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恆撓了撓頭:“但是你也知曉的,我並不會下廚,之前林彪沒死的時候,鶯兒經常會來給他送膳食。”
“我想着鶯兒手藝不錯。便讓她教我些廚藝。學藝不精,素素,你就先湊合着吃吧,待我學好了,再給你做更好吃的。”
他呆呆傻傻的樣子,容尺素竟然不知曉該說什麼。
她想說很多,感動亦或者口是心非說他傻,可是到口,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問他:“這幾天,你在鶯側妃那裡,只是爲了跟她學廚藝,給我這個驚喜?”
雲恆點頭如搗蒜,“素素,我保證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只跟了鶯兒學廚藝。”
看着他的樣子,鼻子有些酸,她啞然失笑,輕飄飄地說道:“謝謝,很好吃。”
雲恆仲怔片刻,旋即笑開了:“那素素。你是原諒我了嗎?”冬木豐弟。
原諒他嗎?
想起春景春秀的死,再看看男人無暇的臉,其實,這事情,與雲恆並無太多幹系的。
要怪只能怪老太君,可若說不關雲恆的事情,但又確實關雲恆的事情。
一時間容尺素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卻。
雲恆問:“怎麼了嗎?素素?你可還在想着你之前貓兒的事情?”拉着容尺素的手,雲恆嘆了嘆:“莫要想着這麼多了,貓死不能復生,你若實在捨不得那隻貓兒,我……”
“沒什麼。王爺別多慮了,先用膳吧,不然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容尺素打斷雲恆的話,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
雲恆長睫輕顫,見着容尺素這個模樣,倒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
今夜破天荒的沒有回容尺素的同夢閣,而是宿在了墨竹軒。
這一夜。她在他身!下承歡,雲恆要了她一整晚。
屋頂上的人也就觀摩了一個整晚,黑色的眼仁越來越深沉。
似是被漆黑的夜色渲染。
禁谷欠了好些天,瘋狂起來,雲恆自也就無暇注意到屋頂上藏着的人。
“素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永遠都陪着我。”情到濃時,雲恆在她耳畔低吟着。
身子僵了僵,她說:“好。”
只是不知曉,待雲恆知曉她要做的事情後,還會不會想讓她呆在他身邊。
而不是想殺了她!
日子一如既往的過,王府裡,並沒有因着多一個少一個女人而變得消沉。
只是近來聽說鶯側妃去老太君那裡去的勤快,老太君對鶯側妃也越來越多的喜歡。
連着,就連雲恆也快要被老太君當成恩賜,一次次的往茗側妃哪裡去。
雖然雲恆每次都只是去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匆匆地回來,連房事都沒有行。
但容尺素心裡到底是有些不痛快。
老太君不拔,終究是她心裡的一根刺,讓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因此,容尺素暗暗地做着周全的準備。
一個月過去,蕭安盈已經從王府裡出嫁到了李府。
容尺素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太后的生辰,皇后與夷光公主等皓命貴婦到燕京外,最出名的善信庵裡替太后祈福。
容尺素自然也在這一個行列,同行的,亦是少不了老太君。
祈福後,天已經黑了下來,善信庵距離皇宮路程不斷,現在回去儼然是來不及了。
因此,衆人皆是留宿在善信庵裡。
來的夫人不過是八九個,倒也不算多,善信庵規模龐大,九個廂房還是綽綽有餘。
容尺素被安排在了夷光公主隔壁。
這一夜,夷光公主還沒有睡,想着容尺素晚膳的時候沒有吃多少,因着寺廟裡不能吃葷,夷光公主讓人煮了碗稀粥就來了容尺素的院子。
容尺素見到夷光公主有些詫異:“母親,您怎麼來了?”
