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爲方纔嘶吼,又或許是因爲我處在崩潰的邊緣,我粗喘着時,陸九重說“執迷不悟”瞬間。我瘋了一樣抓起桌上臺燈直接朝他扔了過去----
“滾!”
“執迷不悟的是你們!遲琛是什麼樣!用不着你們來告訴我!”
我氣惱時,肚裡的寶寶再度動了一動,可它帶來的震撼遠敵不過我心裡的難過和哀傷。
那邊兒陸九重輕而易舉的抓住檯燈柱。
“鬧夠了嗎。”
陸九重說這話時,將檯燈緩緩放在門口桌邊。
我卻瞬間想到遲琛。
每次我在他身上作亂,他都任由我胡來,然後等我玩夠了,淺淺淡淡的問上一句,“鬧夠沒,嗯?”
那低沉嘶啞,動聽至極。
登時。眼淚就要流下來。
不行,我不哭,睜大眼,深呼吸,我生生將淚水憋回去,冷聲道:“我沒鬧。陸九重,我知道你失去很多,你恨,你怒。我也一樣恨着,怒着。也正因如此!我們更要把真相查明!現在遲琛下落不明。他是否失去記憶,誰也不能篤定!”
“至於你們所謂的真相我也沒有絲毫興趣!”
我一口氣說完後,長長的,有些發顫的舒了一口氣。
“不用再說了,不到他恢復記憶,親口承認。我決不信。”我說完後轉身彎腰撿起地上的白紙。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無不把遲琛推向了越來越危險的境地!
目光落在那照片上,照片上是遲琛抱着兩個孩子,他滿身是血,眸含殺光的往前走。
我撿起來,咬牙,手發顫。
憑什麼就一定說他是壞人。
我偏要篤定他是好人!直接拿着照片起身道:“但憑一張照片不能斷定什麼。若我說他是去救我呢。”
不管是輪迴還是佛經,世事皆講究個緣字,我和陸九重情深緣淺,和遲琛經歷這麼多,最後居然是這個結局?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這裡頭一定有誤會。
“我相信這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就像是你,像是黃澤修。”
我說話間,陸九重一雙星眸微眯着看我,待我說完,他薄脣微啓,目光冷冽道:“你瘋了。”
我瘋了?
我眯了眯眸,在那一瞬間展開我所有羽翼。我把我所能展現的氣勢如虹全數釋放出來,亦是冷傲看他,道:“我清醒得很!你----可以走了。如你所說,我執迷不悟,所以,你再說什麼都無用。”說完我又冷笑,“何況,都死無對證了,不是嗎?”那邊兒,陸九重冷笑,“並非死無對證。奶奶和爺爺與遲琛交過手。這一條,夠不夠。”
那瞬間,進了水的腦袋裡“轟”的一聲響,海嘯,山崩。
“你說什麼?”我看着陸九重,交過手?那爲什麼沒有一早認出來?陸九重冷笑,“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
陸九重再度重複方纔那一句話後。
我手裡才撿起不多的紙又落下來,包括那張照片。
白紙飄飄,灑灑,照片落在腳前……
“嘖嘖嘖,這是傳聞中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嗎?”蘇小白的奚落聲在門扉處傳來時,我低垂眼眸,怎麼會……
腳步聲起,是陸九重,入目是暗紫色緞面的白底靴。繼而紫袍褶了些皺,陸九重俯身,手放在我肩膀上,溫暖厚實:“寒霜,你該醒醒了。”
陸九重聲音不再是方纔那麼低沉,他看着我道:“五行劍已出,他死期將至。”
五行書……
他方纔是說過。
但是----
我盯着他的劍道:“五行書,不是燒燬了嗎。”還是千面燒的,這邊兒,陸九重冷哼:“燒燬我就不會自己重新寫?”我看着那劍上刻着的符文。
這大概是類似龍骨純陽劍的存在。可以封印遲琛吧?甚至……殺遲琛?不是說滅鬼劍嗎?
下一秒,我猛然伸手去抓。
“不!真相還沒查明……”卻是我手一空,陸九重身子飛快一轉,衣抉紛飛中,袍子烈烈聲響起,他在遠處看我道:“寒霜!你別不識好歹!不過三年一場黃粱夢,十幾年我都扛過來,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陸九重怒聲說完後,那邊兒蘇小白抱臂調笑我----
“喲,真是癡情。不,是情癡,但我喜歡!”
陸九重和我都沒理他,但蘇小白看的很有滋味。那廂兒陸九重轉身,“罷了,既你不回頭,我走了!”陸九重說話間,快步走出去。
我看着他手裡的劍,人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而那邊兒蘇小白電話響起,他拿出來之後,便也走了,還關了門。
屋內……就剩下我和 一堆紙。
擡起頭,燈光刺眼,一定是燈光刺眼所以我猜流淚。可遲琛你在哪,你快回來,你這不稱職的父親,你知不知道孕婦很累,這和你身世殺人沒關係。
你快回來吧,寶寶今天第一次動了啊……
我緩緩坐在地上,坐在這堆或團成一團的紙團、或平鋪在地的紙堆中。
心在疼,每跳動一下都在疼。徐祖堯沒問題,大家都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我。
我執迷不悟,我還在想遲琛,還信遲琛----
即便,真相已經血淋淋。
可是,這世間對我而言,有一種毒叫王八,當它深入骨髓後,除非剝皮抽筋,換血重生,此生是再也無法選擇其他!
“嘭!”
我仰面倒下,腹中小寶又在動。’ 夾長來血。
先是一小下然後是又是一小下……
我的眼淚也跟着,先是一滴,然後匯聚成小溪。
老公,我和寶寶都好想你。
你快回來,然後大聲告訴他們,不是你……好不好?
我閉上眼,再睜開,你就躺在我旁邊,跟我說,這一切都是開玩笑,你們又在騙我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是我突然想到什麼,猛然從地上爬起來。
我快步衝出去,拉開門,不顧滿臉淚痕,啞着嗓子說,“帶我去密室。”
我也不管外面是誰,直接這般說道。
“小姐……”我走的飛快,後頭郭林的聲音傳來時,我目光清晰幾許,“說。”
我冷冷說完後,郭林道:“您是想通了?”我淡漠又不耐道:“是,立刻帶我去密室。去看你們----所謂的證據!”
我大步往前走。
目光如炬,腳步沉穩。
遲琛下落不明,以我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找不到。
不是要對付他嗎?總要找他吧,我要跟着----
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