,雖然萍水相逢卻絲毫不以爲懼,心中卻有一種與親人久別重逢之感。
那個人的模樣,便自從刻在了心上,如今雖已不能日日陪伴在他身旁,心中卻是時時牽掛。那初見時的溫暖如今回想起來,心中仍會梗痛。
他爲什麼將她送入這王宮裡來呢?難不成,當初他就能料到會有這樣的
一天麼,如今他需得籍助他的內應爲光復陳國而費心盡力?
光復陳國,談何容易。
說不定,要耗盡他後半生的精力,也不一定能完成這一願望吧?
離湮搖頭,表示不想吃了。殷乘風輕聲道:“你已經好幾個時辰不曾進食了,來,再吃些……”
離湮還是擺頭,對寒梅輕聲說:“寒梅,把膳桌撤了吧。”
聲音甚是柔弱,看來投入荷花池中被嗆得不輕。
寒梅答應着,到門口喚了兩名宮人進來,將膳桌撤了,她回頭看了離湮一眼,心中仍是納悶不解,既然她是假冒的,並不是真正的慕子羽,那她爲什麼要投荷花池,上演這麼一出苦肉計呢?
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殷乘風陪着離湮,好好地哄着,逗着離湮,寒梅侍立在一旁默默地望着離湮。
寒梅的眼神好生奇怪!
離湮心中也納悶不解,由她醒來以後,看到的寒梅與此前可謂截然不同,判若兩人,這是怎麼了?
按理說,她這樣投湖自盡雖然是假,但畢竟也被荷花池的池水給嗆暈了幾個時辰,這樣被救起來,寒梅應該很關心她纔對。
可是此時寒梅只是默默地侍立在一旁,凝望她的眼神頗爲複雜,絲毫也不像此前那般對她推心置腹,信任有加。
這是怎麼了?
殷乘風在側,離湮也不便向寒梅詢問什麼,便對殷乘風道:“王,鳳止身子疲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王若有什麼事便忙去吧,不用照看鳳止了。”
殷乘風想了想:“你既然疲憊便好好休息吧,那我到昭文殿去,有些事情要處理。”
離湮點頭:“王不用擔心鳳止,鳳止很好。”
殷乘風撫摸了一下離湮的額頭:“好。那你可要乖乖地休息,哪兒也不許去了。”
離湮含笑點頭。
殷乘風轉頭對寒梅道:“寒梅,好好侍候着,公子若是再出什麼事,本王可要唯你是問。”
“是!”寒梅連忙答應。
殷乘風去了。
寒梅回頭看了離湮一眼,心想,她是女子,乘風王總不可能不知道吧?可是,既然知道她是女子,乘風王卻爲什麼還任由宮人稱她爲“公子”呢?
這又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寒梅。”離湮輕聲喚道。
雖然已經知道她並不是真正的慕子羽,但寒梅倒是要看看她要怎麼樣。
寒梅來到離湮身邊:“公子有何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