夷光公主攏了攏斗篷:“外邊冷,先進去再說。”
容尺素頷首,迎了夷光公主進去。
夷光公主的丫鬟把粥端到了容尺素的跟前,容尺素疑惑的看着夷光公主,夷光公主道:“晚膳的時候見你沒吃多少,就讓下人煮了稀粥給你,這裡是寺廟用不得葷菜,你就將就一些。”
“恩,多謝母親。”
夷光公主公主笑了笑:“你這個孩子,與母親還需說什麼謝謝?”責備的話,卻沒有責備的意思。
她且笑不語,雖然沒什麼胃口,不過既然是夷光公主送來的,容尺素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些。
夷光公主想到了什麼,問容尺素:“近來在商親王府過的如何?老太君跟雲恆那小子可還有欺負你?”夷光公主的話有些嚴肅。
容尺素頓了頓,夷光公主又說道:“白日裡,老太君是如何對你的,我不是瞎子,也都看在眼裡。靖寧,你是我的女兒,你那些心事也瞞不了我。近日可是在王府裡手委屈了?”眼裡滿是肯定,不帶一絲猶豫就把話說了出來。
心裡還在琢磨那個計劃,容尺素道:“母親不用擔心,靖寧沒事,老太君對靖寧也很好。”
平靜的模樣,夷光公主嘆息了聲,滿是憐惜。
“委屈你了。這雲家祖孫可真是能鬧騰的,孫子鬧騰完了,如今又輪到祖母來。她們到底是對我容家有多不滿,要如此糟蹋你。”
“母親不要這樣想,靖寧沒什麼的。”
揉了揉眉心,“罷了罷了,你長大了,我管不了那麼多,自是靖寧,有什麼事情,萬不能藏着掖着,我是你的母親,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容尺素笑了笑:“謝謝母親,靖寧明白的。”
夷光公主在屋子裡待了好一會這才離開。
夜漸漸深沉了起來,外面的蟲鳴蛙叫擾着容尺素的心神,容尺素昧着眼,卻沒有睡醒,而是在等着意料中的事情發生。
默默地掐着時間,這時,門被輕輕推開,寒風襲來,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爾後就窸窸窣窣的過來,爬上了容尺素的牀榻。
不客氣的想要解容尺素的衣裳,吞下都快要流下來的口水:“美人兒,哥哥會好好疼你的。”
剛準備去扯容尺素肚兜的繩子,突然間這個時候,原本熟睡的人兒突然間睜開了眼眸。
黑白分明琉璃般的眼眸泛着冷光,男人怔住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見容尺素對他笑了笑,旋即朝外面大喝了一聲。
“救命啊……非禮啊……”
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把男人踹到在了地上。
接着一會,就有丫鬟點着燈進來,一切都來的太快了,被踹到在地上的男人,根本就無法反應過來。
霎時庵裡的燈全部都亮了。
夷光公主披着斗篷就匆匆趕了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靖寧?”
見着地上的男人,和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裡的容尺素,夷光公主擰緊了眉。
臉色也跟着陰沉了下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夷光公主的話音落下,接二連三的有人跑了過來。
見着被阿七踩在地上的男人,紛紛都“啊”的叫了出來。
接着皇后、老太君也紛紛趕了過來。
“靖寧,你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夷光公主坐在牀沿邊問容尺素。
容尺素一下子撲倒在了懷裡,淚水淹沒了眼眸:“母親,這人想非禮我。”
夷光公主甚少見到容尺素會如此傷心,臉黑的不能再黑。
晴河難爲情的把進來後見到的事情紛紛告訴了夷光公主等人。
衆人捂着嘴,都甚是訝然。
這庵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所幸的是發現的早,沒有造成什麼錯,否則的話,這商親王妃可是要貞潔不保的。
“那裡來的賊人,竟敢如此大膽。”夷光公主臉色遇冷沉,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喝道。
“饒命啊……饒命啊,我是冤枉的,饒了我這條狗命吧。”那人連忙磕頭求饒,嚇得只差沒有尿褲子了。
莫平候夫人皺眉訓斥道:“你是什麼人,爲何三更半夜闖入商王妃的閨房,意圖何在?”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這莫平候夫人如此問,是何意。
那人不說,只一個勁的求饒。
南郡王妃冷嗤道:“還能是什麼人,不就是貪圖美色的登徒子,夷光公主,這人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還是把他拖下去喂狗吧。”
“南郡王妃說的是,這樣的人死一個世間就少一個禍害。”
衆人左一個右一個說要處死男人。
