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琛推搡的很是用力,速度太快我來不及反應,感覺得到一串的氣泡在我和他中間散開。本文最快\無錯到抓機閱讀.網靜謐中傳來水泡的咕嚕嚕聲。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我一個人在下沉。
池琛是嫌棄我嗎?
還是唾棄?
這般的黑暗,我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我,我……更是摸索不到他。
“池……”我剛一開口,溫溫的水便灌進來,迫使我嚥下,“咕嚕”“咕嚕”,我心慌,我心焦,我不知道池琛是怎麼回事。
他剛纔明明對我……
我還在下沉。我的手在黑暗中胡亂的揮舞着,可是沒有人……我始終沒有碰到池琛。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寒霜,別怕,這是試探而已。”
“試探我會不會水……”
“對……一定是這樣……”
可我這話。說的我自己都不信。
他剛纔的推搡如此用力。彷彿厭惡極了。
我一邊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一邊往下沉。
這下面,等待我的是什麼,我不知道。
有人說,墓穴水路的最下面,有着很可怕的怪獸,也有人說,這下頭什麼都沒有,就是水……但大家個個都是浪裡小白龍,誰也不會知道下面,到底是什麼,也沒功夫深究。
十秒過去了,二十秒過去了,三十秒……
甚至六十秒過去了。池琛,還沒來。
我的心,彷彿也跟着沉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沉到了多少米。只覺得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只覺得肚子鼓鼓的,漲着疼,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我的意識還在,還很清醒,但我還沒有用氣功,我在等。等池琛救我。
我信他不會不管我的……
我有這個信心。
我有……
可是,在這一片黑暗中,度秒如年,我用力睜大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
兩分鐘過去的時候,我心裡,突突的跳着疼,我從不怕得不到,我只怕,給我期望又將我打入谷底深處,打入萬丈深淵。所以,我沒有給陸九重一絲一毫的期望。
人在水下致昏的憋氣極限是三分鐘。
我想,如果,池琛不來救我,我就放棄時,突然腰間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攔住。那熟悉而又火熱身體貼上來,他似乎已經沒有了慾望,我放鬆身體任由着他攬着我的腰,手扼住我的後腦,脣貼上來。
我是真憋着氣,此刻,我像是個餓壞的孩子一樣,貪婪的吸食着他的菸草香氣。
菸草的氣息瀰漫在周身,肺部,乃至五臟六腑。
他終究是來尋我,但只是怕我死吧……
我能感覺到他的安靜,安靜的彷彿是個供氧機。
他對我的慾望已經消失了,他現在沒有絲毫的感覺。
而後,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
我封閉了意識,陷入昏迷狀態,心,一點點裂了縫又如何?寒霜沒事,寒小哥……經得起折騰,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
我只怕歲月長衣衫薄,到最後,感化不了那顆愛上死人的心。
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何況是一個爲他而死的人。
……
我們從水中出來的時候,果真在月牙泉。
“啪啪啪”的耳光聲把我打醒,是池琛。
見我睜開眼,池琛表情冷的仿若冰霜,漠然起身走到了一邊兒擰着衣服上的水,與我隔開一大段距離。
三月初的月牙泉邊兒,野草都生出綠芽,在一片黃沙中,越顯得鬱鬱蔥蔥。
天邊兒,只露出魚肚白。
我肚子撐的像是皮球一樣,趕緊把水吐出來,一肚子的水吐出來之後,我凍得直哆嗦,那邊兒草垛子裡陸九重也爬起來,凍得臉色發青,渾身哆嗦,“寒寒寒……霜,你你你……沒……沒事吧!”他結結巴巴的說着,打了個打噴嚏,“我……我等了你……你倆……小時了……阿嚏!”
池琛把包摔下,包是防水的,沒什麼事。池琛擰巴着衣服的手一頓,
我微微一怔,“嗯?兩個小時?”
從那邊兒到月牙泉,沒這麼久吧,頂多一個小時。池琛突然站起來,抓了包就走,“我去給你找衣服。”
他說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九重哆哆嗦嗦的湊過來,“嘿,回話啊,你們倆怎麼耽誤那麼久?遇上什麼了?”
我心下一驚,池琛……他帶着我在水裡都幹什麼了?
我看着池琛遠去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嘿嘿,你不說我也知……知阿嚏!”
陸九重抱着自己,朝我身邊偎了偎,“好冷啊,寒霜,我抱着你行不行?”我下意識的要拒絕,可看着陸九重肩膀上的疤痕,鬆了口道:“抱着就免了,不過依偎着還是可以的。”
陸九重眼底劃過一抹失落,“算了,我知道,你心裡有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哥們,也不行?得得得……阿嚏……別說了……我……我知道!阿嚏!”
