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意想不到的人

隨着一聲鞭響,馬車搖搖晃晃的動起來,這個時候,春雲纔回過神來,她已經離開了那破廟。

車廂裡還坐着一個刺客,她纔鬆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蜷縮在角落裡,不敢有半點造次。衣袖裡,她的手緊緊拽起,此時她的袖袋裡比來時已然多了一封信。

這封信,不是甄榛寫的,卻是刺客寫的。

信封上打了火漆,裡面具體寫了什麼,她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這封信可以要了賈氏的命——因爲劫持甄榛時造成了人員傷亡,於是甄榛進言,讓刺客向賈氏討要更多的佣金,算作是對傷亡的補償。而另一邊,她作爲甄榛被劫持的憑證,同樣還會向甄仲秋索要鉅額贖金,如此一來,刺客就有了雙重好處,自然沒有不按照甄榛說的那麼做的道理。

倘若這封信落到甄仲秋手中,或者說,只要這封信公開,賈氏僱兇謀害甄榛的事情就會大白於人前,到時候賈氏都不會落得一個好下場。

當甄榛把信交給她的那一刻,她幾乎拿不穩——

她握住了能掌控賈氏命運的東西,就好像之前賈氏用毒物,掌控了自己的命運一樣。拿着這封信,她就能除掉賈氏,甚至不管甄榛是死是活,她都可以將賈氏這個丞相夫人徹底除去。

那一刻,她以爲自己得到了一切。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身上的毒還沒有解,解藥只有賈氏纔有,倘若她用這封信將賈氏除掉,那就無法得到解藥,等到毒發藥石無效的時候,她得到再多也是惘然。

倘若是以前,她一定願意用這封信去換解藥,可是她現在不願意了,她現在已經是甄仲秋的人了,她失去了貞操,還沒有做過一天主子,要她就這麼離開,她不甘心!

上次甄榛被罰跪祠堂,她遵從甄榛的吩咐去清泉居求甄仲秋,就是那一晚,甄仲秋不知爲何喝醉了,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甄仲秋開始動手時,她是可以逃走的,但是她順從了——她想做人上人,她想起賈氏跟她一樣,也曾經是一個賤婢,卻因丞相一夜恩寵,最終成了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既然賈氏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爲何她不能?

可是當事情發生之後,甄仲秋睡了過去,她等了許久,心裡又開始害怕起來,孔嬤嬤還在秀風院裡,要是回去晚了,孔嬤嬤就會知道她去了清泉居,就會知道清泉居里發生的一切,甄仲秋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就算他醒來會保護她,但是在此之前,只怕孔嬤嬤會毫不猶豫的解決了她。

所以她又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秀風院,那日之後,甄仲秋似乎也不記得那晚發生的事情,清泉居里半點波瀾也沒有。她背叛了甄榛,又背叛了賈氏,因爲害怕會被甄榛拋棄,又害怕賈氏報復,讓她至今不敢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更不敢去找甄仲秋。

可是她不甘心,她已經賭上了一切,怎麼能一無所獲?

該怎麼辦,怎麼辦纔好……

春雲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就在她紛亂的思緒中,馬車飛快的奔馳着,向城裡駛去。

而越來越遠的破廟裡,甄榛又擡頭望了一下天窗,久久久久的,她嘆了一口氣。

天色已經暗下來,馬上就要進入黑夜。

這一次,她真的沒有半點把握能活着回去。

這些刺客反覆無常,沒有半點信用可講,固然因此讓她能有機可趁,但是也讓她的安全更加沒有保障:倘若這些刺客拿到贖金之後,因爲害怕被追捕,殺了她是最爲保險的。

因爲明白這一點,她努力的爭取多一些時間,既是爲了能多一些希望尋找獲救的機會,也是爲了做好最後的打算——倘若她真的再也回不去,春雲也一定會讓那封信曝光,讓賈氏不得好下場。

這不是信任,而是經過縝密的分析,得出來的結果。

在馬車上,她就發覺春雲是裝睡的,於是裝作在不知情的情況,當着春雲的面說出賈氏是謀害她們的兇手,給春雲巨大的衝擊。當春雲醒來,她又點明賈氏不會放過她身邊的人,讓春雲對賈氏徹底絕望,接着,她再將刺客的信交給春雲:倘若她能安然回去,春雲勢必會投向她,到時候那封信就會回到她的手裡;倘若她不能回去,春雲走投無路下,定會拿出那封信跟賈氏同歸於盡。