猥瑣的大漢,突然間掙脫阿七,跑過去抱住了老太君身旁的秀嬤嬤的大腿:“求求你給我求情吧,我不想死,大不了我把銀子還給你們就是了,求求放過我吧。”
秀嬤嬤嚇了一跳:“你這賊人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何時給過你銀子。”想要把男人踢開,踢不開,連忙朝一旁的丫鬟喊道:“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趕緊把這個瘋子拖下去,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秀嬤嬤你不能這樣翻臉不認人啊,你說過只要我幫你非禮了她,你就再給我五百兩銀子的。現在我出事了,你怎麼能過河抽板。”這人撒起了潑,堅決不放開秀嬤嬤。
秀嬤嬤臉色很不好看,被別人盯着更是不自在,只一個勁的讓人把這大漢給拖下去。
一旁的人看着紛紛議論紛紛,皺着眉。
“慢着。”夷光公主喝了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秀嬤嬤被夷光公主看着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公主饒命啊,老奴根本就不認識他,更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你來說。”夷光公主指着跪着的大漢:“要是敢說錯一個字,本公主就將你五馬分屍,切碎了喂狗。”
那大漢嚇了一跳,褲襠都溼了。
諸位夫人紛紛捂住了口鼻,一臉的嫌棄。
那大漢指着秀嬤嬤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道是秀嬤嬤給了他兩百兩銀子,說事成之後在給他五百兩銀子,讓他來非禮容尺素,他不知曉容尺素的身份,以爲是個惹眼的侍妾,有錢拿還能睡個女人,大漢起了貪心就來了。
根本無意冒犯容尺素,卻沒想到竟然惹到了一個這麼大的人物。
頭點地的磕着頭:“饒命啊,我全都說了,就饒了我一條狗命吧。”
秀嬤嬤急了,一張菊花似得老臉滿是慌張,搖着頭:“皇后娘娘、公主、王妃娘娘各位夫人明鑑啊,老奴與公主無冤無仇,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老奴是冤枉的啊。就算是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萬不敢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啊。”
衆人聽的雲裡霧裡,不少視線紛紛朝一旁沉默着一言不發,從進來就沒有任何表示過的老太君看了過去。
這秀嬤嬤是老太君的人,秀嬤嬤沒有這麼大的能力,這老太君可有。
更何況,這些人也不相信秀嬤嬤能有這麼大的手筆。
七百兩銀子,這可是夠一府邸一百多人吃兩三個月了。
哪能是一個嬤嬤拿的出來的。
只是沒有證據,這些人多少也跟老太君有些相熟,自然是不好意思說什麼的。
她們不敢,不代表夷光公主不敢,夷光公主輕拍了拍容尺素的肩膀,安撫着容尺素,冷笑着問老太君:“老太君是不是該跟本公主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給靖寧一個交代?”
老太君沉着臉,“你的意思是,是我這個老婆子讓人害的靖寧?靖寧是我的孫媳,她出這樣的事情對我有什麼好的?我老婆子也是在這世上活不了幾天的人,我何須要害她,與我自己過不去?”
老太君臉色冷的難看,三兩句想要把自己撇的一清二楚。
並且把夷光公主說成了針對她。
“哦?就算不是老太君你,那老太君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的僕從,怎會跟這歹人扯上關係?這裡這麼多人他不說,爲何偏偏要咬着老太君您的僕從不放?”
夷光公主字字珠璣,“老太君若不喜靖寧,當初何以不讓靖寧跟商親王和離便罷了,要玩這樣的把戲?我夷光的女兒,可不是生來被人糟蹋的。今日老太君您怎也得給我個交代吧?”
夷光公主這樣說,衆人贊同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圈子裡,商親王府的事情,這些人也皆是知曉一些。
老太君先是縱容雲恆寵妾滅妻,前些日子聽說還無緣無故打死了跟容尺素有好些年頭的丫鬟。
今日雖然同行,但也一直對容尺素不冷不熱的,連容尺素主動開口跟她說話,老太君也沒多說幾句。
便是方纔進來到現在,她們這些外人,都關心了容尺素幾句,這老太君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又想起了今日容尺素的噓寒問暖,還遭老太君的厭惡,心裡不免有些唏噓,對容尺素多了幾分同情。
攤上這樣的婆家,可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衆人的神色收入老太君的眼裡,老太君臉更黑了一些。
皇后皺着眉,也忍不住開口了:“老太君是不是該給本宮一個解釋?”