一陣風吹過,冷得不行,陸九重抖得越發厲害,一張臉慘白着,嘴脣都凍紫了。
我看着陸九重身上的肌肉,還有肩上的疤痕,故作漫不經心道:“你肩膀上的印子挺別緻。”
“這是疤,好多年前被師父丟去梅拳社擔任教練時,讓一倒黴孩子戳的。”陸九重和我依偎着似乎就不冷了似得,雙眼又亮起小星星來:“哎喲,說起那倒黴孩子,我真是一見如故啊!我告你啊,他那時候和十年前的我一樣,給梅拳社裡頭的幾個熊孩子欺負的天天哭,我要不親自示範給他看,教他怎麼下狠手,估計那倒黴孩子估計現在還被欺負吶。”
說完後,他嘖嘖搖頭,“說起來,那時候當大善人,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想回道門,你知道嘛?”
我沒做聲,我只是想哭。
是他,果然是他,他果然是大善人。
大善人,是他那時候的名字。
陸九重說話時,有白氣呵出來,帶着幾許的暖意:“那倒黴孩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我是帶着人皮面具來着,那倒黴孩子估計也認不出我……霜兒啊,這事兒你可別說出去。”
我點點頭。
不敢說話,眼淚掉了下來。
八年前,我被爺爺送去梅拳社。貞以叼劃。
我個頭矮,人又瘦,和現在這個寒霜完全是兩個人。
也難怪陸九重認不出我。
他繼續在我身邊兒道:“唉,霜兒啊,如果可以,我一點都不想當陸九重……”
“可我怕那個人找不到我,你說十年了,爲什麼,那個人不找我呢,我這麼出名……”
陸九重的話匣子一打開就說個沒完沒了,我卻特別想哭。
我準備告訴他——
陸九重,那倒黴孩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陸九重,你已經還過給“那個人”血了。
這世界真大,大到一個人躲你,你怎麼都找不着;
這世界也真小,小到我們原來就站在彼此面前,卻不能夠相認。
因爲……樑丘八月來了。
“天哪!大師兄!我……我什麼都沒看見!”繼而,她閉着眼,迅速脫下了自己藍色的披風給陸九重蓋上。
陸九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你個瘋婆娘怎麼又跑出來了!”
樑丘八月回過身笑眯眯道:“我聽老道兒說你在沙漠剛過來就看見你了!”
“快走吧,別凍着了!”
繼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奇怪的看着我:“咦,你怎麼沒和池琛在一起?”
“哦,他去找衣服……”
我說完後,樑丘八月皺起眉,“是嗎?可我看他走了很遠,不像是找衣服呀……”我心下一驚,猛然朝前跑去,可是,茫茫大漠,哪有池琛的影子?♂手^機^用戶登陸 m. 更好的閱讀模式。
第113章 已經回不去了(前後語句修改) 時間不夠了……QAQ!!!
距離太陽升起有段時間。我一身的水立於沙漠中一處沙丘之上。眼下四處黃沙,沙色很暗,像是時間久了的金子。三月初。西部地區依舊寒冷。
西風吹打在全身,我卻連個噴嚏都打不出來。
連綿的沙丘中,沒有一個人,腳印也沒有。
也許曾經有過腳印。
沙漠不同於其它地方的風景。它每天都在變幻着新的景色。
這會兒留下的腳印和痕跡,不到片刻可能就被一陣風吹佛後恢復了原狀,甚至變幻出新的景色,這也是愛情吧。
太可怕了。
比江湖還可怕。
人在江湖,只是身不由己;人在愛情,卻是心不由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是我傍身之語,如今呢?灑脫的寒小哥哪兒去了?我在心裡問自己。可我沒有答案。
我腦袋裡也一片紛亂思緒。
那瞬間,我好像是想了很多東西,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想。
陸九重和樑丘八月早就追過來,他們一直在我耳邊說什麼,我看着他們的嘴在動,可他們說什麼。根本聽不見。
我彷彿是閉了所有的感覺,只剩下視覺,觀望着茫茫的沙海,但視覺沒有提升四百倍,我也沒有千里眼,我依舊看不見他。
我跟自己說,寒小哥,要不算了吧,你們沒有可能,他心裡住着一個死去的人,可我又不甘心……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然後理智告訴我,我得繼續走。
傻站着不是我的風格。
我轉身往沙丘下走。我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走了數米後,掃過烈風,風捲黃沙,迷得人睜不開眼,我漠然回頭看見,風帶着沙子又把我足跡蓋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耳邊響起陸九重的怒聲,“寒霜!把眼睛閉上!你要瞎嗎!”我的胳膊被他用力扯過。
陸九重把我按在懷裡,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傳來,我卻是想到了池琛沒有心跳的心口。
我想他,也只是想想。
我決定了,我不想再受到影響了。
“池琛離開我,對他沒什麼影響吧。”風沙止住的時候,我推開了陸九重。漠然說道。陸九重面色複雜的看着我,“寒霜,你想讓他回來,多的是辦法,我們做個困死鬼召回的陣法……”
我打斷他的話,神色依舊漠然,“我是問你,他離開我,沒什麼影響,對不對。”
如果池琛想躲着我,我相信我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的。
這命運折磨的我和大善人已經那麼慘。
這命運讓陸九重衆裡尋他千百度。
倒不如,我回家。
我想回家,我不想玩了。
我累了,我現在只想回到過去,當一個正常人,正經找份工作,做個平凡又快樂的人。在陸九重擰眉“嗯”了聲後,我嘴角竟然是勾起的,“呵,很好。這個圈子我退出,你別跟來了,他日再見,便是陌生人。”
“寒霜你瘋了?”陸九重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我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樑丘八月,她在怕什麼我很清楚,我淡淡道:“我沒瘋,我很清醒,他走了最好。到此爲止吧。”
“再不見。”
轉身,我朝着世人眼中的玉門關走。
不知是不是嘲弄,看到那邊寫着“玉門關遺址”的牌子,我突然就笑了。
“春風不度玉門關”,寫得真好。
果然是度不過!