雖然不能手刃賈氏,但是最後還能將賈氏拖下地獄,也算死而無憾了。

如果她死了,小舅舅一定會很傷心吧,不知道那個時候外祖父會不會難過,其實外祖父一直是最疼愛母親的,只是被自己最疼愛的人傷了心,委實心氣難平,外祖父又是一個驕傲的人,不會輕易的改變心意,但是血濃於水,骨子裡的親情也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答應陸清清的兩個願望也不能實現了,說起來其實她挺喜歡陸清清的,從小到大都極少有同齡人這麼主動親近她。

還有就是……甄榛想起那人的名字,不由失笑。要說她還欠着誰什麼,那就只有懷王了,上次他幫自己解圍,還沒來得及去謝他,不過看他那性子,想來也不在乎她的感謝吧。

到了這一刻,甄榛才赫然發覺,原來自己在這個世上的牽掛,是那麼那麼少,而真心牽掛她的人,也是那麼那麼的少。

少得可憐。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甄榛忽然覺得有些淒涼,眼裡有了一絲酸澀。

“咚——”

沉鬱的夜色裡,驀地一聲悶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的釘在了門上,那力道之大,甄榛在緊閉的房間裡,似乎也能聽到那釘入木門的事物尾端,震動出嗡嗡的尾音。

甄榛嚇了一跳,馬上拉回了思緒:發生了什麼事?

撲撲撲。

隨着幾聲破空之聲,外面應聲傳來幾聲慘叫,緊接着似有重物倒地。

“有人來了!快走——”有人急聲高呼,但話未說完,語聲戛然而止。

“呼啦——”緊閉的門豁然打開,呼嘯的冷風瞬時灌進來,兩個刺客從外面衝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甄榛從地上拽起來就往外跑。

她被刺客橫着丟在馬背上,那刺客頭領迅速翻身上馬,狠狠的甩了一鞭子,馬匹吃痛嘶鳴,撒開蹄子就狂奔起來。

夜色已經降臨,寒冷的北風夾雜着風沙,如刀子般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甄榛呼吸困難的趴在馬背上,堅硬的馬背脊在劇烈的顛簸中,不停的擠壓着她柔軟的腹部,讓她只覺得兩眼發黑,昏昏欲吐。

那刺客頭領不時回頭看去,每看一次,都會越發大力的策馬,幾欲將馬鞭打斷。

甄榛雖然看不清四周的情景,但是漸漸的,她感覺到身邊的刺客越來越少,身後不時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但每一次都很快就平息下來,漸漸地,她的身邊除了這個刺客頭領,已經沒有其他人。

她艱難的偏過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來人,竟然讓這些武藝高強的刺客聞風喪膽,纔不過一會兒工夫,幾乎將刺客全部殺盡,她還想知道對方究竟是敵是友,所來何意。

沉沉的夜色裡,一匹高大的駿馬飛馳而來,沉穩有力的踢踏聲,昭示着對方的孔武強健,那飛轉的馬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而甄榛就是看不清究竟來者何人。

撲——

一隻羽箭破空而來,甄榛聽到一聲利刃插入血肉的悶聲,下一刻馬匹高聲悲鳴,天地瞬時翻轉,甄榛被甩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只覺得一股濃濃的灰塵撲鼻而來,嗆得她嗓子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下一刻,她整個人僵住,因爲一柄冰冷的鋒刃抵上了她的咽喉。

“你別過來,否則我馬上殺了她!”刺客頭領握緊了手裡的劍,抵着甄榛脖子的利刃又逼近了一分,那冰冷鋒利的寒意,彷彿能刺破她的肌膚。

刺客頭領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竟然在顫抖,那是一種刻入骨髓的畏懼,彷彿螻蟻面對神祗,卑微與強大之間的差距,令人畏懼到絕望。

甄榛順了順氣,愕然的擡起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前方。

昏暗的夜色裡,寒風凜冽,一匹高大的駿馬停在數丈之外,馬背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安然不動,寬大的深色衣袍被風鼓起,凜凜然有一種壓倒一切的氣勢,尊貴而不可侵犯。

那人手裡挽着一把弓,夜色太沉,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雙眸裡的銳利與冷清,彷彿刺客頭領所說的話對他毫無威懾力,只見他慢條斯理的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手一擡,對準甄榛和刺客頭領的方向。

那箭端彷彿流轉着凜凜寒光,瞬間便可奪人性命!

甄榛望着那個巍峨如山的身影,怔忪之間,胸口忽然脹滿了什麼,似暖微酸。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來這裡?

“放開她,暫且饒你不死。”

低沉醇厚的嗓音,隨着冷風,從沉沉的夜色裡傳來,波瀾不驚,不帶一絲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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