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聽到玄禪說,我、紅花、瘋婆子是一個人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十分震撼的,畢竟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是那麼的匪夷所思。
可如今,我不得不去慢慢的接受,尤其是當紅花和瘋婆子在這裡逞盡口舌之能的時候,我已經徹底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一切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我們三個之中,我是最被動的那個,很多他們瞭若指掌的事情,我根本就是無從聽聞的。
比如,瘋婆子偷魄畫皮,比如紅花奪處子續命,又比如他們此時說起的月牙疤男子,所有的種種對於我來說都是陌生的。
當然,在這所有未知的事情之中,最讓我感覺驚心裂膽的還是他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以經血將月牙疤男子鎮壓在了詛咒之地。
經血這東西,我當然是知道的,在民間的傳說裡面,這東西是十分不祥的,而且是見不得光的,常常被人視爲髒濁污穢之物。
畢竟在諸多撰寫陰陽的典籍之中,女人是屬陰的,而經血則是被視爲陰中之陰,往往提及甚至比妖鬼更令人急於避諱。
至於她們所說的詛咒之地,我更是聞所未聞的,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不然不會被冠以‘詛咒’這個字眼兒,讓人在乍聽之下都會泛起寒意!
紅花和黃皮子,此時仍舊在對峙着,而且兩人的神態之中都是帶出了深深的憎惡,那憎惡在扭曲之中愈演愈烈,最後變成了陰冷的殺機。
“紅花,你倒是放個屁啊,到底敢不敢跟我理論理論?”單從嘴皮子上的功夫來說,黃皮子此時是佔盡了上風,且大有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態勢。
“唉……”
咄咄相逼之下,紅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擡眼說道:“你我鬥了這麼多年,至今仍然沒有分出勝負,你將我困在了村子裡,但是我也將你壓在了神廟的下面,說起來誰都沒有佔到便宜。難道今天,你我非要爭個魚死網破,讓她人得利嗎?”
“……”
這番話,顯然是初戳中了黃皮子的心思,因爲她不僅皺起了眉頭,更是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當中,似乎在心中權衡着什麼。
看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紅花繼續說道:“你我都明白這張人皮意味着什麼,更明白如果落到她的手裡,會是怎麼樣的後果,所以……”
紅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陰冷的目光瞟了瞟我,我明白那番話中的‘她’所指的是誰,更知道接下來的局勢,會出現何等的反轉。
但是,我被天火灼燒着,並做不出任何有效的
應對!
“好!”
我心中期盼着,黃皮子不要爲紅花的這些話所動,但老天顯然不想眷顧我,因爲黃皮子在這個時候點了頭:“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當年你我苦苦哀求她不要轉世投生,但她卻走得毅然決然,如今她長大成人了,想要將一切再拿回去,門兒都沒有!”
“算你還沒有老糊塗!”
紅花嘿嘿一笑:“我們辛辛苦苦籌謀多年,不能給她做了嫁衣,所以最終獲得新生的那個人,只能是你我其中的一個,至於是誰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那就來吧!”
兩人說完的時候,幾乎在同時動了,黃皮子從那神廟上面跳了下來,而紅花則是閃電一般的向着那五穀棺靠了過去。
與此同時,蘇白跟赤魈子也動了,他們兩人並沒有靠向五穀棺,而是迎着對方衝了上去,眨眼之間就是兇狠的交了手。
蘇白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很神秘的,但我從來都沒有見他真正的出過手,這一次終於讓我看到了,攻擊之勢異常的凌厲。
他是個肥碩的胖子,原本我以爲他的動作會很是笨重,但是當他迅捷的動起來之後,我才知道他是一個靈活的死胖子。
當然,赤魈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尤其是被摘了心之後,似乎存於身上的最後一抹良知也泯滅了,她的表情陰狠異常,每次一出手都直奔蘇白的要害。
他們兩人廝殺的如火如荼時,黃皮子和紅花都到了五穀棺的跟前,隨着兩人的雙手揮動,由衆多僧人辛苦編織的五穀棺,也是不復存在了。
她們這樣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爲了搶走那張人皮!
至於搶走人皮的目的,當然是爲了新生!
可我不清楚的是,要怎麼獲得新生?
畢竟,很多的事情這倆老不死的清楚,但是死活都不肯跟我說明,這讓我心裡十分的憋屈,衆人皆醒我獨醉,當真是熬死個人。
“不能讓她們帶走那東西!”
在她們拆掉五穀棺的時候,一直趴在不遠處的土地,頓時着急了起來,他掙扎着朝五穀棺爬去的同時,口中也是焦急的呼喊着。
可是,誰又能阻止他們呢?
“佛家淨地,豈容你們放肆……”
在我心急火燎,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呵斥聲傳到了場中,當我擡起頭的時候,看到的是從煙塵之中走出來的玄禪。
玄禪,之前被煙
塵所化的貓臉吞如了腹中,一直都沒有從那裡面掙脫出來,一直到現在總算是擺脫了那東西,不過總算來的不晚。
如今,我被天火灼燒着,老貓被赤魈子突然襲擊之後生死難知,土地也是受了重傷,我們所有的希望,都維繫到了玄禪的身上。
只是,玄禪他能阻止這倆老不死的嗎?
畢竟,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狼狽和虛弱!
我至今仍然不清楚,那團翻滾的煙塵到底有什麼可怕的,足足將玄禪困了這麼長的時間,但我能看到玄禪蹣跚的腳步,以及虛浮的氣息。
這一切都在說明,之前的他遭受了怎樣的驚險!
“小和尚,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玄禪的出現,讓混亂廝殺的場面出現了些許的清淨,停下手來的黃皮子死死盯着他,表情無比陰冷。
而紅花,在對外的時候,當然是跟黃皮子站在同一立場的:“小禿驢,奶奶們的事情你也敢管,信不信奶奶我拆了你的廟?”
“你們之所以能夠進入本寺,是佛靈顧及往日的情分,但是你們不要得寸進尺,不然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或許是心中有所顧慮,也或許真如玄禪所說的一樣,佛靈還顧念幾分情分,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說話依舊留有着幾分的餘地。
玄禪,是得道高僧,終日禮佛參禪,已經通曉了萬物之性。我能聽出來,他既然敢搬出來佛靈的名頭壓迫這倆老不死的,就說明他很有可能有辦法對付她們。
但正所謂佛家以慈悲爲懷,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玄禪不會亂造殺孽,即便眼前這倆老婆子大有可能已經化作了邪物。
只可惜,紅花和黃皮子來者不善,根本就不會將玄禪的話聽進去,尤其是黃皮子,暴怒之下指着玄禪破口大罵:“你個小禿驢,奶奶我今天不光要在這裡大開殺戒,稍後還要拆了你的廟!”
紅花的嘴皮子不如黃皮子利索,但也是字字戳人心尖兒:“你少拿什麼佛靈嚇唬奶奶,如果不是當年遭受了那場變故,致使我們三魂分離神祗不保,別說是區區的佛靈,就算是下面那位主掌陰司的菩薩,也要給奶奶我七分面子,識相的話趕緊滾!”
“既然如此,那玄禪就得罪了!”
該說的話已經都說了,眼看着紅花和黃皮子越來越蹬鼻子上臉,玄禪的火氣也上來了,唱了一聲佛號之後,便是朝着那巨大的崖壁走了過去。
當我轉頭的時候,看到他居然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隨後,我看到那佛像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