容尺素這婚事,可是皇上親自賜下的。
而且,這裡面還有皇后的手筆,算是她撮成的。
若容尺素真有個好歹,皇后也不好跟夷光公主、容明清交代,便是太后那裡,她也說不過去。
“皇后娘娘莫不是也懷疑老身?雖然靖寧往日是有些不討老身喜歡,但老身一把年紀了,何須要跟靖寧一個丫頭計較。”
事到如今,老太君還是如此任性挑明她跟容尺素的關係,並且道:“靖寧的心思藏得深,今日這一事,是誰安排的還不一定呢。”嘲諷的笑意,意有所指是容尺素自導自演。
“夠了,皇后娘娘,母親,你們都別說了。老太君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今日之事,便到此爲止吧。”容尺素肩膀抖了抖,忍着委屈還給老太君說情。
這一看,倒是更加惹起,其她人看容尺素更加是憐惜她。
“靖寧……”夷光公主皺眉,老太君有些不悅,冷哼道:“我行的正坐得端,本來就不是老身做的事情,何須還用你假惺惺。今日老身是來給太后祈福的,可不是來玩這些把戲的。”
老太君與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老身身子骨也老了,可熬不住夜,就先回去歇息了。”
想要帶秀嬤嬤走,皇后卻冷聲道:“老太君若是熬不住便先回去歇息,這老奴才做出如此膽大包天,意圖謀害當朝王妃的事情,萬萬是留不得了。”
“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老太君眯着眼,有些不悅。
因着輩份比皇后高,死去的老王爺又曾是跟先帝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功臣。
便是先帝還沒有成爲皇帝的時候,現任皇帝小時候都還得叫她一聲嬸孃,往日裡皇后對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所以現在便是對着皇后,老太君也是端着身份。
怎接受一向對自己恭敬的人,突然間就板起了臉,敢如此訓斥自己了。
“老奴才從謀害靖寧,按律例應當處斬,看在老太君的份上,今日本宮便是不斬她,給她留個全屍。”
說完,皇后讓人把秀嬤嬤和一旁嚇得屁滾尿流的男人給拖下去亂棍打死。
老太君想要攔也攔不住,臉色鐵青的厲害。
皇后也冷着臉,氣氛僵持着,一時有些尷尬。
容尺素試圖想要勸皇后,皇后道:“靖寧你無需勸本宮,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方纔沒有及時發現,你可知這後果有多嚴重?如此歹毒之人,怎能留。”
容尺素抿着脣,便是噤了聲。
皇后道:“老太君若是累着了,便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回宮。”
秀嬤嬤是跟着老太君十多年的人,就這樣被帶走了,老太君臉色安能好看。
但對方是皇后,老太君雖然有不悅,但也不敢真的跟皇后對着幹。
握着手,瞪了眼容尺素,才讓鳴翠攙扶着恨恨地離開。
接着,皇后也讓屋裡其她幾位夫人散去,並且再三叮囑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來的幾位都是皇后較爲親厚的,嘴巴也密實知曉事情的嚴重,自然不敢多嚼舌根。
衆人退卻,晴河也跟着這個時候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剩下容尺素、夷光公主、皇后幾人。
容尺素早在牀榻上,衣裳也整理好了。
“委屈你了,靖寧。”皇后嘆了嘆,想起之前老太君的反應,雖然心裡知曉也就是那麼回事,但到底不能就這樣處罰了老太君,畢竟這可是先帝親自冊封的一品皓命。
“讓皇后娘娘擔心了,靖寧並不委屈。”
“你啊,自小什麼事情都往心裡扛,真那你沒辦法。”皇后略有無奈,“你且再忍老太君一些日子吧,老太君年紀已老,也撐不了多少年的了。”皇后這樣寬慰她,倒是讓容尺素有些訝異。
察覺自己失言,皇后尷尬的笑了笑。
沒想到,夷光公主竟然也會附和皇后的話,“你皇舅母說的也不無不對,且再忍忍吧。”
容尺素頷首,莞爾了一下道:“靖寧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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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涼,這一覺容尺素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日,便早早啓辰回到了王府,因着昨夜善信庵裡發生的事情,一路上老太君對容尺素都是冷言冷語,無視容尺素的存在,雲恆勸說兩句,也無果。
第三天,太后生辰,但老太君突然間得了風寒,便不便進宮。
雲恆只帶着容尺素進了皇宮參加壽宴。
回來的時候,雲恆有些不放心老太君,便要去看看老太君,容尺素便跟着一起去。
沒想到剛進去,就看到了老太君身旁的丫鬟倒了一地。
雲恆一驚,暗叫了一聲不好,快步進了屋子。
聽到了老太君的叫呼聲,再進去,老太君躺在牀榻裡,正有一個人在掐着老太君的頸脖,老太君揮着手,臉上漲紅到鐵青,難看至極,以至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似是注意到了雲恆跟容尺素進來,瞪大的眼睛看着她們二人,嗚嗚地叫着求救,在看向容尺素的時候,又是惡狠狠地瞪着容尺素。
“祖母。”
雲恆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過去,一腳踹開那個掐着老太君頸脖的人。
那人“啊”的痛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雲恆摟着老太君:“祖母?你怎麼了祖母?”
