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眉心,容尺素問晴河:“蘭溪如何了?”
初知曉自己懷了身孕,容尺素先是驚詫了一番,就冷靜了下來。
思索自己怎麼會懷孕。明明都喝了藥的。
蘭溪坦白,原來,是那時,是蘭溪換了她的藥。
把紅花換成了補藥。
只因爲,容尺素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蘭溪怕她喝太多紅花,身子會垮下去。
所以,蘭溪擅作了主張!
原想着,就一次沒事的。
可安能想到。就一次,她竟是真的懷上了。
真是嘲諷!冬雜坑血。
她這樣的身子骨,自己都支撐不下去的身子骨,竟然會懷孕。
當時容尺素並未說怪蘭溪,蘭溪卻是很自責。
冰天雪地在院子裡跪了一夜,祈求容尺素的原諒,最後着了風寒,昏迷了過去。
已經過去了幾天,病情尚還未好。
蘭溪此舉是爲了她好不錯,但這種擅作主張的好,容尺素真的很不喜歡。
換做別人,不說懲罰。但容尺素也早就把那人攆走。
可蘭溪不同。
這是跟着她一起長大,伺候她將近十年的丫頭。
不說情同姐妹,但主僕之間,也是情誼深厚。
罰她,攆她走,容尺素終究是不忍。
這病也病了好些天,容尺素心中再有怒氣,不免消了不少。
“蘭溪昨天已經醒了,怕王妃您不想見她……”便沒有過來。
後半句,晴河沒說出來,容尺素大抵也能猜到。
見容尺素沉思着未語。晴河小心翼翼的看着容尺素,猶豫了一會,才問道:“王妃,您要不要見一下蘭溪?她醒過來後一直很愧疚。”
未語,沉思着看着眼前的赤金魚。
一陣寒風拂來,吹動蓮塘裡枯萎的蓮葉,發出唰唰的聲響,一瞬亂了容尺素的心神。
半響。沒得到回答,正當晴河猶豫着要不要再次開口時,容尺素說話了。
“讓她好好休息吧。”
“王妃……”晴河抿着脣。
閉了閉眼,容尺素力乏道:“我累了,回去吧。”
知曉容尺素不想多談此事,晴河識相的閉上嘴。
攙扶瘦的仿似風輕輕一吹,便能吹走一般的容尺素回廂房,心中暗暗嘆息。
去同夢閣未果的雲恆,並未如同往常的去趙行書家裡蹭酒喝,回了墨竹軒,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喝了一罈一罈的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
趴在案桌上,臉貼着冰冷的案桌,眼前平攤擺放着的是一副畫軸,畫中畫的是一個女子。
十三四歲左右年華。一襲青裳清麗脫俗,挽着簡單的髮髻,沒有任何的髮釵首飾裝飾點綴,僅簪着一根白玉木蘭簪,留着厚重的?劉海下,明眸皓?,燦若星辰,脣間淡淡一抹櫻色。
畫中人兒栩栩如生,一雙眼眸炯炯有神,似是活了隨時會從畫中出來一般。
細看,卻會發現這畫中人,與那趙悅靈竟是有幾分相似。
雲恆節骨分明修長的手指輕撫着畫中人的臉。
喃喃着:“宴兒,你說我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是要忘了你,愛上她了嗎?”
“可,我怎會忘了你呢?我明明說過要娶你的,爲何就不等我呢?”聲聲質問,眼角竟是多了幾分溼!潤!
他問再多,畫中的人也沒辦法回答他!
五年了,她已經死了五年了。
怎會回答他呢?
閉上眼眸,雲恆把畫貼在自己的胸口。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愛的,他心裡有的從來都是江宴,他的宴兒。
可腦中浮現的卻都是一幅幅容尺素的模樣。
她的笑,她的清冷,她的憤怒,她的喜怒嗔癡,各種情緒,腦中全都是她,怎麼揮都揮不散。
這是當初初見趙悅靈,那個與宴兒有着六七分像似的趙悅靈時都沒有的。
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說,他真的是瘋了?
不然,怎麼會一遍遍想起,那個惡毒到沒有心的女人?
雲恆搖了搖頭,把畫像捧在眼前,看着畫像中的少女。
他的心只有宴兒,他只愛宴兒一個人。
不會變的,一定不會變的。
他說過要娶她的,就算是宴兒死了,他定然也不能變心。
這是他曾跟菩薩發過誓的,怎麼可以變心?
“啊……”嘶吼了一聲,雲恆重重的朝案桌砸了一拳,仿似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腦袋亂的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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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聽着秀嬤嬤稟告趙悅靈現在的現狀,若有所思的點頭,頗爲滿意。
“沒鬧出什麼事情就好,讓下面的人繼續看着她,別放鬆警惕,省的讓她又趁機作亂了。”話似是從?子裡哼出來的一樣。
對於之前巫蠱一事,老太君一直都還耿耿於懷。
“是的,老太君。”秀嬤嬤應道。
想到什麼問老太君,“老太君,既然這趙侍妾不是個好的,您怎麼還……”如此偏袒她?
睨了秀嬤嬤一眼,老太君便知曉秀嬤嬤想問的是什麼。
眸中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我自有我的意思,不該問的,還是少問一些爲妙。”
秀嬤嬤訕笑着:“老太君說的是。”
老太君冷哼。
想起那件事情,眼間又是一股陰霾。
若不是受制於人,看在趙悅靈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像是趙悅靈這般不安分的人,老太君豈還能容得下她。
早就把趙悅靈發配莊子了。
一個身份低微的煙花女子,還敢跟她拿喬,在她眼皮子作亂!
年關將至。
府中的事情越來越忙碌。
饒是府中籌備新年的大小事宜由着茗側妃來安排,容尺素這個主母,卻不見得可以輕鬆的當一個甩手掌櫃,還是有許多事情,需要來問過她的意見,或者找她撥款之類的。
這一日,同夢閣。
東側廂裡,容尺素端坐在軟塌之上,對面坐着的是茗側妃。
周遭很安靜,靜謐地只剩下炭火燃燒乾枝斷裂的聲響。
和正煮着前幾日李天驕,讓人送過來的青梅酒的火聲。
因着懷着身孕愛吃酸的,李天驕這青梅酒來的倒是及時。
晴河給她和茗側妃各斟了一杯,小琢一口,入口香醇,酸酸甜甜的口感倒是不錯。
“你也嚐嚐吧。”見茗側妃盯着酒盞不動,容尺素出聲道。z