東方,燃燒起一團旭日的紅光,就像人們在炭燼中吹旺了半熄的火炭一樣。繼而那紅彤彤的光芒把整個沙漠罩上一層華美之色。
沙粒閃耀着金光,一反方纔暗沉。
那又如何呢?
沙子,永遠不是金子。
我看着遠處像只燃燒的風火輪一樣撞碎暗藍色天幕的太陽,它在金色地平線上升起,美則美矣卻無法讓我開心。
目光掃過旁側宿醉的壕爺,這一看就是出來遊玩的大款。
我從他身上拿出錢包後抽走錢……
旁側小店剛開門,我買了衣服,漠然換上。
上出租車時,司機問我道:“先生,你身後那兩個是一起的嗎,要等等嗎?”
我從後視鏡裡看見陸九重和樑丘八月,漠然搖頭。
是時候該抽身而退了。
我現在……只想回家,我報上江城二字後,就別開臉,看着茫茫大漠。
司機爽快的道了句:“那走了?”
我“嗯”了一聲後,裹了裹衣服。
衣衫溫暖至極,暖覺包裹全身,但暖不了心。
我心冷到極點。
這般難受的感覺,曾經有一次就行了。
這種起起伏伏的心情,這種一念起千山萬水一念滅滄海桑田的感覺,太可怕……我想起韓祁白的瞬間,一瞬間險些哭了。貞記縱劃。
不對!我竟把韓祁白的事情忘記了!該死,池琛帶着我在水下一小時,會不會是因爲遇見紅葉?我滿腦子都是池琛,完全忘記了思考,該死!我猛然推開車門。
下車時,陸九重正追來,我直接迎了上去,焦急道:“陸九重!你從水下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紅葉!”
陸九重皺着眉道:“沒啊,鳩靈一直在水下給我帶路,後來說回去找你們了……”
那時候一片黑暗,鳩靈的聲音也沒有響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一個小時,池琛幹什麼了?
我猛然倒退兩步,也不是這樣……
我實在是想不出了。
我踉蹌兩步,身後的司機在喊我:“先生,你到底還走不走了?”
我突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紅葉的脾氣我還沒摸透,貿然回家怕也是不行。
想不到有一天,我寒霜也有沒退路的時候!
真是笑話!
天大地大,竟沒有我想去能去的地方!
唯一想要回去的家,回不去了。
水瑤鎮,回不去了。
古董鋪子,也回不去!
“哈哈哈哈……”
陸九重嚇壞了,“寒霜,你……”
“別過來!”
我此刻真的累了,爺爺被困,奶奶被囚,自己愛上了一個始作俑者,這他媽的太好笑了!而我,竟然什麼都不能做,我竟然什麼都不能做……我笑着笑着,蹲下來,心口壓抑着的感覺再也忍不住的絕望,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回不去了……
大善人,韓祁白……池琛。
都回不去了。
“陸九重……”
你知不知道,我曾經也找你那麼久……
如果,沒有池琛……
我現在又會是什麼樣?
一步錯步步錯。
“寒霜……”
陸九重似乎想把我摟在懷裡,我擡起頭看着樑丘八月,想起曾經發的毒誓,看着樑丘八月眼中的淚猛然起身往前跑去……
旁側,有車戛然停下。
下一秒,我只覺脖子上一麻,眼前一黑——
該死,我被……麻醉槍打中了。
我倒下前還沒失去意識,車門關上的聲音之後,我聽見那人的聲音帶着悲憫,“怎麼會弄成這樣子,這可不是我眼中的寒霜。”♂手^機^用戶登陸 m. 更好的閱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