老太君眼神散煥,“恆、恆……?”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君整個人就閉上了眼睛,手從雲恆手裡滑落,沒了氣息。
“祖母?”雲恆驀地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頓了頓好一會,搖晃着老太君的身子:“祖母,你醒醒,祖母,你不要睡了,你醒醒啊……?”
“王爺,你不要這樣,老太君已經走了。”容尺素在一旁看着,抿着脣,好半天才吐出這樣一句話。
雲恆整個身子僵住,紅了眼,朝容尺素吼了句:“不會的,祖母不會死的。”
神情激動,說完,雲恆站了起身,朝一旁杵在那裡的晴河蘭溪吼道:“你們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墨色的眼仁彼時赤紅着,臉上滿是煞氣,有些嚇人。
蘭溪有些被雲恆嚇到了,晴河望了眼容尺素,見容尺素向她點頭,這才拉着蘭溪應了聲:“是。”
就匆匆忙忙地想要退出去。
倒在地上的人也想要趁機溜走,雲恆冰冷的視線落到他的身上,逮着他狠狠地踹了一腳,倒在地上。
眼裡寫滿陰鷙:“爲什麼要殺了我祖母?爲什麼?”掐着眼前看起來清瘦的男子的頸脖,把他提了起來。
被抓到了,清瘦的男子眼裡閃過一抹驚慌後,旋即冷笑道:“爲什麼?這個老太婆害死了我奶奶,我爲什麼要殺害她?她做了這麼多的壞事,本就該死。”死死地瞪着雲恆,嘴裡滿是嘲諷。
清瘦男子叫做閆曉是秀嬤嬤的孫子,之前爹孃就是爲了給這個老太婆做事纔會死的。
現在得知秀嬤嬤又是因爲老太君才死的,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都已經被老太君給害死了,閆曉吞不下這一口氣,頓覺得這世間無愛了。
在給好夥伴挑撥了幾句,喝了兩口酒就來弄死老太君,想要給死去的爹孃以及奶奶報仇。
大不了賠了自己一條爛命,反正沒有了秀嬤嬤,他活在這個世間上也沒有了什麼意思。
雲恆掐着閆曉的力氣用大了些:“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祖母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
“王爺還是不要這麼肯定,老太婆的惡毒這個院子裡誰人不知曉?幾天前,還買兇害的王妃娘娘險些失身給登徒子,若不是發現的早,恐怕王妃早就貞潔不保。”
“前些日子,更是害死了王妃娘娘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這樣惡毒的老太婆,活在這個世間上就是個禍害,還不如死了個乾淨。”激動起來,閆曉的臉都氣紅了,瞪着已經死了的老太君,恨不得把老太君的屍體都給碎屍萬段。
雲恆有些不可置信,祖母明明如此心善,怎會做這樣狠毒的事情?
“閉嘴。”容尺素適時的喝了句,“老太君豈是你能詆譭的。”
“王妃能忍下這麼多的委屈,還真是大度。”閆曉冷嘲了句。
這廂,雲恆還沒有掐死閆曉,晴河蘭溪已經帶着鄭太醫過來。
鄭太醫看着這個陣仗也是驚訝到了,但不敢多言,連忙給雲恆請安行禮:“臣見過王爺、王妃。”
容尺素道了句:“起來吧,鄭太醫。”
鄭太醫擡起頭,看向一旁的老太君,“王妃,老太君她?”
容尺素搖了搖頭,讓鄭太醫去給老太君看看。
雲恆彼時也顧不得閆曉說的話是真是假,把閆曉扔在地上,重重一摔,摔斷了閆曉的兩根骨頭。
雲恆讓鄭太醫給老太君看看,鄭太醫給老太君把脈後,惋惜的搖了搖頭:“王爺,老太君已經去了,您還是節哀順變吧。”說着,鄭太醫跪在了雲恆的跟前。
一個踉蹌,雲恆往後退了退,險些沒有摔倒,容尺素攙扶着雲恆:“王爺,您沒事吧?”長睫下的眼眸,滿是關心。
雲恆搖了搖頭,心裡一陣難受。
“我沒事。”
說完,雲恆看了眼牀榻上沒有了氣息的老太君,讓鄭太醫起身。
容尺素問雲恆:“王爺,他怎麼處理?”
