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老歸山的典故,我是聽說過的,可是貓老成妖的事情,我還真是頭一次耳聞,所以我的內心之中才會如此的震撼。
特別是當玄禪說到老貓揹着一棵大槐樹,是爲了躲避降罰的天雷時,我感覺這世界當真是荒誕離奇,卻又充滿了光怪陸離。
這幾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以及我的所見所聞,若非有過親身的經歷,怕是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誰能、甚至誰敢想象,在這滾滾紅塵的後面,還掩藏着一個如此紛雜龐大的奇詭世界?
這隻老貓,顯然地位和分量更重,因爲當它來了以後,最早抵達這裡的紅衣女子,已經是逐漸的向後退卻了出去,將崖首的位置給讓了出來。
當我擡頭向上望去的時候,看到的是那臉上帶着嫵媚的赤魈子,以及這隻藏身於槐樹之中的老貓,它們並排站立在懸崖的邊兒上。
它們的身後,此時已經匯聚來了更多的邪物,具體是什麼我看不清楚,不過我能捕捉到掩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一抹抹幽光。
那應該是一雙雙眼睛,就像是夏天的螢火蟲一樣,一閃一爍的藏匿於山野之中,迸發出來的完全都是貪婪以及陰冷的氣息。
“土老頭兒,看來今晚的事情頗爲棘手啊,我看你還是背廟離開吧……”玄禪的臉色,在這個時候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了,而說出的這番話,更是將他心中的擔憂展現的淋漓盡致。
“呸!”
他的話剛剛說完,土地已經是有些怒不可遏了,翹着鬍子說道:“老賊禿,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如今聖軀蒙難,是最需要有人幫扶一下的時候。你想把我支開,自己獨吞這功勞是不是,將來那點兒功德,都落你一人身上對不對?”
“我……”
土地這樣說,玄禪頓時有了一些語塞,但我能看出來,玄禪其實是知道土地那番心思的,只是他更想保全着老態斑斑的土地罷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最終,玄禪說了這樣一句話。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不要說了,總之誰敢覬覦聖軀,那就要先拆了我的神廟,再踩着我的屍體過去!”土地說完,目光落在了那崖首上面。
“赤皮鬼,老貓怪,你們真的要插手這件事情嗎?”其實從赤魈子和老貓現身的時候,我就能看出來土地和他們本就是相識的。
只不過彼此之間的關係就有些玩味了,從雙方凝神戒備的樣子來分析,我想在平日的時候,他們也一定是頗爲忌
憚對方的。
如果不是眼前這裹囊爲王的聖軀出現,我想赤魈子和老貓,或許也不會蹚這趟渾水,畢竟說到根兒上,土地那都是一方的神靈。
而它們,則是潛伏於深山大澤的邪祟!
“土老兒,我們插不插手這件事情,似乎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吧?”
土地說完的時候,那赤魈子已經是忍不住了,嘲諷了一句之後輕輕笑了出來:“這裡是柏林寺,是佛家寶地,你一個土地不去巡糧建廟,在這裡做什麼?”
“老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輪得到你個赤皮鬼管?”
土地面對我的時候,是略有恭敬的‘面對那張人皮的時候,是極度崇敬的;而跟玄禪說話的餓時候,是頗爲禮讓的。
但在這一刻,卻暴露出了他那狂暴的一面,不僅說話的時候戾氣十足,更是擼起了袖子,大有一言不合便生死搏殺之勢。
喵……
但就在土地身上的氣勢剛剛沖天而起的時候,隨着一聲貓叫的傳來便在瞬間分崩離析了,而後我看到土地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嘿嘿……”
貓叫聲剛剛落下,一道年邁的沙啞之聲已經迴盪在了曠野中:“土老兒,數日不見,你的出息可是見長啊,難道忘了我是怎麼把你趕到這柏林寺的?”
“你最好對我妹妹說話客氣一點兒,不然奶奶我不介意把這裡也平了,讓你個老不死的連最後一塊藏身之地都沒有了!”
“老貓怪,你……”
從這番話中不難聽出來,在之前的時候,土地其實是吃過虧的,甚至都被老貓逼迫的丟了立廟之地,怪不得老貓出來的時候,這土地會如此擔心。
“槐花婆婆,本寺與你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一定要壞了之前的規矩嗎?”在這個時候,敲打木魚的玄禪忍不住了。
“呸!”
玄禪不說話還好,當他的一番話說完之後,老貓的怨念似乎更大了:“老禿驢,這些年奶奶我已經受夠了你們的欺辱,今兒個咱們就新賬舊賬一塊算算!”
“咱們兵對兵,將對將,我和妹妹對上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至於你手下那些僧人,就交給奶奶我的兒孫們了,今天咱們勢必要見個分曉!”
“奶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小的們,都給奶奶出來!”
顯然,在老貓、赤魈子和玄禪以及土地之間,早已經生出了芥蒂很多年,我甚至在心中有種隱隱的猜測,老貓它們的出現
,並不完全是爲了這張人皮。
這張人皮,不過就是一個導火線罷了,即便是今天沒有出現在這裡,這老貓和赤魈子,也早已經動了滅掉玄禪和土地的念頭。
當老貓說完的剎那,我感受到一股陰冷的風,突兀的從後山卷席了過來,捲起漫天煙塵的同時,也是讓那些白燈籠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懸崖上面的山野中,傳來了嘩嘩的聲響,當我凝神側目的時候,看到了一隻只面相兇殘的邪物,從灌木之中涌現了出來。
“佈陣!”
玄禪活了這麼一把子歲數,自然是見過世面的,所以並沒有因此而亂了分寸,當那些邪物出來的時候,他的命令也傳達了出去。
那話剛剛落下,我看到所有的僧人齊刷刷的站起了身子,人手一杆燈籠,腳下生風的遊走在這片空地之中,很快便是擺出了一個奇怪的陣型。
當他們再次坐在地上的時候,我纔看到這陣型是什麼,是一個看着龐大無比的佛印,那佛印的一頭是崖壁上巨大的佛像。
另外一頭,則是手持木魚的玄禪。
梆……
玄禪的手落了下去,清脆的木魚聲迴盪了起來,而後那些僧人們開始了吟唱,唱的是什麼我聽不懂,但我能感受到內心逐漸變的平和起來。
彷彿,眼前的一切紛爭正在離我遠去,之前那陰冷的風,也是變得和煦了起來,甚至連同眼前的煙塵,都是在漸漸的消散着。
不,那不是消散,而是匯聚!
那些灰濛濛的煙塵,此時非但沒有落地,反而蒸騰到了半空之中,隨後一點點的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副詭異到極致的景象。
那是,一張貓臉!
那張臉,就盤旋在衆多僧人的上方,看着無比的真實,就連上面的皺紋和鬍鬚,都呈現出活靈活現的逼真狀態,跟槐樹幹上的貓臉簡直一模一樣。
當貓臉形成的時候,我注意到所有僧人的身體,都出現了微微的震動,似乎是承受着莫大的壓力一樣,有甚者後背已經漸漸的彎了下去。
梆邦……
顯然,承受那種壓力的不僅僅是那些僧人,玄禪也是一樣,不然他不會將木魚敲的如此急促起來,就像是大軍重逢之前的戰鼓。
“嘿嘿……”
相較於玄禪他們全神抵抗不同,老貓的語氣倒是輕鬆的很:“玄禪,我久聞佛家之人,都是童子之身,今天奶奶我就要大開葷戒,好好享受享受魚水之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