所謂的他,指的是地上的閆曉。
雲恆的眼眸冷了冷,不管剛纔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但他殺了他的祖母就是不可原諒。
“拖下去杖斃,丟出去喂狗。”
雲恆的話音落下,就有人來把閆曉拖下去。
閆曉絕望的閉上了眼,有些嘲諷,被拖出去的時候,朝雲恆喊了句:“雲恆,你這麼惡毒,你一定會不得好死,跟老太婆一樣不得好死的……”
聲音越漸越遠,貫通着雲恆的耳朵。
雲恆心裡煩躁,各種情緒充斥。
眼角紅紅地,“王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容尺素勸雲恆。
雲恆搖了搖頭,走過去,把老太君的屍體放在懷裡,抱着她還尚存餘溫的手緊了緊。
老太君的所作所爲雲恆並非什麼都不知道,但這是從小照顧着他長大的祖母,養育了他二十年,就算做錯了事情,雲恆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並不能說什麼。
眼下,老太君死了,他最後的一個親人也離他而去,他沒有親人了,雲恆怎麼可能不傷心。
抿着脣,莫名的心疼雲恆。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蔓延,緊扣着她的心絃。
手緊攥着繡帕,但容尺素並不後悔這樣做。
老太君該死!
就算今日她不殺老太君,往後誰又能保證在老太君臨死前,不會拉上她去墊背,會留她一條命?
雲恆讓人厚葬老太君。
老太君的死訊不過是兩三日,便已經滿城皆知。
雖然把老太君的死因壓了下去,對外面稱暴斃,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太君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傳了出去,對於老太君的死褒貶不一,紛紛表示對容尺素的同情,還有便是爲人妻不易,爲人媳更是艱難。
老太君下葬這一天,來的人不少,紛紛都勸說雲恆節哀順變,雲恆只是淡淡應下。
整個人比往日還要嚴謹內斂冷酷了一些。
看着他這個樣子,容尺素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只好什麼都不勸,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陪着她。
這一日,夷光公主等人也來給老太君送葬。
連着剛跟李存峰成親沒多久的蕭安盈也來了。
半途,夷光公主把容尺素拉到一旁,問起老太君的死因,容尺素便把那日看到的告訴夷光公主。
夷光公主皺着眉,若有所思的點頭,半響,脣皮掀起,吐出一句話:“死了也好。”
容尺素沒有說話,夷光公主拍了拍她的手,什麼都沒說。
容娉婷到底還小,看着有人死了,不由地也就跟着落淚,鼻子紅紅的,比容尺素這個孫媳哭的還要賣力。
李天驕、蕭安盈分別安慰容尺素、雲恆節哀順變,只有秦嬙當着衆人的臉冷嘲熱諷了容尺素幾句。
不過也給容娉婷還有李天驕嘲諷了回去,訕訕地閉上了嘴,被五皇子帶了回去。
累了一天,雲恆連澡都沒有洗,直接躺在了牀榻上,整個人有些禿廢,幾天沒刮鬍子,下巴都冒出了青頭。
擱在容尺素的脖子裡,刺得酥酥麻麻的,這個男人還不知情,在她脖子裡磨着,吸了口涼氣,容尺素皺了皺眉,“王爺?”
“嗯?”雲恆的鼻音濃濃。
“你鬍子刺到我了,難受。”
雲恆怔了怔,旋即把容尺素扳了過來,讓容尺素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裡,這樣就刺不到容尺素了。
聽着他的心跳,容尺素嘆了嘆道:“王爺,老太君已經走了,您不要太傷心了。老太君泉下有知,定然也不希望王爺您如此的。”
“好。”他淡淡道了句,容尺素雙手掛在了雲恆的頸脖裡,直視着他,“王爺答應了靖寧,可就不能食言。來,給本王妃笑一個。”難得跟雲恆開玩笑。
雲恆怔了好一會,才笑了笑,“好。”
長睫輕顫,雲恆憐惜的輕撫了一下容尺素的臉蛋兒,吻了吻她的鼻翼,臉頰,紅潤的嘴兒,眼眸染上淡淡的情谷欠,雲恆壓上了容尺素,一點點的深吻淺吻,一路往下,狠狠地要了她。
恨不得跟這個女人融爲一體,這樣,她就只能永遠是他的,再也離不開他了。
每一下雲恆都很用力,但體恤雲恆的心情,容尺素咬着牙輕哼着,儘量讓她迎合着他。
……
****
老太君的喪期,雲恆不用去上朝。
但容尺素還有些擔心雲恆想不開,特意請來了趙行書,讓趙行書幫忙勸勸開導一下雲恆。
雲恆現在雖然已經好多了,但見容尺素如此,他也不拒絕容尺素的好意,倒是跟趙行書出去散散心。
趙行書去陪雲恆了,而容尺素自然要負責幫趙行書看住自家的媳婦了。
屋子裡,燃着提神的薰香,只有容尺素與李天驕。
晴河給她們二人倒了一杯水,就退到了一旁。
喝了盞茶,李天驕道:“還是你這裡的茶好喝。”
容尺素且笑不語,李天驕看着四周,打量着。
嗅到了有薰香的味道,皺了皺眉,李天驕問容尺素:“靖寧,你屋子裡點的是什麼薰香啊?”
李天驕的臉色不太好,有些凝重。
容尺素略有不解,最近都在忙着老太君去世的事情,容尺素倒也沒有注意到院子裡的事情。
況且,薰香的事情,容尺素向來也不在意。
見李天驕問起,容尺素便把視線看向了蘭溪。
蘭溪好似纔想起什麼,與容尺素道:“回王妃的話,這薰香是林侍妾那裡送來的,道是林家人從遠處帶回來的。奴婢聞着好聞,想着興許王妃您會喜歡就點上了。”
蘭溪略有疑惑:“王妃,天嬌小姐,難道這薰香有什麼不對嗎?”
“自然是不對了,靖寧,你可知曉,這是什麼香?”李天驕的臉變的凝重了起來。
盯着李天驕,容尺素沒有說話,李天驕問容尺素:“靖寧,你近日是不是老覺得頭昏眼花,身子老是不適,想要睡覺?”
聽李天驕這樣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天驕,你的意思是,這香有問題?”
李天驕點頭,“這種香料叫挽香,長期呼吸進去的話,會終身不孕,且一旦與梅花相碰,還會產生毒性,長久下去,不但會精神失常,慢慢地,還會不知不覺的死去。”
蘭溪張大了嘴巴,連忙說道:“王妃,奴婢不知道這香有這個作用的。”
“我知道。”淡淡說了句,容尺素問李天驕:“天驕,這些話你是在那裡聽來的?”
不是她懷疑什麼,李天驕向來不懂這些東西,突然間說了出來,容尺素不免有些奇怪。
李天驕苦笑了一下,“之前我房間裡也有這個香味,後來是母親告訴我的,我才知曉還有這個作用。”
容尺素皺眉,“是趙夫人下的?”
李天驕搖頭:“趙府想我死的人這麼多,我怎知曉是誰?許是她也說不定呢。不說我的事情了,靖寧,趕緊讓人把這東西給丟了,不能留着。”
“不急,若是就這樣丟了,兇手下次,還指不定送什麼來呢。”
李天驕頓住,旋即理解了容尺素的意思。
“我原本以爲老太君走了之後,你的日子就會好過些,沒想到,你在王府裡的日子,倒是不比我好多少。”
苦笑了一下,高門宅第,有幾個不是如此的?
李天驕道:“靖寧,我看雲恆現在對你不錯,你何不如叫雲恆把院子裡的那些女子都休了,或者送人罷了?何須留着在這裡給你添堵。行書如今尚還沒有納妾我的日子便如此難過了,若是行書跟雲恆一樣這麼多女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到此,李天驕又不由地惋惜起了自己。
容尺素安撫了李天驕一句,只道她有自己的分寸,並不多說什麼。
這些女人,她何嘗不想送走。
只是,她尚還有些疑惑沒解,且,這院子裡還有隻手她沒有抓出來,容尺素怎捨得,就這樣放過那背後的人了?
老太君頭七那天,雲恆的部屬王力家媳婦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雲恆被叫着過去喝酒了。
本欲雲恆是要帶上容尺素去的,不過那天,容尺素找了些風寒,並沒有去,而是留在了同夢閣裡休息。
夜晚,寒風瑟瑟。
一陣陰風乍起,吹慌了人。
突然間一陣幽幽地聲音傳了過來:“還我命來……容尺素……還我命來……”
像是從空中傳來的聲音,陰森的嚇人。
“是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趕緊出來。”對着空,蘭溪警告般的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